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黑板管理学”及其来源 |
| 范文 | 吕 力 摘 要:在国内外学术界,管理学研究都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黑板化”倾向。从管理学研究中实证方法的应用来看,可以将管理学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黑板管理学”的来源总结为以下三个原因:概念没有界定、无法测量的“泛量表式研究”;概念分解中的“伪还原”;忽视应用的“管理解释学”。 关键词:黑板管理学 实证主义 泛量表 伪还原 新制度经济学家科斯在诺贝尔经济学纪念奖获奖感言上,曾将新古典的经济学教条称为“黑板经济学”。主流经济学之所以被称为“黑板经济学”,与经济学中“人的利益最大化假设”有很大的关系。但从管理学的发展史来看,关于人性的假设从来都是相当宽松的,或者说,是与人的真实存在状况十分贴合的。在管理学上相继出现了科学管理学派的“理性人”假设、人际关系学派的“社会人”假设、决策理论学派的“不完全理性人”假设,以及较近出现的学习型组织理论的“认知人”假设。不仅如此,管理学历史上有较大影响的学派期其理论都深深根植于管理实践,而且对实践有很强的指导作用,类似于经济学中的“黑板推演”在经典的管理理论中绝少见到。 然而,管理学研究还是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黑板化”倾向。以中国大陆的情况为例,有学者(如罗纪宁,2005)认为,“管理学主流学术刊物动辄以是否有高深的数学模型作为研究水平高低的判断依据,其中发表的论文绝大多数不是介绍或模仿西方管理学工具,就是在做‘高深的数学推理——最后得到的结论要么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要么是难以应用的空洞概念。”而且,管理学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黑板化”倾向并非出现于中国大陆。美国管理学顶级期刊《美国管理学会会刊》(AMJ)与《美国管理科学季刊》(ASQ)分别在2001年、2002年和2007年以专辑的形式载文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 管理学实证研究已经形成了基于实证主义的研究模式,有学者(如彭贺,2008)认为可能是管理学研究中实证主义方法以及数学工具的过度使用形成了管理理论与实践脱节的“黑板管理学”。本文认为,正好相反,如果进行规范的实证研究,就能避免所谓“黑板管理学”。 通常管理学实证研究遵循如下模式:“提出要研究的问题——理论文献综述——指出以往研究成果中存在的不足——提出假设——收集数据——统计分析——验证假设——提炼结论——评论结论的理论和实践意义——指出研究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和对进一步研究的建议”。这种模式固然很好,但不是套用此模式就可以提升研究水平和研究成果的真实性。一些研究者误将以上形式化的模式理解为实证方法的本质,把关注的重点只是集中在数据统计分析上,从而导致黑板管理学的出现。本文认为,从管理学研究中实证方法的应用来看,可以将管理学理论与实践脱节或者说“黑板管理学”的来源总结为以下三个原因: 1.概念的界定、测量与“泛量表式研究” 在管理学实证研究的一般步骤中,研究问题通常以研究假设的形式出现,研究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对假设中概念的测量结果进行分析检验,以此来确定假设的真假。如果经过多次实证检验皆为真,则该假设就上升为理论体系的一部分。如果概念定义不明确或者被定义的概念不能在经验范围内被观察或测量,那么以下的研究步骤都是无效的。 在早期的经典管理学中大多数概念都有明确的定义并可以直接测量,如“基于工时的效率”“工序”“动作”等概念,即使在人际关系学派中,其核心“人际关系”也是可操作可测量的。但随着理论的发展,目前管理学文献特别是组织行为学中绝大多数概念其含义变得相当深奥,如“成就动机”、“核心能力”、“组织承诺”等,一些名词在管理学文献中有其专有含义,如“权威”“工作满意度”等。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研究者在没有对概念进行可测量的定义前就匆忙使用量表,与自然科学中的实验不同,量表很多情况下是由被试验者主观填写的数据,这种测量方法解除了实验操作者对测量工具的依赖,也同时消除了测量结果的客观性。以至于不可测量的定义也能在一份量表中得到所谓的“观测结果”,例如,我们可以在不对“动机”这一不可观测的概念进行进一步阐明之前,直接设计一份关于动机的量表,直接让受试人根据主观感受填写问卷即能得到所谓的“观测结果”。 由此看来,并不是测量结果的数字化或测量、推导过程中数学的使用使得理论与实践脱节。而恰恰在对概念做出可操作、可测量的定义之前,就匆忙设计量表的“泛量表式研究”才是管理学研究黑板化的重要原因。这是因为在上述情况下,作为研究前提的概念既然不可能在管理实践中被明确无误地观测到,这一概念就只能存在于研究者的头脑之中,而失去其客观性,与管理实践脱节。 2.概念的分解与研究中的“伪还原” 在管理学研究领域,国际学术界主流期刊普遍采用还原论的研究方法。研究方法的一个步骤通常是将一般管理问题还原为可观察、可测量的子问题。 还原的一个目的是将抽象的问题具体化的重要性。然而还原的意义除了将“大的”问题分解为便于研究的“小问题”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原来的概念不能被明确定义和不能被很好测量。本文认为,原始概念是否能够明确定义和测量,是衡量是否需要还原、以及还原到何种程度最重要的指标。如果还原过程最终达不到可测量的程度,即使还原将所谓的“大问题”分解成了“小问题”,那这种还原只能是一种“伪还原”。 正如本文指出,不可定义、不可测量的“泛量表”是黑板管理学的重要来源一样,如果研究者表面上进行了概念的分解,而实际上分解的结果仍然达不到可定义、可观察、可测量的标准,这种还原是没有意义的“伪还原”。伪还原是黑板管理学的第二个来源。 3管理学与“管理解释学” 解释对于其他学科或许就是目的,例如张五常认为,“过去大多数经济学家往往根据‘应该是什么来分析,这是一种旨在提供政策建議的规范方法。但是,近年来情况已经发生变化,经济学家现在开始试图解释事情‘为什么像现在这样——潮流已经转向经济解释。”张五常在介绍自己的成名作《佃农理论》时说,“分成像垄断一样,被人们认定是‘无效率的。1966年我研究这个问题时,抛开无效率的观点,仅仅诘问被称为分成的这种特定形式合约为什么会存在?” 然而但对于管理学而言,解释只是一个中间步骤,管理学的最终目的是要达到目的。像张五常那样,仅仅关注“为什么会存在”而完全不关心“这种存在究竟有无效率”的研究在管理学中是无法想象的。管理学研究或者说传统管理学研究完全是一种操作导向,要求不仅我们的定义要具有可操作、可测量,而且结论也要具有可操作性。管理学的研究结论应该能明确提示我们某种管理行为究竟能不能达到管理目的、其效率如何?如何才能改进?如果像这样从操作的角度理解管理学,就绝不会出现理论与实践的脱节。 尽管随着管理学研究的深入,解释是必要的,但如果忘记了管理学研究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将结论应用于实践,则会形成与实践脱节的“黑板管理学”。管理学的根本目的是实践,不仅要认识世界,还要改造世界,管理学不应该是“管理解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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