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明星偶像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马瑞++沈建华

    摘 要:运用问卷调查与数理统计,就青少年多样化体育偶像特质认同及差异化认同强度对体育价值观认知影响进行了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实质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认知具有重要影响,运动认同对价值观具有负面影响;低度卷入的认同强度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得分起着重要的作用;教育者应借助青少年对体育偶像适度认同,引导青少年建立自己的体育价值观知识结构。

    关 键 词:体育心理学;体育价值观;体育明星;偶像认同;青少年

    中图分类号:G80-05;G77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7116(2015)04-0051-05

    Influence of sports star idol recognition on teenagers sports value view

    MA Rui,SHEN Jian-hua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8,China)

    Abstract: By means of questionnaire survey and mathematical statistics, the authors did a regression analysis on the influence of teenagers diversified sports idol traits recognition and differentiated recognition intensities on their cognition of sports value view, and revealed the following findings: substantial recognition has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eenagers cognition of sports value view, sports recognition has negative influence on value view; recognition intensity of low degree involvemen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eenagers scores on sports value view; educators should guide teenagers to establish their own knowledge structure of sports value view by utilizing their moderate sports idol recognition.

    Key words: sports psychology;sports value view;sports star;idol recognition;teenagers

    偶像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主动寻求的一种心理寄托与行为参照,在青少年生活中扮演着榜样与角色示范作用。目前体育明星日益成为青少年重要偶像选择,我国70%青少年有体育明星偶像[1]。与其它领域明星不同,体育明星在职业生涯中不断展示着“拼搏超越、公平竞赛、团队协作”等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反映了体育核心价值观,诠释着社会核心价值观,对青少年价值观与人格形成具有独特引领作用。有国外学者认为“每个学龄青少年都应有自己的体育偶像,通过效仿体育偶像学习社会规则,完成社会化”[2]。

    随着体育文化产业的全球运作以及运动竞技商业化包装的加剧,体育明星越来越成为蕴含多种符号象征的综合体,传达多元价值同时也使青少年对体育明星偶像的认同朝多样化发展。他们感受体育明星带来的精神震撼、欣赏体育明星绝佳技艺、倾慕体育明星健美体态与俊朗外表、关注体育明星商业活动及时尚表达……多样的偶像特征丰富着青少年的生活,也对青少年思想价值观产生不同影响。近几年,类似“球迷争闻科比球鞋”、“立志成为体育偶像第二而荒废学业”等青少年盲目认同体育明星事件时有发生,引发社会舆论对体育明星示范价值的质疑。在体育文化传播日渐多元的时代背景下,了解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特征、发挥体育明星偶像正面引导作用、消解青少年对体育偶像不正确解读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品德与价值观教育关注的重要议题。

    为此,本研究在横向上以多样化体育偶像特质认同为影响因素,在纵向上以偶像认同强度差异为影响因素,考察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的深度和广度对其体育价值观的影响,据此提出建议,为以体育明星为中介的体育价值观教育以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提供参考。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问卷调查。

    运用偶像崇拜量表(Celebrity Attitude Scale,CAS)[3],多维体育精神量表(MSOS)[4],自编体育偶像认同问卷,经分层抽样、整群抽样等多段抽样方式,对北京、上海、郑州、哈尔滨4地初、高中学生发放。经预试验,3个量表问卷各题目内部一致性信度检验Cronbachα分别为0.90~0.91,0.81~0.83,0.77~0.80。问卷发出1 250份,回收1 196份,有效问卷945份,有效回收率为82.3%。剔除无体育偶像青少年问卷295份,最终有效问卷650份,其中男性青少年样本307个,女性青少年样本343个。初中生样本301个,高中生样本349个。

    2)访谈。

    在对上海田园高中3个学年各1个班级学生发放问卷基础上,筛选出体育偶像崇拜青少年样本,经目的性典型个案抽样,对其中20个典型样本进行访谈。

    3)数理统计。

    运用SPSS22.0软件对CAS量表及“体育偶像认同”问卷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主成分分析提取公因子,将提取后因子作为因变量对青少年MSOS量表得分进行逐步回归分析。

    2 研究结果与分析

    2.1 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的广度与深度

    1)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的广度。

    体育文化多元使体育明星承载丰富的符号信息,为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提供多样选择。基于这一假设,本研究在青少年访谈基础上编制问卷,以20个李克特5级题目测量青少年的体育偶像特质认同取向。问卷数据经主成分分析及最大方差旋转,剔除相关系数较小题项,保留14个题项提取出3个公因子:因子1,包括7个条目,集中在体育明星反映出的为国争光、公平竞赛、拼搏进取、遵守体育道德等精神风貌。崇拜心理学认为,对偶像的为人、举止、风度、成就、谋略等内在美德的欣赏,是以特质为核心的学习取向和依恋,为实质性认同[5],据此因子命名为“实质认同”。因子2,包含4个条目涉及体育偶像的外形、气质、个性和媒体曝光度。心理学将此类对偶像外在形象的欣赏认定为以人物为核心的学习取向和依恋,实质为表层性偶像认同,因此因子命名为“表层认同”。因子3,包含3个条目都与运动技能有关,显示出青少年将体育偶像视作特定体育项目代表人物,认同其运动表现,因此命名为“运动认同”(见表1)。

    各因子题项李克特5级得分累加平均显示,3类偶像特征得分均超过中间值3,实质认同、表层认同、运动认同得分分别为4.45±0.49、3.94±0.77、3.87±0.87(见表2),表明3类体育偶像特征不同程度得到我国青少年的认同,呈现出对体育偶像特征的多样化认同态势。

    2)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的深度。

    偶像认同程度因个体对偶像心理依赖的差异,显示出不同深度,对此心理学惯用“卷入程度”进行判断。2002年McCutcheon等[3]提出偶像认同的低度、中度、高度卷入3个由浅入深递进强度,并编制偶像认同强度量表(CAS),颇受国内外研究者认同。本研究运用这一量表对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深度进行调查测量,经主成分分析及最大方差旋转提取因子,3个因子内各题项较好地对应了递进的体育偶像认同强度(见表3)。其中低度偶像卷入为娱乐社交层次,这一强度上青少年的体育偶像认同为了娱乐消遣和社会参照,借关注偶像释放现实生活压力;中度卷入为强烈个人感觉层次,崇拜者在心理上与体育偶像构建了情感联系,视偶像为友,乐于了解偶像生活工作细节、模仿偶像生活方式。高度卷入为病理边缘,崇拜者对体育偶像的感情进一步提升,愿意为偶像做任何事情。

    3个认同强度因子内题项归类并计算李克特5级平均值,结果显示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在3个强度上各有差异,低度卷入、中度卷入、高度卷入平均值分别为3.91±0.93、3.45±0.98、2.85±0.99(见表4),3个强度得分依次递减,表明青少年对体育偶像认同深度上有所差异,低度卷入者最多、中度卷入次之,高度卷入最低。

    2.2 不同偶像特征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从广度上,青少年体育偶像特质认同涵盖了实质认同、表层认同,运动认同,3方面偶像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获得的贡献各异。3个特征因子对青少年多维体育精神量表得分的逐步回归显示,实质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具有积极影响(Beta=0.36,P=0.00<0.01),表层认同的影响不具显著性(Beta=0.04,P=0.28>0.05),运动认同则对价值观获得产生负面影响(Beta=-0.11,P=0.00<0.01)。回归模型部分,VIF值小于5,DW值小于2,R2为0.64,表明变量间没有共线性,样本之间没有共线性,回归方程能够解释64%的此类事件(见表2)。

    1)实质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积极影响。

    实质认同指向青少年感受到的为国争光、公平竞赛、拼搏进取、遵守体育道德等抽象的体育偶像内部特征。逐步回归的非标准化B系数预测,实质认同每增加1个单位,体育价值观可增加5.85个单位(见表2),表明体育偶像实质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积极影响。

    多维体育精神量表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测量,结合具体运动实践场景,涉及“全力以赴地比赛”、“光明磊落地参赛”、“遵守规则”、“尊重裁判员和对手”“团队协作”等方面,在内容表达上并不与体育偶像实质认同完全吻合。为探寻抽象的偶像实质认同与青少年具体体育价值观之间的联系与影响,本研究对青少年进行访谈分析,结果表明青少年经历了“从体育明星偶像示范事件中抽取特征,上升为价值观判断规则,再指导运动实践”的榜样观察学习过程,促进了偶像特质认同向具体体育价值观的迁移。

    首先,作为角色榜样,体育明星偶像从不同角度诠释体育文化认可的美德,媒体舆论给予这些美德高度赞美,使青少年偶像观察过程中对体育价值观事件更为敏感。在对体育明星的赞美中,媒体乐于借助抽象话语对体育明星进行评价定性,如“公平竞赛,团队协作”,此类抽象话语使青少年明辨了体育偶像的抽象特征,并在思想中形成一个个可辨识的中心主题。青少年围绕中心主题,不断储备与主题意义相关的体育明星偶像案例,逐渐生成个体体育价值观知识构架。并且会以个性化的抽象编码规则,对示范者从未表现过的行为进行价值判断。这样的抽象学习过程,使青少年能够以抽象语言描述体育偶像特质,同时能够以此指导具体体育实践中具体事件价值判断,实现由体育偶像特征到体育价值观念的顺利迁移。

    2)运动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消极影响。

    运动实践是体育价值观的载体,体育偶像竞技运动展示过程,无时无刻不在表现着体育价值观。然而回归分析非标准化B系数预测,青少年对体育偶像的运动认同每增加1个单位,其体育价值观即可降低0.81个单位(见表2),说明对偶像运动表现的过分认同将阻碍青少年正确体育价值观形成。

    这一现象与部分青少年更加看重运动竞技结果,更容易赞同“赢就是一切”的锦标主义观念有关。体育精神多维量表中多个题目与“赢就是一切”的观念相抵触,例如“违反规则的人往往更容易获得胜利(反向问答)”、“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因故退出比赛,我会感到很惋惜。”“对手通过公平的比赛获得了胜利,在赛后应该衷心地向对手表示祝贺”等,对于这些价值观念,无论学校教育还是新闻媒体均鲜有关注,也是造成青少年越是关注体育明星运动技能,体育价值观得分越低的原因之一。调查对象当中,男性青少年群体对偶像运动认同这一数值特别高,说明更容易认同体育偶像的运动表现。如何处理好男性青少年的偶像运动认同与体育价值观念认知间的关系,是教育者应关注的问题。

    2.3 不同偶像卷入程度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影响

    低度、中度、高度卷入3个偶像认同深度的均值与青少年体育价值观量表得分的逐步回归分析显示,低度卷入的体育偶像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起着重要的作用(Beta=0.34,P=0.00<0.01),中度卷入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获得没有显著影响,高度卷入崇拜强度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认知有显著负面影响(Beta=-0.42,P=0.00<0.01),VIF值和DW值显示变量间及样本之间没有共线性,R2为0.52,解释了52%的此类事件(见表4)。

    1)低度卷入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积极影响。

    曾有研究者指出“强烈崇拜卷入更容易导致青少年接受偶像的价值观”[6]。然而本研究结果显示,低度卷入的偶像认同更有助于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获得。回归分析的非标准化B系数预测,青少年对体育偶像的低度卷入每增加一个单位,其体育价值观即可增加3.03个单位(见表4)。

    青少年偶像观察学习目的之一在于寻求社会价值观的参照,与中、高度卷入偶像崇拜者相比,低度卷入的偶像崇拜者更愿意通过偶像解读,确定社会认可的价值和行为标准[7]。体育明星在运动竞技过程中表现出的“爱国敬业、公平竞赛、团队协作”并非个体价值观,而是与社会主流价值观相契合,被大众广为接受的普适性规范和准则。因而低度卷入偶像认同青少年更有意愿捕捉体育偶像表现出的带有社会规范与标准性质的体育价值观。此外CAS量表可见,低度卷入偶像认同强度的崇拜者对偶像的情感和心理依恋比较中立,乐于与同伴间进行体育偶像相关信息交流,这些行为更有助于青少年客观地分析和感知偶像内在价值闪光。正是由于较高的社会价值观参照需求,较为中立体育偶像解读态度,同伴间偶像解读交流使低度偶像认同卷入青少年更加能够感受和接受体育明星偶像传达的体育价值观。

    2)高度卷入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消极影响。

    高度卷入的偶像认同属于心理病态边缘,虽然体育偶像认同高度卷入在青少年群体中尚属少数,但是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获得的负面影响却不容小覻。回归分析非标准化B系数预测,体育偶像高度卷入每增加1个单位,青少年体育价值观降低3.55个单位(见表4),绝对值超过低度卷入绝对值。高度卷入偶像认同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的负面影响,甚至大于低度卷入的正面作用。

    CAS量表中偶像认同卷入行为可见,高度偶像卷入青少年更关注自身与体育偶像的关系,他们对偶像全盘接受,有着更强烈的心理认同,但回归分析结果却显示,他们并没有从对体育明星的认同中获得体育价值观的滋养,甚至对体育价值观持反对态度。由于对体育明星偶像过度的心理认同和情感依恋,使青少年忽略了体育偶像本身蕴含的诸多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与风貌,产生对体育偶像肤浅的盲目认同。

    2.4 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对体育价值观教育的启示

    国外品德教育心理学研究认为:“只有经过个人自由选择获得的价值或道德准则,才能变成个人的内在信念并为之而负责。”[8]适度的体育偶像认同正是为青少年提供了这样一个价值观自主选择、采信的机会。生动的偶像榜样示范,避免了灌输式价值说教,有效地实现了个性化价值观教育,体现出体育独特的学科育人魅力。作为教育者,应该鼓励青少年对体育偶像的理智认同崇拜,肯定偶像实质认同取向对青少年价值观建立的重要作用。同时,更应利用体育偶像的引领作用,促进青少年体育价值观,甚至与体育价值观相联系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构建。在具体教育实践环节,根据青少年体育价值观念认知“由偶像事例开始,上升抽象规则,再扩展以指导实践判断和行动”的特点,在教育过程中,准备丰富的体育明星正面的事件与案例,在此基础上确定体育价值相关的中心主题,指导青少年围绕中心主题,对体育偶像的事例进行深度剖析,帮助青少年形成自己的体育价值观认知规则,促进个体体育价值观知识体系构建,并引导青少年将体育价值观迁移到运动实践和社会生活中,促进青少年全面发展。

    在肯定体育明星偶像正面影响的同时,教育者更应看到体育明星可能带给青少年的负面影响。体育多元文化背景下,体育明星的多种符号表达容易引起青少年对体育偶像的非理性认同,包括关注体育偶像外在形象魅力、过分欣赏偶像技能表现而忽视体育伦理,以及部分体育明星职业生涯和社会生活中的失范行为带给青少年消极的价值观影响。对此,教育者更应采取积极的干预,引导青少年将偶像关注点转移到体育明星反映的精神风貌和社会价值观上。对于偶像认同高度沉溺的青少年,进行适当的体育明星解读,促使青少年客观中立地看待体育明星,降低对偶像的心理依赖程度,自觉将体育明星偶像转变为价值观角色榜样,发挥体育偶像的指导引领作用,促进青少年个体体育价值观以及社会价值观的明晰建构。

    关注与追随体育明星偶像已成为我国青少年体育文化参与的重要方式,由于对体育明星偶像示范作用深度考察的缺乏,体育偶像教化作用一直扑朔迷离。本研究从纵向与横向维度分析了青少年体育偶像认同广度与深度,证实了不同偶像特征认同以及认同强度对青少年体育价值观形成影响的差异。教育者应该看到适度的体育偶像认同对青少年价值观获得的正面影响,有效借助体育明星案例诠释价值观,引导青少年建立自己的体育价值观知识结构,并顺利迁移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上,实现立德树人的教育目标。

    参考文献:

    [1] 马瑞,俞继英. 体育明星崇拜对我国青少年体育精神认知的影响[J]. 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0,34(4):11-14.

    [2] Lines,Gill. Villains,fools or heroes? Sports stars as role models for young people[J]. Leisure Studies,2001(4):285-303.

    [3] Lynn E McCutcheon,Rense Lange,James Houran. Conceptualization and measurement of celebrity Worship[J].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2002,93(1):67-87.

    [4] Robert J V allerand,Nathalie M Briere.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the multidimensional sportsperson ship orientations scale[J]. Jurnal of Sport Psychology,1997(19):197-206.

    [5] 岳晓东. 我是你的粉丝——透视青少年偶像崇拜[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154.

    [6] Chia Stella C,Yip Ling Poo. Media,celebrities,and fans:an examination of adolescents media usage and involvement with entertainment celebrities[J]. Journalism and Mass Communication Quarterly,2009.

    [7] Lin,Ying-Ching. Impetus for worship:an exploreatory study of adolescents idol adoration behaviors[J]. Adolescence,2007,42:167.

    [8] 姚俊红. 价值澄清教育流派述评[J]. 外国教育研究,2004(1):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