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福尔摩斯2》探微盖?里奇的影像叙事话语系统
姚泽宇 金卓
华纳兄弟影业公司出品、盖·里奇执导的动作冒险电影《大侦探福尔摩斯2:诡影游戏》更具喜剧风格;该片由小罗伯特·唐尼和裘德·洛担任主演,剧情紧张刺激、角色刻画生动有趣,对白话语机智幽默,动作镜头引人入胜。本文主要对影片剧情、镜头运用、角色设计、画面设计四方面进行探析,挖掘导演盖·里奇独特的拍摄技巧和电影设计艺术风格。
一、人物及人物关系设定的结构化
普洛普和苏瑞奥对角色有着较为清晰的分类,在剧本设计中,每个配角的戏份、功能、份量不尽相同,一般而言,配角可以分为副角与次角两类,副角是和主角关系较为密切,且对剧情发展起着关键推动作用的设定,在文学或影视作品中反复出现,性格可以鲜明有力,丰富多彩。副角还可分为第一副角、第二副角和第三副角。[1]而与主角关系较远的我们认为是次角,性格比较类型化,对剧情发展推动力度较小,作用一般表现为对细节的影响,或者承担故事背景功能,次角在影视行业惯用语可以认为是“跑龙套的”。跑龙套角色在任何一部影片中都承担着场景表现和辅助剧情严谨完善的功能,本文对于次角的分析暂且带过。在影片《福尔摩斯2》中,主角是谁不言而喻,而副角却承担着重要份量,主要包括兄弟华生和敌人莫里蒂亚,这两个角色在福尔摩斯的整个行动元过程中尤为关键,但是这两个副角的功能却相反,普洛普和苏瑞奥并没有对此作出更为详细的阐释,格雷马斯的行动元模式解释则更为清晰。
在普洛普和苏瑞奥角色分类理论的基础上,叙事学家格雷马斯提出了更为系统化的行动元模式理论。格雷马斯在《结构语义学》一书中,提出了三组对立的行动元模式:主体/客体、信息发送者/信息接受者、辅助者/对立者,格雷马斯的这三组对立行动元模式可以很好地分析故事中的人物及人物关系。[2]影片以福尔摩斯和莫里蒂亚之间的冲突为中心,以福尔摩斯探案过程为主线推动剧情发展。从行动元模式角度分析,作为主体的福尔摩斯以对莫里蒂亚罪行侦查破案的愿望为客体,在华生、西姆、迈克罗福特几位主要辅助者的协助下与莫里蒂亚较量,借助媒体对凶杀案的报道、音乐会爆炸、工厂收购等情节向福尔摩斯传递信息,使侦探深入犯罪现场、游走在敌方危险地带将实现破案意愿的信息发送。狡猾、恶毒的莫里亚蒂教授制造多起罪案,而福尔摩斯针对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行探索,这让福尔摩斯自身陷入生存危机中。在与莫里亚蒂教授经过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切磋和较量后,福尔摩斯、华生、西姆等人几经波折,最后停在瑞士,揭开莫里亚蒂教授背后的阴谋,然而左臂受伤的福尔摩斯也不得不为保护华生而同莫里亚蒂教授跳进大瀑布。
二、符号特征下角色设计的多样性
《福尔摩斯2》在电影设计上最为突出的是其对人物角色的设定清晰明确,既建构在其对人物及人物关系的良好设定基础上,又能够彰显角色自身的形象魅力,发挥演员的表演特色,结合人物形象和有趣的对白使影片更具观感。盖里奇导演擅长表现人物,尤其善于塑造人物形象的多面性,主人公福尔摩斯充满了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又在此基础上加以特殊化处理。这部电影每一个角色都有明确的定位和分工,且之间形成一定的联系。
盖·里奇对叙事结构的把握和灵活运用,使该片主题脉络鲜明,人物性格饱满,其对白设计更为幽默,尤其是福尔摩斯和华生二人的对话常常使观众忍俊不禁。影片中的福尔摩斯行为怪诞、十分热衷于装扮和各种发明和实验。第一,与原著形象不尽相同,影片注重表现福尔摩斯奇葩却富有才能的性格特点,突显其幽默机智,而他的伪装术更胜一筹,影片一开篇福尔摩斯就以一身古怪装扮出场,还带着一只留有清朝长辩的帽子;福尔摩斯在火车上拯救华生夫妇时,又以一脸浓妆和一身女郎装扮亮相;他常常与华生斗嘴,总是引以为豪不断推销他的推理结果,电影对白俏皮中透露着各种有关情节发展的信息,同时也鲜明地展现了福尔摩斯的智慧和幽默。第二,影帝小罗伯特·唐尼出演的福尔摩斯足智多谋,机灵活泼,亦生动形象地将福尔摩斯在推理案件中的机智表演得真实可感。福尔摩斯既在幽默的对话中亦不失严谨,又可以在分析案件或与敌人对话时神情严肃、庄重、机智,思维清晰、能言善辩,高智商的他能够从微妙的细节中找出线索,能通过将干花、气味与算命师西姆将会被追杀相关联,通过观察莫里亚蒂家中缺少浇灌的花卉来识别谎言,根据笔记揣摩莫里亚蒂教授的心思。第三,还在于其功夫了得,不仅依靠他杰出的推力能力和敏锐的观察力,还在于其敏捷的身手,使得他不断侦破各类疑难案件,并在危机中从容脱身。盖·里奇表现的福尔摩斯形象更具多面性,更有立体感,在形象、内心特质、行事风格和语言特色更具符号特征,代表正义的一方。[3]这种鲜明的角色刻画既来自于其明确的角色定位,亦来自于导演对语言对白精髓的拿捏。
盖·里奇版本的华生一改以往“又胖又老”的形象,影片中的华生外形帅酷,是一个会拳脚的退役老兵。导演给予华生的定位已不再是仅仅承担绿叶功能,裘德·洛扮演的华生即帅气又可爱,“忠诚朋友”这一鲜明的形象定位使这部动作影片生动可感。[4]华生所具备的独立自我形象使其获得极强的辅助地位,让观众感受到的是他與福尔摩斯的关系也显得十分微妙,超越友谊却未越过友谊的边界;华生深得福尔摩斯的信任和依赖,是其最默契的搭档和朋友,二者亲密的关系和特殊的情愫使观众视若“情侣搭档”,而这种情侣搭档的关系也大胆地突行动元人物结构化的束缚,并没有刻板地拘泥于辅助者角色,而是赋予其灵活性,为福尔摩斯大胆不羁的行径力挽狂澜。[5]《福尔摩斯2》中,当凯旋门大酒店发生爆炸后,福尔摩斯为收集更充分的证据赶往海尔布隆被莫里亚蒂占据的迈哈德军工厂,但不幸被逮,多亏华生于危难之间一袭大炮击碎被莫里亚蒂劫持的大楼,将福尔摩斯拯救。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直面切磋搜集证据,在华生智勇双全下,也做到了不负厚望帮助福尔摩斯死里逃生。
影片中的大反派莫里亚蒂教授这一高级知识分子是整个犯罪案件的大头目,杰瑞德·哈里斯扮演的莫里亚蒂老练、沉稳、狡黠,很容易使观众对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双方产生明显的爱憎分明的情感。[6]狂妄卑劣的莫里亚蒂使福尔摩斯层层入套,典型的反派角色让我们对其直接作出负面判断,他对威胁到自身金钱利益、社会地位的人不择手段赶尽杀绝,这一反面恶劣行径鲜明,更大大调动了影片情节气氛的紧张,加强了其与福尔摩斯的对立性和冲突性。此外,就其他的配角和次角而言,吉普赛女郎吉姆的美女形象加入使影片人物丰富饱满,刚柔平衡,在功能上弥补角色艾琳退场的不足,同时其亦在叙事上作为芮内姐姐的身份也是福尔摩斯破案中的重要一环;而胖子哥哥迈克罗夫特性格古怪,该角色通过搞笑滑稽的特点、承担起笑料功能的同时,亦辅助福尔摩斯破案,并从侧面反映福尔摩斯古怪性情的缘由,影片的每一个角色都值得仔细揣摩和推敲,源自对人物形象的精心考量让这部电影观感十足,值得回顾欣赏。
三、险象迭生的动作镜头设计
影片开篇表现福尔摩斯被杀手堵截时,导演通过特写每个杀手面部严肃的表情营造紧张气氛,通过对盘坐在地上的福尔摩斯快速推镜头反映其对杀手灵活应对的速度和敏捷谨慎的思考能力。此处,盖·里奇对推拉镜头的运用十分自如,通过面部特写对反面人物推拉镜头展现其露出凶器的出其不意,也在不经意间刺激观众视觉感官。[7]导演还通过仰视视角,从福尔摩斯的角度去表现杀手掏匕首和凶器的动作,真实感极强——通过镜头360°旋转表现杀手掏枪的动作,避免播放式预演,更在后期技术的支持下慢放局部特写打斗镜头,将枪口对准观众,增强紧张感;并在福尔摩斯和杀手的搏斗过程中运用慢镜头来刻画每一个动作的力量和角度,更加突出福尔摩斯的身手矫健和灵敏,其中不乏刻画细腻的东方拳法。
此外,小酒馆场景中发生福尔摩斯为抵御不速之客伤害吉普赛占星师西姆的追逐和搏斗场景尤为热闹——追逐镜头增强影片节奏感,俯视的全景镜头有助于开阔观众的视野,配合爱尔兰风情的音乐使这段追斗场景笑料十足,异常精彩。在兵工厂,福尔摩斯透过小窗口偷窥世界地图,镜头从福尔摩斯第一视角出发,以眼珠移动表现镜头移动,将画面限制在福尔摩斯的可见视野内,并来回通过推镜头由远及近推向福尔摩斯脸部,配合节奏强烈的音乐,凸显当下情境气氛的危机感和紧迫感。[8]影片结尾丛林地爆破场面导演采用高速慢镜头拍摄炮弹,对奔跑中的人物、炸断的树干等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得非常逼真,对爆炸氛围特定情境进行了细致地表现和描绘;用“慢”来反映炮火的快和猛。一般而言,对于炮火镜头的表现,很多导演在拍摄中并不予以慢镜头处理,观众更多看到的是炮火镜头的一触即发,浓烟滚滚,遍地狼藉,突显枪支弹药的迅猛;而盖·里奇导演十分善于运用慢镜头,这种慢镜头可以对炮火的攻势和走向进行细节表现,从而衬托出福尔摩斯经历炮火的袭击并侥幸得以逃脱的艰难;稳定拍摄的移动镜头跟随福尔摩斯的脚步,快慢结合的节奏使影片张弛有度,情节氛围更加紧张,叙事紧凑精彩。另外,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教授的最后对决是在瑞士的阿尔卑斯瀑布边,两人下棋中针锋相对,对话暗藏玄机,镜头同时进行交叉剪辑,华生和西姆在同时寻找真伪难辨的刺客,争分夺秒,两组镜头不断地加快递进,推动情节发展逐步达到高潮。
四、把握叙事话语下的悬疑色彩
盖·里奇导演制作的黑色犯罪题材电影在剧情上多善用铺垫、照应、设置悬念等手法,而人物对话则以信息丰富、语速极快、幽默风趣的对白体现了盖·里奇鲜明的后现代主义风格和剧情设计的个性化特点。导演将影片背景定位于19世纪90年代的伦敦,在即将爆发一战的形式下,动荡不安的背景为叙事提供一个崭新的舞台,政治经济的空前繁荣也造成贪婪人性的空前释放和肆虐——这一切都有助于营造紧张的凶案氛围。特定环境背景有助于叙事故事,增强人物围绕案情推动故事发展的真实性。伏笔对于侦探片而言是最基本的一种表现手法,有助于影片的叙事逻辑严谨,并增强叙事关联,提升可信度和说服力。如电影开篇华生拜访福尔摩斯,神经质的福尔摩斯身穿双色连体衣向华生射飞镖,灰绿色和土黄色的双色连体衣与墨绿色古书橱和土黄色柱子融为一体,使观众难辨人的存在,凸显福尔摩斯的滑稽顽皮;而影片结尾再次以身着双色衣并藏匿于沙发中出现的福尔摩斯相照应,有助于人物性格的保持一致,亦提升了情节说服力。在影片后期福尔摩斯心脏梗塞,将要窒息时,华生拿出一管强心剂为他注射才挽救其生命,此处在影片前段情节中已有照应——华生在福尔摩斯家里探讨案件时,福尔摩斯就将强心剂赠送给华生,而赠送理由是顽皮的福尔摩斯在使自己的小狗意外中毒后用强心剂拯救了小狗并顺手送给华生作为新婚礼物;之后随着影片情节发展,剧情关联自然,并不突兀。
影片对剧情的叙手法应用很到位,将铺垫、照应做到极致,调足了观众胃口。导演对电影整体节奏感把握非常好,片中以三次福尔摩斯和对手的直接冲突带动了观众情绪,并通过冲突不断升级推动故事走向结尾。影片开篇用了大概10分钟的时间对第一部进行承接,以艾琳被莫里蒂亚毒害掀开第二部剧情序幕。该片在结尾将福尔摩斯的死而复生之谜设下悬念,从而为第三季电影作了铺垫。
五、美术设计营造的色彩基调
美术设计如今已普遍参与到电影的创作结构,融入电影创作意图和基本方向中,创制者通过用声、色、光等运用调整人物形象和场景画面,处理好影像光比、光影,对背景予以亮度弱化,这些都直接影响到观众的观感。《福尔摩斯2》确定了以蓝调子和绿调子综合为主的暗调子画面。在福尔摩斯去工厂寻找证据和莫里亚蒂直接交涉的场景中,導演选择夜晚环境,整体呈现蓝调子,表明一种危机将要来临。从明度上看,影片采用欧美等西方国家观众多喜欢的暗调子,画面呈冷色调,符合西方战争时期主人公进行悬疑破案的气氛和场景需要。该片的明暗差异设定是营造紧张氛围的重要手法,注重人物面部光线明亮,不同明暗反差所表现出来的整体风格有助于契合电影“诡影”的主题。该片在画面感上将优秀的美术设计思想体现出来,注重在写实的基础上加入诗化、柔情的背景塑造,透过剧情结构赋予影片深层的情感色彩。创制者合理调动场景、道具,设计创作一系列的光效,情境的色彩和光线来营造紧张、惊恐、欢喜等不同情绪。
结语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在前期拍摄、到同期录音再到后期处理等各个过程都讲究设计感,优秀的导演注重体现艺术表现的可理解性和可接受性。《福尔摩斯2》在原著基础上创新,使人物并不依附于原著情节,而是选取和保留一定桥段,戏化福尔摩斯,整体而言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感觉。影片牢牢紧扣戏剧特征和精髓,通过设定一连串有意的行为和活动,实现具体情节在整部影片中的功能意愿,并在剧情设计上做到主线鲜明,情节重点突出,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的多次交锋、陷入危机又多次逃生直击冒险元素。影片人物设计既具有结构化特点,又能够对原作加以戏仿,融入导演盖·里奇独具个性的创作思想,体现其鲜明的拼贴、跳跃式颠覆性的后现代主义创作特征,摆脱传统美学理念,在镜头表现中其多运用慢镜头表现冲突画面,注重灵活镜头运用使影片节奏张弛有度,在色调和光线处理上做到适应主题气氛。导演盖·里奇认为这部电影超越其以往的银幕之作,以诙谐或讽刺的方式呈现情节,不再局限于侦探悬疑小说的表现方式。导演对影片精准且敏锐的把握,使观众产生心灵震撼,并使得电影业对其艺术设计才能钦佩有加,让这部动作商业电影充满设计艺术的个性化特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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