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青春的悲喜剧二元观照表达
张燕燕
]韩国电影市场中有一种万应灵丹般的票房利器——青春类型片。韩国影片《青春》即是这样一部典型性的青春类型片,影片以一种并行时空为观众展现了两位男主角各自的爱情故事。故事中的二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青春遭际,尤其是在对待爱情方面,有着各自不同的选择与坚守。志孝的选择是逃避,苏永的选择是坚守,而二者的交集,则是英雄所见略同与惺惺相惜的友谊。青春作为一种启蒙思潮的介引,已经流行了数个世纪,在后现代重拾青春话题将对青春进行一种全新的形诸于影视映像的诠解。
一、 韩国影片《青春》中的温情迷茫
(一)脉脉温情驱策着的两种青春
影片中的两位男主角分别遭遇到了两种不同的人生,与其说是人生,倒不如说是人生青春阶段的爱情抉择。与志孝没有明确的固定目标有所不同的是,苏永只对女教师一见钟情且一往情深,而志孝却有着一种不确定性的更加模糊的温情。实际上,从青春期的普遍性心理而言,志孝这种对待爱情的感受更加真实可信,所有的少男少女都将经历那种模糊懵性的不确定性的脉脉温情,恰如影片的开篇中志孝骑行穿越桃花丛林一样,尽情盛开着的灿灿妖矫的桃花,为志孝的青春提供了一种充满暗示性的写真。而苏永的人生则亦如其在开篇中所展现的一样,犹如那一列单程列车,只为一个人一见钟情且一往情深,而且一去不返,从这个意义而言苏永的青春更显决绝。志孝与苏永的两种爱情态度与青春表达涵盖了人生旅途中的绝大多數普遍性,并与那些在回忆里闪闪发光的青春有着相似性。在青春期的模糊懵懂之中,既有着瞬间即无限放大的激情,亦有着时间慢慢平复的永志不忘的脉脉温情,而无论是瞬间激情还是脉脉温情都能够以其青春的闪光而引发观众的无限共鸣。[1]
(二)青春冲动后的无奈与迷茫
韩国电影曾一度因为20岁左右演员的匮乏而饱受困扰,而今韩国的年轻一代却已经能够担纲青春类型片,在演绎青春、表达青春、释放青春等方面,显然年轻一代更擅胜场。影片《青春》并未冲破传统的建构青春表达的窠臼,而是为第一男主角志孝建构了一种传统模式化范式的青春。这种青春将与吃饭、睡觉、上课并列的性,作为一种青春迷茫的无奈解脱,而将因性而逝去的性命作为一种青春的刹车剂,表达了一种消费青春与虚掷青春的意象。影片中送别好友之后的志孝与苏永二人,静静地百无聊赖地坐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此情此景恰与二人此时的心境一般无二。在这种视青春于无物的青春状态之中,志孝与苏永和普通的芸芸众生一模一样,都在默默地献祭着青春,而却收获着无奈与迷茫。志孝在站台表达了那种无所适从,而苏永则将那种更加可怕的念头深埋在内心深处。
(三)温情与迷茫交织交错交融的青春
花样男女在绚烂的花样季节里,绚烂地相遇就必然生发出绚烂的花样情事,凡经历过则必留下痕迹,冲动过程中急促却绚烂着的气息,已经在激情的冲动主导下解构了青春的本质,而过后的脉脉温情才更值得回味与追忆。幸福的青春都是相似的,然而不幸的青春却各有其不同的表达。在《青春》中,志孝与苏永虽然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情,然而,他们的青春遭际却有着不同的迷茫表现。迷茫与温情有着交织、交错、交融的表达,志孝的迷茫在于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真爱,然而爱却总是超乎期待地无约而来,与志孝截然相反的是,苏永真真切切地明白什么才是真爱,但是,那种真爱却特别难以像普通青春少男少女那样表达出来。志孝的爱显然更具有随意性,而苏永的爱却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坚执性,可以说苏永对于女教师的爱已经达到了一种爱的极致,爱得令苏永几度窒息,以至于除了这份爱,苏永什么都不想做。这就建构起了一种温情与迷茫二元对比的交错的青春,志孝早早地感受到了温情,但却极度迷茫,苏永早早地感受到了爱情但却极度惶恐,因此,青春与爱情在该片是矛盾的。
二、 韩国影片《青春》中的悲剧与喜剧
(一)悲剧的二元对立表达
《青春》演绎了一出紧接一出的接踵而至的连环悲剧。而青春与爱情则是悲剧的根源,对于悲剧的第一女主角汉娜而言,这种悲剧的痛显然是极度撕心裂肺的,既是青春的一过性的惨痛代价,又是青春反噬的一种究极表达。无法独自承受这种青春创痛的汉娜,最终因为情感过载而导致了决绝地走向极端,其所在家庭的悲剧,其失责父亲所带给汉娜与整个家庭的悲剧,又再一次戏剧般地在汉娜身上以及这个家庭中鬼魅一般地上演着,汉娜身上所集中起来爆发的悲剧,显然属于一种典型性的青春过激表达。这种悲剧表达以强烈对比与强烈落差的形式建构起了交错时空下两段男主角以其性情所主导着的异曲同工的悲剧表达。影片中当汉娜爬上最后的楼梯,打开通往顶楼的那扇充满阳光的大门的一刹那间,我们看到了一个瞬间明亮旋即黯淡的青春和一颗最为凄美却又最为寂寥的灵魂。家庭的悲剧与个体爱情的悲剧,在青春的过度激情渲泻下,显得那么地无足轻重,在站在楼顶的汉娜眼中,即便是极端青春表达下的二元对立,亦已毫无价值且毫无意义。[2]
(二)喜剧的二元对立表达
《青春》中的悲剧以一种青春所特有的腥红色进行着激情过后冷漠以对的完全不对等的代偿。这种不对等的代偿为影片建构起了第一重足以撑破影视映像画面的张力,而那种无处不在的轻喜剧情景剧式的表达,则不仅并未和解汉娜之死所建构起来的悲剧张力,反而无形中不断累积着更大的悲剧迸发式表达。这种喜剧的反向张力助长,既充分显示了韩国影片有机逆转与反转的创制功力,又充分显示了这种源自韩国民族天性的喜剧式表达的超然性、在场性、切近性、矛盾性。同学之间的哄然戏闹、情侣间的激情打闹、两位男主角之间的无间嬉闹等都为这种喜剧式的青春表达平添了一种悲剧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下,影片建构起了截然不同的青春与迥然而异的爱情表达,只有在这样的喜剧化青春表达中才能迸发出“即使是山啊,青山也会大声地呼喊”,这样唯美的诗行,影片中志孝与苏永吟哦之后的仰天长啸与仰天大笑,为青春的喜剧式的表达超验地释放出了一种更加艺术化表达的隐性的二元对立的青春。并由这种无谓的逃避与执着的寻觅更由此迤逦地建构起了一种青春的亦悲亦喜,悲喜交集的愈来愈见其强烈的二元对立表达。
(三)悲喜交集与悲喜参半
青春的悲剧表达是如此沉重,青春的喜剧表达是如此地愉悦。影片《青春》中,从抽象的视角观察,我们看到志孝一直在逃避,苏永一直在坚持,青春中没有谁对谁错,只有青春的延续与生命的执着。汉娜的叛逆式爱的表达与绝望式爱的终结,苏永的超越层级的爱的表达与拣尽寒枝不肯栖的爱的终结,以其前后相继性、共同的坚忍坚守性、相似的表达终结性等而成为本片中悲剧性的集中式表达。在这种悲剧集中表达之外,则充斥着喜剧性的泛化的分散式表达。这种青春的悲喜交集与悲喜参半,既解构了青春的本质,又建构了青春的真正涵义。汉娜与志孝共同第一次的泪水,苏永与女教师在一起的泪水,实际上都不是喜极而泣,而是一种一旦拥有即是一生的爱与心灵的永恒钤记,此后的一切都将在青春的消解之下,变得释然如原初。汉娜的以其雪白的手帕一样的纯洁,在解构了志孝的雪花一样的纯洁后,宛如一片雪花染成梅花般瞬间绽放、瞬间凋零、瞬间升华,而悲喜亦在那一刹那间,凝结为一种青春的里程碑式的永恒,从而为影片带来了一种青春的悲喜的形而上的更为进阶的抽象化灵魂的根性表达。[3]
三、 温情迷茫与悲喜剧深度融合
(一)温情迷茫为因果的悲剧
影片中的青春有着悲喜交集深度融合的张力表达。在青春这一宏大视域之中,电影将性的拥有与性命延续以及青春三者进行了比对,比对结果显然是前两者之间的关系与距离最近,而性命與其他两者之间的关系距离最远。然而,在青春的表达之中,一旦前两者出现无法匹配的失衡,一旦出现性的拥有与性命延续的阻隔和障碍,那么性命也就变态无足轻重。人性本质上永恒地存在着弱点,当这种弱点在负面情绪一直累积无法渲泻时就会带来一种可怕的人性极点,站在人性极点四望,向任何方向前进一步都将是性命的终点,而这也恰恰就是影片中这种极端的以爱换命、以情换命式的青春献祭的根源。不能不说,该片所表现的青春显然是弥足深刻的。而其实青春无关温情与纯洁,正如汉娜在其纵身跃入雅望天堂前所言,“每一段青春都不是纯洁的”,为这要付出相等价的献祭,然而,如果我们用性命献祭青春,那么我们将拿什么来诠释青春呢!由此可见,电影所诠解的青春,实际上是一种向失落青春发起的一种探寻,以及在青春内驱力的驱策之下,由青春表达的两段悲剧二元观照下的迷茫。
(二)温情迷茫为交融的喜剧
影片《青春》中的悲剧表达与《挪威的森林》中的悲剧表达,同样有着惨烈的悲剧性色彩,不同的是,《青春》中赖以平衡悲剧色彩的喜剧成分清丽明亮,开篇中漫天舞动着的瓣瓣桃花,一如同学间的无间打闹与嬉戏,以这种喜剧色彩所释出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纯洁美好。例如,苏永私藏女教师照片的一场戏中,即以一种强烈的在场性幽默,而描绘出了苏永对女教师的用情至深的痴迷,这种喜剧色彩与后续的程门立雪的一场戏中所释出的师生之情,同样进行了一种复杂化的悲剧意象喜剧释出的融合性表达,其复杂化意象表现在师生之间的复杂情感方面,而其融合性表达则表现在师生之间的自上而下的怜悯与温情与自下而上的执着与迷茫。苏永这一角色注定的悲剧结局无时无刻不在以一种喜剧色彩进行着层层递进的演绎,作为学生身份的那种不惜牺牲生命的一往情深的痴情,与作为教师身份的那种无法投入的复杂情感,形成了既温情又迷茫的令观众啼笑皆非的桃花瞬变梅花的喜剧表达。而两位男主角则以青春作伴与友谊交融链接起来,他们的无悔青春与彼此爱情亦形成了一种彼此解构的二元观照。[4]
(三)温情迷茫与悲喜剧的深度融合
《青春》中的悲喜剧中都有着令人难忘的温情表万家灯火。与志孝的随性而为有所不同的是,苏永在情感表达方面却是一撅不振的,苏永的炽烈情感在被女教师以种种手段婉拒之后,其青春期的表达,显然处于一种与众不同的压抑与游离状态,同时,其青春期的体物观察,其实也是一种青春状态的叙事表达。在其青春期的视角中“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发情的狗”,这种逆反过度的表达对于青春期的苏永而言,显然是温情迷茫下的一种悲剧表达,这与狂野放纵的志孝的青春表达不仅形成了一种极其鲜明的二元观照,而且更形成了一种逆反表达。而从更加形而上的视域观察,所谓青春其实绝对不仅只局限为一种阶段,亦或一种心态、一种作为、一种表达,而是一种每一个个体都必然经历的充满激情的摆脱迷茫的理想寻觅之旅,即便是岁月的累积最终留下痕迹,即便是热情冷却催人老去,而青春却将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来不去地永恒在那里。并且,青春亦只会以一念加持,无关温情、无关迷茫、无关悲喜,而人类的一切智慧,则在时刻提醒自我本体永远保有一份希望与自知。诚然,青春无关悲喜,青春气息闪耀处即是青春凝就的亦喜亦悲的人生旅途。
结语
韩国影片《青春》以一种貌似简单的创制建构了一种爱情与性情二分法下的二元对比、二元对立、二元观照三个典型性青春的爱情维度,却又以这种爱情维度的类型超验,解构着青春、解构着爱情、解构着人生。影片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够以一种在场的视角出乎其内,同时,却又能以一种超然的隐性上帝视角出乎其外,从而为温情迷茫与悲喜剧表达各自建构起了圆融的影视映像。影片中悲剧的前后呼应的痛感叙事为主导,喜剧的与悲剧水乳交融的强化与助力悲剧的叙事为补充,共同演绎成就了一种亦悲亦喜、悲喜交集、悲喜参半的时空交错与空间隐喻,而电影中所表达出来的青春,则是一种经历过涅槃重生般重创后重生、重现、重构的更加绚烂的爱情表达的青春。
参考文献:
[1]洪宏.如何寻找“我们的东西”?——韩国大片建构民族认同的四个维度[J].文艺研究,2017(9):107-115.
[2]赵力坤.现实之下:题材与诚意的共谋——浅析中韩现实主义电影的异同[J].戏剧之家,2017(7):135.
[3]徐沛泽.残酷写实对浪漫幽默的气质改写——《大叔》对《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本土化改变[J].戏剧之家,2015(24):93-94.
[4]王齐超.韩国电影中的身份和国家认知研究——以韩国电影《朝韩梦之队》为研究案例[J].当代韩国,2015(3):106-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