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潘玉良的反叛精神与“佛系”意识
吴小丽
摘 要:潘玉良作为20世纪30年代的传奇女性画家,在面对生世的沉浮、艺术的创作时都透着不甘心囿于现实的一股子反叛劲。世俗的异样眼光、封建的强烈压迫是强加于身的“桎梏”,要一层层扯断这千丝万缕,获取自由平等的地位,完整的达到自己的目标。正如“佛系”意识,要明确自我的人生目标,掌握节奏,心无旁骛于实现目标。
关键词:潘玉良;佛系意识;反叛;90后
“佛系”一词刷爆了2017年的各大社交媒体,被冠以21世纪90后青年群体的生活哲学的高帽,强调“不争不抢、不求输赢、有无均可”的生活状态与生存态度。“佛系”次文化圈的形成,引起了相关学者关注和恐慌,认为这是“丧文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与90后本该朝气蓬勃的生活状态产生了极大的矛盾,是一种消极的悲观主义,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了烟”。正如民国时期以平和态度接受着世俗的偏见和压迫,内心却持续隐藏着一颗强大而沸腾的反叛精神,最终成就为中国伟大的女性画家,潘张玉良。
一、潘玉良的反叛精神
20世纪的艺术名家莫不是系出名门的书香门第,次之也是能接触到古代名画之辈,耳濡目染,勤加练习而成大家。潘玉良一位出身低微的女子,是如何成为20世纪30年代中国女性中的首屈一指?观看潘玉良的绘画作品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淡然和谐之态,次之是隐藏于内敛之中的强大力量输出,不是嘶吼也非哭诉,似低吟似慢述,一切缓缓之而不容置喙。回溯潘玉良的人生,出生妓院、与人为妾、一生未有生养,拥有了那个时代任何女性所避讳的所有标签,也如所料,過得并不如意。生活在世俗和封建的双重强压之下,得不到丝毫喘息。热爱绘画,可就算是为了艺术冲锋陷阵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王济元也曾在人体素描课上对她说出了:“不要紧,女孩子,能画好风景画就很不错了。人体课也可以不上。”[1]在上海举办个人画展,展品中大型油画《人力壮士》表现了一个裸体的中国大力士,双手扳掉一块压着小花小草的巨石,本是借住对力的赞美来表达对拯救民族危亡英雄的敬意,不料被人贴了字条:妓女对嫖客的颂歌,画作也被一并毁坏。潘赞化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爱的人,可回到家中,面对方氏(潘赞化大夫人)一次次“我是主,她还是卑!今天你不叫她给我行
大礼,就过不了门!这是老规矩,磕头!……”[2]的声音,一位已为人师表、名声在外的女性艺术家,如何跪。一股屈辱,一股无法拥有平等,一股无法成为真正的人,强烈的压迫袭来,窒息、徘徊、犹豫,是选择家庭还是选择成为自由平等对话的人?怎么甘于平凡,怎么甘于匍匐于现实脚下,怎么甘于不出一声,她拥有执着甚至于固执的反叛精神,敢于向现实说不,向心而生。或许外表看似云淡风轻,内心却坚定勇敢。犹记得当潘赞化看到潘玉良第一幅以自己裸体为原型创作的《裸女》时斥责到“玉良啊玉良!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拉出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这点也不懂?你这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吗?为了娶你,我已忍受了世俗的议论和挖苦,你应该自爱,怎么能再往自己脸上涂脏!传扬出去叫我怎么在官场上混呢?真想得出,居然还拿到学校去展览,不怕人家指鼻梁!……”“还不快拿刀子划掉!丢人现眼!”潘赞化见她没有动作,便自己拿起刀子冲了上去,潘玉良站在画前双手展开护卫,毫不退却,一字一板地说:“要杀我,要割我的肉,请便。……要割画不行,它不属于哪个人,它是艺术,产生于我心上,胜过我的生命。”潘玉良或许是憎恨这个社会对她的偏见,但她是爱潘赞化的,可艺术确是她能在社会面前平等对话的最后稻草,魂牵梦萦,无法放下。生在无法公正对待女性和艺术的年代,若潘玉良的内心有一丝迁就,一丝犹豫,那这一生都只能是潘赞化的妾、上海美专的图画教授,这一生都要忍受着世俗和封建的凌迟,无法以潘张玉良的身份享誉海内外。而“佛系”意识的迅速走红,不正是强压下90后青年群体无声有力的反叛,在低欲望下酝量着强欲望的爆发。
二、“佛系”意识
“佛系”意识的出现引发了很多的讨论,也折射出了当今社会发展中90后群体的精神现状。有学者认为当下的90后,或是处于求学阶段或处于刚步入社会的人生阶段,当成长期的自我定位与价值认知、社会认知产生碰撞时,很容易产生不适性。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性,很多人采取消极的方法对待,从“我可以努力改变的目标”变成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干嘛费这么大劲去实现”“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这样的想法表面看起来似乎潇洒豁达,实际上是一种消极遁世,快乐至上,追求自由的不主动不积极的消极悲观主义论调,容易走上虚无主义。更有学者认为这次“佛系”意识的袭卷,实际上与二战后美国出现的“垮掉的一代”具有相似性。二战后的美国经济发展迅猛,率先进入到消费社会,以萨特存在主义为哲学圭臬,追寻绝对自由,洒脱不羁,蔑视社会法纪并反对一切传统道德和社会规约得到了青年们的积极回应。一方面沉沦于纵欲和绝对自由,主张得过且过的极端享乐化生活态度。另一方面却万马齐喑,不抵抗也不合作,强调极端多元化的政治观、价值观,主张向一切传统秩序开战,这种不讲分寸的解构主义,导致青年一代不愿意认同所有主流价值,从而极端缺乏社会凝聚力和向心力,引发了一系列的教育难题和社会问题[3]。当然,该类讨论只是一方面的,也有学者认为“佛系”意识是90后年轻人平衡机制的选择,90后群体所接受的信息和要承担的选择、享受的资源都是以前的数十倍,面对信息和选项的空前爆炸,不知所措,而又开始麻木,他们无法对每一个信息的分享都是笑脸,大都会选择一种平静的表达。佛系员工、佛系乘客、佛系恋爱、佛系社交等对他们而言只是不希望花上太多时间“为小事发脾气”,于是采取佛系态度来自我消解。他们追求的是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炙热的心,在对人生的方向和目标还没有绝对的控制和方向感,在好事和坏事发生的时候,通过“佛系”态度进行平衡,以致能寻找到一个清晰准确的人生方向。实际上“佛系”意识最早来源于日本,2014年日本某杂志介绍最近流行的男性新品种——“佛系男子”,他们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但内心往往具有以下特点:自己的兴趣爱好永远都放在第一位,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喜欢和节奏去做。可见,“佛系”意识首先是要主动选择你要做的事情,有主动的方式方法,从而导致对其他事物欲望的降低。
“佛系”意识并不是特殊的时代性词语,是存在于每段历史中。人民日报中点出“无可无不可的‘佛系一夜风行,其实是击中了现代社会的一个痛点:累。生活节奏快、事业追求高、精神压力大成为常态”,拼命地努力却得不到同等的回报,现实的差距似乎成为了无法跨越的鸿沟,得到的结果逐渐压倒了回报所带来的快乐,平淡、普通、安定成为了大部分的呼声。当今的社会遭遇是普遍的但却不是特定的,在其他任何时代,累、强压都是不可避免的,士族压力、封建压力、文化压力、伦理压力等等,都是丝毫不弱于当今所面对的各类事物。虽各代都有寻求山水,安息精神的避世之人,但总是割舍不掉对人生的忧恐和惊惧,尽管外表装饰的如何轻视世事,洒脱不凡,内心却更执着于人生,而这无限接近于“佛系”意识。潘玉良重回法国,看似是要逃开国内的异样眼光,是一种避世,实则是以柔克刚,在寻求一次绝境重生;“佛系”意识下的青年,弱化各方所带来的压力,不是逃离,而是专心致志,不做精神层面无意义的消耗。
三、“佛系”意识的现实意義
潘玉良在法国侨人圈中被定义为三不女士,不卖画、不恋爱、不与任何画廊签订展销协议,大家认为她是个画画的疯子,除了画画,什么都不知道。最大的梦想是让自己的作品进入巴黎国家现代美术馆,为此需要持续的学习,如同一个苦行僧般,离群索居,潜心创作,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直到在巴黎多尔塞画廊举办“中国画家潘张玉良夫人美术作品展览会”,才向公众展示了她几十年的研究和渐趋完善的独特的艺术风格,在展览还未开幕之前,所有的展品都被预定,其中包括巴黎国家现代美术馆,购藏作品有雕塑《张大千头像》和水彩画《浴后》,她的梦想实现了。审视自己的内心,明确自己需要什么,脱离多余的,断绝不需要的,执着且专注去完成自己的目标。21世纪是蓬勃发展的时代,是快速进步的时代,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的齐头并进,让大部分人无所适从,突如其来的强大挤压让人无处可避。在这样的对冲空间中,把握住自己的前进方向是至关重要的,盲目前进最终只会吞噬在茫茫之中,不知所踪。“佛系”意识可能会给部分人带来短暂的解脱,能够解构现实到来的困难和压力,但不知所谓地沉迷于“佛系”意识中,最终只会导致自我意识消亡。
当今社会的就业压力、生活压力、教育压力等让人不得喘息,金钱成为了竞相追棒的主角,却正静默消解着90后群体的自我意识,“佛系”意识在此刻出现,是符合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也是对于自我意识的一种肯定。金钱可以带来短暂的欢愉,但随之而来是空虚。对人生目标的持续追求,不断磨练自我的能力,清晰自我的人生定位,是有效解决压力的可取之径。以“佛系”意识去平衡社会所带来的抉择,逐鹿心中目标,以静致胜,倘若曲解“佛系”意识,扭曲“佛系”意识的本源意义,以无意义的逃避去不面对,只会陷入更加绝望的境地。似乎不争不抢、不求输赢、有无均可的“佛系”意识,实是对于他事物的低欲望,而对于自事物的高度关注和长久努力,是一种低欲望下的强欲望。
注释:
[1]石楠.潘玉良画传[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
[2]黄蜀芹.画魂[Z].上海制片厂,1993.
[3]宋德孝.青年“佛系人生”的存在主义之殇[J].中国青年研究,2018,(03):41-45.
参考文献:
[1]陈天白.潘玉良绘画研究[D].南京艺术学院,2016.
[2]宋德孝.青年“佛系人生”的存在主义之殇[J].中国青年研究,2018,(03):41-45.
[3]沈杰群.“佛系90后”扑克脸外表下炙热的心[N].中国青年报.2018-01-26(007).
[4]刘念.也说“佛系青年”(民生观)[N].人民日报.2017-12-31(13).
[5]盛玉雷.评论员观察:给青春更多飞扬的机会——激发新时代的社会活力[N].人民日报,2018-01-05.
作者单位:
安徽大学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