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艺术作品述评
冷明师
摘 要:文章从蔡国强的早年学习、生活经历谈起,梳理了不同时期艺术事件,意在讲述一个艺术家成长的过程。艺术家最熟悉的事物就是他出生地的一草一木,当他要向世界讲故事的时候,用熟悉之物讲个人故事是最自然的事情。
关键词:蔡国强;火药;装置
蔡国强1957生于福建泉州,自幼受父亲影响喜爱画画,后随当地老师学习素描和雕塑,1984年入上海戏剧学院学习,五年后,进入日本筑波大学随河口龙夫学艺。[1]蔡国强总以令人惊奇的手法将作品抛向公众,进而引起人们的讨论。他的艺术历程可分为三个时期,国内时期(1957-1986)、日本时期(1986-1995)和世界舞台(1995迄今)。每一阶段,我们都可以在它的生活与作品中读到一种自足,他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合宜的事情,在个人空间中逆势而异,追求合乎内心的情境。他的作品与故乡有关,蔡国强在谈到故乡时说“我总是在自己的历史中拿东西,几个资源不断的开发,像是泉州的资源,如帆船、中药、风水、灯笼,故乡是我的仓库。” [2]对于一位漂泊海外的艺术家来说,选用最熟悉的事物作为闯荡世界的“武器”最自然不过了,最熟悉即最正当。
一、国内时期
故乡永远是游子的心结,艺术家的作品隐含着他的阅历。蔡国强成长在书香环境中,在父亲的熏陶下获得了传统艺术的滋养。画画、练武、拉提琴是他的童年生活,这些经历或许打通了他的感官之门,在视觉上、听觉上、身体上都会有所印证并影响他的艺术轨迹。1980年,蔡国强在泉州剧团做舞台美术设计工作,这为他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舞台美术是流动的全景美术表现,空间与时间是它的重要因素,舞台美术的布景、灯光等造型因素要求从业者有较强的综合能力,而蔡国强上大学前的舞美工作经验与大学期间的专业训练对他后来的装置作品起到坚实的铺垫作用,在美术馆室内空间做装置正是他所长。舞美设计者是天然的装置艺术家,至少在视觉上能超出一般,如俄裔美国舞台设计师乔治·西平在《威廉·退尔》中设计的一幕,悬置的石与鹿构成了梦幻的空间,在诙谐的灯光下,神秘空灵。大学毕业前,蔡国强游历了西藏、新疆的自然景观及莫高、龙门等宗教圣地,用身心感受自然、感知传统。
1984年,一次偶然,蔡国强发现了火药绘画的魅力,火药对于中国人并不陌生,然而火药炸出的痕迹却少有人留意。当蔡国强读懂火药燃烧后花痕与烟幕的意义时,一种新的艺术创作方法随之生成。蔡国强的火药艺术,让习以为常的事物超越平凡,这一司空见惯的现象为什么能被他发挥到极致?值得深思。或许艺术模式已经固化,从流行到学术都已约定俗成,眼见不见。不论古典还是现代,艺术最珍贵之处在于视觉及偶然,巫鸿评价蔡国强时这样说:“爆炸在你自己的最核心处产生一股强烈的感受。虽然你可以任意安排炸药,但是你无法控制爆炸本身。这会使你获得一种巨大的自由感。” [3]时常艺术家会被神来之笔所倾倒,艺术家在行动之初明白自己想要的和能做的,并在过程中坚守,心物相通是艺术幻化的必经之路。多年之后,蔡国强在世界转了一大圈后回到家乡,创作了《天梯》,这件作品带给我们的是惊叹,在最熟悉火药的国度做火药作品,观眾的体验是超越惊奇的。手段是人类生存至今的重要仰仗,手段既要传承也要适用,如何用是智者所为。取现成品、取文化物建立新景观,不论何地,智者处处有舞台。
二、日本时期
全球化始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因文化与技术的差异导致了不同国家、不同种族间的冲突。当代艺术中有一股趋向世界大同的力量,是人性使然。蔡国强出国留学之前就懂得避开主流美术和批判美术,他内心追求的是纯粹艺术语言表现,在日本期间,面对艺术的东、西之分,他选择了超越,从而创作了人类都能懂的语言“外星人系列”。就像他所说,好的艺术家知道该躲在树林里哪一个角落。对选择树林中的合宜之所需要艺术家的敏锐和远见,这种能力是成就优秀作品的基础。1988年,蔡国强受日本广播协会委托创作了新的火药作品,艺术家开始在日本主流媒体曝光。两年后,艺术家第一次离开亚洲做爆破,在法国普罗旺斯创作了《人类为他的四十五点五亿年的星球作的四十五个半陨石坑:为外星人做的计划第三号》。他的艺术触角开始伸出地球,以反观东西方的界限问题。两年后在汉诺威军事基地延续了这一主题,而后于1993年的在嘉峪关戈壁沙漠完成了《万里长城延长一万米: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号》。值得注意的是,汉诺威与嘉峪关的作品已经有志愿者参与,这让作品更加丰厚完满。艺术家的作品与观众的互动还在继续,《地平线: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四号》做了海报募捐互动并炸出五公里的地平线,《宁静的地球》已经体现出艺术家的全球视角。1994年,蔡国强在水户当代美术馆创作了互动作品《放生》,以鸟儿的生存本能隐喻艺术家与美术馆的关系。我们在这些作品中会感受到一种自由,对时间、地点、场景、道具、故事的无拘无束,这是个体的释放。
关于创作自由他谈到:“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我们的时代给了我们机会说出自己所属的每一个范畴。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 [4]评论家可以选择砝码,艺术家可以改换羽毛,人是活的。个体差异决定了当代艺术的多元生长,就个体表达他曾这样说:“在中国时期我两边不讨好,一方面不热衷体制内的主流美术界,另一方面也不积极参与用艺术来反体制的前卫艺术运动,这两边都用一种沉重的集体行为用艺术来改造社会。当你看到我从泉州到上海再到日本,你会看见一种共同点,这些地方都相对讲究形式手段,并且给我一种个人主义的来源,让我做使自己快乐的东西,让我可以放纵在我自己这个个体中。” [5] 显然,这个个体已经跨入新境,他的艺术已经走进自己的‘宇宙。在异域,艺术家被接受并不简单,好在蔡国强带着火药,带着东方人所共知的文化,来到日本。日本是近代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前沿,他在日本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当地人的认可,从而也得到了艺术机构的支持,蔡国强在日本的发展可以说是他后来成为世界级艺术家的又一基石。他在这里继续火药试验,当火药艺术的导火索从家乡点燃后,余下的只有拭目以待,从东方到西方,他带着超越界限的作品在欧美地区频频亮相。
三、世界舞台
1995年9月蔡国强在纽约创建工作室,开始了新的艺术征程。他以国际艺术家的姿态在世界各地点燃艺术花火。新的环境必然影响艺术家的创作关注点,他的作品也更多的关注政治与文化问题。蔡国强初到美国做的第一件作品是‘蘑菇云,并且到核试验场附近然放,从选址来看,这件作品即巧妙又严肃。1996年,《龙来了!狼来了!成吉思汗的方舟》证明了艺术家的创造力,让蔡国强受到更广泛的关注。这件作品运用羊皮袋这种异域符号,在标题、选材、空间上都试图营造一个东方视觉奇迹,从而掌控美国观众的胃口。1998年蔡国强创作了著名的装置作品《草船借箭》,这件文化典故遗物被无情的悬挂在纽约现代美术馆,作品有强烈的舞台感,这件作品是艺术家积累多年的意识爆发,只有语言爆炸才能让观众为之折服。随着艺术家知名度的提高,他的活动范围也就越来越广,作品遍地开花:威尼斯的《收租院》、比利时的《祝贺S.M.A.K.美术馆开馆展》、纽约的《走上楼梯》、上海的《APEC景观焰火表演》、北京的《历史足迹》、巴黎的《一夜情》。
2013年,蔡国强在澳大利亚昆士兰举办《归去来兮》个展,这次展览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在平静的美術馆中营造视觉惊奇,惊奇背后隐含着生命之间的疏离。《遗产》用仿真动物建构了一个乌托邦的动物圈,但是其视觉体验早已超越文本解读。可以看出,这次展览表露出艺术家的全新思考,《归去来兮》带给人的感官刺激正印证了蔡国强的艺术观,简单的静瑟、空灵的幻境、窒息的时空。蔡国强说:“灵感取自陶渊明的诗句,意思就是‘回来吧,这既是标题,又是展览的挂念,回来吧、放下吧。回归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回归心灵宁静的原风景。我想给观众,也给自己这份被呼唤的感觉”。[6] 舞台宽了,视域广了,艺术家反而更加平静了。我们期待,期待蔡国强的‘归去来兮,期待祥和的风,期待绵软的雪,期待轰鸣的雷,期待人与动物同饮一潭水,不生波纹。
四、结语
艺术家的身份是被外界定义的,对于个体,蔡国强总能在恰当的时间地点讲出适宜的故事,人群中肤色差异是鲜明的,虽然心灵上可以超越差异,但外表是客观的。面对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他认为生活在这里就要以自己的方式利用西方体系及景色。艺术家最熟悉的事物来自于故乡和长居之处,当面向世界讲故事的时候,用熟悉之物讲个人故事是最自然的事情。但艺术有一种执迷,执着是一种迷恋性复制,从拿来到改进,复制千遍就会得到想要的道理。不论何时,让艺术简单点儿,自然而然,尽善尽美。
注:图片出自蔡国强个人网站
参考文献:
[1]王静,张慧子.大事记[J].东方艺术,2007,(03):153-160.
[2]杨照,李维菁.蔡国强:我是这样想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205.
[3]巫鸿.走自己的路:巫鸿论中国当代艺术家[M].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8.
[4]杨照,李维菁.蔡国强:我是这样想的[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5][美]克伦斯,孟路.蔡国强:我想要相信[M].王春辰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293.
[6]编辑部.对物质世界的探寻[J].艺术汇,2014,(01).
作者单位: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