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中非合作：从互助共赢走向协同崛起 |
| 范文 | 张永宏 【摘要】中国和非洲同属发展中快速成长的新兴力量，正在从互助共赢阶段步入面向未来的协同崛起新阶段。为此，中非双方应实施协同崛起战略，即在平等互助、互利共赢的基础上，互动交融、互为支撑、整体增强，共同成为推动全球和平与发展的新动力。中非协同崛起战略主要包括发展转型协同、产业连接协同、资源安全协同、技术转移协同、文化驱动协同、全球治理协同等，是突破合作瓶颈、拓展合作空间、推动合作转型升级、重构全球发展秩序的必然选择。 【关键词】中国 非洲 中非合作 协同 战略 【中图分类号】 D83/87 【文献标识码】A 回顾历史，中非合作大致经历了两个三十年，1950年代至1970年代，中国和非洲在民族解放运动中携手互助，谱写了一曲争独立、争自由的华章，结下了患难与共的深厚友谊；1980年代以来，中国和非洲在调整、改革发展进程中努力探索共赢之道，实施了一轮轮实实在在的合作计划，建立了论坛机制，结出了丰硕的成果。两个三十年的实践，为中非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今天，中非合作不仅成效显著，而且蕴藏着丰富的动力源。大力提升合作层次，将进一步释放双方的潜能。仅从中非贸易额来看，1950年至1980年从1200万美元增长到10亿美元，三十年增长不到十倍；1980年至2000年间增长到106亿美元，二十年增长了十倍；中非合作论坛开启后，2010年达到1269亿美元，十年就增长了十二倍多。2000年至2012年中非贸易占中国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从2.23%增加到5.13%，占非洲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从3.82%增加到16.13%，①2013年中非贸易额突破2000亿美元，速度、权重、体量都在快速、持续扩增。与之相适应，中非合作面临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的任务和挑战。今年上半年，李克强总理适时提出“三个一极”的非洲观、“461”合作框架和中国助力非洲崛起的宏伟构想，展现出基于非洲意愿、立足历史和现实、放眼全球、面向未来的战略新思维，为中非合作转型升级确立了新的定位和新的高度，预示着中非合作正在从互助共赢阶段迈向协同崛起的新阶段。为此，中非双方应在前两个三十年合作的基础上，抓住机遇，实施协同崛起战略，即在平等互助、互利共赢的基础上，加强统筹协调、互动交融、相互支撑，有计划、有组织地实现整体增强，共同成为推动全球和平与发展的重要力量。当前，中非协同崛起战略的关键领域包括发展转型协同、产业连接协同、资源安全协同、技术转移协同、文化驱动协同、全球治理协同等。 发展转型协同 2008年以来，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纷纷觉醒，积极探索“低碳”这一新的发展方式，为破解虚体经济困局、清理两百多年来工业化集聚的发展障碍建构新的基础。于是，在短短的几年里，低碳发展转型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与此同时，低碳发展的全球合作与治理问题成为国家政府的主要议题，国际谈判与决策机制、国际碳排放权交易体系、国际低碳技术扩散系统等相应的合作与治理框架在逐步建立和完善，其实质是新技术革命背景下全球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再分配，决定着未来全球发展空间、能源与环境可持续体系的重新创立。②这一趋势表明，低碳发展转型不仅需要对现有的经济体系进行“减碳”改造和转型，构建起一个以低能耗、低污染为基础的社会经济发展新体系，而且代表着全球发展要素配置、新兴产业标准形成以及全球治理变革的方向，其中孕育着丰富的政治意义和经济增长点，是新一轮国际竞争的战略高点。 全球低碳发展转型大潮来袭，给广大发展中国家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发展中国家普遍被置于工业化与低碳化双线作战的艰难境地。中国和非洲都处在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深入发展的关键时期，能源、资源、环境瓶颈制约日益明显，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越来越突出。非洲工业化刚刚起步，虽然减排责任轻，但贫困面广，生产、生活对传统能源的依存度高，碳汇保护、建设难度大、任务重，随着非洲经济的持续增长，对传统化石能源的需求压力也将越来越大。低碳发展转型的一个核心内容是新能源的开发和利用。非洲基础设施建设缺口大、环境退化形势严峻，大力发展新能源，可缓解路网、电网对发展的制约，减轻经济快速增长对环境造成的压力，同时，可提高能源安全的保障能力，获取更多参与全球发展转型的主动性。③近两年来，可持续发展明显成为非洲的主导思维，逐渐被广泛接纳并开始实施。但是，新能源开发和利用投资大、见效慢、技术门槛高，非洲离不开外部管理、资金、技术的注入。中国是新能源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目前，中国的水电装机容量、核电在建规模、太阳能热水器集热面积和光伏发电容量均居世界第一位，在太阳能、风能、地热能、水能等研发和应用方面都具有比较优势。但中国是碳排放大国，减排任务非常重。总体上，全球发展转型给中国和非洲带来的挑战虽然不尽相同，但积极转型的主题是一致的，深化合作具有较强的互补性。事实上，发达国家已先行抢占了低碳发展的制高点，在国际低碳发展合作领域掌控着核心技术、左右发展方向，如欧盟是“碳市场”规制的主要推动者，美国力推“碳关税”，欧美呈“挟碳以令天下”之势，制造出强大的竞争压力，中国和非洲如果不携手变革，取长补短，着力改变总体仍处于传统发展模式框架下的状态，将难以摆脱被再度边缘化命运。 低碳发展转型是中国和非洲快速成长进程中遇到的重大挑战、重大的战略机遇，因而也是中非深化合作的重要舞台。第四届中非合作论坛倡议建立中非应对气候变化伙伴关系以来，中非双方加强在应对气候变化领域的政策对话与务实合作，共同维护发展中国家利益。为提高非洲国家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中方在非洲国家实施了百余个清洁能源项目，并在卫星气象监测、新能源开发利用、沙漠化防治、城市环境保护等领域不断加强合作。④中国政府认为：“生态环境保护和应对气候变化是全球发展面临的共同课题，非洲在这一领域尤其需要国际社会的帮助。”⑤2012年第五届中非合作论坛发布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行动计划（2013至2015年）》进一步表示，双方将根据互利互惠和可持续发展原则，积极推进清洁能源和可再生资源项目合作。⑥在此基础上，中非双方应着眼长远，充分整合双方的资源，携手应对挑战，从战略高度抓住、用好这一机遇，才能在全球发展转型的变局中真正站得起来、走得更远。 产业连接协同 随着全球发展转型的深入展开，世界经济格局将随之演变。相应地，传统的国际分工模式将发生改变。1980年至2010年的三十年里，发达国家以技术创新和国际直接投资为载体，主导完成了一轮全球范围内大规模的结构重组和产业升级，这轮国际产业调整、转移直接推动了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国家的工业化。但随着发达国家出现国际支付危机、生产和消费失衡等问题，使得欧美发达国家和中国等新兴国家都必须调整产业结构。发达国家需要改变过度消费的模式，重新部署技术创新和应用的路线，重构增长机制和产业标准，新兴国家需要在全球价值链的转变和生成中努力提高创新发展能力，获得更具优势的地位。因此，下一轮国际产业结构调整将不再为发达国家一方主导，取而代之的是，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在发展新兴产业上的竞争与合作将成为国际产业转移的主要驱动力量。在这一进程中，南北技术差距会相对缩小，欧美等发达国家在资本上的比较优势将会逐步丧失，新兴国家也将丧失土地和劳动力的低成本优势，传统产业的升级和转移是发展的必然趋势，一些依赖土地和劳动力因素的产业将会逐渐转移到非洲等发展中地区。这一背景，给中非间产业转移创造了机遇。一些在中国不再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转移到非洲，既可以推动非洲国家的工业化进程，也可以促进中国的产业升级，总体趋势是互利共赢的。 近年来，中国工业产能过剩问题凸显。2013年，国务院发文指出，截至2012年底，中国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船舶产能利用率分别仅为72%、73.7%、71.9%、73.1%和75%，明显低于国际通常水平。⑦2013年上半年，中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将近22%的产能闲置。⑧新能源产业也出现结构性过剩的问题，且过度依赖欧美市场，难以有效管控风险，急需摆脱反复遭遇欧美“双反”的被动局面，大力开拓发展中市场。可见，中国无论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都需要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更新布局。 非洲工业部门的发展是非洲经济增长的关键，但非洲大陆的工业化才刚刚拉开序幕。非洲大部分国家的经济长期依赖初级产品出口，产业结构较为单一，国民经济比较脆弱，严重制约着非洲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调整产业结构，实行经济多样化、多元化，大力推进工业化，是非洲发展的当务之急。因此，非洲具有适承接中国产业转移的现实需求。过去，是中国的发展拉动了非洲原材料价格的上涨，⑨金融危机期间欧美国家大幅减少对非投资，但中国对非投资仍持续、快速增长；面向未来，中非产业转移将进一步打通中国与非洲的连接，使两大发展中市场逐渐融为一体，将有效增强非洲应对国际市场变化的抵抗力和自主发展能力。 但是，目前非洲吸纳中国产业转移的能力还有限，一是基础设施条件差导致物流成本比较高，二是技术人才匮乏不利于非洲消化中国的技术和管理，三是非洲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低制约着非洲整合能力的提高。从中方来看，部分地方政府还存在着较强的地方保护主义，阻碍了产业的移出；一些企业国际运营能力不足，在非洲难以有效实现国际化和本土化，影响中国在非整体形象。但只要中非双方认清形势、克服劣势、发挥优势，协同应对，在中非产业转移规划、经贸合作区建设、区域性投融资管理机制建设、产业集群发展等方面深化战略合作，中非之间的产业转移将大有可为。试想，如果非洲走传统工业化的老路，未来的发展成本将更高，可持续发展的前景将黯淡无光，全球的减排努力也必将被抵消；如果中国的产业转型升级在全球产业链的调整中不得其位，中国的发展空间将受到限制，世界经济也必将失去强劲的一极。相反，如果中国和非洲紧密联合起来，闯出一条协同转移产业的新路子，不仅可满足双方的现实诉求，而且将为全球的可持续发展奠定关键性的基础。 资源安全协同 地球上的自然资源和人口分布、财富分布并不均衡。越靠近赤道，资源多样性越丰富，相反，越接近地球两极，资源多样性越贫乏；发达国家主要分布在资源多样性相对贫乏的北方，而发展中国家大多分布在资源多样性丰富的热带地区；发展中地区人口占全球的八成左右，其中包含全球贫困人口的97%；而且，发达地区与发展中地区之间人均收入差距一直呈扩大的趋势，估计到2030年，发展中国家的收入只及发达国家的1/4。⑩因此，资源富集、贫困集中是发展中地区的主要特征，造成发展中国家资源保护与减贫、发展的矛盾普遍存在，且十分尖锐。非洲的情况尤为突出。首先，全球气候变暖加剧，物种消亡速度加快，森林覆盖面积萎缩，海洋鱼类被过度捕捞，这些变化趋势对非洲的影响是灾难性的。非洲国家在环境质量不断恶化的情况下，不仅经济增长的速度和质量难以得到保障，而且将为寻找替代途径支付更高的发展成本。其次，非洲十多亿人口约1/2生活在贫困之中，约1/3处于绝对贫困状态；3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中，1/3是沙漠，2/3荒漠化，3/4处在阳光直射之下，统筹减贫与资源保护、环境治理的任务非常艰巨。第三，非洲由于缺乏现代开发技术或无力支付高技术成本，在全球资源利用中明显处于劣势，需要在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采取以资源换发展的方式，吸引外部资金、技术的大规模流入，这就需要尽快克服建国历史短、政府治理能力普遍较弱的短板，大力提升国家调控能力。另外，自然资源虽然分布不均、分属不同的国度，但却是人类共有的公共资源，公共资源通常具有经济外部性，保护责任与利用权利往往容易失衡。历史上，殖民掠夺给非洲自然资源保护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至今仍然是非洲环境危机的主要根源之一。殖民模式的自然资源开发利用机制本质上具有掠夺性，一方面，当地民众的权利被剥夺，造成贫穷与环境破坏的恶性循环；另一方面，殖民统治打破了非洲传统的资源共有、共管制度，致使环境问题长期失控。 因此，适应气候变化、减贫、发展，是非洲的发展主题，也是非洲发展进程中的难题，国际社会有责任理解非洲、帮助非洲。非洲是后发展地区，尽管历史上遭受掠夺，但相对而言，仍然是地球上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区。如何保护好非洲资源，利用好非洲资源，是非洲的事，也是全人类的事。环境退化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无论贫富，无论黑人还是白人，都生存在同一个地球，面临着同样的生态威胁。长期以来，中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断向非提供各种发展援助，并逐步扩大援助规模。中国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援助，近一半是给非洲国家的。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建立以来，中国连续免除非洲重债穷国和最不发达国家到期的政府无息贷款债务，给予非洲国家输华商品零关税待遇，受惠商品税目不断扩大，几乎覆盖了所有产品。中国政府长期坚持通过援建农业技术示范中心，派遣大量农业专家和农业技术人员，传授推广农业生产管理经验和实用技术等方式，帮助非洲国家提高农业自主发展能力，把资源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但比较而言，中国占非洲接受外国援助总额的比例并不高，与欧美发达国家还有大的差距，也不及中国在非收益的1/10，应不断创新援助方法、拓展援助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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