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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日本侵华期间的河南新民藏书机构
范文 关键词:日本侵华;河南;新民藏书机构
摘要:日本侵华期间,基于奴化民众,在占领地区设立新民藏书机构。文章以河南为视角,分析新民藏书机构的滋生及分布,揭示其“强迫”“反共”两大特征,清算其文化罪恶。
中图分类号:G25文献编识码:A文章编号:1003-1588(2015)04-0127-05
收稿日期:2015-02-26
作者简介:陶善耕(1945—),河南省图书馆原馆长。“新民”出自《礼记》,本意为自我革新,推己及人,奉献社会。日本侵华期间,“新民”被侵略者篡改为一顶耻辱之帽,妄称无论是追随英、美等老牌资本主义的中国人,还是抱守封建思想的中国人,或是信奉共产主义的中国人,都是“完全落伍”的“旧民”,唯有改造成“新民”,才能摆脱“最危险的时代”。[1]日本军国主义的御用文人曾这样注释:“有兄必有弟,有弟必有兄,东亚两大兄弟,应有华语所谓:‘兄弟不阋于墙之友谊,协同之态度与精神,确实理解日本历史使命之所在,应从长兄日本。”[2]由此可见,在侵略者眼里,“新民”即奴化之民。基于奴化民众的图谋,新民藏书机构在河南的日寇占领地区滋生。
1伪河南省立图书馆略述
1938年6月6日,河南省会开封沦陷。其时,河南图书馆大部分藏书已西迁南阳,仅留馆员、勤务各二人守望。城破之时,家具什物劫掠殆尽,余留书籍遍地狼藉。其后,伪市公署将馆址收归“市管”,委任郭良友为管理员,朱会一为助理员,负责“维持”。1939年3月,伪河南省政府从安阳移入开封。6月,河南图书馆馆址移交伪教育厅,改派萧敬言为管理员,另配两名助理员,行“保管”之责。1940年3月,搭建伪河南省立图书馆架构,萧敬言改任馆长,下设事务、图书二组,每组设主任一人、事务二人、雇员二至三人、练习生一人。同年10月1日,招摇开馆。
关于开馆经过,伪教育厅发布的《河南省教育概况报告》有零星叙述,称:“省立图书馆”,“事变时被前经营人携去重要者颇多”,“所余亦散乱无纪”,于1939年3月“派员收拾整理”,1940年10月“成立开放”。[3]比较详细的情况,可从署名“韩风”的《河南省立图书馆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文中获知。此文载于“新民会”开封市教育分会所办《开封教育》,[4]内有“笔者于事变前,尚在馆中服务”的表述。
“韩风”对曾经供职的河南图书馆持全盘否定之意,写道:“到现在整整有三十三年,馆址迁移了六次,不论馆长也罢经理也罢,换了十六人之多,所以现在形成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作者披露,日伪当局已经知晓西迁的300余箱图书,“分藏南阳、淅川、南河店、马山口、秦家寨等处”“馆长井俊起,常驻淅川”。后人揣度:这本是机密,莫非就是“韩风”泄露?
“韩风”更以阿谀逢迎之词,替侵略者涂脂抹粉,什么“都市明朗,政治刷新”“修道路,设学校,强治安,颁法令,恢复社教机关”。出于反衬之需,甚至用“门窗冷落,寒径枯藁”来概括先前河南图书馆的状况。
那么,伪河南省立图书馆果真“刷新”了吗?其实,“韩风”之文已经做了自我否定。文中透露:总馆(二曾祠)有平装书10,026册,线装书45,093册,西文书515册,“杂乱不整之书”9,328册(件);分馆(鼓楼)有图书10,000余册,旧存杂志20,000余册。两处合计,约84,000余册(件),均为河南图书馆西迁未带走之书。编目“悉仍其旧”,新版中文平装书和日文书按何日章“十进分类法”,旧存中文平装书按“杜威十进法”,线装书按“四库法”及“书目答问体例”。内设依旧,有第一阅览室(成人阅览室、杂志阅览室)、第二阅览室(备盛暑之日第一阅览室不能容纳过多之人,平时不开放)、儿童阅览室、新闻阅览室、新民代笔问事问字处。经费拮据,自1941年2月,月供1,719元,是年经费共20,520元。除去人头费,所剩无几,开馆时宣称的“购置卡片”“筹办各项宣传工作”均未实施。
可以列为“刷新”的唯有两项。一是设“嘱托”一职,与馆长并列,为驻防开封的日军派员出任,行监控之责。二是向读者收费,进馆要收“五分钱的入场料(阅读费)”。后迫于舆论,“才准各校学生及服装整齐之军人免费阅览”。
由此,“韩风”不得不说,伪河南省立图书馆“各方面都没有改进”。当然,他不敢把责任归咎于日伪当局,而是指向“社教事业的人”,说他们“没有对‘图书馆有相当的认识”,常以“‘通融通融的方法”,把“不准外借”的参考书“——拿去”。为了显示“内行”,文章最后,他就图书馆怎样解决“仍然是冷清清”的问题提出两条建议。其一,“内部强化”。包括“增加经费”“添设阅览组”;“严行赏罚”“酌量调遣和淘汰”“无能及懒惰的职员”;在“特定期限内”“将所存书籍悉为编目”“统计表据实添报”。其二,“外界之宣传及联络”。包含“举行讲演会,特邀名人讲演”,从省公署宣传科借电影机“放映电影”“创立馆刊”,设立“巡回文库”等。
对于伪河南省立图书馆的惨淡运作,伪教育厅也曾承认“开办以来,仅就原存图书整理分配以供阅览”,表示“将分别增补,逐渐扩充”。[5]然而,从查到的日伪教育史料看,除去1941年10月曾修葺藏书楼,[6]并未改变馆内各种建筑的“破坏不堪”,以及各项业务的“冷冷清清”。由此可以说,这所图书馆“生”则怪胎,“存”也摆设。
2伪《河南省立图书馆规程》辨析
日伪河南当局还炮制了一份伪《河南省立图书馆规程》,[7]共列十七条。
第一条称:“储集各种图书供公众之阅览。”实际情况是,可供阅览的,唯有河南图书馆没顾上西迁的旧存。“公众”则分等级,学生和军人免费,其他读者均需支付“入场料”。
学生为何能享受军人待遇?时任伪教育厅长的边壮猷曾泄露“天机”。他说:早在1920年,“共党思想,业已潜入我国”。至1924年,孙中山“联俄容共”“各级学校,遂为共党秘密活动之地”“一般青年学子,多以思想左倾为时髦”。至“西安事变”“共党之气焰更张”。所以,“共党思想之荡涤,实为今后教育之第一要义”。[8]因而,“善待”学生就成了强制奴化的选项。
陶善耕:日本侵华期间的河南新民藏书机构陶善耕:日本侵华期间的河南新民藏书机构 围绕奴化,伪河南省立图书馆也做了若干事情。其中一项,就是编制教育类书目。编者杨复礼系馆内人员,兼任开封新民会教育分会会刊《开封教育》主编。书目中,出版最晚的是商务印书馆1937年的《教育心理学》,可见均系旧存。不过,编者用心良苦,竟翻出一些日本人写的小册子,诸如浅野训三郎的《教育问答》(商务印书馆1925年版)、久保田贞则的《心理教育学》(广智书局1902年版)。[9]这份书目,在《开封教育》连载。虽然编者言说“拿它当作研究教育的一个工具”,但助推日式教育的意图十分明显。
第二条称:“本馆以促进河南文化之发展、补助社会教育之进行为宗旨。”
这里的“促进河南文化之发展”,包藏特定的奴化内涵。有个叫林博太郎的日本人曾发表文章,要求“中国国民,为日本国民着想,舍私利而就公之大道,以图东亚的振兴”。[10]意思很明朗,就是要无条件奴化。一些软骨头的河南文人甚至不再自称“中国人”,而是张嘴就说“养成兴亚精神”“乃东亚人应尽的重要职责”。[11]
这里的“补助社会教育之进行”,也有着特定的奴化使命。1942年5月,伪教育厅召开第一届教育会议,鼓吹“协力东亚之建设为目的”的“教育指导方针”,部署“种种有效方法”“以期适合于东亚社会之实情”。[12]因此,从本质上说,伪河南省立图书馆就是日本侵略者“文化战车”上的一枚“毒弹”。
第六条称:“本馆于必要时为便利阅览起见,得设分馆、巡回文库及代办处,并得与就近之学校订特别协助之约。”基于“改换一般人民思想”的奴化政策,日伪河南当局期望这所图书馆能做较多的事情。但从已见的史料看,条文中所列几项均未实现。其原因,除了社会环境的动荡与经费的拮据,还有从业人员惶恐的心态。
至1943年,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局的演变,这种惶恐心态弥漫于开封的日伪文化机构,被日伪当局惊恐地称为“病症”。当时,有篇文章这样解析“病症”:一是做事“马马夫夫”。连所谓的“文章高手”,也只写些风花雪月,不敢再对时局发表看法。二是凡事“唯利是图”。一边标榜“清高”,一边设法捞钱铺后路。既然包括伪省立图书馆的“文化界的聪明人”都耍起了此等“拿手好戏”,[13]任何规章都必然成为“蜡枪头”。
第十一条称:“本馆设馆长一人,由教育厅签呈省署委任,总揽全馆一切事务”“各部设主任一人,事务员若干人,由教育厅直接委任,分掌各部事务”。
此条最为关键之处,就是对人事的严控。如今,尚能找到一份开封新民会教育分会的常务会议记录。该记录载明,共有16位常务委员出席,另有4人列席,其中就有日本人佐佐木(科长身份)。按惯例,列席者无权发表提案。然而,这个日本人却可以对会议发号施令:某月某日,日军“汤口部队”要组织纪念祭,各学校必须出节目参加。[14]由此可知,教育分会的常务委员们,如同伪省立图书馆的馆长一样,均是傀儡。
3日伪统治区学校图书馆(室)概览
1942年底,伪河南省公署发布的《行政概况》披露:战争期间,“教育机关完全停顿,学舍荒芜,师生星散”。[15]为推动奴化进程,一面强令“多设学校”,[16]一面强迫“凡小学三年级以上,一律添设日语”;还在原开封师范学校“附设日语速成科”,毕业学员“分派各小学服务”。[17]
在此之前的1941年,一批河南学校教育的日伪规章已经出笼。如《职业学校暂行规程》《中学暂行规程》《师范学校暂行规程》《小学暂行规程》,均提及图书馆(室)的设置。与之呼应,日伪当局策动各类学校参与所谓的“保民”(“即反共自卫”)“养民”(“即勤俭增产”)“教民”(“即文化革新”)运动,[18]要求学校图书馆(室)增添相应的图表、标本,以及农业方面的书籍,以便应用。
基于原有学校已迁徙或停办,藏书已转移或毁损;加之外围战事不断,各级伪政权财力不足,河南的日寇占领地区的学校图书馆(室)不可能有所起色,日伪当局可以炫耀的个例终属寥寥。较多见之于日伪报端的,是伪开封省立女子中学。其前身为私立新华女子中学,系后来出任伪省公署宣传处长的邢幼杰于1939年夏创办。一年后,改为省办。由于有日伪背景,款项较为充裕,学校有音乐室、图画室、缝纫室、体育场和图书室。[19]此外,还有1941年计划设立的伪河南省立农业矿冶专科学校。日伪当局拨出开办费120,000万元,内含图书室建筑费5,000千元;设备费60,000万元,内含图书购置费13,000。[20]设立该校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掠夺河南的农业和矿产资源。
日伪河南当局还在1941年出笼一份《捐资兴学褒奖暂行规程》,鼓动私人或私人团体创立或捐助学校、图书馆及其他教育事业。当然,这份规程也未见反响。如果硬要找一个实例,那就是曾为西北军将领的柘城人张岚峰。1940年,他投靠伪南京政府,被委任为苏豫边区绥靖副司令兼第一军军长。1942年,在柘城倡办私立中学,购地45顷,作为校产。又于1944年3月,在县城西关南侧圈地63亩建造校舍。至同年夏天,落成教室18间、宿舍20间,还盖了3间图书馆。此后不久,张岚峰预感日伪气数将尽,开始游移于国共两党之间。1945年4月,柘城私立惠济中学正式办理备案手续,但没有去找开封的伪河南省教育厅,而是找了国民党河南省政府的新蔡行署。因此,即便张岚峰,也算不上是这份《捐资兴学褒奖暂行规程》的响应者。
4县级新民藏书机构概略
日伪推行的社会教育,主要机构依然是教育馆、图书馆和阅书报处,只是前缀“新民”二字;依然强调“教育馆为推行社教之中心机构”,是“社教实验区”的活动中心。[21]1940年,伪河南省教育厅炮制市县新民图书馆《暂行规程》和《组织规则》,主要内容为:新民图书馆隶属当地教育主管机关,需呈伪教育厅核准备案。馆长由当地遴选,由伪教育厅核准委任;馆员由馆长保荐,当地主管机关委任,报伪教育厅备案。设总务、图书、阅览三部,也可增设一部或数部。总务部掌印信保管、文书收发、会议记录、馆员进退、物品购置、房屋整理、考勤赏罚、经费出纳,图书部掌图书采购、征集、保管、检查、整理和编辑目录、考订版本、撰写提要、修补装订,阅览部掌阅览室布置、图书收发、阅览指导、阅览统计、推广设计和阅览室日常管理。经费由当地主管机关按月发给。馆务概况每旬、收支情形每月报告一次,由当地主管机关转呈伪教育厅查核。
1940年前后,日伪河南当局的控制区域仅为开封周边,及豫北、豫东,计37座县城。伪教育厅1941年统计:21个县——彰德(安阳)、新乡、武安、辉县、汤阴、淇县、浚县、获嘉、封丘、延津、临漳、内黄、滑县、开封、兰封、睢县、柘城、通许、杞县、虞城、陈留,有“新民”图书馆;新乡、浚县各两处,共23处。14个县——新乡、武安、辉县、汤阴、淇县、汲县、浚县、清化、封丘、内黄、滑县、商丘、睢县、虞城,有新民教育馆;浚县两处,共15处。29个县有新民阅书报处,共77处。[22]
为推进奴化教育,日伪河南当局强制实施“实验社会教育计划”,规定豫东、豫北两道所在地为省立实验区,市县各警区为地方实验区;成立“实验社教研究会”,各地新民教育馆馆长任主任,新民图书馆馆长等为会员,负责社会教育的调查、设计、宣传和设立新民学校等事务。“研究会”拥有“强迫”之权,可对抗拒接受奴化教育的民众处三日以上十日以下劳役,或三元以上十元以下罚金。[23]伪教育厅在1942年底宣称,已成立社会教育机关1,020处,扬言要“达教育普及之目的”。[24]
情况果真如此?略举几例,还原实情。
先来看1941年统计中已有新民图书馆的县份。彰德(安阳):原设于鼓楼的中山图书馆,1936年被大火焚毁。1938年仍设于鼓楼的新民图书馆已无藏书支撑,只是在西街运动场盖了几间平房,放了一些报刊和小册子。浚县:伪县公署称,县城和道口都有新民教育馆和新民图书馆。实际情况是,新民图书馆均未单设。县城的新民图书馆,实为南大街路西新民教育馆的图书室;道口的“新民”教育馆,用的就是顺和街路西原道口图书馆旧址。辉县:新民图书馆“仅附设于教育馆内”,直至1941年,仍在“妥筹适当地点”,并未单设。获嘉:确有新民图书馆,但“前教育馆图书部所存之书”在“事变时,案轶凌乱,残缺甚多”。1941年,伪县公署承诺“就教款盈余部分,设法补充”;同时又拟“扩充新民图书馆为教育馆”,实际上将不再保留新民图书馆。陈留:1941年,伪县公署承认新民图书馆“规模甚小”“存书不多”。睢县:1941年,新民图书馆“因经费所限”“附设于新民教育馆”。基于原县立图书馆藏书已“丢失、焚毁严重”,伪县公署表示“拟于财力可能范围内,添购图书”。然而,直到日本投降,这所图书馆仍附设于新民教育馆,藏书也增添无几。
此外,不少进入1941年“新民”图书馆统计的县份,在伪县公署同年的“教育施政计划”中并无记录。比如兰封,统计表上有显示,实际上该地的新民图书馆早已改为新民茶社。
由此推断,这份“统计”绝对失真,纯属自我吹嘘。
失真不仅表现于新民图书馆的统计,也同样表现于新民教育馆及新民阅书报处的统计。1941年,伪教育厅一份公文袒露:作为“实施新民教育之中心”的新民教育馆,“因地方经费种种困难,成立者尚难如限”,就连省立新民教育馆也“尚未设立”。关于新民阅书报处,同一份公文也披露:“曾经拟具办法,令饬各市县遵办。因特殊情形,成立者尚未能普及”。
为了解决新民藏书机构设置的棚架,日伪河南当局不断催促各县自行“检点”。然而,效果甚微。原武县1942年设立的新民图书馆,仅有图书30册、报纸3种,只在逢二、五、十开放。武陟县原计划1941年上半年设立新民图书馆,由于“旧有图书均经损失”,加之没有经费,“是以迟延未设”。面对这种情况,致使伪教育厅在1942年发出的“社字第三号”训令中也只能哀叹:年前要求各地将1941年度的社教设施及1942年度的社教实施计划“分别具报”“时逾两月,迄未呈报者,亦复不少”。[25]尤其是1942年后,日本侵略军渐成强弩之末,傀儡政权更是政令难行,新民藏书机构设置的敷衍便是典型一例。是年年底,就任三个月的汲县知事,给伪省公署呈报的一份“政情概况报告书”,[26]可谓“敷衍”之代表作。
报告书开篇,立誓“使县政日趋明朗之途”。继而诉说:“就任之时适值旱蝗为灾”“苗枯粟尽、民逃户空”。然后表功:“至新民教育馆、公共体育场、民众阅报处、普及语学(指日语教育)等社教事业,莫不力加整理”。紧接历数难处:县里税赋即便“全数征足,不过六十余万元”“抛除省款”“县款仅余半数强”。而县内各项开支年需“三十三万余元”“倘有临时需用,实无周转之地”。最后表示:虽然“灾情奇重”,还要“组成催粮警队”“期使收入增加,以维县政”。
透过这份报告书,足以了解日伪统治区的政情社情。在这等景况下,伪教育厅只得放弃“质之充实”“量之扩充”的目标,不断放低新民藏书机构的设置门槛,包括新民教育馆也可“减少一部或数部”。[27]当然,这也预兆着日伪统治的即将崩溃。
5新民藏书机构清算
20世纪80年代后,豫东、豫北各地的新县志多有对新民藏书机构的清算。《原阳县志》载:除1942年成立新民图书馆,还于1944年在新民教育馆设图书部,在县立第一小学设新民阅报处。陈列的“书报均是以宣传‘中日亲善和奴化教育为内容的,毒害极大。”《浚县志》载:日伪统治时期的新民藏书机构,借“恢复孔孟之道,发扬东方文化”之名,“进行奴化教育,宣扬汉奸文化,毒化民众思想”。《杞县志》载:1940年,伪县政府在原中山图书馆地址“建阅览室”“灌输奴化教育”。史料就是铁证,作为日伪政权实施奴化教育的重要工具,新民藏书机构的运作具有“强迫”和“反共”两大特征。
先来分析“强迫”。以日本侵略者的刺刀为后盾,各级伪政权依托新民藏书机构,仅在1941年与1942年,就强行推出十个奴化色彩浓烈的“主题周”活动。[28]
其一,“新民周”:以“阐扬‘新民主义之真义”为主旨,试图造就“钢的组织,铁的纪律,干的精神”的“新国民”,即俯首听命的奴隶群。其二,“科学周”:以“介绍科学常识”为名,渲染“中国落后”。其三,“健康周”:依托“提倡卫生,健强身体”的名义,推广所谓“大和民族”的生活方式。其四,“交通周”:以“倡行保路,安定秩序”为口号,实际上是对抗日武装破坏交通线的仓促应对。其五,“建设周”:以“推广劳作之利益与急需”为诱饵,强迫民众多纳税、多缴粮。其六,“家政周”:通过“介绍家政常识,及保育婴儿方法”,笼络妇女界。其七,“节约周”:逼民众缩衣节食,供侵略者战时所需。其八,“祛邪周”:将共产党和国民党的主张一律斥为“邪说”,灌输所谓“共建王道乐土”的奴化教条。其九,“兴亚周”:宣讲所谓“东方文化道德”和“大亚细亚主义”,诱导民众循规蹈矩。其十,“娱乐周”:制造和平假象,渲染“共荣”氛围。
前文已有提示,如果民众稍有抵触,即遭罚款之累,或受劳役之苦。从这个角度分析,新民藏书机构不仅是奴化教育的工具,而且是囚禁百姓的牢笼。
再来分析“反共”。正当日本侵略军加紧挤压退守豫南、豫西的国民党军队之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已经活跃于河南的不少沦陷地区。由此,作为军事上剿灭抗日武装的第二条战线,社会教育的极端“反共”就成为日伪河南当局的施政必然。
1942年,伪教育厅在《社教实施预定计划》中写道:“以铲共除匪、强化治安为本年社会教育实施上之基本方针”。[29]与之相配套,向学校和社教机关配送“反共”读本,下令严查“议论失宜书籍”,毁弃“阻碍邦交之图书文字”。于是,各地新民藏书机构陈列的,也就只有《新民报》《新河南日报》《庸报》《河南省公报》《华北政务委员会公报》《河南民众月刊》《北京东亚道德期刊》等日伪报刊,以及宣扬“东亚共荣”的小册子。于是,在一些伪县公署的“官方”公文中,就时常可见对师生和民众“所阅书籍,务须随时检查”“有阅览失当书籍者,从严议处,决不宽贷”的严词。[30]这并非说说而已,而是伴随一系列毁灭中华文化的行动。伪沁阳县公署制定《检查取缔图书办法》,“严行肃清言论失当书籍”。伪虞城县公署大肆搜查“抗日及共产书籍”,并“全数焚毁”。伪封丘县公署更在“亲日反共之原则下”,广设新民阅报牌,“借以巩固中日亲善之基础”。
1942年,日伪河南当局出台《教育施政五年计划》,大言不惭地宣称,要在1946年彻底“改换一般人民思想”。[31]当然,这只是痴人说梦。因为这一年到来之前,日本侵略者已经走到尽头。
“书犹药也”。药有“良药”“毒药”之分,书及藏书机构亦然。日本军国主义曾经对中国的蹂躏,必须清算的不仅是战争罪恶,还应包括以新民藏书机构为屠场的文化罪恶。
注:
[1]小学教育的社会使命与中心小学[J].河南教育季刊,1942(4).
[2]小林澄兄.兴亚国民教育[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3][5][27]河南省教育概况报告[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4]韩风:河南省立图书馆的过去现在和未来[J].开封教育,1941(14).
[6][30]边壮猷.民国三十年度教育厅施政述要[J].河南教育季刊,1942(3).
[7]河南省立图书馆规程[J],河南教育季刊,1942(3).
[8]边壮猷.河南教育之兴复与改进——代发刊词[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9]杨复礼.河南省立图书馆庋藏教育类书目(续)[J],开封教育,1941(14).
[10]林博太郎.日满华教育者亲和连系的强化[J].河南教育季刊,1942(4).
[11][17]孙晶清.卷首语[J].河南教育季刊,1942(5).
[12][21]河南省第一届教育会议指示事项[J].河南教育季刊,1942(5).
[13]王少君.决战体制下知识阶级与文化团体的伟大使命[J].河南民众,1944(5).
[14]教育分会第九次常务会议记录[J].开封教育,1941(14).
[15][24]河南省三十一年度行政概况[J].河南民众,1942(3).
[16][31]河南省公署教育施政五年计划[J].河南教育季刊,1942(4).
[18]李增美.完成国民组织 要组织地区分会[J].开封会刊,1943(1).
[19]春蔚.省立女中参观记[J].河南民众,1942(5).
[20]河南省设立农业矿冶专科学校计划书[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22]河南省各市县社教机关统计表[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23]河南省教育厅划分社教区域计划大纲[J].河南教育季刊,1942(5).
[25]河南省公署教育厅训令(社字第三号)[J].河南教育季刊,1942(5).
[26]汲县政情概况报告书[J].河南民众,1943(5).
[28]罗庆山.社会教育之改善问题[J].河南教育季刊,1942(3).
[29]本省三十一年度社教实施预定计划[J].河南教育季刊,1942(4).
参考文献:
[1]商丘等县.三十年度教育施政计划[J].河南教育季刊,1941(1).
[2]封丘等县.三十年度教育施政计划[J].河南教育季刊,1941(2).
(编校: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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