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盈利模式为轴心刍议我国对外图书合作出版

    【摘要】现在国内出版社和国外出版社的合作越来越多，但真正对外出版的图书较少，能在国外主流市场销售的图书更少。本文从“出版合作”和“合作出版”两个词汇入手，尝试厘清其语义差别，然后介绍我国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收支项目，并讨论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盈利模式。

    【关键词】合作出版；盈利模式

    【作者单位】尤建忠，浙江工商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

    2016年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的亮点之一是出版社之间的合作更为紧密。中国出版集团公司总裁谭跃在“2016国际出版企业高层论坛暨‘国际出版网上线仪式”上指出，中国提出建设“一带一路”的倡议，目前已有10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有30多个沿线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时代出版传媒成功举办首届“一带一路”出版合作和产业发展论坛，来自印度、越南、埃及、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数十家知名出版机构的代表和专家学者参加了论坛。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通过与克罗地亚儿童图书出版社签约形成战略合作关系，在克罗地亚创建全资公司Magic Elephant Books。浙江大学出版社与Palgrave Macmillan出版公司签约，合作出版“中国经济转型与创新发展”丛书英文版。亚马逊与中国对外翻译与传播研究中心暨中国文化译研网（CCTSS）联合启动“CCTSS—亚马逊”中国当代文学精品翻译合作项目。

    国内外出版社合作的新闻看似很多，但真正能和国外出版社达成良好合作的国内出版社，目前占全国出版社总数的比例并不高。而且，国内很多出版社与国外出版社的出版合作还停留在外文图书版权的引进上，中文版图书的版权输出很少，更不要说和国外出版社合作出版英文图书，在国外发行。

    业内人士都明白，输出版权是零投入赚小钱，合作出版是大投入分享利润。因此，合作出版才是国内出版社应该积极争取的对外合作模式。

    为了帮助国内出版社了解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情况，本文从“出版合作”和“合作出版”两个词汇入手，尝试厘清其语义差别，然后介绍我国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收支项目，并讨论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盈利模式，帮助国内出版社根据实际情况去思考适合自己的、既能获利又能“走出去”的合作模式。毕竟，和国外出版社合作，盈利才是最大的驱动力。

    一、出版合作与合作出版的关系

    严格说来，出版合作包含合作出版，合作出版只是出版合作的一小块，它们都和版权贸易有密切联系。

    1.出版合作

    出版合作泛指有关出版或出版社的各类合作，比如可以是两家出版社之间的出版业务（如版权贸易、合作出版等）、人员培训、信息交流等方面的合作，也可以是某个公司与出版社就某类图书出版的合作，或者是某个公司与出版社就某本图书发行在宣传方面的合作。

    出版合作涉及版权贸易，版权贸易是指有偿转移版权中某项使用权的法律行为，其实质是权利人对版权的行使。通俗地说，在图书的版权贸易中，只有获取版权的一方投入人力和财力，承担出版风险。而原先的版权拥有方不投入财力或人力，仅以收取版权转让费获利。

    2.合作出版

    合作出版是两家或多家出版社，或出版社与民营出版公司，以人力或财力共同参与的出版活动。它们可以共同确定选题，或共同投入资金，其性质是民事法律上的合伙行为。其和版权贸易的单方面投入人力和财力是不同的。

    在国内，合作出版可以是出版社与出版社之间的合作，如《中国阅读：全民阅读蓝皮书》（第二卷）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和海天出版社联合出版；也可以是出版社与民营出版公司之间的合作，如出版社与教育机构或者民营图书工作室的合作。目前国内较为著名的民营出版公司有磨铁（现隶属于北京联合出版公司）、星火英语等。

    合作出版与版权贸易的最大区别在于：合作出版双方都要投入人力或财力，版权贸易版权拥有方不用投入。当然，有投入就有得失，因此合作出版的收益要远远大于单纯的版权输出，但同时也有亏损的风险。

    二、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收支项目

    既然合作出版是共同投入人力或财力，对出版社而言，就有收入或支出。同样一个工作，其费用可以是支出，比如由自己承担；也可以是收入，比如由对方出版社承担——这完全取决于合作出版时签订的协议。

    要分析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盈利模式，我们首先要搞清对外图书合作出版有哪些收支项目。这里，笔者介绍一些常见的收支项目。

    1.编校费

    编校费是图书编辑校对的开支，与图书字数有关，与图书利润无关。就目前情况来看，我国出版社的编辑人员和校对人员的收入远低于国外出版社同行的收入。相应地，在编校费开支方面，国内出版社也远低于国外出版社。因此，在编辑能力同等的情况下，国内出版社的编辑人员比较有竞争力。

    2.翻译费

    翻译费是将图书原版本语言翻译成图书现销售地语言的费用开支。目前，我国图书“走出去”最大的障碍是语言翻译。因此，对外图书合作出版，必须要解决图书内容翻译的问题。而优秀的翻译人员，其翻译费用不菲。

    2016年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启动“CCTSS—亚马逊”中国当代文学精品翻译合作项目，就是为了解决图书翻译的问题。为了完成该项目，亚马逊决定在未来5年中将投入1000万美元，用于外国文学作品的翻译。

    3.排版印刷费

    排版印刷费是将文字作品按要求设计排版，并印刷成可供销售的成品图书过程中产生的费用。

    国内的排版印刷成本与西方国家相比更具有竞争力，因此，国内许多印刷公司承接了西方国家的图书印刷业务。

    4.物流费

    物流费是图书在不同国家之间空间位移，比如将印刷好的图书从一国运输至另一国过程中产生的费用。一般来说，物流费主要包括外贸出口报关手续费和货运费。

    5.外贸补贴

    图书的外贸补贴，主要是以退税的方式体现的，严格说来这不是政府的补助，而是一种税收优惠。退税是将出口货物在国内生产、流通环节缴纳的增值税、消费税，在货物报关出口后退还给出口企业的一种税收管理制度，是一国政府对出口货物采取的一项免征或退还国内间接税的税收政策。实际操作上，退税是先征后退。

    根据最新的税收政策，以49019900002为代码的“其他书籍、小册子及类似的印刷品”出口增值税为17%或13%，出口退税率为13%。显然，出版社如能成功申请图书出口退税，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但要申请外贸出口退税，出版社必须具有进出口资质，目前国内很少有出版社具备这种资质，因此，出口退税只能由外贸公司申请并获取。

    6.政府资助

    政府对出版“走出去”的资助，主要包括“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资助、“中国文化著作翻译出版工程”资助和“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资助。

    （1）“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资助

    “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www.chinabookinter-national.org）由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起并提供资助。该计划专门用于资助出版中国图书和向国外图书馆赠送图书，以便让世界各国人民更好地了解中国。

    从2004年起，一方面，该计划每年两次收集国内出版社计划对外推广的图书，制作“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推荐书目，利用书展、媒体、网站、杂志等各种渠道向国外出版机构介绍和推荐中国图书；另一方面，该计划接收国内外出版社资助申请，凡符合资助条件并通过审查的，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将与申请单位签订资助协议书。资助协议书签订后，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向申请单位拨付全部资助费用的50%，待所资助图书正式出版后，出版机构须提供样书若干册，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再拨付其余的资助费用。

    从“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实施情况来看，该计划主要用于资助翻译费，其资助项目较多，中外出版社均可申请。

    （2）“中国文化著作翻译出版工程”资助

    “中国文化著作翻译出版工程”是“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的加强版，它不仅资助翻译费，还资助出版及推广费用。该工程始于2009年，也是由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推出的，首批入选的项目有北京大学出版社的《中华文明史》四卷本、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的“发现中国”丛书、江苏凤凰出版集团的“中国符号”丛书、五洲传播出版社的“人文中国”丛书和浙江大学出版社的“中国科技进展”丛书。

    显然，“中国文化著作翻译出版工程”的资助要远远多于“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

    （3）“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资助

    “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是原新闻出版总署于2009年10月推出的一项重点骨干工程。目前，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每年年底会下发下一年度申报“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资助项目的通知，以便各出版社及时申报。从该工程的实施情况来看，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每年资助100多种图书，每年资助总额超过3000万元。

    三、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盈利模式

    根据现行的合作出版情况，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的盈利模式主要有以下几种。

    1.编辑排版印刷型

    这种模式是以中国出版社的编辑排版印刷具有较大的成本优势、双方已经有过多次出版合作、相互信任为前提的。国外出版社除非缺少编辑人员，并确信中国出版社的编辑能力，否则不会将编辑加工环节分包出去，毕竟中方编辑人员不是使用母语编辑。同时，国外出版社还会担心有内容外泄的风险，因此他们一般与中国的印刷制作公司合作，而不与中国出版社合作。显然，这一模式的出版合作纯粹是为了经济利益，没有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成分。

    2.外包发行型

    外包发行型顾名思义，是国外出版社看中我国出版社的图书，然后委托我国出版社编辑、印刷，再运送到外国的指定地点，由国外出版社承担发行任务。

    此时，图书的选题是双方认可的，国内出版社的编辑加工要经过国外出版社审稿同意。至于费用，国内出版社承担选题成本、作者稿酬、编校费、印刷费和外贸费用。国外出版社按照图书定价的某一折扣支付图书成本价。比如，德国施普林格出版社和国内的一些出版社（如我国的高等教育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科学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等）合作出版的英语科技类图书和社科类专著，就是采取这种合作模式。

    外包发行型合作成功的前提，是国外出版社支付的成本价在冲抵国内出版社的各种费用后还有盈利。事实上，国外专著的定价非常高，即使折扣很低（比如低于三折），印制的图书量很少（比如几百册），国内出版社也有较大的盈利空间。如果读者需求量大，随着图书单本生产成本的下降，盈利空间会更大。

    3.补贴型

    有些图书因市场需求量小，完全靠市场营销根本无法盈利，但又必须对外发行，以传播我国的文化，这就需要通过政府补贴来推动对外合作出版的实施。

    政府的补贴是有选择性的，也就是政府只对国家层面要向外推广的文化产品进行补贴，因此，国内出版社可精心选题以满足补贴条件。政府的补贴力度很大，这从每年批准的项目数和补贴金额可以看出，单个项目，仅翻译费补贴就有七八万元（视作品篇幅而定），如果还有其他出版费用补贴，那整个项目可能获得十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资助。

    4.利润分成型

    这种模式是国内外出版社共同商定各自出资比例和项目岗位人员，一起出版共同论证的选题，分成多少要视出资和出人力的比例来决定。双方合作时，可以由一方完成部分环节，另一方完成余下环节。比如出版中国传统文化图书，可以由国内出版社寻找内容资源和作者，翻译人员则由双方讨论确定。编辑工作可以由国外出版社完成，也可以先由国内出版社编辑加工，然后由国外出版社负责审稿。之后的排版印刷可以在国内完成，然后运送到国外，交由国外出版社发行。

    这类合作涉及各种费用的计算问题。比如，编辑费是按国内成本（较低）计算还是按国外成本（较高）计算，排版印刷是按国内实际支出计算还是按国外高支出情况计算，等等。这些具体问题最好在合作出版协议上写清楚、列明白。

    5.外贸退税型

    我国为鼓励图书出口实施的退税政策力度很大，退税是在国外购买方支付合同金的基础上进行的，这时就需要购买方给国内出版社打入外汇，外汇打得越多，退税也就越多。外包发行型的合作模式满足了外贸退税的条件，因此受到不少国内外出版社的青睐。

    6.创建分公司型

    笔者在本文只讨论和国外出版社合作，创建国外分公司。至于国内出版社去国外创建分公司，那是跨国经营要讨论的范畴。

    国内出版社与国外出版社合作创建的分公司，分为独资公司和合资公司。（1）独资公司。与国外出版社合作，设立独资公司，国外出版社也会参与部分工作。比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和克罗地亚儿童图书出版社合作，在克罗地亚创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全资公司Magic Elephant Books，虽然这个分公司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独资公司，但邀请了克罗地亚儿童图书出版社创建人卡斯米尔担任分公司的总经理。类似的还有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收购澳大利亚新前沿出版社，后者是前者的一个海外全资子公司。（2）合资公司。目前，国内有很多合资公司，如接力出版社与埃及的大学出版社、埃及智慧宫文化投资（出版）公司合作创办的接力出版社埃及分社，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与黎巴嫩数字未来公司合资创建的时代未来有限责任公司，安徽美术出版社与澳大利亚ATF出版社共同投资设立的时代亚澳公司，等等。

    四、对外图书合作出版盈利模式的思考

    从前文的盈利模式可以归纳以下几个要点。其一，编辑排版印刷型既无益于图书“走出去”，又无益于出版社品牌建设（出版的图书上没有国内出版社的名称），因此，这一模式仅仅是为了盈利。其二，外包发行型有时也可以是外贸退税型，如果内容合适，还可以是补贴型。比如，国内出版社和德国施普林格出版社合作出版的项目，既是外贸退税型又是补贴型。其三，利润分成型主要看具体项目的操作，其也可能与外贸退税型或补贴型结合。其四，创建分公司型在国外出版，不涉及外贸。

    究竟哪家国内出版社对外合作实力强，一年一度的“中国图书海外馆藏影响力排名百强”是一个指标，虽然这个榜单更多考量的是外向型出版，但其公布的图书海外馆藏数据与各社每年出版的新品种数相比，还是能反映国内版社对外发展存在的问题。因此，各出版社在具体运作时，要考虑自身的资源情况，选择适合自身的盈利模式，唯有这样，才能把对外图书合作出版做好。

    笔者认为，在新时期研究对外图书合作出版模式，特别是其盈利模式，对促进各社的对外图书合作出版工作有较大的现实意义。

    [1]刘华初.从版权引进到合作出版：图书版权贸易发展的趋势[J] .编辑学刊，2007（2）：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