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科塞“社会冲突理论”视域下的网络戏谑话语功能研究 |
| 范文 | 李梦雨 【摘要】以科塞“社会冲突理论”为分析工具，透过当今中国多元的网络戏谑现象，从宏观上把握社会纷杂的冲突表现，正确理解中国转型中不应忽略的各方矛盾。从宏观上研究网络戏谑话语在社会网络中所体现的群体整合、建立社会新规范等正功能；同时从微观上透析戏谑的“符号”指向，发现每一种戏谑的文本所隐藏的深层社会意义，考察中国网民的网络“参与感”和“话语权”的争取。 【关键词】冲突理论；网络戏谑话语；功能；安全阀 “网络空间为网民的意见表达提供了更易获取的媒介平台、信息资源、组织技巧、合法性支持等社会资源。”[1]在这样的社会背景和网络环境中，网民逐渐意识到需要在网络中进行意见表达，提高“话语”的分量，并采用网络戏谑这一迂回策略，旁敲侧击地表达自我的追求，从而维护群体的利益。 一、戏谑与网络戏谑的概念 （一）何为“戏谑” “戏谑”一词，古而有之，最早收录于《诗经》的《淇奥》中：“善戏谑兮，不为虐兮。”[2]在古代，戏谑的言行被视为不雅，因此君子绝不戏谑，正统的艺术形式也不采用戏谑之言。 戏谑是对社会中的问题和顽疾进行批判和讽刺，往往借助于比喻、夸张、对比等修辞方式，基于社会中所呈现的现实问题予以加工。也就是说发起者进行戏谑时，如果受众并未真正理解其所表达的目的，那么这场戏谑也只是游戏。 （二）网络戏谑的概念 网络戏谑是指对社会现实的一种幽默化的解构，网民将复杂的社会矛盾融入简短的话语、漫画、视频等不同文本之中，而受传者观看戏谑的内容，并进行信息解码是一个重构的过程。 网络戏谑的方式多种多样，如文字、语音、图片、漫画、动画、视频等，同时借助多种平台进行发布，是多媒体形式的“网络盛宴”。因为戏谑本身就是一种游戏，在网络上会很快形成“一呼百应”的局面。 二、话语权与网络戏谑话语的概念 （一）话语权的概念 所谓的话语权指的是：“言说与表达应该享有的自由度，它是社会在尊重自然权利与崇尚理性法则之下私权利对抗公权力的状态”[3]。因此网络话语权是每一个接触网络的个体拥有的权利，也就是发言的资格和自由；而另一个层次指的是网络社群形成的群体话语，这种话语权利代表一种公共意志，对于社会发展产生一定的压力。 （二）网络戏谑话语 在网络传播中，网络戏谑的参与者大多是匿名的，分散在现实中的不同角落，但通过身份认同构建出一个个全新的网络群体。“对网民话语而言，其隐喻、讥讽、嬉笑怒骂等诗学特征所带来的快感的根源在于‘上（权威）‘下（大众）之不同思想体系的交锋被突破”[4]，网络戏谑话语是网络话语的一种形式，网民借用戏谑“包装言论”，而且方式多样，敢于挑战权威话语，旨在争取网络话语权，从而达到争取权力、资源和利益均衡的目标。 三、科塞关于“社会冲突”的功能分析 （一）冲突有助于群体内部的认同与团结 当内群发生了冲突，群体内部将加大斗争力度，加强排外意识，异己分子不被容忍而被控制甚至驱逐，这样一来，群体的团结程度将会增加。科塞强调“对立群体的相互依赖和这种社会内部冲突的交叉，有助于通过互相抵销而把‘社会体系缝合起来”[5]。 （二）冲突有助于建立群体的身份 科塞用工人阶级斗争中冲突的例子论证了“群体会通过冲突更加认识到自己的特殊性，并由此建立和维护自己与外部的边界线”[6]。因此他建议群体要有外部敌人，以促进群体内部的团结，同时在冲突中促使不同的群体形成联盟。 （三）冲突能够促发新群体的形成 科塞认为，社会结构的僵化程度与冲突对社会的影响程度相关，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群体间的利益不断变化，多重关系的交叠会产生新的社会冲突，很容易形成新的社会群体。在群体形成过程中，冲突会让各方的成员个体选择自我的归属，尤其是政治层面的斗争更加明显。 （四）冲突能激发新规范的建立 科塞曾言：“冲突使现存的规范复兴，又创造了竞争者赖以进行斗争的新规范框架。”[7]冲突在新的规范和制度建立的过程中，是新旧循环中重要的角色和驱动力，激发已经变化的社会条件与新的社会关系相协调。 （五）冲突是社会的“安全阀”，发出预警 科塞认为冲突为“社会系统提供排泄敌对和进攻性情绪的制度”[8]。网络戏谑话语的研究不只是考察表现冲突的行为本身，而是背后思想的交锋和利益的争夺。“安全阀”一方面为社会减压，减缓了“民怨”中的负面情绪；另一方面对社会发出预警，显示民心民情。 四、网络戏谑话语的社会功能 （一）网络戏谑话语的内部整合功能 1.网络戏谑话语整合内部资源 网络戏谑话语虽然运用简单的语言，但紧贴社会热点事件，将网民的社会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2012年网络上出现过这样一个段子：“雷锋少了，雷人多了；钉子精神少了，钉子户多了；为人民服务的人少了，为人民币服务的人多了……”[9]这里运用对比的手法，将早期的典型社会现实与当下的社会不良现象进行比较，凸显出社会生活的变迁。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会不断出现“异类”群体，因此这段文字讽刺了這类“异己”，从而强调了社会的主流秩序。 2.在网络戏谑中排除群体的“异己” 网络戏谑文化源自中国互联网络特殊的语境，持续热烈的网络讨论和“狂欢式”的景观，让网络戏谑的对象逐渐明白自己的过失与不足。在需要持续关注和声讨的今天，注意力很快会被新的网络事件吸引，因此网络戏谑是一个延长关注时间和热度的过程，而冲突正是动力的源泉所在。群体内部的共识需要用语言、文字等形式去达成，整合内部的资源，从而使得言行如一，最终在现实社会中形成坚不可摧的整体。“绝大多数公众都蔑视炫富者的人格，因为他们的行为已构成精神扭曲的丑陋符号”，[10]所以这群“异类”成为网络戏谑的主要对象。 （二）网络群体的聚合与稳定依赖于网络戏谑表达 1.戏谑话语的民主宣传和群体聚合效应 话语的关系代表了群体的关系，言论上的自由不代表具有话语权，因此群体之间的冲突目的之一便是权力之争。社会领导阶层与一般阶层之间的话语争夺往往被引入网络，注入戏谑的意味之后显得更加激烈。如2013年5月著名女权人士“流氓燕”（本名叶海燕）在万宁市第二小学门口举牌高呼“校长，开房请找我”[12]，而事件缘起于该校校长陈某曾带6名小学生开房。叶海燕用较为极端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愤怒，呼吁社会各界保护年幼的孩子。 2.冲突经由戏谑表达有助于社会系统运转 “话语事件”[11]这一概念由诺曼·费尔克拉夫提出，网络戏谑话语事件，是指网民关注社会焦点和公共事务中的冲突，由此提出的个人或者群体利益诉求的表达形式，戏谑却有着实质性的抗争目的——争夺具体的权益保障。中国社会处于转型阶段，各个方面的问题层出不穷。一旦出现摩擦，社会事件在网络传播中扩大，紧张的社群关系也许会出现混乱，甚至发生网络“民愤井喷”的景象。 （三）网络戏谑现象促发网络新群体的诞生 1.网络戏谑易于产生新的利益群体 互联网让群体之间的互动变得更加轻松和密切，精英阶层也许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优先掌控信息的发布，但是并不代表参与网络戏谑的大众群体失去了话语权。“五毛党”和“自干五”与传统的网络评论员、新闻发言人并不相同。在出现信息片面或者不清时，“五毛党”和“自干五”这一新的网络社群会出面解释，并积极澄清事实，维护政府权威。与之相对应的是“美分党”[13]。 2.价值归属引发网民自嘲形成新社群 价值取向层面的冲突也是戏谑话语指向的内容之一，身份的建构和群体界限的再次划定，让网民群体有了较为清楚的群体属性认知，并体会了群体共同的目标，这一“共同意识”转移到现实中，有助于深刻了解社会的结构和运行机制。“屌丝”本是网民自创的新社群，用于自嘲，经由网络戏谑化解读，迅速吸引了大批的网民关注，他们大多以“屌丝”自居。网络中的“屌丝”群体在现实社会中也息息相关，他们散居在各个阶层，为了某些共同的利益而在网络中结成盟友关系。 3.段子手引发的网络戏谑和批判 编写段子的人常常被称为“段子手”，他们只是出于爱好而写段子，并非一种职业。段子手往往运用反讽、比喻、借用等修辞进行幽默的表达，戏谑社会现实：对热点事件“神评论”，把新闻报道直接编写成段子，能迅速触发网民的情绪，如悲情、愤怒等。这群人是以编写并传播网络段子而著称的新社群——网络段子手。 （四）网络戏谑话语缓解冲突，激发新规范 1.网络戏谑表达挑战旧制度 网络社群的认同，从某种角度上看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个人的认同—集体的认同—社会的认同。一般情况下，网络戏谑的传播能够起到缓解现实社会矛盾冲突的作用，必然要经历这些过程，同时也要“去权威化”和“重建权威”。“网络春晚”“打工春晚”等多种形式的草根组织春晚，已经不再具备国家仪式庆典的特征，除了参与者获得娱乐之外，也是对当前文化制度的一种挑战。戏谑话语的对象中既有具象的个体也有无形的体制，在不断磨合的过程中达成暂时的和解，约定的规则生效：改变了法律的条款或者群体相处的规则等。 2.戏谑话语导致群体关系的变更 多地出现“悬浮照”干部，一经曝光，网民本着深挖到底的信念，不断添加元素，用戏谑的文字、语言和图片等形式尽可能还原事实真相。尽管网络审核将“敏感词汇”进行了屏蔽，但是睿智勇敢的网民选用了漫画、动画以及化用典故等形式继续抨击此类腐败事件。“表哥”“拼爹”等戏谑话语的出现都是基于对公共事件的不满与无奈，迫使政府直面事件直至解决。网络平台一方面供网民讨论公共事务，另一方面可以监督政府工作，以便提高政府执政水平。 （五）网络戏谑是冲突排解的“安全阀” 1.网络戏谑有助于社会情绪的“减压” 网络戏谑的“减压阀”功能体现在各个方面：释放网民的负面心理，端正网民的社会心态，激发网民正确世界观的培养。社会信息沟通模式发生了改变，社会现实中的矛盾经过戏谑化的修辞转到网络传播中，多重的解读和赋予新的意义之后，传递到政府层面。此外，网络戏谑表达的正面功能会随着参与者的增多而扩大，理性的需求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和认同，最终事件的相关群体或者个人的利益得到满足和均衡。 2.网络戏谑话语是权力的象征 话语的“本源”代表当事人所处的立场和对事件的解读，而经由戏谑式的调侃传播之后，所指的是戏谑发起人对“原初话语权力”的话语抵抗。“网络话语作为一种网络言论的形态，绝大多数的网络言论都可以看作是网络话语，一条微博、一个帖子、一段评论，都可以是带有特定观点和倾向的话语表达。”[13]在这样的话语格局背景下，我们应该反思：网络民意是否真正地代表了社会现实的民意，这些民意一定是正确的诉求吗？网络话语民主的推行，是否有助于社会主义民主的发展？毋庸置疑，着眼于个人私利的民愿，即使“群言一致”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民愿”。 五、结语 网络戏谑所折射的社会现实冲突，是网民自身的社会处境的写照。人类历史发展需要社会冲突加以推动，不同的社会阶段冲突类型也各异。网络戏谑在娱乐大众的基础上，更深层次地刺痛了“社会软肋”，将网民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需求幽默地表达，渴求社会在良好公正的秩序下前进发展。通过对此现象的分析总结，一方面，如何正确地运用网络戏谑的手法表达自我，行使话语权，并能够引起众人的“瞬间共鸣”，甚至可能引起社会政策和價值观念的改变；另一方面，如何更大效度地发挥网络戏谑所表现的社会冲突正功能，同时最大程度上避免“过度狂欢”甚至“中伤政府和社会”，导致民心惶惶的负面效应出现，值得全社会关注。 参考文献： [1]李晓云.网络群体性事件中公众意见的表达与引导[J].新闻爱好者，2017（2）. [2]周振甫.《诗经》译注[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73-74. [3]王治柯.福柯[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159. [4]徐迎春.众声喧哗：中国网民话语的类型与生成机制考量[J].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0（6）. [5]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孙立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28-29. [6]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孙立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67. [7]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孙立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102. [8]科塞.社会冲突的功能[M].孙立平，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110. [9]尼古大王.段子整理：雷锋少了，雷人多了[EB/OL].http：//www.laifudao.com/wangwen/48298.htm.2012-3-5. [10]刘学义.话语权转移：转型时期媒体言论话语权实践的社会路径分析[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前言. [11]张珺.流氓燕抗议性侵女童：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EB/OL].http：//society.nen.com.cn/system/2013/05/28/010396915.shtml.2013-5-28/ 2017-6-21. [12]诺曼·费尔克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M].殷晓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4. [13]严励，邱理.网络话语：一种特殊的舆论形态[J].新闻爱好者，2017（1）. （作者为河南牧业经济学院文法系教师） 编校：王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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