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读者享受“纸上旅行”
【摘 要】 纵观文学作品的出版传播,文化质感将成为文学作品展现传播魅力的主要因素,思想内涵、文化传承、艺术欣赏等元素都会在文学作品中更为突显。弗吉尼亚·伍尔夫耗时九年所出版的《远航》,展现了独特的传播魅力和文化质感,小说主要描写了24岁女孩雷切尔·温雷克的成长之旅,其美学笔触、思想内涵、人物建构都使得这部小说独具魅力,让读者融入小说来体验“成长之旅”。
【关 键 词】弗吉尼亚·伍尔夫;《远航》;传播魅力
【作者单位】孙一博,黄淮学院。
当前文学作品的出版传播呈现繁荣趋势,文学作品内容和形式逐渐多样化,但随着人们的欣赏水平不断提升,文化质感必将成为文学作品在传播过程中展现魅力的主要因素。旅行是个体探索世界与认知自我的基本形式之一,旅行文学呈现给读者的体验功能更是不言而喻的。作为旅行文学代表作品的《远航》就具有一定的文化质感,该作者运用独特的写作手法把沿途自然环境与人物形象、中心主题结合起来构成文本,使读者得以体味其丰富而耐人寻味的“旅行”。
一、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远航》之旅
时间是唯一的评论者,有着无可争辩的权威,而弗吉尼亚·伍尔夫正是一位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文学家,在其有生之年,其作品就已拥有多国读者,生后更被尊称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现代文学史上具有多重身份,她不仅是小说家和散文家,还被视为女性主义文学的先驱。自从1904年发表评论之后,弗吉尼亚·伍尔夫一共创作了九部长篇小说、数十篇短篇小说、两部传记、三百多篇随笔及评论,在理论、小说、散文等多个领域都有所建树。作为表达二十世纪初旅行想象作品的《远航》,是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第一部小说,也是其创造得最为艰辛的一部。1906年,年轻的弗吉尼亚·伍尔夫游历希腊归来之后,开始着手创造这部小说。《远航》从构思到正式出版历时九年,又经过屡次修订和再版。为了这部作品,她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并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小说出版前她曾多次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远航》描述了24岁的年轻姑娘雷切尔·温雷克从英国到南美洲的度假航行,这场旅行使得主人公经历“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旅途之中,雷切尔的姨妈海伦·安布鲁斯给她安置了独立的生活空间。雷切尔与不同人的交往,使得她在旅途中经历了一次次的蜕变。后来,雷切尔认识了一位年轻的小说家特伦斯·休伊特,两人逐渐坠入爱河。成长起来的雷切尔与传统规范格格不入,最终在幸福即将到来之时,染上热病撒手人寰。这次乘船远航,不仅是一次旅行或是一次地理位置上的移动,还象征着雷切尔的心路成长之旅,即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心智成熟的女性。从文本内容可以看出,这部小说所展现的传播魅力在于尽力表达“存在瞬间”,小说中的远航之旅对“生死瞬间”的重要关注,让读者体验了一次“生命之旅”,使读者了解到旅行的双层意义,即外部世界是荒芜的也是友好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同时又具有安稳因素。
二、《远航》的意象叙事解开其广受传播的密码
《远航》中运用诸如意识流动、象征隐喻等现代主义元素,被认为是小说能够广受传播的秘诀。这部小说具有两种不同的叙事风格,是具有明显线索的喜剧故事,又是一部象征主义作品。小说的意象叙事把婚姻与死亡等同起来,还幻化出一个情感迷宫,彻底否定了传统社会认为婚姻是女性成长终点的观念,揭示出小说中“生活的真相”的深层意义。这些观念和深层意义迎合了当下大部分读者的价值观念,使读者感受到“远航”的真谛,有利于小说的传播。
《远航》尝试了主导意象的写作技巧,弗吉尼亚·伍尔夫以作品的标题来选择主导意象,大海与轮船的意象使两者融为一体,并与小说的题目相互呼应,在婚姻与死亡之间构建起连接,以此缓和故事情节的冲突。比如,小说中出海的“欧佛洛绪涅”轮船与主人公雷切尔之间具有相似性,并与大海具有隐秘的关联,正如文本中的描述,“它是一个前去会见郎君的新娘”。在这段成长之路中,大海既模糊地象征了死亡,又映射了女性婚姻的真实性。另外,达洛卫夫妇的登船则表示雷切尔的生命迎来了新的转折,雷切尔带着自卑和好奇的心理与达洛卫夫妇进行交流,这时,达洛卫夫人的婚姻诱导和达洛卫先生的强吻带给她孤独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被意象为梦中滑落的水滴及其所带来的冰冷触感。显然,作者运用了大量水的意象来刻画人物、彰显主题。又如,雷切尔到达舅妈家开始南美度假之后,开始与现实世界进行接触,并与不同个性的人进行交流。尤其是与特伦斯的交流,她用内心感受来质疑理想思维的真实。作者把雷切尔意象为“美人鱼”,在大海中自由穿梭,使其成为女性生命的象征。雷切尔在面对死亡时,听到大海发出了膨胀的声音,“在海底蜷缩起来”的姿态则意味着死亡表象下自我意识的觉醒,大海的意象突破了死亡界限,这一意象本身则成为女性新生的摇篮。
弗吉尼亚·伍尔夫解释《远航》的写作意图时,曾提到过,“要传达出生命的慌乱感,尽可能丰富多变和错乱无序,它会被死亡打乱,然后又继续下去。如果大海代表对女性而言不同于以往的死亡内涵,轮船则象征着对生命探索的永不停息,这种死亡交织的对立意象巧妙地处理了故事情节的突兀感”。因此,弗吉尼亚·伍尔夫通过航行于大海之上的轮船意象自然展现出女性的自我意识,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让读者主动去探寻意象背后的内涵,进而体现了这部小说独特的传播魅力。
三、《远航》的人物自我建构是其散发魅力的关键
寻求自我与发现另一个自我,这一直是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灵航程。《远航》中的主人公雷切尔在寻找自我的同时不断解构传统的女性形象。传统的女性形象是“房子里的天使”,她们只能依照男性的想法来度过一生,雷切尔敢于表达自我,在远航中寻求独立的自我,她脱离了男性主导的文化秩序,并在生命历练中远行。这种对传统女性的自我解构,也是读者人生中可能遇到的情况,使读者能够从雷切尔的旅行中有所感悟,也是这部小说具有传播魅力的关键所在。
《远航》中,弗吉尼亚·伍尔夫塑造了一个独立女性的形象,她在父权社会中没有走向家庭和婚姻,而是离开伦敦去远航。传统思想中,女性生活范围只有父母和丈夫的居所,但雷切尔的远航使她走出了父亲的地方,同时开始自我意识的觉醒,内心迫切希望建立独立的自我。童年时期,雷切尔跟随寡居的姑姑们生活,姑姑们把她与外界隔离起来,她犹如生活在笼子的鸟儿,不了解世界,更不了解自我,只是消极地顺从父亲,完全成为父亲的附属品。这时雷切尔的舅妈海伦的出现,促成了她的远航,最终带领雷切尔走向建构自我的旅行。正如小说的题目《远航》一般,雷切尔只有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才能认识到往日生活的荒诞。海伦把雷切尔引入现实世界中,讓她与不同个性的人物进行交流,看到了婚姻的真实模样。突然由单纯的生活环境来到复杂的社会,雷切尔必然会产生困惑和烦恼,这是每个人认识和建构自我的必经阶段,在开阔视野的同时,也感悟了真实的人生。雷切尔在海伦的影响下,慢慢顿悟,意识到自身的不足,这本身就是新的开始,她重新审视周围的人,透过浮华的表面开始思索人生。同时,《远航》中雷切尔建构自我最多的方式就是弹钢琴,她喜欢用音乐来表达自我。雷切尔认为她的钢琴弹得很好,甚至比房中的任何人都弹得好,虽然她的家人及引领者都希望她以书本为主,但她认为音乐能使自己保持独立,不用受限于别人的想法。如《远航》的华彩章节第12部分,雷切尔表现出了极强的自信。弗吉尼亚·伍尔夫刻意把舞会的狂欢场景即兴转换为透视内心自由的文化主题,这时,雷切尔开始萌生了摆脱男权压制的思想。爱情的萌芽也成为雷切尔建构自我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她看到阿瑟与苏珊的缠绵,开始思考 “爱情是什么”。阅读《玩偶之家》也唤醒了她对幸福和自我独立的向往,开始批判地感悟和深思曾经所相信的一切。
总之,《远航》对人物的自我建构和心理发展的深刻描述,把发生在雷切尔生活中的事内化,使其通过潜意识来建构自我,有利于弗吉尼亚·伍尔夫意识流写作的发展。可以说,这部小说对人物的自我建构是要实现突破传统写作,获得一个真正“心智成熟”的理解力,不断觉醒的自我意识的成长过程。这些内容也正是读者成长之路所需要的,因此能够引起读者内心的共鸣,这一独特内容更有利于小说的广泛传播。
四、《远航》的深刻主题是赢得读者追捧的根底
《远航》探索了“成长”这一深刻的主题,表现了弗吉尼亚·伍尔夫对“成长”的理解。“成长”这一主题旨在表现在雷切尔经历切肤之痛后,改变自己的幼稚和封闭,最终融入真实的成人世界。传统女性的成长旅程是要按照社会文化期待来塑造自己的人生,这部小说却打破传统女性的成长程式,书写了女性新的成长故事。“成长”是人们一直关注的主题,在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需要历经痛楚,并反思自己,最终成长起来。因此,《远航》的深刻主题直击读者的心扉,赢得读者的追捧,使得小说传播于世界各处。
《远航》中“成长”的主题具有双重的内涵,它不仅寓意着主人公告别过去的生活,迎来全新的自我精神成长,还暗示了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经历磨难之后精神的重生,颠覆传统创作的蜕变。《远航》中“成长”的主题贯穿于三次航行中,形成了整本书的一条线。第一次航行中,雷切尔与舅妈海伦相认,当时的雷切尔是被藏于笼子中的雏鸟,被海伦看到了潜藏在她内心深处想要成长的潜质,于是雷切尔被邀请去舅妈南非的家,为“成长”这一主题的展开做铺垫。由此,雷切尔开始了第二次航行,到达南非之后,她如海伦所期盼的一样,与各色人物接触,并对生活和婚姻有所思考,她的成长意识也慢慢觉醒。在第三次航行中,雷切尔与特伦斯·休伊特相爱并订婚,但不久,雷切尔在病中离世。雷切尔在成长过程中的“死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破茧重生。弗吉尼亚·伍尔夫创作《远航》的漫长过程也是她的成长过程,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弗吉尼亚·伍尔夫冲破精神所受的秩序枷锁,击破空间对身体的局限,借助雷切尔这个人物来演奏钢琴、阅读书籍、探索世界、体验爱情直至最终的死亡,来表达自我和重塑自我。但弗吉尼亚·伍尔夫因首次创作小说,存有胆怯的心理,使读者看到雷切尔的成长有着浓重的作者色彩,作者与雷切尔犹如两眼昏花时所见到的重影,令人难以辨认。
在雷切尔的成长航行中,作者也不断在创作中摸索自己的风格。《远航》中设置的人物角色较多,刚开始作者以对话的模式来表现人物,后来作者觉得这种对话模式较为枯燥,难以让读者寻求到对话的真正意义,激发读者继续阅读的兴趣。正如雷切尔的真正成长,她不去理解别人,也不让别人理解她,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沟壑,这是无法回避与克服的。话语沟通是人们表达内心世界的一种手段,但不是本质和目的。通过话语能否达到创作和传播的期望结果,其实是很难预料的。有时急切地表达主题,可能会造成作品的空虚,只是把想表达的内容说给自己听,而忽略了如何把“成长”的思想传递给读者。当作者看到雷切尔逐渐成熟后,放弃了借助谈话来刻画人物的方式。因雷切尔生病,一切谈话也随之停止,她躺在病榻上的所见所感都是其他人难以感受的,内心甚至产生了恐慌感。她犹如一条鱼蜷缩于海底,独自享受特伦斯所表述的孤独,“她喜欢自由的感受,它就像风,或者海”。雷切尔的爱人特伦斯也曾深受她的病痛折磨,在寂静的夜晚中进行冥想,忘却了雷切尔的病痛及其带给他的苦难,这种静态的写法传递给读者真正的主题,即孤独而独立的自由才是人们真正需要的,才能看清自我,才能在喧嚣的世界中获得安慰。雷切尔在生命的尽头,终于意识到“世界是由一些大团块组成的,每个人只是一些光斑”。同时也使弗吉尼亚·伍尔夫认识到,话语只是心灵的折射,想要认识生活就要直击心灵。
正是《远航》中“成长”的双关主题,即雷切尔的成长之旅与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创作成长之路,吸引了读者从作品中找寻自我成长之路。雷切尔的成长反映了作者早年间的经历变化,她的病痛及内心恐慌隐喻着作者创作时所受的精神困扰,小说最后的“死亡”更是赋予了获得新生的内涵,是对主人公和作者成长的肯定,更是该作品广受读者追捧的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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