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形创意角度浅析湘西苗族刺绣
高培
摘要：湘西苗族刺绣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湘西苗族社会、历史、思想文化中独特的艺术语言，代表了苗族艺术文化的审美情趣和意念。文章对湘西苗族刺绣中图形的创意设计进行解析，从图形语言中发掘其创意思路，从而更深地理解湘西苗族刺绣的内涵，为苗族刺绣研究提供一种思维、创作方法，并以此启迪当今现代艺术创作，为视觉设计开拓出新的空间。
关键词：苗族刺绣；图形创意；启示
中图分类号：J5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7）07-0108-02
引言
苗族文化光辉灿烂，是中国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湘西苗绣起源于苗族人民特殊的生存需要，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变，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格独特、务实的民族民间艺术。湘西苗绣具有强烈的表意功能，没有文字的苗族，运用苗绣来描绘图腾观念、宗教伦理、神话故事、伦理道德、古歌谚语、民俗传统和寄寓精神向往等，是传承苗族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
一、刺绣图形的选择
湘西苗绣是生活的原发性艺术，苗族绣女对大自然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她们深信“万物有灵”，从自然界中筛选刺绣图形的灵感，每一种图形都蕴藏着苗族与自然、社会、文化的关系，体现了她们与自然浑然一体。题材大多是以动物、植物、几何图形及表现苗族祖籍故土及迁徙史的图形。这些题材都是以联想为起点，对物象的意象和抽象的表达，造型丰富多样、夸张而生动。
（一）相似性联想
相似性联想是指一些表面不相干的事物之间因外在或内在的某种相似之处而形成了一种内在“联系”，由此所产生的联想方式。在湘西苗绣中，常出现此类联想方式，形象相似的联想，石榴和莲蓬多籽、鱼和青蛙的繁衍能力强，使人联想到生命的繁衍，象征着多子多福、多子为孝；意象相似的联想，如图腾崇拜、神话故事、历史迁徙等，在苗族神话中蝴蝶妈妈（如图1）是苗族人共同的祖先，湘西苗音里“蝴”与“福”又是谐音，象征着幸福、吉祥、多子多福。
（二）连带性联想
连带性联想是指由于事物间在时间、空间上或逻辑上有联系所形成的联想。苗族绣女善于从自然环境中寻找刺绣图形的灵感，因此苗绣有很强的地域性征，山、水、花、鸟、虾、蟹等形象经常出现；又如双鱼、对花、鸳鸯、蝴蝶戏花等，让人联想到成双成对，象征着美好爱情、百年好合。这些题材的选择实际上都来源连带性联想。
湘西苗绣通过联想的思维方式，将生活与审美融合，借助丰富的物象，来反映喜庆吉祥、人寿年丰、爱情友谊、子孙繁衍等美好的愿望。体现了人类最原始的精神需求和渴望，对真、善、美的完美追求以及对大自然的赞美之情。
二、刺绣图形的创作
湘西苗绣在创意形式上以视觉想象为构造特征。造型形式不拘泥于传统的写实风格，在艺术上自由发挥、表现个性，苗绣中形象各异的龙、鸟、蝶、鱼、虾等，既不是对大自然的单纯模仿，也非单纯的自我艺术表现。它打破了常规客观世界的思维限制，大胆地创造超越空间与现实的形象，是一种有生命形象的非真实性的创造。苗绣在图形的创意中既有事物的具象性特征，又富有抽象的装饰性美感，体现苗族人民的理想和追求，包含了深厚的原始造型意识和古老的文化内涵。
（一）拼置图形
拼置图形是将两个以上的物形各取部分拼合成一个全新的、超现实的、极富想象力的视觉形象的图形构建方式。在湘西苗绣中，不少形象就是采用的这种方法。图形造型根据装饰、表现、象征的需要，结合图腾观念、神话传说、苗族古歌、审美习惯等，对物象进行解构和拼置，创造出妙趣横生、别有深意的艺术形象。例如，龙是苗族所崇拜的图腾之一，湘西苗绣中龙本身形象就是由鳄头、蛇身、鹰瓜、鱼翅、鸡尾等形象综合而成，充满创造力的苗族绣女对龙的形象与实际生活结合进行想象再创造。苗绣中塑造了丰富多样的“花龙”形象，（如图3）中，花瓣拼置成龙的身体，叶子拼置成龙的爪，构图十分巧妙生动，表达了苗族绣女的浪漫主义情操和对美的追求。（如图4）中的双喜花龙更是栩栩如生，对称的形式表达了对爱情的美好祝福。在苗绣中，“龟龙”的形象采取中龙头龙尾龙爪，龟躯龟壳，将龟龙合二为一，龟象征着长寿，不但表现出苗族人民的远古图腾崇拜的思想，还体现了对生命永恒的向往。除了龟龙、花龙，苗绣中还出现了牛龙、鱼龙、人头龙、虾龙、叶身龙等多种龙形象。湘西苗绣中还有许多植物与植物结合的拼置图形，如牡丹与莲蓬、牡丹与石榴的拼置，牡丹象征着富贵，莲蓬、石榴都包含很多果实，寓意着多子多孙，表现出对苗族人民子孙繁衍的愿望和对生命的崇拜。湘西苗绣中的拼置图形，充分地体现出苗族绣女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不仅增添了画面的趣味感和形式美感，更寄托了对美好愿望的多层象征意义。
（二）置入图形
置入图形，是将用以组合的元素中的一个轮廓作为外形框架，将其他物形填置在这个外形中，形成外轮廓形态与内部元素间的组合关系。在湘西苗绣中，常出现这样的创意方法。外轮廓可以是文字、动物、植物、生活用品，也可以是几何图形。置入的图形更是形态丰富，不拘一格，可以添加动物、花草、果实、几何图形等，造成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效果。（如图5）的蝴蝶纹样，以蝴蝶为框架，框内生动巧妙地填充了金鱼、花草、蔬果等图形，增添了画面的形式美感；又如苗绣“一路封侯”中，以鹿、猴、树的形象为外轮廓，置入了寿字纹、万字纹、几何纹等多种纹样，丰富了作品的深层语义，增添了画面的形式感。在湘西苗绣中，以几何形为外轮廓的图形更是常见，如苗族服饰中披肩的环形、衣襟的s形、高围裙的船头形、鞋口花的马蹄形等，大多都利用置入图形的手法来表现，先绣制外轮廓，再在轮廓内自由地绣制花、草、鸟、蝶、鱼等纹样。置入图形不仅仅是形的想象，更是意的表达，是湘西苗绣的典型特色。
（三）多维化平面图形
多维化平面图形，是将不同角度、维度的形态进行平面混合的图形构成方式。利用形态的巧合性将不同空间层次的事物混合到同一层次，形成有趣的画面效果。苗族刺绣图形的艺术构思，很突出的特征是在有限的平面构图中，表现出事物独特的审美效果。在苗族刺绣中，绣女们大胆想象，常把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以及陆地上的花、草、人、兽同时描绘在一个画面里。在这些造型中，天上人间、水中陆地，浑然一体，表现了一个无限自由的空间。（如图5）所示，花瓶中插的花枝上盛开的不仅是花朵，还有蝴蝶、凤鸟、麒麟、钱币，不同形象在花瓶中绽放，虽不符合逻辑，但却真实地反映出苗族绣女追求完美、求全的心理。湘西苗绣不要求对事物真实的描摹，而是把美的领域扩大化了，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自由大胆地创造出别有心裁、出乎意料的画面，来达到视觉与心灵的共鸣。例如，龙的造型，有的从脸、嘴来看是侧面，但却绣着两只眼睛，仿佛又是正面像；白云之上生长着莲花；透过石榴外壳，清晰可见里面的种子；青蛙肚里的一大堆蛋仔也“粒粒在目”；蝴蝶妈妈的形象常常处于画面的中央，四周再以花、鸟、人、龙以向心似的布局，给人以轻灵升腾的辽阔空间感；还有一些动物的头、身、脚、尾处于不同的方位，表现出一种多视角、全方位的空间感，总之，湘西苗绣在平面的绣布上将多维空间发挥得淋漓尽致，呈现了一个极富创意、超现实的缤纷图形世界。三、湘西苗绣图形的啟示
湘西苗族刺绣绚丽多姿，围绕广阔深邃的民族文化内涵和“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观念，表现出独特的艺术智慧和超乎寻常的艺术表现力，创造了纯朴、自然、不拘一格的民族民间艺术。这种以主观需要为出发点进行联想和无限想象的创意方法，给观者以丰富的想象空间和意味深长的视觉美，在装饰艺术中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因此，从湘西苗族刺绣中挖掘图形创意的意义，可以更深地理解湘西苗绣的内涵，为湘西苗绣的研究、传承、创作提供一种思维思路和方法。在现代视觉设计中，我们也可以以此启迪想象创造力，激发创作灵感和创新精神，将湘西苗绣中的创意思维方式和图形组织形式进行创新运用，设计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