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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视角下山地乡村景观建设策略研究

范文

何佳凌周建华

摘要?在过去的20年间，从“新农村建设”到“乡村振兴”战略不断深化，中国乡村经济飞速发展。艺术突破城市界限，对乡村的社会、经济和文化方面产生强烈冲击，演变出艺术村、画家村、油画村。山地乡村在传统单一发展模式下，出现了空心化、生态环境退化、乡土文化受损、同质化等问题。以重庆綦江县古剑山艺术村为例，通过对艺术村发展沿革、人文背景等方面的梳理，研究了现状风貌与景观构成要素，分析和对比山地艺术村与传统乡村的表现差异。最后在山地乡村景观的活态保护、山地资源整合、景观受众等方面提出策略，为传统山地乡村的发展与振兴，开拓新思路。

关键词?山地乡村景观;艺术;景观建设策略

中图分类号?TU982.2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17-6611（2020）14-0108-04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0.14.029

Abstract?In the past 20 years，Chinas rural economy has developed rapidly from the strategy of “new rural construction” to “village revitali-zation”.Art breaks through the boundaries of cities，and has a strong impact on the social，economic and cultural aspects of the countryside，and has evolved into art villages，painter villages，and oil painting villages.Under the traditional single development model of mountainous villages，problems such as hollowing，degradation of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damage to local culture，and homogenization have occurred.Taking Gujianshan Art Village in Qijiang County，Chongqing as an example，through review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rt village，the cultural background，and other aspects，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landscape elements were studied，and the performanc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mountain art village and the traditional village were analyzed and compared.Finally，it put forward strategies in the aspects of lively protection of mountain and rural landscapes，integration of mountain resources，and landscape audiences，in order to open up new ideas for the development and revitalization of traditional mountain villages.

Key words?Mountainous rural landscape;Art;Landscape construction strategy

近年來，部分城市周边乡村出现群体租种土地、长期租住农宅用于艺术写生等现象，借此引入旅游者、艺术家等城市住民，并由此应运而生了以北京宋庄艺术村和深圳大芬油画村为代表，在艺术影响下建设的乡村。

2018年10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3个部门联合印发《促进乡村旅游发展提质升级行动方案（2018年—2020年）》，鼓励各方力量参与乡村建设，提升乡村景观质量。艺术在乡村建设转型的浪潮中，无法漠然处之。以渠岩、左靖、靳勒等艺术家为例，在许村、碧山村等乡村中探索和实践着艺术村的构想，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支持。

我国作为一个多山的国家，广义山地约占国土面积60%以上[1]。随着我国快速城镇化步伐的加快，山地乡村受地理区位的限制，人地矛盾、基础设施落后、乡土文化退化、生态环境脆弱等问题逐渐凸显。同时对于大多山地乡村，没有古村落的资源，缺乏出众的民俗文化，也不及平原乡村农业的发展。因此，如何扬长避短，探索有效的推动山地乡村建设的方式，激发景观活力，是景观专业面临的巨大挑战。

根据艺术对乡村建设的研究表明，艺术有力推动了乡村经济发展和传统文化传承。何深静等[2-3]从美学、寻租现象的角度，研究广州小洲村艺术村，发现在都市文化意识的推动下，艺术对乡村产生了多方面影响。Yang等[4]通过对深圳大芬油画村近20年演变的研究，指出艺术家和村民在乡村转型升级中的突出作用和艺术对乡村建设所产生的不可忽视的促进效果。

1?艺术与山地乡村景观

在传统山地乡村建设过程中，盲目模仿城镇模式，对传统乡村文化的粗暴改造，使自然和人居环境受损，民居品质低下;另一方面，在乡村资源分配不平衡的现状影响下，景观设计师等相关专业人员在山地的乡村实践成果，难以在乡土环境中真正推广;政府推动的统建“乡村规划”等策略，不能为乡村带来持续动力，导致乡村景观同质化[5]，造成“建设性破坏”，激发了空心化、老龄化等问题[6]。

通过艺术视角，研究山地乡村景观具有其时代性和必要性[7-8]。以乡村景观为基础，将艺术的思考加入山地乡村的建设。探索分析艺术村演化流程（图1），重视艺术村形成的诱因和艺术村发展的阶段性特点[4、8]，为山地艺术村景观建设的可行性和持续性提供保证。

艺术作用下的山地乡村，伴随着旅游发展、艺术活动的兴起推动人群结构变化、乡村资源价值重现等空间重构现象，对山地乡村社会、经济和文化等方面造成冲击，影响到山地乡村景观（图2）。

1.1?社会影响：改变乡村人群结构，激活乡村

艺术村促进人口数量增加，艺术家、商人、退休人员等以寻租、购地等方式进入乡村，丰富了原来多以老人和儿童为主的单一人群结构，并吸引原住民的返乡，为乡村发展提供劳动力支持。

1.2?经济影响：赋予乡村“新”生产力，景观空间更新

艺术进入乡村，实现乡村空间商业化，影响到乡村住民生活成本、儿童教育、房屋以及环境保护等问题，带动新产业发展[9]。传统产业的置换推动乡村空间的更新，促进了乡村基础设施和景观的完善升级[2]。

1.3?文化影响：塑造独特文化景观，文化诉求与乡村基底呼应

艺术引发乡村文化转型。在艺术作用下，通过对传统文化的保存、特化、传承、更新，实现对当地文化景观的再营造。乡村景观与艺术的交流互鉴，赋予艺术乡村独到持久的文化活力，推动乡村文化振兴。

2?古剑山艺术村景观建设现状

古剑山艺术村是重庆目前最具规模、也比较有特色的艺术村，位于重庆綦江县古剑山风景名胜区海拔约800 m的上厂村。2010年，由政府和艺术家共同启动建设计划，2016年6月30日正式开村，艺术村一期占地约13.3 hm2，现已吸引了超过80名知名艺术家入驻，并建成了21个专属工作室，一个古剑山美术馆和14个国家服务馆[7]。同时在村里，形成了藝术家的自治管理体系，綦江当地的农民版画家李毅力被艺术家们联合推举为艺术村的首任村长，同时重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黄作林院长等人作为村干部，鼓励艺术家切实参与乡村生活。

艺术村整体依附原始梯田而建，村内道路高低交错，连接着众多的艺术工作室，隐于山林之间，产生巨大的视觉冲击力。通过艺术视角并结合风景园林规划设计理论知识，对重庆古剑山艺术村景观建设现状进行深入探究。

2.1?建筑改造和更新，塑造山地艺术村场所精神

古剑山艺术村建筑主要以工作室和展馆为主，散布于梯田肌理之中。由政府无偿满足每位艺术家建筑用地200 m2。艺术家自发设计的建造工作室，色彩鲜明，是利用乡土材料和现代材质肌理的巧妙组合。有的红砖素面，有的采用拼贴风格，有的将铁轨符号加入庭院（图3），每一个建筑都是艺术家实践的成果。

将犁头、陶罐等具有乡土元素的器物融入建筑，装饰建筑内外空间。既保存了乡土气息又发挥艺术的创作力，景观化的表达，塑造出山地艺术村的多元而包容的特性，显现出艺术村的场所精神。

2.2?利用乡村装置艺术，提升公共空间趣味性

将传统农具和一些配套设施艺术化处理，以简洁乡土的语言进行表达和强化，成为点缀的乡村艺术装置，如磨盘、木车轮、石缸、木凳、垃圾箱等。配合乡土石材、木材和卵石等材料，提升公共空间景观，兼具自然的原始肌理和艺术雕饰;对原始生产用地进行改造，将原菜园打造成庭院里的天然“食圃”，展现古代归隐之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怀;将稻田与睡莲、水竹芋等水生植物和秋千、钢琴雕塑等景观小品融合打造成景观节点，配合高低错落的原地形，虚实掩映，丰富乡村公共空间趣味性（图4）。分散布局的方式，活化了原先闲置的公共空间。通过艺术改造或创意展示了艺术村的内在能量。

2.3?艺术家融入乡村，推动艺术交流

近年来，古剑山艺术村得到艺术界认可，引来国内外知名艺术家访学交流。艺术家们推动艺术主题活动和展览，发挥新媒体优势，吸引更多喜爱艺术与乡村的人。同时它作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等院校的写生基地，为师生们提供了走入山地乡村的环境，为他们提供了感受乡村的机会。艺术村搭建起了乡土文化与现代艺术交流促进的桥梁。

在版画艺术家的带领下，古剑山艺术村开设了一间特殊农民画室，免费培训版画，通过艺术切实影响了村民的生活方式，带来经济收益，提升村民对艺术的认可度，造福村民。74岁村民周志厚作为这里的学员，每张版画可以卖200元，加上指导游客印制版画，收入超万元。这种鼓励村民参与艺术的方式也是艺术村建设中的大胆尝试和重要突破。

2.4?发现问题

古剑山艺术村景观设计在实地考察中，存在的问题主要包括：地形条件下，艺术村的公共空间设计缺乏对体验活动的考虑，难以体现乡土风情，特色打造不突出;山地与艺术主题结合不紧密，道路系统复杂分散、坡度大也影响了艺术户外展示;艺术家并不是全年在艺术村，景观设计与艺术活动缺乏对季节变化的考虑，导致村里的人气和景观效果受到影响，乡村整体旅游氛围有所欠缺。

3?山地艺术村景观设计策略

“艺术即乡村景观，乡村景观即艺术”。在艺术的加持下，乡村成了艺术品，是山地乡村景观设计的重要实践。通过对比传统乡村，古剑山艺术村的表征，出现了不同表现形式（表1），如群体组成、建筑群构成、景观组成等，其本质上透露了艺术对传统山地乡村景观设计的冲击。

古剑山艺术村作为中国众多艺术参与乡村景观建设的一个缩影，是山地乡村景观设计的新典型。山地乡村景观建设的核心是处理人与乡村的互动关系，同时在已有的乡村空间形式基础上满足不同群体的需求[10]。通过艺术的角度，结合风景园林规划设计的思考，对山地艺术村的景观设计提出以下几点策略。

3.1?平衡乡村景观活态保护与更新，凸显艺术村特色

乡村景观是时间、空间、文化共同影响下具有活态特性，与时俱进的[11]。活态保护传统乡村景观，有利于传统景观的传承和升级。通过调研，结合数字化平台，以绘本、照片、视频、自然声景、村民访谈等方式系统保留为乡村景观数据库，保证乡土文化精华的传承，也为艺术创作提供灵感[12];利用建筑、油画、音乐、雕塑小品等载体，打造象征性景观，促进山地乡村的文化创新，形成特色文化产业。促进原始景观资源与艺术创意间的互补，为山地乡村带来可持续的经济效益和乡村景观的保护效果。

乡村建筑作为乡村景观的重要组成要素。对传统乡村建筑的改造和更新是山地艺术村景观的建设核心。针对不同类型建筑，采取不同措施。传统建筑类型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能完整反映某一历史时期的传统风貌或景观特性，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艺术或科学价值的建筑;另一类属于常见普通民房，缺乏明显区域性和地方特色[13]。对于前者根据设计用途采取完全保護用作参观或科普展览，部分房屋根据需要做内外空间异化处理，即通过对古旧民居的修缮、改造，在建筑外立面如旧的同时使内部陈设现代舒适，包括使用乡土传统材质，传统农耕器具和工艺品等，房屋内部空间根据需求进行再设计，艺术化，并融入技术和商品，添置现代设施等。既保持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感知概念，又能充分利用艺术带来的发展契机;对于后者，根据房屋状态和规划需求，可以作为艺术家对艺术理念展示的新建建筑，成为艺术村特色产物。艺术村的活态保护方式作为艺术乡土化转变的重要成果，是破除“千村一面”现象的突破口之一。

3.2?整合山地乡村原始资源，打造多元立体景观空间

对乡村资源的整合的主要目标是高效利用资源，保证山地乡村景观建设的可持续。因此，需要尊重已形成的乡村资源，包括村落建筑、乡村景观风光、历史人文以及生活模式。保留山地乡村良好植被覆盖，重视现状的山、水、林、田的原生格局，划分自然生态分区，加强生态敏感区针对性监管和保护[14]。

围绕山地、艺术、村三点，通过山地景观空间单元与艺术空间单元（图5）的结合，构建完整的艺术村景观格局。在山地乡村景观基底下，以建筑及其附属庭院作为点状节点，通过乡村公共空间，如道路以及田野绿地链接，形成线性空间，并通过艺术家群体的生活、创作与乡村生产、生活空间结合，形成完整的山地艺术村景观格局。将堡坎、陡坡、台地等融入设计，对菜地、田地等艺术处理，增加乡村景观趣味性;重视山地条件下水系梳理，合理地将溪、涧、河流、水渠等融入生活生产的利用和水体景观打造。利用艺术雕塑小品，丰富的材质色彩等提升景观节点。景观设计由点促面的作用于乡村本底，活化碎片的公共空间，增强它的文化服务功能，立体展示山地乡村。

3.3?正确认识艺术家群体特性，推动艺术村景观设计可持续发展?乡村景观的形成与发展是人与自然相互作用，在地域文化影响下空间随时间不断叠合、演变的结果[11]。艺术村的建设深受艺术家群体的影响。区别于普通游客，艺术村里的艺术家们长期租住村民的房间或买下村民住房改造，作为乡村“新移民”，是乡村建设的新动力。同时艺术家改造房屋，消耗乡村资源的同时，带来资金、生活方式、技术知识和人流量资源，推动传统农业为主的生产活动向多元化的生产活动转型，如景观设计、景观管理、艺术创作等非农活动，带动景观质量升级，吸引游客和艺术家，缓解乡村的空心化、老龄化等问题。

一般艺术家作为自我主义者，创作他们的艺术，导致对于乡村文化的认知偏差，对民俗风情、文化技艺、古迹遗址、语言和文字等产生损害。例如在安徽碧山村实践中，以祠堂为基础打造的书局，严重缺乏与农业相关的图书;翻新后的“理农馆”以及艺术家们设计的“猪栏吧”咖啡屋，高定价脱离了村民主体。单方面依靠艺术家对文化传统的重建难以有效激发乡民认同感和归属感，甚至使村民在消费与被消费关系中意识到自己的弱势地位。因此，景观设计要联系政府、村民、人文学家等，帮助艺术家理解乡村文化和历史的关键符号，引导艺术在乡村景观建设中发挥创造力优势，同时保护乡村传统文化精髓。

村民作为乡村建设和发展的动力源泉。发动村民的主动性，鼓励村民参与艺术乡建，提升对山地乡村景观建设的了解。定期举办乡村主题的艺术展，增进艺术家、设计师、村民、游客间的相互理解学习。日本千叶大学的宫崎清教授提出乡村建设应该是“内发性的”。当艺术家们的乡村建设陷入困境时，村民主体发挥着重要作用，推动艺术村的可持续建设[16]。

4?结语

相比文化资源丰富或自然条件优越的历史名村，研究古剑山艺术村前身的普通山地乡村如何推动景观建设，平衡传统地域文化保护和景观改造更新，对于实现中国乡村振兴，更具典型性、必要性和参考意义。该研究也存在局限性，如艺术发展类别、艺术村产业模式、城市化进程等对山地艺术村景观的影响仍有待探究。后期将继续深入研究，以逐步完善山地乡村景观理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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