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西方歌剧中的悲剧美 |
范文 | 朱思凌 [摘要]本文列举《俄狄浦斯王》《奥菲欧》《尼伯龙根的指环》等古希腊歌剧和西方经典歌剧为例,分析歌剧的表现形式、歌剧中音乐与文学的交融,探寻古希腊悲剧的审美特征“悲剧美”在不同时期歌剧中的体现,以及探讨“悲剧关”在西方音乐中的嬗变。 [关键词]古希腊悲剧;悲剧美;《俄狄浦斯王》;《奥菲欧》;《尼伯龙根的指环》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233(2020)01-0084-02 一、古希腊悲剧的起源 西方的文明起源于古希腊,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孕育着西方最古老的文学、艺术、哲学、诗歌与神话。古希腊是哲人先知、艺术家、数学家的摇篮,亦是悲剧之滥觞。亚里士多德在其著作《诗学》中提出悲剧的定义:“第一,悲剧起源于酒神颂歌队领队的即兴口诵。第二,悲剧的前身是萨提儿剧”。另一种说法是:“古典悲剧起源于酒神狄俄尼索斯的仪典,它和任何一种戏剧一样,起源于宗教的崇拜。”悲剧的起源与酒神狄俄尼索斯、宗教崇拜、祭祀庆典仪式有关,甚至可以引申理解音乐是神明创造的圣物,音乐是科学与智慧的象征。 古希腊悲剧从酒神的祭祀、庆典活动中逐渐演化为一种更加成熟的音乐形式。其中包含合唱歌队、布景情境、剧中角色演员放声歌唱、情节对话。并且,阿夫洛斯管作为伴奏随着剧情穿插其中。合唱、对唱、独唱、器乐伴奏等表现形式和悲剧情节的文学融合,利用音乐特殊的审美属性和接受方式展现悲剧的意蕴,古希腊悲剧为音乐性与抒情性的结合。 古希腊悲剧题材可以分为英雄悲剧、性格悲剧、命运悲剧和社会悲剧。悲剧通常揭示社会的邪恶黑暗、人性的自由高尚以及大自然的神秘。黑格尔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深化了亚里士多德在《诗学》对悲剧的定义:“在悲剧里,个人通过自己的纯真愿望和性格的片面性来毁灭自己,或者他被迫低头,来接受他所反对的实体性的东西。” 二、人与神的对抗冲突——《俄狄浦斯王》《俄狄浦斯王》由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所作。剧情叙述主人公俄狄浦斯的故事,他天生注定的悲惨命运,虽然突破层层险阻成为万人崇仰的英雄,却一步步在命运的安排之下堕入“弑父娶母”的深渊,他得知真相后自我毁灭并放逐惩罚自己。剧情以倒叙的形式进行描述,结构环环相扣、步步紧凑。其中出现三大情节起伏,内容呈现循环状态。俄狄浦斯与“命运”抗争,终究被“命运”打败,悲壮肃穆的悲剧美感萦绕着整部作品。 《俄狄浦斯王》表现的核心内容是“人的自由对必然的反抗”,其中存在着矛盾冲突的二元对立,即主人公俄狄浦斯对抗“命运”“神谕”。古代人曾把无法解释的自然力量和滔天罪行归属于神之惩戒:他们既崇拜神,感恩神明的赐予,大肆举行祭奠祀礼祈求博得神明的庇佑;反之,他们恐惧敬畏神,认为众神之怒可导致人类毁灭、苍生不宁,天灾人祸皆为“神”对人的惩罚。然而俄狄浦斯是天选英雄,他具有坚毅的性格、过人的智慧、康健的体魄;他敢于对“命运”做出挑战,以个人有限抗击命运无限的悲壮人生,悲剧美的特征贯穿在俄狄浦斯的命运之中。 “悲剧美”是审美形态之一的美学范畴,矛盾冲突造成了悲剧中的“悲剧美”。以美学角度阐释,悲剧是崇高的集中形态,是一种崇高的美:悲剧的崇高特征是通过社会上新旧力量的矛盾冲突,显示新生力量与旧势力的抗争,在激烈的实践斗争中,显示出先进人物巨大的精神力量和伟大人格。悲剧美是戏剧性的矛盾冲突和悲剧性的艺术表现中对美的肯定,而且往往与崇高和壮美相联系,使受众产生内心的共鸣与情感的震撼。《俄狄浦斯王》具体音乐鸣响无从考证,然而我们从剧情中所体会的“悲剧美”,通过歌队伴唱和器乐伴奏,利用音乐使情感外化,将抒情性与音乐性融合,达到形式美与内容美的统一,这也是《俄狄浦斯王》在文学史和戏剧史上经久不衰的原因。 三、重生的升华——《奥菲欧》 蒙特威尔第是“第一个复活古典悲剧的精神、创造既古典又现代的音乐戏剧的艺术家”。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代表了早期歌剧的最高成就,并且“体现了巴洛克时期的创新、融合及理性情感的精神和美学观,而且显示出巴洛克时代杰出的作曲技术和纯熟的对位法”。 《奥菲欧》的剧情是主人公奥菲欧和尤丽迪茜相爱,而尤丽迪茜意外被毒蛇咬死,奥菲欧誓死要将爱妻从黄泉之国夺回。他与“命运”对抗,历经艰难险阻,得到了地狱之王普鲁特奈的眷顾,然而却要接受最后的考验——只要他在走出黄泉之国以前,不回头看尤丽迪茜便可以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惜最终奥菲欧却没有做到,他过于迫切地想看清自己所爱之人,忍不住回头一看,却发现尤丽迪茜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神”阿波罗给予奥菲欧重生,让他上升天堂,奥菲欧最终得到了救赎。 《奥菲欧》中除了歌唱部分之外,蒙特威尔第对器乐的配置对后世歌剧对乐队使用有着深远的影响。“悲剧美”潜伏于情节的起落与音乐形式的变化之中。蒙特威尔第运用了大量的牧歌、单声歌曲、介于宣叙调和咏叹调之间的咏叙调,以及编制较大的器乐形式。在不同的布景之下,蒙特威尔第巧妙地运用乐器渲染不同的气氛,在原野布景中,使用愉快轻松的竖笛、羽管、键琴。在女使者传递噩耗时,木制的管风琴奏出空洞的固定低音,悲伤、肃穆之情油然而生。黃泉之国一幕中则使用庄严、压抑的长号、低音琉特琴和小管风琴。在阿波罗带领奥菲欧升上天堂的布景中,使用温柔神圣的竖琴和小提琴。古希腊悲剧的“悲剧美”在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中以剧情、声乐、器乐等方式体现,人与神对抗所产生的矛盾冲突更加激化了“悲剧美”的释放。尤丽迪茜的死亡和奥菲欧的重生也体现了死亡之美,对命运的不可避免性进行抵抗、屈膝,对宿命的崇高、悲壮而屈服、敬仰。死亡是悲剧的终曲,而重生也是死亡的崭新开始,是看待悲剧的另一种结局。 从题材上来看,蒙特威尔第承袭古风,以古希腊神话作为蓝本。在音乐上,他强化了器乐配置,从古希腊悲剧较为单薄的合唱队发展为具有大规模的乐队,以及合唱伴奏。在审美情趣上,悲剧的结局更符合巴洛克时期“大团圆式”的风格,“悲剧美”在对抗与矛盾之中完整体现。蒙特威尔第并不仅仅是以宣叙调建立了音乐悲剧,器乐形式的建构一样能表达情感,甚至将“悲剧美”外化、扩散、渗透,将“悲剧美”以音乐的形式萦绕于整部歌剧中,与欣赏者产生强烈的共鸣。 四、死亡的超脱——《尼伯龙根的指环》 瓦格纳是十九世纪浪漫主义音乐最具有代表性的音乐大师。瓦格纳在乐剧中所运用的题材是北欧神话,《尼伯龙根的指环》最能体现瓦格纳的“整体性艺术”,其故事情节延续了古希腊悲剧的悲剧美特点,并且以死亡之美将悲剧美升华。尼伯龙根的指环是一切邪恶与灾难的根源,是侏儒尼伯龙根无法得到真挚的爱情而心怀仇恨所打造的复仇之戒,主人公齐格弗里德与邪恶的根源相抗衡,然而齐格弗里德爱上了亲生妹妹布伦希尔德,他们违背伦理的爱情成为了悲剧的最大原因,最后布伦希尔德纵身跳入火焰中与齐格弗里德葬身火海,以死殉情。 歌剧中的“命运”线索是“指环”。“指环”是万恶根源,也是纯粹的邪恶与诅咒的化身。“指环”是剧中的情节动机,动机的贯穿性使之成为完整的套剧。它引发了矛盾冲突和抗争,具有深刻的哲学寓意。表面上看,它是悲剧发生的导火索,而实际上“指环”也代表着金钱名利的邪恶本性,即使“指环”蕴藏着不幸,所有人始终都想得到它。瓦格纳利用“指环”告诉人们:无论是神、魔还是世间凡人,无论身居高位尽享功名利禄,还是地位卑微、平庸无能,面对财富和功名都是一样的贪婪和渴望,想得到“指环”利欲熏心的现象正体现的是人性的缺失。 瓦格纳在古希腊悲剧的基础上发挥了惊人的天赋。他使用了大量的主导动机贯穿全剧,以明暗两个不同的线条展现悲剧美。例如《莱茵的黄金》序曲开端使用的“自然因素动机”,音乐由静转动。“莱茵河动机”由“自然因素动机”逐渐发展而来,高声部旋律线条使用波浪式上下起伏的琶音音型,象征着莱茵河的汹涌澎湃。“莱茵少女动机”轻柔舒缓,和“莱茵河动机”交替重叠,“黄金动机”使用G大调主和弦并运用小号响亮的音色奏出,与“莱茵少女动机”交相呼应。“指环动机”作为邪恶和堕落的象征在第三场中正式出现。主导动机环环相扣、互为映衬,动机之间,时而若隐若现地隐伏于旋律之中,时而相互碰撞。 瓦格纳将他的哲学精神和悲剧精神融入音乐,把古希腊神话当作最初阶段的人类思想和感情经验的凝聚,他巧妙地将音乐作为展现他对自然的崇拜、对死亡的敬畏的手段,实现了他对悲剧之美的诠释。 结语 古希腊悲剧对西方文艺世界的思想建构产生了极大影响,不同时期的音乐家以古希腊悲剧为范本,在不同体裁的音乐中展现“悲剧美”。上文所举例证是古希臘悲剧的“悲剧美”在不同时期的作品的展现,在音乐表现形式上它们都有着属于自己时代特色的创作手法,并且艺术家希望通过悲剧性的作品,引起人们对人生严肃的思考和审视。“悲剧美”意旨继承古希腊悲剧的美学特征,利用文学和音乐等形式歌颂人的自身,是歌颂人性的理想、自由。世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矛盾,人们与自己的命运搏斗,企图克服困难,在极度的痛苦中展现圣洁超凡的美,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仍实现了人生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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