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在历史的幽微之处 |
范文 | 历史总在被不断改写,尤其是那些历史的幽微之处,经过发掘、放大、描摹,经常成为改变历史线索的鲜活细节。 本期的几个重要篇章都与摄影史有关。 传统的中国摄影史都是把张印泉作为民国时期画意摄影的代表人物,即使在“九一八”之后他把镜头转向社会现实,但是在我们经常看到的作品中,总体上他还是把照相机作为“另一种画笔”。本期专题以数十幅从未广泛传播的作品呈现出张印泉的另一些面向:他用一种近乎科学的态度来呈现山体和白云的形态及质感,这与亚当斯的视角相近;他用直接而坦率的环境肖像刻画出1930年代的精神气质,这与尤金·阿杰的手法类似;他大胆地倾斜相机,拍摄出打破日常视觉习惯的画面,这有些像罗德钦科的气质;他强调影像捕捉瞬间物像的内在构成,这有些卡蒂埃-布勒松的“决定性瞬间”的色彩。早期张印泉的身上,闪动着和他在同一时期的多位现代主义摄影大家的影子。种种的尝试可以证明其勇敢的探索精神以及不寻常的艺术气魄。遗憾的是,这个专题中大量作品只有一些残缺的相关信息,还有相当一部分张印泉没有留下片言只语,我们只能和张印泉当年的学生兼同事,78岁的卫元理老先生一起勉强地钩补起大部分作品大略的拍摄时间和地点。我们现在掌握的文字材料,除了张印泉发表在当年摄影杂志上的少量文字,只有一篇带有明显时代色彩并且抹去了许多历史片断的回忆。诸多张印泉当年探索摄影的感悟,只留下这几十幅作品由后人揣摩。 正好本期有关金石声的章节或多或少弥补了张印泉专题中的遗憾。本刊曾经在2010年12期以“1930年代,中国摄影的画意乡愁与现代脉动”为题,对金石声的作品以专题的形式做了介绍。当年专题中大量的材料来自金石声的哲嗣金华先生,6年之后,经过金华精心的整理和筹划,近700页的作品集《陈迹—金石声与中国现代摄影》于近日出版,这是迄今为止金石声最丰富和完整的摄影集,更由于书中加入了国内外多位摄影史、艺术史学者撰写的研究文章,让该书成为了解和研究民国时期中国摄影的重要文献。本刊邀请了中国摄影史学者陈学圣先生撰写书评,同时转载了书中美籍华裔艺术史学者巫鸿的文章《关于摄影的摄影:金石声和他的内部空间》,该文通过对金石声的自拍像和有关相机的照片的解读,勾连起中外艺术史上的重要作品的同时,把金石声的早期摄影生涯从枯燥的生平事件,转换成细节丰富的场景,同时也重构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摄影的历史情景。 就在我们在准备这期杂志的时候,8月30日传来法国摄影师马克·吕布去世的消息。那几日,在中国摄影圈的微信、微博上怀念马克·吕布的文章铺天盖地,甚至有的网络文章给马克·吕布加上了“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摄影师之一”的帽子,这个情绪远远大于理性判断的结论应该不太会有严肃的摄影史研究者赞同。作为一个从1957年以来,22次到中国拍摄的西方摄影师,马克·吕布的确值得尊重。本刊也曾多次大篇幅介绍过他拍摄的中国。但是新媒体明显加大了资讯不对称带来的信息扭曲。还有的媒体把马克·吕布称为是新中国成立后首位获准进入中国拍摄的西方摄影师,但是就在这一期,本刊介绍了另外一位在1956年到达中国拍摄的新西兰摄影师汤姆·哈钦斯(Tom Hutchins),他的作品与同一时期马克·吕布的作品有些相似,同样都刻画了1950年代中期中国的平静、乐观。打破东方学对于东方“永恒的消极”的影像定义的不仅有马克·吕布,还有汤姆·哈钦斯。这样论断不是在争论谁是天下第一,而是提示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为什么就在中国与世界几乎完全隔绝的1950年代,西方有关中国的影像判断却发生了一些逆转? 有意思的是,就在这期李楠在对南无哀新作《东方照相记》的书评中,回应了网络上对马克·吕布“浓得化不开的抒情热潮”。文中摄影史的坐标的摆定,借力于《东方照相记》中对一个多世纪以来西方摄影师拍摄中国的史学梳理。 《马格南手稿:摄影经典的诞生》这个以马格南摄影师经典作品的印片条为主要内容展览已经在世界各地多次展览。9月底这个展览第一次引入中国,本期的“现场”栏目对这个展览的介绍来自该展的中方策展人郑梓煜。那些马格南经典背后的底片印样应该也承载着历史幽微的细节吧。 《中国摄影》编辑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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