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少年时代》中的时间印记与叙事策略

    王静

    在电影的发展史上，不乏对时间的探索。时间通常是不稳定的，主要源自于人的内在感受，但就电影时间而言，时间却异常复杂，这主要体现在影片内容、叙事时间的不确定性方面。在影片《少年时代》中，导演利用短短的166分钟，展示了主人公长达12年期间所撷取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却并未带给观众冗长、沉闷之感，当然，这得益于本片不着痕迹的时间变换与独特的叙事风格。

    一、 影片遗漏的时间印记

    作为当代少数能够玩转“时间”的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所执导的作品，如《都市浪人》等都不乏时间的压缩与处理，在影片《近郊奇情》中，他甚至将白昼抛却，电影所有镜头都发生在夜晚，极具波西米亚风的青年们慵懒地放弃了生活的抗争、开始想尽办法度过这一个个漫长的黑夜。随后，他执导了“爱在三部曲”，一如既往地玩转着时间，这次选择将时间做减法，通过男女主人公短暂的邂逅与爱情火花的迸发，引发一场关于“短暂”与“持久”的辩论，并利用“九年一场约会”，将影片时间持续拉长。[1]而在影片《少年时代》中，对于时间的处理方面更加决绝，理查德似乎抱着一种九死一生的探索精神。在这部电影中，时间似乎就是这部电影的基石，也是影片的叙事主线。自2002年起，理查德就开始了这部影片的拍摄之旅，在长达12年的拍摄期间，理查德记录了主人公和他的家庭12年的成长历程，也许对于导演而言，只有这样，方可将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某些奇妙的小事变得引人深思。为了应对12年漫长的拍摄历程中可能遭遇的人员、技术、资金等风险，理查德一次次突破时间所引发的不确定性因素，并终于完成这部巨作。

    影片《少年时代》的叙事，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记录着少年青涩的褪去与父母的成熟历程，理查德并没有对影片剧情叙事与走向进行过多地干涉，而是顺应着演员的天性与发展。12年间，每一年都结合其生活现状，对第二年的剧本进行编写，时间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使影片的剧情发展变得异常扑朔迷离，却也更加引人入胜。[2]最终，导演选择了少年自小学到高中结束的这12年，只是为了抓住那种“自由近在咫尺却总又遥不可及的微妙之感”，由于充足的拍摄时间，导演能够放慢速度体味这些微妙的变化，再把其融入电影的一部分，成为少年成长历程中的一部分。虽然拍摄时间的跨度极大，但理查德似乎并不急于使我们准确地辨别不同阶段各角色的年龄。由童年成长到青年时期，少年的模样日渐成熟，与此同时，伊桑·霍克、帕翠西·阿奎特的皱纹也悄然而至，在时间的细微刻画下，这些细节被定格在了影片中，也许这就是影片的动人之处，各种冲突似乎刻意规避。12年间，各种政治风云与文化变迁，成为了少年成长历程的背景，并在这个小家庭的生活中，轻轻地投下了细微的印迹，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主人公和他的家庭。

    二、 影片独特的叙事风格

    就影片《少年时代》的时序而言，未将正常的自然时间顺序打乱，以吸引观众注意。影片自主人公梅森6岁开始叙事，由于父母的离异，他不得不和母亲、姐姐生活，随着一天天地成长，他终于进入了大学校园，离开了母亲和家庭，影片剧情顺应了自然时间的发展，就叙事时长而言，长达12年的故事无疑经过了层层压缩，而是攫取了每年的一部分时间段加以叙述，将看似普通、不经意发生的场景加以串联，而这并未使观众感到枯燥、乏味，还收获了一致的好评，究其原因，主要同影片的叙事方式与创新息息相关。

    时间成为影片的叙事线索。根据影片的叙事理论，叙事时间最为关键，也是研究的热点。就叙事学视角而言，影片需要在一个特点的时间背景下展开故事情节，因而最为关注的是剧情、语言间的关系，并对时间在这两方面的结构进行剖析。如何调整影片的剧情时间、语言时间是个难题。在《少年时代》中，主人公梅森长达12年的成长历程与漫长岁月均浓缩在影片的166分钟内，因而许多影评认为，导演镜头下的主角是“时间”，他利用摄像机将飞逝的时间进行了记录，而梅森的成长历程与记录也是时间的旁白。[3]几乎每10分钟，影片就会出现一次时间的跃动，承载着一年又一年的变迁。虽然字幕未提示时间，但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这成为了影片的叙事线索。例如，梅森从6岁时的一个可爱男孩，成长为懵懂、青涩的少年，主人公的头发也越长越长，脸上开始冒青春痘，而到了影片末，他的臉庞长满了络腮胡，成为一个内敛而沉静的男人。还有很多细节，也承载着时间的变动与叙事的脉络。例如，影片中主人公通讯设备的变化，从最初的翻盖式手机到苹果4，连总统也由小布什变成了奥巴马。不仅如此，梅森的兴趣变化也随着时间叙事不断变化，从电子游戏到棒球，再到摄影、乐队、小说，到与父亲野营、偷酒喝、猎枪、打工挣钱等，理查德将所有这些有如拼接一样勾勒在了一起，描绘出了主人公的成长历程，使人们感受到白驹过隙。

    叙事模式的创新。对于以往影片，有很多是关于成长的电影，如《美国往事》等，也不乏倒叙、插叙等各种叙事模式的构建，但对于电影《少年时代》而言，叙事发展依照着自然的顺序展开，线性叙述方式也吸引了大批观者的注意，当然，对于这部影片而言，观众最为关心的，还是主人公未来的发展结局，就如此情形而言，线性叙述恰到好处。但是，如此单一化的叙事模式，似乎无法赢得更多观众的青睐，于是，理查德开始就影片的摄制方式进行创新。例如，传统叙事模式下的影片，当剧情角色出现变化时，通常会选择演员的更换、化妆技术等加以摄制，以缩减影片的成本和拍摄时间，以求短期之内获取足够的经济效益。而在影片《少年时代》中，漫长的12年拍摄、摄制，摒弃了传统影片的拍摄模式，理查德将眼光放得更为长远，为了达到最优良的设置效果，他甚至不惜花费漫长的时光，将剧情的发展与现实生活实现了高度的统一，也成为吸引观众的一支最佳的兴奋剂，这是其他影片所从未有过的。应明确的是，虽然这部电影是根据时间的顺序展开叙事的，但并不意味着《少年时代》就是一部乏味的纪录片，影片自拍摄的第一日起，理查德就对剧情走向、叙事模式进行了安排，也注定了这部佳作并无其他影片的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剧情的冲突往往集中在主人公和父母之间的纠葛上，多为平淡、细碎的日常，正如普通人所生存的真实社会、家庭一样，日常的生活中并不是时刻都充斥着惊险与刺激，也不会有如其他影片一样跌宕起伏、变幻莫测，多数普通人的生活都细化在了一日又一日的平凡中。虽然，很多人的生活中偶尔也会有惊喜、变幻、奇妙的事物发生，但日常的点点滴滴都体现在那些日复一日的无关紧要的琐事之中，影片将其自然地铺陈叙事，将整部电影推向了一个高潮点，这漫长岁月汇聚的影片，呈现给观众的是一种虚构的真实世界，符合多数观众的期待与愿景，当然，这也是影片《少年时代》最大的亮点之一。

    记录片式的叙事艺术。[4]在影片《少年时代》中，无《星际穿越》等扣人心弦的情节，也无《移动迷宫》等惊悚刺激的画面，有的只是朴实、温馨的日常，波澜不惊的记忆，就像一部纪录片，糅合了理查德太多的回忆，甚至很多桥段源自于他的童年记忆、平庸的日常生活。例如，妈妈接还是孩子的梅森放学，与邻家孩子的嬉戏、涂鸦，妈妈与男友的吵架，跟着爸爸共度美妙的周末，妈妈带着他逃离酗酒的继父，转学与新朋友的结识，妈妈为自己举办的毕业派对，如此曲折、漫长的成长叙事中，梅森的妈妈经历了三次婚姻，却每次都以离婚收场，主人公跟着他的妈妈不断搬家、转学，搬家、转学，性格也越来越忧郁。《少年时代》的叙事手法是一种大胆的创新，它有别于其他多数美国电影，更接近中国文学的那种平和、淡雅，影片中不乏吃饭、聊天、聚会等场景，如此这些似乎都是导演理查德最为钟爱的回忆，也是他刻意描绘的细节，就像影片“爱在三部曲”中的叙述一样，自然的生活本应如此，多数的平淡与偶尔的暗潮涌动交织。《少年时代》唯一一点区别于纪录片的，也许就是来自主人公未来的不可知性。经历了12年的漫长岁月，观众对主人公梅森的未来有着直接的期待，当然，其未来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性，正是这种未知，调动了观众的热情和期待。与此同时，梅森父母各自经历着苍老的改变，这些都真实地记录在了镜头下，使观众体会那种心境的变迁，并积聚着内心的情感，感受着时间的强大力量与人生的奇妙变化。

    结语

    一言以概之，影片《少年时代》所带给我们的，不仅是主人公梅森个人成长所带来的震撼，还体现在12年过程中，一个美国男孩与其家人的成长历程，全片以时间作为主线展开了叙事，使主人公以最为自然的表演呈现出源自一个真实家庭所经历的各类事物，虽然生活平淡，却不乏温馨，每个细节都能深深地触动观众内心最为柔软的部分，使其看到源自于主人公的成长变化与生活事实，感受到独特的美式文化，体会到影片的时间印记与极具魅力的叙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