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健忘村》:一场女性欲望、权力的革命 |
范文 | 贺泽航 【摘 要】从波伏娃的《第二性》中论证女性在历史中仅作为“他者”的位置而相对于男性存在,到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一文开始从理论角度探讨电影文本中女性的欲望形态、观看位置与观影快感,再到今天女性电影从理论到实践的相互助力,女性电影似乎有了相对完整的理论脉络梳理及电影作品产出。电影《健忘村》从一个女性视点开始,以一个“反秩序”的女性形象和女性故事结束,成就了一场关于女性欲望与权力的革命。 【关键词】女性;权力;颠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1-0081-02 一、女性主体意识的萎靡至复苏 影片按照情节可分为七个段落:一是秋蓉被卖给朱大饼至囚禁;二是秋蓉误杀朱大饼,田贵进村查真凶;三是村民集体“被”失忆,田贵占秋蓉成为村长;四是秋蓉幡然醒悟寻回记忆;五是土匪进村;六是秋蓉向村民道出真相,田贵被绑;七是秋蓉掌权立新村。 影片中秋蓉被男性权力所代表的现世秩序控制和捆绑,展现了女性从毫无自我主权,到无力抗争,最后终于得权重拾自我的过程。在第一个段落中,秋蓉所扮演的是被传统男权主义社会蔑视与压榨的典型旧社会女性角色。秋蓉成长于一个“失父”家庭,父亲去世后,她被村长霸占,毫无恋爱与婚姻的自主权。数次逃跑未遂后,被朱大饼囚禁在家中,甚至连自己生死都无法掌控,两度自刎均未能如愿。影片中,秋蓉出现的第一个镜头,以被观看的角度,侧面拍摄,消瘦蜡黄的脸色,破旧不整的衣衫,带着沉重的脚镣,并被众人排斥在外,在村落中地位极其低下。 然而,秋蓉并未放弃对命运的抗争,不愿委身于卑贱愚昧的枷锁中,秋蓉读过书也能识字,曾试过给心上人丁远写信,以求恋爱自由;试过忤逆村长,以求人身自由,但被村长拷打;不愿被田贵“忘忧”,被绑吊在村口示众。她几次试图逃离秩序可仍以无效告终。 在第二段和第三段中,田贵霸占秋蓉,秋蓉成了“村长夫人”,田贵为秋蓉画眉、给秋蓉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对秋蓉既尊重又爱护。秋蓉看似过上幸福生活,以“村长夫人”的身份被村民敬重与爱戴,实际上优越的生活和身份地位全是被男权赋予的。秋蓉仍是以“物”的形式,作为男性权力的附属品存在,自我价值的追求和向往淹没在生活中无迹可寻。 在第四段中,秋蓉无意间读到了自己曾经写给丁远的信,产生了对记忆和自我的迷惑,她不顾田贵所代表的“男权”的告诫,偷偷使用“忘忧”试图寻回记忆,秋蓉在田贵控制的记忆中终于“回忆”起全部事件,这一情节成为整部电影的反转点。土匪进村后,秋蓉向村民道出“田贵是个骗子”,田贵遂被村民殴打捆绑,男性群像中最权威的代表在女性权力秋蓉的威胁中失去效力,男权被彻底颠覆的同时,秋蓉的主体意识在逐渐完整。 在第七段中,秋蓉为村民选择性恢复记忆,被村民推举为村长。秋蓉将村子重新建设,女性主体意识的苏醒状态达到顶峰。 二、女性、权力、赋予 片中可以任意消除、恢复人记忆的器皿——“忘忧”,成为了权力机器的意指,掌握了“忘忧”的人,也就掌握了记忆和权力。“忘忧”最开始由男性权力代表田贵所持有,后流落至老村长处,又被田贵以计谋夺回,最终在打斗中,留在丁远手里,丁远遂将“忘忧”给“村长夫人”,也就是秋蓉。秋蓉对于记忆器皿“忘忧”始终是崇拜与憧憬的,这是片中女性对权力崇拜的指征,男性的整体弃权,女性得权,“忘忧”的转移象征着权力的移交过程。 在第七段落中,秋蓉站在村落最高处,以权力的巅峰位置、俯视的角度观望全村,其地位不言而喻。传统电影文本中,通常以女性拯救男性为结束,《健忘村》在此处又进行了颠覆。片中曾经压迫过秋蓉的男性角色最终通通被她控制,企图占有、迫害秋蓉的男性角色——朱大饼、老村长、田贵下场均十分不堪。朱大饼在影片开始时就被秋蓉毒死;老村长最终被囚禁在羊圈里,面色憔悴、衣衫褴褛;被消除记忆的田贵脖子上挂着一圈大饼,以“无智”的状态供人赏玩。而秋蓉深爱的丁远,则“物”化为秋蓉的丈夫,消除其记忆,为秋蓉所占有。 在西方传统影片中,女性的价值体现在她们的“被观看性”(to-be-looked-at-ness)[1]上。影片第七段落,秋蓉从屋内出来,在全村进行巡视,终以一个女性的“主动”凝视的视点来宣告得权,将“被观看”的视点彻底逆转,“在以女性为诉求对象的电影里,观看快感通常和痛苦相伴出现。”[2]且女性欲望通常与死亡相伴相生,寓以“欲望的失败”。秋蓉恰恰成为了“看”的动作的主动发出者,以“得权”的胜利姿态作为结束,女性欲望与死亡的连接在这里被打破,作为欲望的主动追求者,对于男权秩序,秋蓉所做的,不仅是僭越,更是重塑。 当代女性主义思潮中的“本质论”(ESSENTIALISM)——假设有所谓真实的女性(FEMININITY)存在,只是长期受到男权社会的压制,妇女运动的目的就是要解放这种女性形象疏离、边缘,甚至缺席(ABSENCE)状态,建立正面的女性形象。[3]秋蓉的角色设置恰恰就是以“女性特质”来夺取话语权,释放女性潜在欲望。 另外,影片中的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女性角色——土匪头子“一片云”,亦是女性权力的代表。她虽身为女性,却可以“大嫂”的身份统领整个土匪帮,土匪帮的成员全部为男性,且都对“一片云”极其信服,事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才可得以实施。“一片云”的职业是邮差,完全不同于传统男权主义文化中女性被等级森严的差序格局所困,仅能囿于狭小的家庭中,以家庭为中心、以家庭为重心的观念,而是向外扩展,云游四方。埃蒙娜·西苏就曾强调:“飞翔是妇女的姿势。”[4]在她看来,飞翔意味着女性可以无拘无束地遨游在天地间,“飞翔”意味着女性的自由与解放。“一片云”的意指,同样为自由的飘荡之意,象征着女性对男权秩序束縛的挣脱。“一片云”在作为邮差送信的过程中,见人杀人,见招拆招,一改传统女性“弱者”的刻板印象,将女性本性中的娇柔犹豫、心慈手软颠覆得干净利落。 女性对控制、权力的向往在以往的电影文本中甚少体现,《健忘村》恰恰以女性对权力的争取,到最终得权将男权秩序一概摧毁。舒淇饰演的秋蓉不再承担“牺牲、奉献、拯救”功能,她不停地试图挑战、解构和颠覆男权中心主义的文化体系,其向往的不仅是传统秩序上的男女平权,甚至是女权社会的到来。 三、结语 商业电影大潮下,女性形象依旧无法摆脱“被看”的尴尬境地,女性仍旧被展现成“权威视点中的女性被述,而不是女性自陈。”[5]真正优秀的女性电影,不仅区别于男性的性别群体,于情感创伤处浅尝辄止,创作出供人怜悯悲戚的角色,或是圣洁、包容与奉献交织的富于“神性”的女性形象,而且更多是对女性的欲望、女性现实的生存状况进行实在描摹,甚至是促使和启唤女性主体意识不断觉醒的责任与担当。 抛开《健忘村》在故事情节、人物塑造上存在的一些问题不谈,其女性意识觉醒的电影语言表达是对传统男权中心电影文本的颠覆,颠覆的“点”若可成为始点,发展成线,连接成面,让故事的女性表达、欲望释放、权力追求由单向度至多向度延展,终会成为改变电影文本中女性地位势不可挡的力量。 参考文献: [1](英)休·索海姆. 激情的疏离 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导论[M].艾晓明,宋素凤,冯梵梵等译.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93. [2]应宇力.女性电影史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14. [3](法)埃莱娜·西苏·美杜莎的笑声[A].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203. [4]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性电影:外国电影理论文选[C].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636-637. [5]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J].当代电影,1994,(6):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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