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泰坦尼克号》的悲剧美学建构

    赵明

    【摘 要】《泰坦尼克号》是一出悲剧,而这出悲剧将悲剧美学的精神诠释得淋漓尽致。它呈现给观众的是一场视听盛宴,是一次令人难忘的审美旅程。本文以悲剧理论作为武器,从悲剧的根本因素(命运)、悲剧的灵魂(情节)、悲剧的艺术效果(净化)三个方面解剖这部电影的悲剧美学建构,总结出它的成功所在。

    【关键词】《泰坦尼克号》;悲剧美学;命运;情节;净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4-0140-02

    一、悲剧的根本因素——命运

    《诗学》是一部专门讨论悲剧的著作,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定义是:“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1]63悲剧摹仿的是人的行动,是由于人的某些过失导致的。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悲剧,不是出于自然灾害本身,而是由于人的行动。这些过失,归根结底,是背后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即命运,它是悲剧的根本因素。正如悲剧著作《俄狄浦斯》,主人公俄狄浦斯深受命运的嘲弄,虽然极力反抗却始终未能摆脱命运的魔掌。同样,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男女主角杰克和露丝短暂相遇,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之后转瞬熄灭,这是命运使然,无法抗拒。叶朗在《美学原理》中说“这种由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决定的灾难性后果,从表面上看,却是由某个个人的行为引起的,所以要由这个人来承担责任,这就产生了悲剧”,“命运是悲剧意象世界的意蕴的核心。”[2]44

    朱光潜在《悲剧心理学》中说:“有人把悲剧快感的原因归结为安全感,卢克莱修说,当风浪搏击的时候,从海岸上观看别人的痛楚是一种快乐。不过他又说,这不是因为我们对别人的不幸感到快乐,而是因为我们庆幸自己逃脱了类似的灾难。”[3]41的确,观众可能会觉得当时这艘船上的人命不好,而又暗自庆幸自己不在那艘船上,这是一种心理矛盾。在这种矛盾中,观众的内心会产生悲剧感,对船上的人表示同情,这种悲剧感绑住了我们,压倒了我们。朱光潜说“悲剧感正如崇高感一样,宏大壮观的形象逼使我们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3]121在悲剧感中,这种力量呈现为命运,在命运这一双无形的不可逆的手面前,一见钟情的恋人永远分开,成为一出悲剧。但从另一个角度讲,杰克和露丝也从此心心相印,永远在一起。这也是电影结尾处露丝不愿交出那颗“海洋之心”给打捞者的真正意图。如德国伟大诗人歌德在诗中的“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的银杏叶,它是一个有生的物体,在自身体内分为两个;它又是两个合在一起,人们把它看成—个[4]276。

    二、悲剧的内在灵魂——情节

    亚里士多德认为,情节是悲剧的灵魂,《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获得成功的关键,是它完整、严密、合理的情节安排。《泰坦尼克号》的成功,离不开它情节的整一性,事件的连贯性和合理性。电影画面以年老露丝开头,采取倒叙的方式,将观众引入情节之中,故事的展开,随着台词娓娓道来。中间部分描绘了露丝和杰克的相爱经历,颇有戏剧性和欢乐性。情节的高潮部分是泰坦尼克号遇险到沉没的过程,电影情节瞬间又变成了悲剧性。慌乱的逃生场面过后,海面异常安静,动静效果对比强烈。漆黑恐怖的氛围中,出现手电筒的亮光,这是希望的象征,露丝在爱的信念支撑下得救。整个故事情节起承转合合理、自然、贴切、形象、生动,时刻牵引着观众的内心。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事件的结合要严密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致若是挪动或删减其中的任何一部分就会使整体松裂和脱节。”[1]78

    观经典,思当下。一些电影艺术创作,难以深入人心,许多电影的故事情节令人摸不着头脑,还美其名曰“悬疑大片”。有些电影情节安排不紧凑,连接牵强、不合理,故事的展开不自然,不注重情节的整一性和严密程度。“电影讲述的故事必须有好的社会内容,必须有好的品质,并且必须注意讲故事的方式,那种俗而又俗或不注意讲述方式的故事照样倒尽了观众的胃口,一些故事庸俗、千篇一律的功夫片渐渐失去了观众正好说明这个道理。”[5]因此,当代电影艺术创作,应该借鉴经典电影作品的优越性,将情节作为创作的核心,遵循情节的整一性、合理性和连贯性原则,妥当安排电影的叙事结构和述说方式,增强电影的艺术效果,创作出激动人心的经典之作。

    三、悲剧的艺术效果——净化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悲剧摹仿的不仅是一个完整的行动,而且是能引发恐惧和怜悯的事件”[1]82怜悯和恐惧之所以产生,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是因为“怜悯的对象是遭受了不该遭受之不幸的人,而恐惧的产生是因为遭受不幸者是和我们一样的人。”[1]97即悲剧应该表现好人由顺达之境转入困境,这样才更能引发我们的怜悯和同情。悲剧本身,能够唤起观众的审美直觉,即怜悯和同情,在这种审美直觉的支配下,悲剧作品与观众的审美心理处于契合状态,观众看的不是别人的悲剧,而是自己的悲剧,他们在悲剧作品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把自身的思想感情投射到作品中。

    “苦难是指毁灭性的或包含痛苦的行动,”[1]89它更能引发怜悯和恐惧。电影开头,豪华游轮“雄姿英发”,俨然一位航海英雄的模样,由于人为的过失,巨轮带来了灾难性后果——死亡。由苦难引发的“怜悯”和“恐惧”,是悲剧审美中的两种主要情感,而这两种情感,是要达到一个最终目的,即悲剧产生的艺术效果——净化。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提出,悲剧“借激起怜悯和恐惧达到这些情绪的净化”[1]97。悲剧主人公在人们眼中,往往具有伟大的、善良的或值得肯定的品质,因此当他们在悲剧中遭难后,我们会爱其品质,但又同情其不幸的遭遇。“正因为悲剧的主人公是与我们一样的人,所以当他们身处厄运时,我们总会不由自主地害怕这样的灾祸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感同身受的恐怖就必然引起对于主人公的怜悯——这种怜悯其实就是一种自怜,是在对悲剧主人公的怜悯中看到自身的可怜。”[6]也就是说,我们在他者的苦难看到了自己的可怜,这种“自怜”不是单纯的审美主体的内心状态,而是和悲剧作品结合在一起的审美反应。怜悯之情在某种程度上有道德教化的作用,因为人们从悲剧中看到善良的主人公因为种种原因受到伤害和折磨时,他们会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自身,每个人都害怕悲惨的遭降临到自己身上,因此担心自身安危而产生恐惧之情。

    然而,悲剧中的恐惧情绪,却有利于缓和现实中的负面情绪,进而将这些情绪达到“净化”,使人冷静地认识现实社会和人性的善恶。在电影《泰坦尼克号》的高潮部分,巨轮沉没之时,面对死亡的威胁,人性自私丑陋和高贵勇敢坚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以为金钱能够买到一切的卡尔脸上的无辜,甚至最终产生世道变了的怀疑就是对观众心灵的洗礼,将电影所展现的人物美上升到人格美的层面上,《泰坦尼克号》对人物的诠释更进一层。尤其是在巨轮要倾覆的一刹那,众多船员仍然一丝不苟地为乘客提供救生船,这些忠于职守的船员们没有一个临阵脱逃。这种高尚的品质,感动着众多的观众。”[7]可见,电影《泰坦尼克号》带给观众的,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审美体验,而是融合了观众审美心理与思想感情的评价体系和道德因素,在这种契合的审美状态下,社会价值和艺术价值高度统一。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诗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朱光潜.悲剧心理学[M].张隆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4]歌德.歌德诗歌精选[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4.

    [5]窦小烨.论故事对于电影的重要性[J].当代电影,1998(04).

    [6]朱立元,袁晓琳.亚里士多德悲剧净化说的现代解读[J].天津社会科学,2008(02).

    [7]周绍斌.<泰坦尼克号>对美的诠释[J].电影文学,2013(18).

    作者简介:

    赵 明(1993-),男,壮族,广西崇左人,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2014级美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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