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学弈》
章秀平
“通过‘学弈这个事例,作者想要说明的观点是什么呢?”“学习一定要专注,不要三心二意。”
标准答案找到了,《学弈》一课也接近尾声。
“你们有与作者不同的观点与看法吗?”
显然,这样的转折让学生感到意外。师生相互“对峙”了一会儿,教室里悄无声息。
“好吧,我们来换一种说法。故事中一共出现了三个人。”我在屏幕上用红笔圈出文中的“弈秋”“其一人”“一人”,“如果请你给文中的某个人提提建议,你有什么想要对他说的呢?”
有人举手:“我想对‘一人说,可能比起下棋,你更喜欢射箭,那就选择自己喜欢的去学习,不要勉强自己在不喜欢的领域里浪费时间。”
是啊!如果这是一个学射的课堂,他们俩的表现会不会颠倒呢?这名学生的发言就像给湖里投下一块小石子。有人沉思,有人点头示意认同。
“那么,另一位专心致志的同学和弈秋老师是不是很完美了呢?”有了对“一人”重新认识的经验,其他学生越过“作者的观点”这一思维藩篱。
“这位同学专心致志地学习,当然是没有错的。但是,我觉得他也要有自己的思考,可以多听听其他人的看法,多看看其他人写的书。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如果他总是‘惟弈秋之为听,那么他永远无法超越老师,而且弈秋说得也不一定全对。”
“课文说,‘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其实,下棋下得很好,并不代表他就能成为一位好老师。如果他发现这位同学总是三心二意,他可以采取一些方法,激发这个同学的学习兴趣,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个同学‘思援弓缴而射之,我推想这个学习地点是在院子里吧。如果老师把学习地点改一下,比如说移到书房里,旁边没有其他东西来打扰,他会不会更加专心呢?”
“如果老师采用一对一的方式,效果会怎么样呢?这样,这个孩子就没有时间东看西看了。”
……
对于同一个事例,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去观察与分析,会产生不同的观点。而不同观点的产生,正表明了“我”在阅读中的存在。《学弈》这篇小短文由“一个事例”引出“一个道理”的行文逻辑,其实给当下读者提供了一个很大的阅读空间。两千多年前的观点在当下是否依然适用?是否只有唯一的结论?这些都是可以重新审视的。
要想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需要有配套的教材与教学行为的跟进。然而,“通过‘学弈这个事例,作者想要说明的观点是什么”这类教材和作业本上的习题背后所传递的意图却是“教学的主要任务是读懂文章内容,领会作者的思想感情”。
其实,学生首先是一位读者,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有个性的独立个体。对于一篇文章,读懂文中是怎么说的、作者是怎么写的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在于“我”是怎么想的。每个文本都具有多维的、立体的、自由的阐释空间。在教学活动中,若没有“我”的阅读视角,学生的身心就会匍匐在文本、作者与教学之下。教材、教学、课堂成为用来传授“圣经”的卖方,学生则是被动接收的买方。长此以往,独立思考与批判质疑從何而来?
(浙江省温州市瓯海区实验小学? ?325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