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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I、基础设施与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范文

白阳王雅丽

摘要：本文研究了FDI、基础设施建设与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间的关系。从理论上揭示FDI、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其交互作用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内在机理，并利用2006—2016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对理论假设进行检验。实证结果表明：FDI、基础设施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起到促进作用，并且二者的交互项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也起到了促进作用。分区域回归结果显示，FDI与基础设施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存在地区异质性，主要表现为：（1）FDI对于东部地区省份的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促进作用最大，其次分别是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2）基础设施建设中，中部地区省份的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促进作用最大，其次分别是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

关键词：FDI? 基础设施? 出口技术复杂度? 区域异质性

中图分类号：F7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298（2020）03（b）--04

1 问题的提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进出口额持续快速增长，尤其是加入WTO以后，进出口总额增速进一步加快，为拉动我国经济增长作出巨大贡献。我国不断深入参与全球化分工，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但是，已有文献表明，改革开放以来，虽然我国的出口贸易呈现快速发展的态势，但制造业仍然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产品技术含量虽然在不断提升，表现出向发达国家收敛的趋势，但与发达国家仍存在较大差距（Lemoine &Unal，2007;杜修立、王维国，2007;张燕平，2017;倪红福，2017）。如何推动我国制造业向中高端迈进一直是学术界讨论的热点。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我国外商直接投资额（FDI）的规模不断扩大，城乡地区基础设施也在不断完善。那么，这两者是否有助于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促进我国制造业从全球价值链体系的中低端向高端迈进呢？外商直接投资与基础设施建设之间是否存在相互影响，进而提高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呢？显然，回答这样的问题对我国制造业的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就已有文献而言，仅涉及单独分析FDI或基础设施建设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研究，而将二者结合起来并考虑交互效应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文献则处于研究空白。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具有以下特点：（1）系统分析了基础设施、FDI及其交互效应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内在机理并提出理论假设;（2）利用省级层面数据对理论假设进行实证检验，论证理论假设的真实性和可信性;（3）区域异质性分组检验，考察基础设施和FDI对制造业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是否存在地区差异，以便为解决实际问题提供更为行之有效的对策。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FDI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传导路径

从理论上来说，FDI有利于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其内在传导机制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解释：

从长期角度考虑，FDI企业的进入对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第一，学习效应。本土企业与FDI企业的产品差距促使本土企业通过增加R&D投入、学习国际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增加本土企业的产品技术复杂度和国际竞争力。第二，技术溢出效应。对FDI企业产品通常采用本土化生产的方式，产品的配件和原料有相当一部分是在生产国采购。由于FDI企业对原料和配件的品控要求较高，这样就倒逼原料和配件的上游供货企业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工艺。因此，FDI的进入不仅促进行业本身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也對相关行业的产品技术复杂度提升产生了积极影响。第三，FDI的进入有助于企业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和管理模式，提高企业的生产和管理效率。

假说1：FDI进入可以通过跨国技术溢出效应、人力资本积累效应促进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

2.2 基础设施水平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传导路径

地区基础设施水平是决定产业集聚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是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先决条件。这主要体现在：第一，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水平有利于产业集聚，增加企业生产要素和产品的流动性。根据Krugman（1991）提出的新经济地理模型“中心—外围”理论，促进产业地理集中的向心力主要包括市场规模效应、供给充足的劳动力市场以及外部经济。而企业一般会更倾向于向基础设施完善的地区集聚。第二，完善的基础设施能够保障企业控制成本，降低外部不确定性风险。由于企业参与国际贸易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Rodrik，2000），企业能够及时调整生产要素和库存产品以应对不确定性风险，完善的基础设施恰好能够满足企业的需求，以达到控制成本的目的。第三，完善的基础设施有利于推动贸易发展，改变需求结构，从而促进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基础设施越完善，越有利于企业产品的运输分销，进而刺激地区出口贸易的发展，从而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以及转型升级，提高了地区制造业整体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假说2：地区基础设施水平提高，可以促进地区产业结构调整，进而提高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

2.3 FDI与基础设施的交互效应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传导路径

在影响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路径上，地区基础设施水平与FDI之间的交互效应也发挥了作用。第一，较为完备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促使吸引FDI企业进入，FDI企业更倾向于基础设施较为完备的地区。FDI企业与本土企业同均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而相对完备的基础设施有利于FDI企业控制成本。第二，FDI企业的进入有助于提高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促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地区产业转型升级，提升产品技术复杂度。通过引进FDI企业带动地区经济增长，进一步促进基础设施的完善，这有利于企业有效控制成本，实现信息、产品高效集散，利于企业及时调整生产要素，对企业增加出口意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有效地控制成本并利用FDI企业的先进技术和理念，对本土企业技术创新形成激励机制，进而提高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假说3：FDI与基础设施的交互效应有利于促进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

3 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测算及分析

3.1 测算方法

测算各省历年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数，本文借鉴Hausmman，Hwang&Rodrik（2007）的方法构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数，其具体表达式如下：

其中，表示i地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表示j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其中，Yi表示i地区人均GDP。RCAij表示i地区j行业“显示比较优势指数”，

，其中，表示i地区j行业出口额占地区出口总额的比重。

3.2 数据来源

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测算数据来自2006—2016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全国30省份（不包含西藏自治区）分行业出口额、行业生产总值及省总出口额。由于《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制造业行业分类在2012年发生变化，因此，本文对其中部分行业做合并剔除处理。

4 研究设计

4.1 模型设定

根据前文的待检验假设，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其中， β1、 β2、 β3是本文关注的主效应。另外，为了处理方便，本文对模型中的变量做取对数的处理。

4.2 变量选取

4.2.1 被解释变量

选取i省份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指数EXPYi。具体方法和结果见上文。

4.2.2 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涉及的核心解释变量分别是：（1）外商直接投资（记为FDI），选取i省t年的外资存量额表示。（2）基础设施（记为Infra），选取i省t年实有道路面积占地区总面积的比例表示。

4.2.3 控制变量

为保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参照已有文献的处理方法，本文引入如下控制变量：（1）人力资本水平（记为Hucap），选用i省t年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人力资本水平。具体算法是平均受教育年限=（小学文化程度人数·6+初中文化程度人数·9+高中文化程度人数·12+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人数·19）/总人数。（2）创新能力（记为Innov），选用i省t年专利授予总数表示。（3）研发能力（记为R&D），选用i省t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占GDP比值衡量地区研发能力。（4）市场化程度（记为Marke），选取樊纲、王小鲁各省份历年“市场化指数”衡量地区市场化程度。（5）人口规模（记为Popul），选用地区年末常住人口总数表示。

4.3 数据来源

核心解释变量中，外商直接投资（FDI）数据取自各省历年统计年鉴;地区基础设施水平（Infra）数据取自各省历年统计年鉴。控制变量中，人力资本水平（Hucap）数据来自人口普查数据;地区研发投入（R&D）、地区创新能力（Innov）、地区人口规模（Popul）变量的数据来源于各省历年统计年鉴和国家统计局网站。地区市场化程度（Marke）数据来自樊纲、王小鲁编写的《中国市场化指数》。

5 回归结果

5.1 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本文在不加入控制变量的情况下，混合最小二乘法（OLS）的结果显示基础设施与FDI均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表现为正相关关系。为了保证回归的稳健性，加入控制变量后，回归系数依然为正，并且显著;同时，基础设施与FDI的交互项系数也为正，这说明基础设施与FDI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存在调节效应。因此，可以初步验证前文提出的三个待检验假设。

仅运用OLS并不能保证结果的可靠性，进一步加入固定效应FE（或随机效应RE）来剔除无法观测的个体因素。Hausman检验结果P值为0，表示拒绝“随机效应模型是正确的模型”。因此，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同样，固定效应模型结果显示与混合OLS回归模型的结论相同，即基础设施与FDI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表现为正向的促进作用，并且基础设施与FDI的交互项系数也为正，这表示调节效应为正。固定效应结果进一步验证了前文提出的三个待检验假设。为模型潜在的内生性问题，采用系统GMM进行回归。总体来看，本文选用不同的方法进行回归来验证模型的可靠性，并且得出的结论均支持前文提出的理论假设，即FDI、基础设施以及二者交互项均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

5.2 分地区回归结果分析

参考国家统计局对区域的划分方法，本文将全国所有省、直辖市、自治区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分地区回归的结果显示，基础设施与FDI对于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存在地区异质性，主要表现在FDI对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贡献最大的是中部，其次分别是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对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贡献最大的是中部，其次分别是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

（1）基础设施建设对出口技术复杂度贡献最大的是中部地区，其次分别是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这是因为东部地区由于发展较快，资源相对集中，基础设施更为完善，该地区的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相对较高，处于相对“饱和”的状态。因此，基础设施建设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在边际上的贡献较低。中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完善程度相比于西部地区相对较高但不如东部地区，处于中间位置。但中部地区更有利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原因在于，中部地区发展程度要高于西部，且城市化进程相对较快，这为企业尤其是处于高技术含量行业的企业进驻提供较为理想的环境。因为城市化进程较高的地区更加有利于产业集聚和资源整合，便利的生活条件也有利于企业控制成本，有利于企业在该地区的发展。

（2）FDI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最大的是东部地区，其次分别是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究其原因，第一，东部地区更加靠近海岸线，有出口贸易的地理优势。第二，近年來城市化进程推进更快，集中了大量的资源，利于吸引FDI企业，尤其是技术含量较高行业的企业（例如，医药制造业，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等）进驻。第三，市场化程度更高，具有更公平的市场环境和契约环境，也是吸引高技术含量企业进入的重要因素。

6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从理论上揭示了FDI、基础设施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内在机制，并且利用2006—2016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对理论假设进行了实证检验。本文的研究表明：（1）FDI和基础设施对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二者的交互作用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也显著为正。（2）FDI和基础设施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存在地区差异。

本文的结论不仅有助于进一步理解FDI、基础设施建设对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机制，而且对于如何快速提升地区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也有非常重要的政策含义：第一，政府应实施地区差别化的外资引进策略以满足不同区域的实际发展需要。通过改善基础设施（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和融资环境提高地区外资吸引能力。第二，进一步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中西部欠发达省份，以缩小地区差异，为创新提供土壤，进而有助于出口结构的升级。因此，加快中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缩小东中西部地区差异对于技术复杂度的地区差异显得尤为重要。由于我国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现实需求，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对于产业的长期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杜修立，王维国.中国出口贸易的技术结构及其变迁：1980-2003[J].经济研究，2007（7）.

倪鸿福.中国出口技术含量动态变迁及国际比较[J].经济研究，2017（1）.

张燕平.中国出口技术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协整关系研究[J].国际商务研究，2017（2）.

HAUSMANN. HWANG.RODRIK.What You Export Matters[J].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2007，12：1-25.

RODRIK.Whats So Special about Chinas Exports[J].NBER working papers .2006，No.11947.

作者简介：白阳（1987-），男，蒙古族，内蒙古通辽人，博士研究生，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主要从事国际贸易、产业转型升级方面的研究;

王雅丽（1989-），女，蒙古族，遼宁营口人，讲师，经济学硕士，中共内蒙古通辽市委党校，主要从事数字经济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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