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电影审美特点与发展趋势审视
张智华 崔文龙
本文所论述的网络电影主要指时长在60分钟或者60分钟以上，具备完整电影的结构与容量，符合国家相关政策法规且以互联网为首发平台的电影，即“网络大电影”。2014年，中国全网发布网络大电影450余部，随后，网络大电影创作数量激增。2017年，中国全网全年度发布网络大电影1892部[1]。2018年获得龙标的网络大电影超过140部，较2017年增长100余部。2019年中国网络电影数量有所减少，质量有所提高，标志着网络电影的整体制作品质朝着成熟的方向发展。“与传统戏剧影视相比，网络戏剧影视的创作团队、故事结构、制作流程、播放平台、受众群以及商业模式都具有明显的差异性。”[2]虽然仍未出现能够打破受众圈层、引发广泛关注的现象级、话题性网络电影，但逐渐走向成熟并且发展较快的中国网络电影，正在类型、叙事、制作、传播等方面显现出一些新特点。
一、类型杂糅明显
中国网络电影类型杂糅明显，有得有失。
电影的类型化是“商业电影制作本身的物质条件的结果”[3]，从创作上看，“不同的类型经常会被融合为一体以产生一种具有新意的共鸣，丰富人物形象，创造出富于变化的情绪和情感”[4]。从商业上看，不同的电影类型代表着不同的故事模式，满足着不同受众的观影期待。因此，为了覆盖更多的受众，叠加更多的市场，将多种类型元素进行融合成为当代商业电影的一种趋势。好莱坞电影从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出现多类型融合，如今好莱坞类型电影在创作过程中融合不同类型的现象已经普遍。中国电影20年来的产业发展历程，也是类型化道路上持续探索的历程，《英雄》（2002）是融合武侠、悬疑、战争、爱情等多种类型的国产商业大片。2015年乌尔善导演的《寻龙诀》融合了动作、冒险、爱情、奇幻等多种类型，创下了16.28亿的票房成绩。同年的《捉妖记》融合了魔幻、喜剧、爱情、武侠等类型，票房达到24.38亿，成为当时国产类型电影票房冠军。2018年，《战狼2》将主旋律题材通过英雄电影的类型化方式进行表达，是目前中国电影票房冠军。2019年，《流浪地球》通过科技创造视听奇观表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旨，将科幻、动作、伦理等类型元素相融合，票房超过46亿，并引发广泛讨论，成为现象级作品。应当说，多类型元素的融合不仅能激发电影创作中的化学反应，制造出更新颖的视听感受，还能帮助覆盖更多的流行文化元素，迎合更多观众，创造更好的票房成绩。但同时要看到，盲目迎合观众兴趣点，如果不尊重基本类型规律，只将各种类型元素进行后现代式的拼贴杂糅，或许能带来可观的票房成绩，却无法形成真正的艺术个性与艺术风格，无益于类型化电影的发展。
相较于前几年网络电影围绕奇幻、魔幻题材类型的集中制作，近两年的网络电影进行了更加多样化的类型开发，在喜剧、动作、科幻、爱情以及创业题材等方面有更多的尝试，给市场与观众带来更多的选择。但从实际效果上看，许多网络电影刻意天马行空，打破类型电影创作应有的时空观念和人物形象规则，“表现出一种对类型界线的公然蔑视，也不乏对炫耀性的相互参照的痴迷”[5]。由于网络电影作为新媒介的电影形态自身强烈的交互性与碎片性，往往将多种类型元素相融合时，更多的表现为类型的拼贴杂糅，呈现出强烈的对原类型元素解构的倾向，在叙事和视听呈现方面与传统电影存在较大差异。《超能灭赌师》（2019）讲述赌神之子黄麟拥有可以静止时空的超能力，20年后，混迹赌场的黄麟发现自己的超能力对一个特殊的女人无效，并因此发现了20年前父辈的恩恩怨怨。影片将奇幻、爱情、喜剧、动作、家庭等多种类型元素进行杂糅，时代背景模糊，不追求道具和场景在年代上的准确性。在叙事和视听呈现上富于解构性，让观众很难有代入感，对白含有比较多的对女性的戏谑调侃。影片不强调传统类型片所看重的包括人物價值观明确坚定、正负势力冲突激烈、主题明确等叙事要素，反而强调频繁打断观众的收看期待，其主要特点是在类型叙事的套路上不断进行反类型，但整体效果更像是相声小品式的喜剧作品。《决战异世界》（2019）将奇幻、科幻、爱情、动作等类型元素进行杂糅，讲述主人公柯楠辞去财团保镖的工作与妻子返乡开始新的生活，在一个深夜目睹妻子被神秘人绑架，自己却因一连串怪异现象让他无能为力。而格斗专家奎因的女儿也被同样的神秘人绑架，并失去记忆被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柯楠与奎因二人随后一起寻找丢失的记忆碎片，最后破解了这一与外星生命有关的谜题，拯救出各自亲人。影片具有一定的创新性，正邪势力对比比较明显，主人公形象比较立体，但矛盾冲突含混不清，科幻、冒险元素服务主题的意向不明确，更多是作为一种标签而存在。
应该说《超能灭赌师》《决战异世界》等作品代表了一大批网络大电影的呈现效果，影响了一批受众对于网络大电影的观影期待，也反映出许多创作者摇摆不定的创作心态：一方面想进行结构完整、富有张力的叙事，一方面又忌惮自身叙事能力的不充足，带着惯有对于网络媒介的认识——认为网络平台受众不需要严肃叙事的作品。实际上，网络剧在这方面已经取得很大突破，严肃题材的网侦剧《白夜追凶》《无证之罪》等引发收视热潮并收获极高的口碑和话题度，更是被美国NETFLIX公司购买获得全球播放的机会，一改受众对于网络剧结构短小、粗制滥造、缺乏深度的刻板印象，更促进了网台联动机制的发展。虽然电视剧和电影在体量、制作难度和收看习惯等方面存在先天差异，但不可否认，网络剧的成功为网络电影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重要经验。
2019年有一些网络电影在类型融合上表现成熟，如《陈翔六点半之重楼别》，融合喜剧、爱情、戏曲等类型元素，讲述了坚守传统戏曲形式——滇戏的年轻人的生活和爱情故事，既展现了年轻戏曲人从艺的乐趣，也调侃了戏曲人收入微薄、生活窘迫的无奈，更体现出对传统艺术形式现代化传承的思考。影片在豆瓣上获得7分，收获很多好评。从商品性和娱乐性上来看，更多类型元素的加入能够提高电影在内容上的丰富性，尤其是通过大数据分析观众的兴趣点，进行有针对性的类型元素投放，可以最大限度满足拥有各种观看诉求的目标受众，提升网络电影现阶段的市场价值。从文化性和审美性上来看，类型跨界的打破常规、对文本严肃和深度的拒绝，是网络电影作为大众文化产品被消费主义和后现代文化挤压的结果，浅尝辄止的拼贴类型与反类型，是一种反审美的行为。长期来看，如果忽视类型本身的规律，过于功利化的追求电影的商业属性，仅仅满足于对受众低层次的感官慰藉，将是对于电影文化性、审美性、创造性和艺术个性的损害，值得警惕。
二、文本后现代趋势令人深思
中国网络电影文本后现代趋势比较明显，有利有弊，令人深思。
网络电影文本作为新媒体环境下的产物，充满着多元和复杂的特性，具体表现为：“网络戏剧影视本身的美学内涵和外延处于发展变化之中。从文化视角来看，这些网络戏剧影视属于年轻网民热衷的‘互联网亚文化的衍生产物，其充满网络流行文化的题材、非线性的叙事方式、解构的主题内涵、碎片化的结构内容，都使其成为一种具备独特美学意蕴的、原生于网络的艺术形式。”[6]而“除了多元化和交互性，网络时代部分戏剧影视还具有后现代主义美学特征”[7]。新媒体的特性与消费时代大众的不安与消解共同催生了以泛喜剧化类型为代表的后现代式的影像空间、狂欢化的文本结构，近期的网络电影文本呈现出愈发强烈的后现代色彩。英国理论家特里·伊格尔顿将后现代主义阐释为：“一种文化风格，它以一种无深度的、无中心的、无根据的、自我反思的、游戏的、模拟的、折衷主义的、多元主义的艺术反映这个时代性变化的某些方面。”[8]
对于这种后现代文本，我们将其称之为“似波普化影像”。发轫于20世纪50年代的波普艺术运动，特点是将大众文化符号进行放大、复制与拼贴，核心精神是创造标新立异、普及的、短暂的、易忘的、低廉的、年轻的、大量生产的符号、形象与商品。波普运动一方面弥合了高雅与低俗间的鸿沟，促进了大众文化的发展，但同时挑战了艺术的严肃性、审美性与永恒性。这种波普性在网络影像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如果说传统电影的后现代呈现倾向于通过文本上自我反思的、反理性的、反讽的、荒诞的以及话题的惊世骇俗来完成，网络电影的后现代则更倾向于通过文本游戏的、互文的、拼贴的、多元主义的方式完成。具体而言，部分网络电影的文本趋向于将叙事的时空模糊化、情节线索碎片化、人物与主题解构化。例如，《三重威胁之跨国大营救》（2019）的故事发生在东南亚一个叫做“马哈扎亚”的虚拟的空间，讲述由中国演员饰演的龙飞与泰国演员饰演的搭档帕于在进行跨国人道主义救援时，无意间救下了由英国演员饰演的犯罪头子柯林斯，柯林斯死里逃生后寻求报复。由中国香港演员卢靖姗饰演的中国富商继承人田小娴由于侵犯了当地黑帮的利益而遭到追杀，无奈之下与龙飞和帕于一起开始了逃亡之旅，并最终击败柯林斯集团。影片主人公来自多种族，對白中文、英文、泰文交替出现，内容包含西方军营文化、东南亚的泰拳文化以及大量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影片支线分散，主题并不集中，虽然总体上是严肃的动作冒险题材，但仍不乏喜剧元素，即便是在逃亡途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对话仍不乏段子式的调侃。虽然文本形式显得新颖，但不难看出，各种“跨国大营救”、特种兵题材的作品明显有蹭《战狼2》《红海行动》等院线大片热度的倾向，《古墓奇谭》《五行相术》也仍在借力鬼吹灯、盗墓笔记等IP的受众厚度。即便在形式上不断进行拼贴，观感新奇，但“题材的选择具有明显的投机性，大量作品以‘搭便车的形式，试图通过攀附院线热门电影的片名或抄袭故事主体来复制其在院线市场的成功”[9]，网络电影仍未能从根本上摆脱“盲目追逐市场热点，热衷于捡拾院线电影的‘边角料，以‘炒冷饭的方式实现‘低成本，高产出的经济效益”[10]的被动保守思路。另外，网络电影创作者倾向于认为：消费社会中的大众已经不再认同于电影所带给他们的静思默想或醍醐灌顶式的教化功能，而更多的认同于电影所提供的快感愉悦。
近些年中国大部分网络电影文本都融合了喜剧元素，高度拼贴多元的后现代文本以消遣性、娱乐性为旨归，冲击了惯有的电影创作观念和美学原则。但繁复拼贴的文本并未能解决网络电影叙事结构长期以来过于简单化、浅层化的问题，各种类型的核心叙事模式仍是比较基本的二元对立结构，且对立不够强烈，主题不够明确，缺乏对人物形象的个性和情感的细致描摹，繁复拼贴的文本反而使内涵更加单薄。例如，《决战异世界》中外星生命的谜题核心是中国的八卦，《黑狱逃杀》（2019）讲述所谓的“大师”运用中国玄学给金三角监狱看风水，强行植入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显得荒谬。随着网络电影数量的持续增长，制作成本的不断加大，网络电影的竞争愈发激烈，追求更多元的文本、覆盖更多的网络热点无可厚非，但“衡量一部类型电影最终的意义和价值，还是要从影片所反映出的民族文化价值观上去考量和认识”[11]。高点击量不一定代表高质量和高认可度，波普化的影像难以深入人心，如果仅满足于对受众浅层次的精神慰藉而无法形成真正有价值的作品，无助于电影艺术及电影文化的良性发展。
当然，随着创作环境和创作者心态的逐渐成熟，近两年产生了一些诸如《陈翔六点半之铁头无敌》《陈翔六点半之重楼别》《滚动的钢弹》等既具有喜剧性，又关注和反映现实的文本。《滚动的钢弹》（2019）讲述憨厚正直的主人公钢弹，受村长的嘱托，进城寻找同村亲戚杨刚，取回为村里希望小学筹得的捐款。初次进城的钢弹在找人与取钱过程中闹出了不少误会和笑话，遇见了一伙盗贼，也遇上了不少好心人，最终完成了任务，还收获了美好的爱情。《滚动的钢弹》是一个运用河南方言和河南本土喜剧故事，创作来自日常生活，其价值观是大众熟悉的、能达成共识和共鸣的朴素道德观念。如豁达的人生态度、重感情轻金钱的价值判断、一诺千金、坚持到底的劲头以及好人有好报、吃亏就是福的朴素观点。实际上，波普化不等于低俗化，喜剧也不代表浅薄，更不应该被污名化，无论是何种媒介环境下、何种时代背景下的作品，也无论文本创新如何，是怎样的后现代表达，都应坚持以人为本，注重人文关怀，密切联系实际，“网络本质上具有对个体更多的关注和人性关怀，以及公平正义、自由平等、除恶扬善、扶助弱小的价值取向”[12]。目前中国部分网络电影没有彻底解决编剧问题，导致文本在后现代式的狂欢娱乐性之外缺少情感动人的表达，网络电影的原创性、精品性不足的问题仍然明显存在，缺少作为文化产品应有的文化价值，仍是网络电影目前最大的短板，我们应该不断加强网络电影的社会内涵与文化价值。
三、系列化制作及其产业链引人注目
中国网络电影系列化制作及其产业链引人注目，有利于精品化制作，有利于打造品牌。
《2018年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2018年前台播放量超过1000万的网络大电影有278部，占总数的27%;而播放量小于100万的网络大电影多达476部，占总数的46.2%，两极化的趋势明显。为应对观众不断提高的期待值，争取更大市场规模，怎样集中制作资源获取更多关注和更好营收是平台和内容制作者首先面对的问题，而系列化制作越来越明显的成为破解这个难题的一个方法。2018年网络大电影播放量前十名作品中有6部是系列作品，包括罪途系列的《罪途1之死亡列车》《罪途2之救赎的代价》，特种兵系列的《特种兵归来1：血狼之怒》《特种兵归来2：黑色罂粟》《特种兵归来3：绝密战场》以及大梦西游系列的《大梦西游4伏妖记》。根据爱奇艺《2018年网络大电影行业发展报告》，分账破千万网络大电影前十位中有8部是系列作品，包括《狄仁杰之夺命天眼》《狄仁杰之幽冥道》《济公之神龙再现》《济公之英雄归位》《大梦西游4伏妖记》等等。实际上，围绕一个比较成熟的IP进行延伸和深度挖掘一直是网络电影获得高关注度和好口碑的重要方式，依托于网络剧《灵魂摆渡》制作的网络电影《灵魂摆渡·黄泉》，依托盗墓笔记大IP和网络剧《老九门》制作的同名四集番外电影取得了较好的口碑和分账成绩。从制作短视频起步的陈翔，在2018年和2019年分别推出《陈翔六点半之铁头无敌》《陈翔六点半之重楼别》，获得了很好的口碑。IP开发的系列化能够集中优势资本，降低单集的制作成本，依托IP的粉丝人气能稀释部分风险。学界与业界虽然对系列化制作的思路并未形成统一的意见，但从2019年的实际情况来看，各种形式的系列化制作正更多更快的发展，效果比较稳定，得到了观众的认可。爱奇艺平台2018年的《特种兵归来》系列共3集，《特种兵归来1》和《特种兵归来2》的单集播放量超过1亿次。《深海X异种》系列在2016年和2019年各推出1集，并在《深海X异种2》的结尾处留下了明显的创作伏笔。腾讯视频平台2019年独播的《锦衣之下》系列制作精良，目前单集播放量已超过3000万次，合计播放量超过1亿次。新推出的网络电影即便尚未形成成熟的系列，也越来越多的采用系列式命名，如《八侍卫之逆转乾坤》《齐天大圣之五指山》《夺宝同盟之凤凰宝藏》等等。爱奇艺网络电影开发中心总经理窦黎黎谈道：“国外很流行的迷你剧，比如《福尔摩斯》这种，现在国内这个迷你剧还没有太出来，或许这个是未来网大系列化的一个可能路径。”[13]我们认为，迷你剧或番外电影都可看作是网络电影系列化制作的一种形式，预留了再创作与再开发空间的作品，在首部作品获得成功后，能夠得到更多的资金和更好的团队支持，是当下网络电影集中资源精品化发展的有效途径之一。
从另一个层面看，系列化制作有利于吸引固定的粉丝群体，打造品牌效应。“互联网粉丝经济的时代，粉丝意味着话语权、商业价值，网络自制内容的多元化、制作低成本、互联网内容限制宽松的特点使网络自制剧有充分空间迎合粉丝：让粉丝成为用户，用户成为内容的粉丝，对视频平台产生依赖，进而转化为真正意义上平台的粉丝，即成为VIP会员。”[14]爱奇艺CEO龚宇强调，爱奇艺一直在探索以大IP为核心串联多种形态的娱乐生活服务和商业模式，激发视频用户中多种潜在粉丝群体需求。以盗墓笔记为例，《盗墓笔记》小说最早从百度贴吧开始连载，2007年正式出版，到2011年《盗墓笔记八：大结局》问世，9本实体书总销量超过1200万册。随后盗墓笔记的IP被进一步拓展开发，《藏海花》是《盗墓笔记》主人公张起灵的外传，《老九门》是《盗墓笔记》前传，话剧《新月饭店》是《盗墓笔记》和《老九门》的番外。2015年6月，《盗墓笔记》以季播剧的形式在爱奇艺上开播，第一天就创下了上线两分钟网络播放量达2400万次，上线22小时网络播放量破亿，微博话题、盗墓笔记、阅读量3小时内增长1亿的纪录。全集上线当晚5分钟内，爱奇艺网上瞬时播放请求高达1.6亿次，有超过260万次的开通VIP会员的订单请求，导致爱奇艺服务器大面积瘫痪。[15]2016年，《老九门》在东方卫视播出，成为国内首部网台联播的周播剧，也是全网第一个网络播放量破百亿的IP剧。2016年8月，由井柏然、鹿晗主演的电影《盗墓笔记》上映，播放4天票房突破5亿。围绕《盗墓笔记》系列形成的庞大产业链，包括戏剧、游戏、广告、衍生品等的市场价值预估超过200亿元。虽然《盗墓笔记》系列作品存在热度高、评价低的问题，往往是一上映反响强烈，随着口碑的下降后劲不足，甚至造成整体IP的吸引力在下降，但每个资源制作者仍都想打造盗墓笔记这样的大IP。与其始终散兵游勇式的尝试创意，不如首先集中力量运营一个好的IP，因此系列化的制作是一个必然的趋势。“美国电影相关产业链条内其他收入高达电影总收入的70%，远高于其电影票房。中国电影收入的90%至95%都来自票房和植入式广告，而对于相关产业或跨界合作的横向拓展以及电影自身的纵向开发不足。”[16]怎样拓展产业链、发展成熟的衍生产品、打造如好莱坞和漫威一样的品牌，是中国电影行业一直面临也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网络电影产业受众优势明显，生产优势较强，产业高效，集中优势资源打造持续的系列化作品，既能强化品牌影响力，又能吸引和带动稳定的粉丝群体，正逐渐成为网络内容制作与播出平台重要的思维模式，并在打造产业链与衍生品等方面在影视产业先行一步。
2019年国家继续从政策层面支持网络视听内容的发展，国家新闻出版与广电总局发出《关于推动网络视听产业基地（园区）建设发展的通知》，并建立了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发展项目库，对网络视听基地和优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进行扶持，这在传统院线影视票房下降的背景下，更显出重要意义。总的来看，网络电影近期进步明显，出现了不少沉下心创作、聚焦现实的作品，在题材丰富性和深度上也有所突破;一些影片如《消失的罪证》《金三角大营救》，视听表现优秀，表现出院线级别的制作品质，改变了受众对网络电影粗制滥造的刻板印象，《陈翔六点半之重楼别》在豆瓣获得7分;一些短片如《驯兔记》，主题深刻，在叙事上取得突破，在豆瓣获得8.2的高分，并引发广泛关注和讨论，是网络电影品质提升的代表之一。但也要看到，网络电影领域仍未出现如《白夜追凶》《长安十二时辰》等之于网络剧一样的现象级作品;虽然资本大量涌入，投资超过千万的作品越来越多，但仍存在大量粗制滥造的情况，在投资规模、人才集聚、特效制作上仍与院线电影存在差距;虽然平台优势明显，但网络电影与院线电影在媒介形态、观看方式、受众期待等方面有比较大的差异，这些差异提高了网络电影的创作难度，也是网络剧与网络节目在发展中未曾面临的问题。现阶段，网络电影需要进一步明确定位和方向，不盲目追求高成本、大制作，应当扬长避短，强化叙事能力，注重提升社会价值和文化价值，走精品化道路，创作上坚持创新，突出艺术独特性，注重挖掘更长期的效益和口碑。
四、传播路径与效果
中国网络电影主要在网络上传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網络电影的资金不及院线电影，所以在宣传方面尽量减少资金的使用。于是，网络电影人另辟蹊径，利用新媒体进行传播。网络、手机近些年来发展异常迅猛，微博、微信等媒介平台让传播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通过无孔不入的互联网，让用户不自觉地就能接收到信息，比发布会、首映礼之类的宣传效果还要好，而且波及范围更广，受众群更为广泛。有些网络自制电影通过网络进行传播，让观众能够更方便地去观赏电影，也使得为生活忙碌打拼的草根一族节约了时间，交流也更加方便。网络自制电影无论在内容、制作、演员、宣传等方面，无一不散发着草根文化的气息。草根文化对网络电影的推动，是深刻而有效的，让网络自制电影在广大的电影观众尤其是草根阶层里面，具有很强的传播能力和传播效果。网络电影在抗击新冠病毒期间能够有效而广泛地传播，很多人在这特殊时期去不了电影院，但是可以宅在家里观赏网络电影。
网络电影的发展前景是十分广阔的，而关注现实生活的网络电影渐渐在文化生活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如何更好地推动网络自制电影的发展，从而推动我国电影事业乃至文化产业更好更快发展，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探索的问题，需要广大网络电影人的共同努力。社会环境作为文化滋生的土壤，对电影事业的发展起到很大的作用。网络电影代表着一种文化，文化自然而然也对网络电影起到推动作用。草根文化在当今社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无疑在网络电影的发展中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文化与网络电影相结合，能够使网络电影具有丰富而深刻的内涵，让更多观众愿意去了解网络电影，并有所感悟和体会，这样才能真正促进网络电影的发展，让文化更加繁荣。
网络电影的传播在经济发展、科技进步的今天，显得愈发有效。网络自制电影往往能够更贴近民众的生活，满足观众的心理需求，想民众所想，演日常生活中的事情，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其思想主题通常是观众感兴趣的话题，让观众愿意去了解观看。网络电影所蕴含的文化，有着广泛的受众群体。在传播方面，利用网络等新媒体，更易于被人们所接收，从而实现网络电影有效的传播。网络电影的传播力是有目共睹的，而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如何提高网络电影自身的水平和传播能力，是网络自制电影发展的关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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