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对社会治理带来的冲击与变革

    鲍宗豪++宋贵伦+

    当今,大数据伴随着云计算、物联网、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正在对全球经济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大数据时代给社会治理提出了新的挑战,要求我们把握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的特点,变革社会治理的研究方式,适应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的需要。

    一、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研究的新变革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围绕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目标,不断创新社会治理体制。在大数据时代要创新社会治理,必须把握大数据对社会治理带来的冲击及其新的变革需求。

    最早预言大数据时代的是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他1980年在《第三次浪潮》中写到:“如果说IBM的主机拉开了信息化革命的大幕,那么大数据则是第三次浪潮的华彩乐章。” 2006年3月英国启动“数据权”运动;2012年3月,奥巴马宣布美国政府投资2亿美元启动“大数据研究和发展计划”;2012年5月29日联合国推出“数据脉动”计划。为此,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在《大数据时代:生活、工作和思维的改变》中判断:史无前例的大数据时代已经来临!《连线》杂志主编克里斯·安德森甚至大胆断言:数据洪流将会带来理论的终结,他认为:“面对大规模数据,科学家‘假设、模型、检验的方法变得过时了。”且不说大数据将终结理论这一观点对错与否,大数据时代的确将促使社会治理研究产生以下四大新变革:

    (一)社会治理研究思路的变革

    随着全球化、信息化、网络化的深入,“大数据”给社会建设、社会治理带来的挑战更是前所未有:不仅数字化的书籍、报纸、图片、视频等海量数据需整合、提炼和分析,而且网络泄密、对隐私的侵犯等行为日益增多,影响着网络社会和现实社会的安全、和谐与稳定。以往基于社会局部“现实”的抽象分析方法,以及基于少部分人的需求来逻辑推演、预判大多数人的现实与未来需求的社会治理、社会建设思路,是无法破解“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面临的种种问题的。因此,必须变革以往社会治理的思路,将对局部“现实”、少部分人的需求研究,转向覆盖更广泛、涉及更多人的大数据分析,从大数据中预测社会需求,预判社会问题、社会安全,从大数据中探索社会治理的多元、多层、多角度特征,在满足不同时期、不同群体、不同阶层人民群众需求的过程中,创新社会治理、提升社会建设水平。

    与全球化相关联的大数据时代,对社会发展研究的思路、对象、方法提出的挑战,只有以全球化为背景、以问题为导向,进行跨学科合作,运用交叉学科和过程方法,才能破解社会发展中的难题。

    (二)社会治理研究对象的变革

    以往的社会治理研究对象主要有两个:一是把社会治理的研究等同于社会研究。结果是在社会的研究中,过多地运用西方社会的理论来分析研究中国社会,或是用某一“社会”解剖的知识来推导、演绎为另一“社会”的治理、建设与发展,以植根于某一特定民族、历史的具体境遇的社会文化来说明与解释另一民族的社会文化现象,很难提出能够解决现实社会问题的满意的方案,以至于我们在对待西方文化时常常出现“西方化”与“本土化”的论争。二是把对社会治理的研究等同于对社会管理的研究。结果一方面束缚了社会治理的手脚,另一方面夸大了社会管理的作用。因为社会建设、社会改革、社会治理都是大概念、大事情,而社会管理作为政府职能,只是其中的一个子项。

    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治理,既要研究“社会”,又要研究“治理”,更要研究“大数据”。一要研究人们互动、交流、交往过程中不同人群在QQ、微博、微信以及互联网网络平台上发送的各种图片、图像、视频等非结构化、半结构化数据背后人的情感、兴趣、价值观等现实社会各方面形成的大数据情况;二要研究政府作为社会治理的主导,在提供社会服务、社会保障,创新社会治理等方面各种结构化、非结构化的数据,并将结构化的数据做纵横比较,从中发现政府社会治理的客观水平及其未来走势,以更有针对性地推进社会治理,以社会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推进社会现代化。

    (三)社会治理研究方法的变革

    社会治理,强调的是对“社会”的“治理”。以往的研究方法,一是着重于对“社会”的定性与定量研究,定量研究也常常采取问卷调查、座谈、访谈的抽样调查方法采集数据。然而,再好、再合理的抽样方法,反映的总是对局部和部分人群、阶层的研究结果,随机偶然性较大,缺乏准确性;二是着重于对社会治理的比较研究,即比较社会的“治理”条件、特点、环境,或是对听取汇报、座谈调研、问卷调研的情况作分析概括,提出社会建设的要求、治理的体制机制、治理的路径方法以及治理的绩效。近5年来,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在社会建设方面的大量投入,在社会保障、社会服务、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建设,已积累了海量的数据,但这些数据都是孤立的、离散的,是半结构化或非结构化的。因此,大数据时代的到来,需要我们对各类、各层次的数据进行发掘、整合,从中发现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在社会治理、社会建设方面的客观水平,发现共同的建设规律以及不同的特点,通过实施差异化社会治理战略,更全面有效地创新社会治理,推进社会建设。

    (四)社会治理能力的变革

    面对数据快速渗透到经济社会生活的每一领域、每一部门、每一单位,面对数据的大量化、多样化、快速化,面对全球数据每两年翻一番的趋势,大数据分析能力如何,就成为提升社会治理能力的关键因素。目前我国就社会治理的大数据而言,一是缺乏对社会治理大数据进行分析的能力,而这种分析能力又与相关人才的培养和支撑密切相关;二是缺乏根据大数据而形成的社会治理需求从而转化为有效社会治理、社会服务的能力;三是缺乏通过对社会治理大数据的分析,预测和判断未来中国以及各地区社会治理特征和趋势的能力。以往更多的是感性的判断预测,或是理论的逻辑推演预测。要适应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的需求,就必须在上述3种能力上加强建设,积累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的资本。

    二、双重世界:社会治理大数据的特质、研究路径

    根据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我们认为社会治理的本质是:在党的领导和政府的主导下,动员社会广泛参与。从根本上说,就是把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做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并落实到社会建设的实践中。显然,社会治理涉及政府、社会、市场各个组织、各个方面。当代中国社会治理大数据分析研究,不仅要重视上述实体社会方方面面的分析,而且更要注重网络社会大数据的分析研究。因为对网络社会治理的难度更高、情况更复杂。但是,不管是网络社会还是现实社会的治理,需要弄清的是社会治理大数据所共有的本质特征及其研究路径。

    (一) 社会治理大数据的“双重”特质

    如果说10年前我们对现实社会与网络社会的区分是“现实”与“虚拟”,那么,随着信息化网络化的快速发展,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虚拟世界”里的数据量极其快速地增长。2011年全球被创建和复制的数据总量为1.8ZB(10的21次方),其中75%来自个人(主要是图片、视频和音乐),远远超过人类有史以来所有印刷材料的数据总量(200PB)。过去几年全世界产生的数据量甚至超过了历史上2万年来产生的数据量的总和。预计到2020年,全球数据量将达到令人恐怖的35ZB,被称为“大数据摩尔定律”。面对大数据(尤其是图像、视频等非结构化数据)对“虚拟世界”的渗透、影响,虚拟世界的匿名性、非对称性、非真实性,正在被具有对称性、真实性(真实的画面、真实的情感等)、即时性特征的“镜像世界”所取代。

    早在1991年,耶鲁大学计算机系教授戴维·杰勒恩特就指出,互联网的终极世界是“镜像世界”。“镜像世界”如同人在镜子中的映像那样,镜像世界和现实世界本身存在着真实的关联和表达。正因为镜像世界的产生,所以现实生活中人的喜怒哀乐,现实人在社会中的各种活动,都借助物联网、云计算、移动互联网等信息网络技术,迅速“镜像化”。可以说,人类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可以开始“镜像化”的阶段。

    “镜像世界”的产生,本质上反映的是人类社会生存方式的一种转变和扩展,即人类的社会生存方式从单一的物质实体生存向物质实体生存及其镜像化生存融合的社会综合生存方式转变。“镜像化生存”是指以计算机、网络等硬件为基础的,以数字化数据及其运算来表征显示物质世界中各种真实关系的社会生存、社会交往方式。比如,消费者通过网络,通过鼠标、键盘就可以完成传统的购物行为,那么,这种行为就可以看作是购物过程的镜像。其中的深层逻辑关系没有改变,但实现方式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当今世界,网络社区、网络店铺、网络课堂等都可以看作是物质实体世界的社区、店铺、学校的镜像存在。而人类在计算机网络里完成的本应在现实世界里完成的社会建设、社会治理实践,也可以称之为社会的“镜像实践”。显然,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治理具有以“双重世界”为基础和研究对象的特质。

    (二)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的研究路径

    镜像世界虽然是现实世界的“镜像”,但“镜像世界”又有相对独立性,即“镜像世界”以结构化、非结构化、半结构化数据的大量化、多样化、快速化积累和扩张,并冠名为“大数据”而区别于现实世界。因此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治理研究,必须以“现实世界”为基础,更应突出关注“镜像世界”。

    社会治理研究对象和路径的“双重性”,也要求我们辩证地认识与处理“双重性”的关系。人类所处的真实世界是一个非线性的存在实体,能够用结构化数据进行拟像的,仅仅是真实物质世界的一部分或者特例。伴随着网络世界与人类生存的进一步对接,在新的科学技术的基础上,现实生活中的非线性关系开始以非结构化数据的形式在网络空间里映射,这个过程就是网络空间拟像真实世界的过程。在当今世界,真实世界里的一切都在迅速被数据化,“谷歌”(Google)每年扫描100万本书和杂志,“谷歌地球”(Google Earth)在注释整个地球表面的地理信息,“脸谱”(Facebook)在注释我们真实世界里的社会关系,手机、移动设备和可穿戴的传感器在不知不觉中记录人的声音、兴趣、表情、行动、心跳、睡眠时间,这叫“生命记录”(lifelogging)。

    一个现实世界的镜像版本如果想区别于网络社会早期的“虚拟世界”而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它必须具有和现实世界适时、同步的特征,即数据、信息及其在镜像世界中的相互关系要具备与现实世界对等的时效性。只有这样,这个镜像世界才有可能与真实世界建立起相关性并赋予自身无穷的价值属性,否则,所有的拟像都不再是镜像而仅仅只能成为没有生命力的幻影。

    在这个意义上说,对镜像世界社会治理的研究,更应破解现实的真实世界社会治理面临的各种问题、各种困惑,更应多样化、快速化地反映现实世界社会治理的需求、社会治理的过程、社会治理的水平、社会治理的发展趋势,使镜像世界的社会治理更具真实意义、真实价值。

    三、积累大数据行动:北京的社会治理

    从“虚拟世界”到“镜像世界”的大数据是一个质的跨越,但大数据的形成是个过程。多年来,北京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社会建设、社会治理工作,特别是党的十七大和北京奥运会后,不断开创崭新局面,初步形成了具有时代特征、中国特色、首都特点的社会治理体系框架。北京市每年都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召开一个大会、出台一系列重要文件、推出一系列重要举措,大力度、高起点,有计划、有重点、有步骤地推进全市社会建设、社会治理工作向纵深方向发展;注重抓顶层设计,初步形成了具有时代特征、中国特色、首都特点的体制机制、政策体系、工作体系、方式方法、运行模式;注重基层基础工作,社区建设基本实现规范化,社会组织建设形成“枢纽型”工作体系,社会工作者基本实现专业化、职业化,志愿服务初步形成长效机制,社会领域党建基本实现全覆盖。北京社会治理取得明显成效,社会建设站在了新的历史起点上,为大数据社会治理奠定了实践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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