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评价理论视阈下中国形象在《时代》中的演变 |
| 范文 | 赵永刚 〔摘要〕中国当前的国家形象与其世界大国的地位很难匹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媒体对中国形象塑造的结果。以WordSmith 4.0为检索工具，在Time Magazine Corpus子库（1949.10～2007.12）中检索描述China特征和身份的关系过程小句，并综合评价系统中的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对这些小句标注并归纳其评价极性，发现中国形象在《时代》杂志中经历了1949～1969时期非常负面，20世纪70年代偏正面，80、90年代略呈负面到2000年以后压倒性正面的变化。通过考察美中关系史发现，《时代》对中国形象的塑造取决于美国的国家利益，这种形象的历时演变本质上是美国全球战略布局调整的结果。 〔关键词〕关系过程；中国形象；评价系统；语料库语言学；批评话语分析 〔中图分类号〕H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89（2017）05-0049-13 引 言 中国在政治、经济和国际事务的参与程度等方面已经成为世界大国，但中国的国家形象特别是国际形象却很难与此匹配。究其原因，有学者认为这是由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媒体垄断着国际舆论格局，其对一个国家的报道和评论能在很大程度上塑造该国的国际形象[1]（47）。由此造成的结果是非西方世界的“中国形象，其知识框架和价值立场，都有西方的中国形象的规训的痕迹”[2]（10）。Wang[3]（51）认为，形象塑造是在历史语境中发生的，所以很难塑造一个积极的形象来对抗或取代已有的负面认知。因此本文要研究的问题就是在历史语境下以《时代》（Time Magazine）为代表的美国媒体塑造了怎样的中国形象？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国形象有无变化？如有，经历了怎样的演变？这种形象塑造的成因是什么？ 一、 国内外相关研究述评 国内对中国国家形象的研究大量出现在2000年以后，并有以下特点： 在研究内容上，由早期对“国家形象”的阐释转向具体话题研究。如早期研究[4][5][6] 对国家形象的内涵和功能进行了界定，而在2010年前后，相关研究便涉及北京奥运[7]、气候变化[8]、中非峰会[9]和上海世博会[10]等相关话题，探讨这些出自西方媒体的报道所塑造的中国形象。 在研究理论上，以传播学理论为主，采用语言学理论的研究偏少。在传播学理论应用方面，任孟山[11][12]分别依据公共外交理论和议程设置理论对中国国家形象的构建进行了探讨；程曼丽[13]则依据危机传播策略理论提出了应对国家形象危机的方法与技巧；刘朝霞[14][15]运用媒介框架理论比较了《纽约时报》和《人民日报》关于北京奥运的报道。相关研究采用的语言学理论主要涉及评价理论和概念隐喻理论。如马嫣[16]基于评价理论，从态度系统解读了美国主流媒体对中国经济形象的构建；徐颖、钟小佩[17]以《纽约时报》报道“The Great Wallop”为例分析了美国媒体涉华报道的概念隐喻背后的意识形态。 在研究方法上，多以文本分析为主，在形象学框架内的研究居多，而结合语料库的跨学科交叉研究较少。姜智芹[18]即从跨文化形象学的视角论述了美国文学、好莱坞电影和“传教士儿女们”对中国形象的描写和塑造。而结合语料库语言学的研究中，多以基于语料库和批评话语分析相结合的方法进行，如邵斌、回志明[19]运用上述方法解析了西方媒体视野里的“中国梦”。 国外学者对美国的中国形象的早期研究多是基于历史事件的回顾和访谈来分析美国人心目中的中国形象[20]。近年来则更多地从文化价值观上来审视美国的中国形象建构的成因，如McGiffert[21]探讨了中国软实力对美国的启示，Barr[22]指出了美国惧怕中国的心理在文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深层次原因。具体研究美国媒体对中国形象构建的文献不多，如Liss[23]考察了美国4份日报在2000-2002期间对美国普通民众展现的中国形象。Law[24]采用内容分析法研究了30年间（1978-2008）美国主流媒体《时代》和《新闻周刊（Newsweek）》对中国领导人的报道。Green 等人[25]和Rutledge[26]研究了北京奥运会前后美国大众对中国的不同认知及其原因：前者旨在考察美国媒体对人们认知中国形象的影响，后者则重在报告北京奥运会这一事件对美国民众认知中国的影响。 现有研究主要以内容分析、框架分析为主，这些方法或对隐性评价意义缺少必要的关注，或对评价取向的识别缺乏统一的标准和有效的方法，或对主题单位的确定缺少明晰统一的标准[27]（30-35）。近年来出现的以语料库为辅助手段的研究则聚焦在某类事件或较短时期内美国媒体塑造的中国形象，不能展现中国形象的历时变化。 文章拟采用评价理论，结合语料库技术，对中国形象在《时代》中近60年（1949.10-2007.12）的演变做批评话语分析。研究在实践和理论层面都有较大的价值。在实践层面，对美国媒体对中国形象的构建做历时分析和梳理，有助于发现中国形象在不同时期的演变，有助于中国在新时期制定可行的国家形象传播策略，树立中国良好的国际形象。在理论层面，研究尝试话语分析方法与语料库技术相结合、质性和量化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能够发掘大量文本信息中的文内意义和文本间意义。 二、 關系过程与评价理论 （一） 关系过程 关系过程是系统功能语法及物性系统中六种过程中的一种，指语言反映事物之间关系的功能[28]（312），能指明事物的特征或识别事物[29]（210）。关系过程可以分为内包型（intensive）、环境型（circumstantial）和所有型（possessive）三类，分别表示 A is B、A is at B 和A has B三类关系。每类关系又可以分为归属式（attributive）和识别式（identifying）两种模式（mode），前者说明实体的属性（如Sarah is wise.），后者说明实体的身份（如Tom is the leader.）。关系过程可以用一致式（congruent form）表达，还可以用隐喻式（metaphorical form）来体现。一致式是韩礼德语法隐喻理论中一致性（congruence）的体现形式[30]（90）。就语言的概念意义来讲，一致式就是通过用名词体现事件过程的参与者， 用动词体现过程本身， 用形容词体现事物的特征， 用副词或介词词组体现时间、地点、工具、方式等环境意义， 用连词体现逻辑意义等方式， 使词汇语法层所表达的表层意义和话语意义层所表达的深层意义彼此相同。而隐喻式就是打破常规， 通过用名词体现过程、用名词体现特征等方式， 使词汇语法层所表达的表层意义和话语意义层所表达的深层意义变得不一致[31]（84）。如 （1） 中的一致式表达（斜体部分）可以转化成 （2） 中的隐喻式表达（斜体部分）[29]（220）： （1） In India now， the question of the minorities and how to satisfy their aspirations is crucially important. （2） In India now， the question of the minorities and how to satisfy their aspirations is of crucial importance. 在本研究中关系过程表达包括一致式，也包括隐喻式。对于语法隐喻的讨论有很多，但对于语法隐喻发生的条件和界定的标准却众说纷纭。不过界定标准中有一条是学界公认的，即语法隐喻是发生在语法层面的，从一致式到隐喻式的转换发生变化的是语法性状而不是词语意义[32]（308）。按照这个标准，我们在《时代》中发现了内包型表达的两种隐喻式表达，A， a B （a= a/ an/ the）和A as B，如 （3） 和 （4） 的斜体部分 （3） 和 （4），其一致式表达可以是 （5） 和 （6）。 （3） bonanza and stepped up production. They could not have foreseen that （3） China， a big customer， would drop out of the market in the wake of Beijing （1991-01） （4） U.S. National Security Adviser Anthony Lake recently described （4）China as a “backlash” （1993-10） （5） China is a big customer. （6） China is a “backlash”. 在传统语法中，（3） 被称作同位语结构，（4） 被称作宾语补足语结构。在两类结构中同位语和宾语补足语都有对本位语或宾语的特征或身份说明和补充的作用，这与关系过程的作用相同，也即由 （5） 和 （6） 到 （3） 和 （4） 的转换涉及语法性状的变化，但功能相同或类似，因此可以认为后者是前者的隐喻式表达，都属于归属类，即说明中国是某类国家中的一个成员。上述两种隐喻式表达也在本文的研究范围。 （二） 评价理论 评价理论[33]是系统功能语言学内部对人际元功能框架的拓展。该理论的评价系统对评价意义做了系统的分类，包括态度、介入和极差三个子系统。本研究主要涉及态度和介入系统的应用。 态度系统进一步分为情感、裁决和鉴赏。现实型的情感意义分为高兴/不高兴、安全/不安全、满足/不满足三种情况，分别表征“心的状态”（悲伤、愤恨、快乐、喜欢等）、生物社会状态（焦虑、恐惧、信心等）和对目标的追求（厌倦、生气、好奇、尊重等）[33]（49）。裁决系统是表达对人或人的行为评判的态度资源，包括社会尊重和社会认可两个子范畴。其中社会尊重涉及道德伦理上的评判，包括正常（normality）、能力（capability）和坚韧（tenacity），分别描述被评判者行为是否特异、做事是否能干和是否勇敢坚韧。社会认可涉及法律道义上的评判，包括诚实（veracity）和正当（proprietary），分别描述被评判者是否诚实和正当[33]（52）。鉴赏系统是对事物（things）包括行为的结果和自然现象的评价，包括我们对事物的反应（含影响、质量）、事物的本身的组成（含平衡和复杂性）以及事物的价值[33]（56）。 介入系统是从广义对话的角度，将语篇看作是和实际的和潜在的读者协商意义的方式。作者通过对不同读者的阅读立场进行预测，在语篇中采取不同的话语策略[34]（121）。具体地，介入系统分为打开对话（expand）和关闭对话（contract）。打开对话又包括引发（entertain）和摘引（attribute）策略：前者多用于引出不确定的信息，如perhaps， it seems to me...等，后者多体现在对别人话语的直接引用或转述，如...believes that...。关闭对话分为否认（disclaim）和宣称（proclaim）策略：前者分为否定（deny，即否定标记no，not，never等）和反驳（counter，即but， amazingly等引出反对观点的标记）；后者分为同意（concur，用of course， not surprisingly等实现）、断言（pronounce，用I contend that等来实现）和赞同（endorsement，用...shows/point out來实现）[33]（134）。 表征关系过程的小句能够表达事物的特征和身份，因此是研究新闻语篇对中国形象构建的理想切入点，可以为语料库检索提供形式上的依据。而评价系统中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则可以为研究者提供判断媒体对中国的态度较为可靠的标准。两者的结合可以保证研究的结论正确有效。 三、 研究设计 （一） 语料库介绍 研究采用Time Magazine Corpora的子库（1949.10～2007.12），由699个文本，共141 012 442个形符构成。之所以选择《时代》作为美国媒体的代表，是因为该杂志立足美国、关注全球，具有国际化视野，并且其新闻报道详尽、有深度，素有“世界史库”之称。 国内外学者多基于中美关系史对美国的中国形象做了阶段划分，尽管有所出入，多数研究将新中国成立后的20年（1949～1969）划为一个时期[27]（13）[35]（103）[36]（19），而后每10年为一个时期。有学者如Barr[22]（39）认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外媒报道中国的一个分水岭，在这以后中国启动了真正意义上的媒体攻势（media offensive）以提升中国国际形象。借鉴以上观点，本文将研究中国在《时代》中5个时期（1949～1969、1970～1979、1980～1989、1990～1999和2000～2007）的形象演变。 （二） 研究步骤 1. 以 WordSmith （version 4.0）为检索工具，在上节所述语料库中分别检索下列型式根据Halliday[29]，体现关系过程的动词有很多，通过先导研究发现，在本研究的语料库中，表示关系的过程的其它动词，如（China）appear等出现频次极低（少于3次），且不一定与中国有直接关系，所以，本研究排除了这些不显著的动词（型式），而聚焦于大量出现的显著型式。，得到索引行后，人工剔除不体现关系过程的索引行，最终得到需要的索引行。 China is/was/will be China remains/becomes China has/has been China as a/an/the China， a/an/the 2 參照态度系统，对得到的索引行里的评价性表达即说明China的特征或身份的表达进行标注后归类统计，结合介入系统的话语策略，得出不同时期《时代》对中国形象的评价倾向（正面、负面）。 这里有两点需要说明。一、本研究要分析的是《时代》对中国形象的构建，重要的是找到其对中国的评价极性，区分关系过程的归属式和识别式意义不大，因此在结果部分不再做两种模式的区分呈现。二、由于单纯看评价词语会导致断章取义而出现词语的评价意义和小句的评价意义不一致的情况（见结果与分析部分论述），因此本研究中的索引行均为句子（小句），这也是结合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综合判断评价极性的初衷。 四、 结果与分析 （一） 《时代》对中国形象评价概览 根据研究步骤1，共得到1836个索引行，人工剔除不符合要求的，共得到有效索引行457例。对态度系统评价资源和介入系统策略归类统计，得到表1和表2。 表1评价资源：态度系统总表 情感 14裁决 366鉴赏 101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 2370112112025655314负 2444539671819240140小计4641171913325793154 从表1可以看出，在457个索引行中，具有评价意义的表达共481个，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裁决类，占总数的76.1%；鉴赏类第二，占比21%；情感类最少，仅占总数的2.9%。由此可见，《时代》在刻画中国形象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使用了裁决类的评价资源。表2介入系统总表 关闭对话 296打开对话 161否认宣称引发摘引3026619142 表2显示，在介入策略上，《时代》使用关闭对话的策略是打开对话的1.8倍，即多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对中国做出评价，具体在话语策略上，较多地使用了宣称策略。另一方面，《时代》也较多地采用摘引策略，引述或转述语篇外的第三方观点来评价中国，即借他人之口表达了作者的态度和立场，以显得评价客观，同时避免了由评价带来的责任。 从评价的极性来看，《时代》对中国的评价正负比为234∶247由于整句话的评价极性是综合分析态度资源和介入方式的结果，所以评价极性的正负比（234：247）可能会和态度资源表中的正负比（237：244）不一致，但总数相同（481）。在以下小节中的类似情况不再一一说明。，即在近60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形象略呈负面。 （二） 中国在《时代》中不同时期的形象 在本节中，研究者将不同时期《时代》对中国的描述按态度系统的评价意义汇集成表格，并结合介入系统得出其在各个时期对中国的评价极性。 1. 1949～1969 中国形象表3态度意义表（1949～1969）为论述简洁，文中所有态度意义表仅显示各类态度资源的频数。 情感裁决鉴赏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58）0007245218100负（96）1324228349040 从表3可以看出，在20年间，《时代》对中国的态度范畴集中在裁决类，具体地说，正面评价更多地用能力和评估类资源体现，而负面评价集中在正当和能力类表达。 在国际事务领域，中国被塑造成“威胁”、“侵略者”和“敌人”，多用显性的态度表达。如下划线为笔者所加，以方便读者阅读时注意。： （7） But there can be no doubt whatever that China is the real enemy in Asia， and the greatest threat anywhere to world peace （see cover story）. （1965-02） （8） to enforce tough trade restrictions on Communist China—tougher even than on the Soviet bloc—specifically because Red China was a naked aggressor in Korea. （1957-06） （9） Red China is certainly what Defense Secretary Robert McNamara recently called it： “a threat of greatest concern to the U.S... （1966-02） （10） Here is Britains Prime Minister Harold Macmillan turning from a discussion of Red China as the real menace to the West to the question of a new NATO commander （1965-12） （11） It had got from the United Nations a condemnation of Red China as an aggressor （1951-02） （7）～（10） 中都用到了强化语势（force）的修饰语real， greatest， naked，强化了中国的负面形象。从态度系统来看，aggressor属于裁决类正当的范畴，涉及道义和法律层面的评判，因此，将中国描述成“侵略者”是彻底的谴责和否定。从介入系统来看，（7）和（8）采用了宣称：断言策略。这种话语策略明确地提出观点和立场，进而排除其他的选择和立场，压制其他的声音[37]（60）。在 （10） 和 （11） 中用到了关系过程的隐喻式表达——名物化結构a discussion of Red China as the real menace to the West 和a condemnation of Red China as an aggressor，而名物化体现的是既成事实、无可争辩，即“中国是西方真正的威胁”、“中国是侵略者”是无可争辩的事实。除了大量使用宣称策略，摘引策略也较多地被采用。如： （12） He no longer defended his old policies， denounced China as “an imperialist of the worst kind，” and at last thanked the U. S. （1962-11） （12） 中引用了时任印度总理的Nehru的话，谴责“中国是最坏的帝国主义者”。然而这种貌似客观的引述却给读者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从而使读者在心理上接受中国是“侵略者”、“帝国主义者”的“事实”。 除了显性的态度表达，《时代》还采用了隐性的、间接的表达来刻画中国的负面形象。如： （13） Red China was there too. ...Since then Red China has lost friends over Tibet. （1959-11） 单从该索引行很难看出作者的态度，只是依稀能从“中国在西藏问题上失去了朋友”感觉到作者可能持负面态度。要准确把握其态度范畴，则需要扩展语境： The conference took place just 200 miles from Bandung， where in 1955 newly liberated AfroAsian nations， full of hostility toward their former rulers， joined in opposition to all colonialism. Red China was there too. Since then Red China has lost friends over Tibet ... 这里指明了红色中国参加了新独立的亚非国家在万隆举行的反对所有殖民主义的会议，但从此便在西藏问题上没有了支持者。在上下文语境中隐含了“中国对西藏是殖民者、侵略者”的会话含意，即中国解放西藏是“不正当”的行为。 在经济领域和内政局势方面，这一时期《时代》以“经济落后”、“国内局势混乱”和“高压统治”描述中国：“生计主要靠农业”却连“化肥也极度紧缺”、“电力不足”、“对外负债累累”、“经济濒临崩溃”；“内部动荡不安”、“深陷困境”；“遏制艺术”等。除了用显性的评价表达，大量的包括明喻和隐喻的修辞手法也被采用，尤其在刻画中国“民主不足”时。如： （14） Without iron and steel， they shouted， China is “like a fat man—all flesh and no bone and muscle.” （1961-12） （15） Crossing the border to Hong Kong， an Indian population expert last week said that Red China “was like a big zoo” and “in all my travels there I never saw any real sense of happiness in any face.” （1958-12） （16） Red China is the long shadow of one man. （1958-12） （17） We can only do the best we can， from the outside peeping in， and are always unhappy that we cant do more， for Red China remains one of the worlds big stories and its most underreported one. （1963-09） （14） 用了明喻的修辞将缺少钢铁的中国比作“只有肥肉没有骨头和肌肉的肥佬”，形象地刻画了中国“工业落后”的形象。（15） 同样用明喻将中国比作“大动物园”，隐含“中国人被当作动物圈养，没有自由”，从而塑造了中国“缺乏民主”的形象；（16） 用隐喻将中国比作“一个人的身影”，暗示“当政者个人对国家的绝对权威”；（17） 则将中国比作“最少被披露的故事”，批评“中国封闭，没有言论自由”。 在军事上，中国被描述成“力量薄弱”：“完全依赖苏联”、不过是“一头阉割的牛”。在国际上中国不被认可，“影响力有限”。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下面3例中都用到条件句if Red China becomes a member ，这属于介入系统中的引发话语策略。这种策略的使用提出一个观点或立场，但仅供讨论，所以该观点极有可能被否定。这3例中也都在主句中提出“美国人民不支持”、“美国将退出联合国”来反对中国加入联合国。如果仅仅从关系过程小句Red China becomes a member来看，很容易将其当作正面评价，而这就忽略了评价韵在语境中扩散，是断章取义的做法。这在评价研究中的启示是，必须综合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甚至是语气系统来判断作者的态度和立场。如： （18） The American people will refuse to support the United Nations if Red China becomes a member.” （1954-07） （19） Lyndon Johnson of Texas， who had said： “The American people will refuse to support the United Nations if Red China becomes a member” （TIME， July 12）. （1954-07） （20） S. to quit the United Nations if Red China becomes a member “strikes a note of defeatism which I think is entirely unjustified.” （1954-07） 《时代》在20年里对中国的正面评价表现在以下方面。在国际地位方面，中国“争取自己的权利”，成为“奥运会中国的代表”，是“苏联的坚定盟友”、“亚洲革命的基地”，但始终未能被联合国承认。如： （21） With the West which were held to discuss Molotovs proposed fivepower meeting including Communist China， he stubbornly demanded a full place for Red China as an equal partner. （1954-02） （22） China is a Charter member and a permanent Member of the Security Council. （1954-04） 在 （21） 中有人要求接受红色中国为“平等伙伴”，为中国争取正当的地位，但由于作者采用了介入：摘引的话语策略，且stubbornly也暗示有否定这种观点的可能，而其扩展语境The West refused实际上否定了红色中国的合法地位。同样，（22）提到“中国是联合国发起成员和安理会成员国”，但这里“中国”并不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其扩展语境是China is a Charter member and a permanent Member of the Security Council. The question is which government should represent China. 即对“哪个政府代表中国”提出疑问，实际上也否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地位。 在经济方面，中国“消费潜力巨大”，是“英国最好的客户”，但这些只是对中国经济发展的评估。结合介入系统来看，once a big market，the model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和a modern industrial nation所在小句分别使用了否定或引发的话语策略，实际上是对这些评价的否定或质疑（见下面索引行的下划线及方括号标注部分）。 （23） Though [同意：让步]China was once a big market， trade slumped last year to a bare $22.3 million worth of exports， and the Communists have offered little so far either （1956-06） （24） Still， it is significant that Asian countries no longer[否定] look to Communist China as the model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 （1967-02） （25） Also， “you have to recognize that once [引发]China becomes a modern industrial nation， she will have become the most powerful nation on earth. （1965-01） 在军事方面，中国被描述成“亚洲新兴力量”（a new and dominant power in Asia）、“核原料充足”（rich in the raw materials），是“潜在强国”（potentially strong）。 综合以上分析，《时代》在1949-1969期间塑造的中国形象是“内部动荡不安”，“贫穷落后”，“缺乏民主”，有“一定的军事实力”，是区域和全球“最大的威胁”，有“一定的国际影响力”，却因“缺乏正当性”而“不被认可”。综合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这一时期《时代》对中国的正负评价比为53∶101，即刻画了中国压倒性的负面形象。 2. 1970～1979 中国形象 表4态度意义表（1970～1979） 情感裁决鉴赏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42）010415909112负（38）0001216143020 这一时期，《时代》描述的中国最显著的特征是“国际影响力增大”（influential），这体现在对中国能力的肯定和正面评估：中国成为“联合国常任否决权成员”（one of the five permanent vetowielding members），在国际事务中“更加积极灵活”（far more flexible），是“第二大共产主义国家”（the No. 2 Communist power），是“印度支那未來的关键”（the key to the future of Indochina），这些评价都属于能力和评估范畴。同时，《时代》肯定了中国的“作用”和“友好”，不再是“威胁”和“敌人”（见下面3例）。 （26） Of course[反驳：让步]， that does not [否定]mean that China is of no use. （1979-02） （27） it followed that there was little sense [否定] in treating China as an enemy or in denying it a legitimate sphere of interest in Asia. （1972-02） （28） Australia went wrong [否定] in Americas wakewas in believing that China was internationally an aggressive country. （1973-03） 《时代》对中国的批评集中在内政方面，否定中共执政方式的正当性：尽管军事化管理有一定效果，使整个中国变成“一所毛泽东思想的学校”（great school of Mao Tsetung Thought），“运转精准的座钟”（a wellbalanced and smoothly running clock），但实行“权威主义”（authoritarian）和“精英主义”（elitism），人民“不能享受自由”（years away from being able to enjoy the freedoms），加上“红卫兵运动”（the Red Guard purges）等因素，有“再次剧烈动荡的可能”（on the verge of another drastic revolutionary upheaval）。 在经济和科技方面，《时代》对中国的评价是毁誉各半。中国经济由于原材料丰富，“潜力较大”（on the verge of a new era），“有望成为石油巨人”（a true oil giant）；但当时的经济现状却不乐观：仍然“非常贫穷”（quite poor），“仍是传统农业国家”（traditional peasant society），工业和科技“落后西方几十年”（several decades behind the West）。 综上，《时代》描述的70年代的中国“经济科技虽有潜力仍然落后”，政治上实行“权威主义”和“精英主义”，而在国际事务方面“影响力显著增大”。这一时期的正负评价比为45∶35，即刻画了中国略呈正面的形象。 3. 1980～1989中国形象表5态度意义表（1980～1989） 情感裁决鉴赏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26）000412504100负（28）22059152020 《时代》塑造的中国在80年代有相当的国际影响力，虽然与美国相比，仍处于劣势，是“可以随意切割的蛋糕”（a piece of cake），只能对台湾“总统选举”“恐惧”（apprehensive）、对美国对台军售“脸色铁青”（livid），但同时逐渐成为“亚洲稳定的因素”（a factor for stability）、“非洲国家利益的代言人”（champion of blackAfrican interests）、“正在崛起的力量”（an emerging power），同时也是“掣肘苏联”的重要力量（the Soviet Unions main ideological adversary）。在经济上，中国鼓励采取“市场经济”、“鼓励自由贸易”（adopts market economy and encourages free trade），虽然仍是“落后的国家”（a backward country），但已经逐渐成为泛太平洋国家的“竞争者”（powerful economic competitor）。在内政方面，中国是“一党专政”（oneparty dictatorship）、“封闭”（a closed society），处在“新一轮内部权力纷争中”（in the grip of a new power struggle）。由于中国是“核大国”并拒绝“任何削减核武器的协商”（refused nuclear negotiations），也引发了“如果改革成功，将成为更大威胁”（even greater military threat）的担忧。这种担忧有时是用反语（irony）呈现的，如 （29）。an ally虽然在态度系统中属于[+可靠]范畴，但由于其所在的索引行以感叹号结束，实际相当于介入系统的反驳策略，即实际上否定了“中国是西方盟友”的观点。而本句的扩展语境This is another betrayal也证实了这一点。 （29） In expectation of World War III the West again seeks cover， and finds Communist China as an ally！ [反驳]（1980-02） 这一时期《时代》对中国评价的正负比为25∶29，仍然塑造了中国略呈负面的形象。 4. 1990～1999中国形象 表6态度意义表（1990～1999） 情感裁决鉴赏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42）0015213210000负（44）0002013234020 《时代》对90年代中国的正面评价集中在经济和科技领域，用了大量的形容词最高级充分肯定了中国的经济发展能力：中国是“全世界增长最快的经济体”（the worlds fastest growing economy），“最大的烟草生产商和消费者”（the worlds largest producer and consumer of tobacco）、“最大的商用飞机消费者”（largest customer of commercial aircraft），是世界最大的“市场”（the worlds largest marketplace），有“世界最大的流动投资”（biggest inflow of foreign investment），而經济“更强”的中国是符合美国利益的，见例（30）；同时，中国仍然是“穷国”（poor）、“发展中国家”（developing country），科技创新力不足，像“盗车贼”。见例（31）： （30） The stronger China becomes economically， the better it will be for both our countries. （1999-02） （31） China has been more like a car thief stealing a hubcap here， a fuelinjection system there—but that doesnt mean it can build a Mercedes from the” （1999-06） 在内政方面，《时代》尖刻地批评中国是“极权国家”、 “反人权”（antihuman rights）的国家，这对妇女来说“非常典型”，“迫害异见人士”。如： （32） FOR WOMEN， CHINA IS ALL TOO TYPICAL So far the only clear lesson to come out of the U. N. womens conference in Beijing is that China is run by a band of ill mannered male chauvinist control freaks. （1995-09） （33） Says a young Shanghai painter who works with religious themes： China is a bit like a moon colony， a place where life seems to exist sheltered only by a thin glass dome. （1999-10） （34） “China is on the wrong side of history，” Clinton told Jiang—another preview of the press session—then ticked off the names of the dissidents Wash （1997-11） 在 （33） 中，《时代》借一位画家之口将中国被比作“月亮殖民地”，“仅靠一层薄薄的玻璃罩保护”，言下之意，中国的“意识形态控制岌岌可危”。例 （34） 更是直接引用了克林顿的原话：中国在“异见人士问题上”是“反历史潮流的”。这两例都采用了摘引的话语策略，显得对中国的负面评价“真实”、“中肯”。 在国际事务方面，中国再次被贴上“威胁”的标签：中国是“军国主义”国家（militaristic）、“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主要扩散者”（leading proliferators of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中国未来的走向令人“堪忧”。如： （35） Last year Joseph Nye， who has since retired as Assistant Secretary of Defense， warned， “If you treat China as an enemy， China will become an enemy.” （1996-03） （36） Says Levin： “Dealing with China as an enemy strengthens the knownothings in Beijing and means that the pragmatists are no longer willing to carry Americas water.” （1996-03） （37） China is neither our enemy nor our ally. （1998-06） 例（35） 中引用软实力研究专家Nye的话，表明中国是否会成为美国的敌人取决于美对华政策；（36） 中Levin明确指出“将中国看作敌人将不利于美国传播其思想意识”；（37） 指出中国“既非敌人也非朋友”。这种研判体现了美国对华纠结不定的态度，但更多的是担心。 （38） It is not surprising[让步] that some Americans think of China as an upstart world power. （1999-06） （38） 中upstart world power表现了美国民众对中国突然崛起的不适应，认为这是不正常的，该句用了让步话语策略，即承认有些美国人认为中国突然成为“世界强国”有合理之处，但随着语篇的展开必然会否定这种认识，从而将中国“强大”可能带来的威胁——扩张，更加自然地灌输给读者，其扩展语境如下： During the past century， the U.S. has risen to world leadership while China was brought to its knees by instabilities introduced into its society as a result of European imperialism. But China was a world leader two millenniums before this country was “discovered” by the Europeans. Throughout most of its history， the Chinese empire has not been particularly interested in territorial expansion. 對这一时期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时代》也有所提及，指出中国“非常重要”，在文化上不仅是亚洲国家的“希腊和罗马”，也在美国成为时尚（chic）。 综上，这一时期中国呈现出经济“快速发展”，内部实行“严密的思想控制”，“未来走向不明”，是“潜在威胁”的形象。《时代》对中国的综合正负比为40∶46，即整体偏负面的形象。 5. 2000～2007中国形象 表7态度意义表（2000～2007） 高兴安全满足正当能力可靠正常评估质量复杂性影响正（71）0001493214002负（36）001176135040 这一时期，《时代》描述的中国经济已经腾飞，具有世界级影响力：largest（8）括号中的数字为括弧前的词在语料库中出现的频数。、biggest（3）、 top（1）、No.1 （1）、fastestgrowing （4）、most（5），这些最高级表达充分肯定了中国经济在增长速度、产能、销售、消费和投资市场方面的实力和国际影响力，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工厂”、“经济强国”、“全球经济中的重要参与者”、“势不可挡的力量”。如： （39） since China， the worlds largest mobilephone market， already has 250 million users， growth is slowing down... （2004-02） （40） China is the worlds third largest PC exporter and is expected within four years to overtake Japan for the No. 2 spot， behind the U.S. （2002-01） （41） With more than 225 million users， China is the worlds largest cellphone market. （2003-07） （42） China is the most attractive place in the world right now for hotels. （2006-11） （43） “It shows that companies realize China is the most important market in the world and it matters who they send over，” she says. （2007-10） 與此同时，中国的经济也遭到一些诟病：贸易欺诈，是“全球最大的假货出口商”（the worlds biggest exporter of fake goods）；“发展过热”（overheating），企业盈利堪忧，股市大起大落，像是“恐怖电影”（a horror show）。如： （44） But if China is your choice， load up on Dramamine， because this boat delivers one rough ride. （2001-10） 例（44） 用了隐喻的修辞，将购买股票投资比作乘船，而选择中国就必须带上晕海宁，因为“这条船颠簸不堪”，即意味着中国股市不可预期，极不稳定。 在国际事务方面，中国成为“世界大国”、“超级大国”，“不可或缺”，尤其对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如： （45） China is the Asian country best positioned to pull through the global downturn. （2001-10） 但中国仍然是“威胁”。除了军事威胁，中国还是全球环境和资源方面的威胁（如下两例）。 （46） still produces far more greenhouse gases， particularly in per capita terms， China is the worlds second largest polluter. （2005-06） （47） It is a bystander today in Darfur， because China has an interest in Sudans oil and the Arab League protects one of its own. （2006-10） 内政方面，《时代》一如既往地抨击中国的“权威主义”和“封闭”，除了直截了当地断言中国是“一党制国家”、“政治复杂”，还隐晦地展现了美国普通民众的“反华”心态；同时也批评了中国内部的环境和政府的不作为。如： （48） “As the day wears on， and news reports show that not even[反驳] China is having problems， their daughter Danielle， 12， is the first to lose interest.” （2000-01） （49） Today， China is one of the only countries that puts the responsibility for health care， social security and education in local governments hands， （2006-03） （50） China is an environmental dystopia， its cities air foul beyond imagination and its clean water scarce. （2007-01） （48） 中采用not even来隐含一个12岁美国女孩的期待：中国有麻烦，从而体现了美国普通民众对中国的负面印象。（49） 将中国描述成将“医疗、社保和教育责任推给地方政府”的“极少数国家之一”，即批评中国政府“不顾民生”。而经济的发展带来的环境恶化如 （50）所示，中国成了“环境炼狱”，“城市空气脏得无法想象，几乎没有洁净水”。 综上，这一时期《时代》塑造了中国国内“环境恶化”，是“全球环境和稳定的威胁”，但“经济腾飞”，在“全球经济中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形象。对中国的综合评价正负比为71：36，即压倒性正面的形象。 综合以上对《时代》在不同时期构建的中国形象的分析，可得图1。该图显示，在近60年的时间里，中国形象在《时代》中经历了70年代前非常负面、70年代偏正面，80、90年代略呈负面到2000年以后压倒性正面的变化。 图11949～2007《时代》中国形象对比图 五、 讨论：中国形象的“变”与“不变” 《时代》塑造的中国形象在近60年间的演变与美中关系的历史和相关的地缘政治结构的变化密不可分。由于本文研究的形象塑造是以《时代》为代表的美国媒体的单向行为，所以下面仅就美国的视角对历史语境梳理和分析。 1947年马歇尔离开中国标志着美国对蒋介石领导的“自由中国”支持的全面失败，于是1949年，即中国共产党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当年，美国关于总结其支持国民党的“白皮书”出炉，当时的国务卿Dean Archeson在“白皮书”前言中称中国共产党纯粹是苏联的工具，因此有必要对共产主义中国加以干涉。再加上中国游说团不遗余力地施加反共影响，“遏制红色中国”成为美国1950-1970对华的基本政策[38]（38）。由于中国军队的介入，美国在朝鲜战争中失利，统一朝鲜半岛的美梦破灭，于是在1951年2月操控联合國大会通过了谴责中国为“侵略者”的决议。从1950年到60年代末期，中美两国相互隔绝，美国媒体获取中国消息的主要渠道是美国的行政部门，因此美国政府为包括《时代》在内的媒体中的涉华报道设定了议程，而媒体完全服从了美国政府的议程设置[39]，塑造了中国“贫穷落后、危机重重”，是“侵略者”和“巨大威胁”的负面形象。 60年代末期，美国由于越战的失败和美元危机的加深等原因，国际地位下降；在国内由于公民权运动和反战运动的扩大，社会各阶层的分裂及价值观上的对立正在蔓延，社会面临着深刻的危机。美国政府当时的重大课题是怎样实现从越南撤退后保障亚洲国际关系的安定，同时在确保美国领导权的前提下，推进多元化国际社会的重组，这使得美国必须改善同中国的关系。1969年夏，尼克松建议改善与中国的关系。经过国务卿基辛格的安排，尼克松于1972年2月访华。《中美联合公报》在2月27日发布，这标志着中美关系正常化的开始。这个历史事件被很多学者称为“重大的地缘政治事件”[40]（26）。但是，中美正式建交却推迟到了1979年。这是因为美国国内有一股强大的呼声，反对美中和解特别是反对将牺牲强加于台湾的和解[41]（67）。正是在这样的情势下，《时代》充分肯定了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同时也激烈抨击了中共的执政方式，所以呈现的中国形象只是略呈正面。 20世纪80年代美中关系继续向全面和深化发展。美国出于其在亚太地区的安全考虑，仍将中国视为对抗苏联的堡垒，并与中国在阿富汗开展了针对苏联的行动。双方也在打击越南和越南支持的柬埔寨的军事行动中有所合作。同时，美中在经贸和投资领域的合作加强。但这一时期的里根政府对台湾极其青睐[42]（29-30），曲解《八一七公报》，继续对台军售，并且由于认为中国的实力仍然很弱，不足以在世界范围内发挥影响，从而调整政策，降低了美中关系的重要性[43]（228）。这些反映在《时代》对中国“稳定亚太”、“牵制苏联”等作用的肯定中，也反映在对中国“经济落后”和对台军售“不满”和“不安”的描述中。 1991年“华约”解散、苏联解体，标志着冷战结束，美中出于遏制苏联扩张而产生的战略协调和配合失去了基础，尤其是1996年台海危机后，美国视中国为其领导建立新自由世界秩序的巨大障碍，两国意识形态上的对抗更加凸显。因此，《时代》塑造了中国尽管“经济发展迅速”，但“思想管控严密”、“反人权”和“潜在威胁”的偏负面的形象。 20世纪90年代末，中美峰会恢复。1997年江泽民访美，中美宣布建立面向21世纪的“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2000～2004年，美国的国防安全策略需要北京在打击恐怖主义和防止核扩散等问题上给予支持，因此与中国展开合作，这体现在《时代》对中国是“全球大国”的褒奖中。随着美国对中国贸易逆差的不断增加、中国GDP在2005年进入世界前五（这是《时代》的报道无法回避的，即肯定中国的经济发展实力和成就），以及中国在“朝核会谈”等区域性和国际性事务中发挥的作用不断增大，美国更加确定了中国是“对手”、“敌人”的角色定位。 综上所述，《时代》中变化的是中国的形象，不变的是美国的国家利益。归根到底，《时代》对中国形象的塑造取决于美国的国家利益和全球战略布局。由于美中之间的双边关系始终是以冲突性利益而不是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44]（12），美国出于维护其世界霸权地位的需求，会一直视中国为“他者”，并持续对中国采取“遏制”或“合作+遏制”的政策[45]。 六、 结 语 文章从关系小句入手，结合语料库技术，对中国形象在《时代》中的演变做了大跨度的历时研究。作为量化和质性相结合的研究，文章不仅较为充分地结合了态度系统和介入系统对《时代》对中国形象的评价极性做出了较客观的判断，更结合美中历史社会背景解释了中国“他者”形象的成因，是批评话语分析和语料库语言学结合的有益尝试。当然，文章也存在着语料选取单一的缺陷（仅从《时代》一家媒体选取语料）。对此，我们将在后续研究中将本文的研究方法拓展到更多的媒体语料中，以使研究结果的呈现更加全面，视野更加开阔。 〔参考文献〕 [1]靖鸣， 袁志红. 西方媒体报道与中国形象塑造 [J]. 当代传播，2007， （2） ： 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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