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现代设计融入传统手工艺

    王宏飞

    摘要：文章对工业化进程中传统手工艺的境遇与“现代性”的缺失这一现象切入，从手工艺产品的设计过程、制作过程、产品特性、受众感受等角度和工业化的生产特性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最后，文章指出，运用现代设计手段将机械化生产的理性与手工生产的感性相互结合应是现代手工艺的发展方向，在传统的手工艺中注入新的思想和元素，在设计和生产方面进行革命性的创新，以包容的心态融入世界文化创意将现代新型材料与工艺融入传统手工艺，，体现现代价值观念和审美情趣，促进传统手工艺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新陈代谢，使手工艺能真正融入大众生活。

    关键词：手工艺 现代性 创意产业 传统文化

    一、问题的提出

    在农耕社会里，传统的手工艺产品一旦器形确定后，师傅和徒弟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款式和器形，学徒的时候是如此，等做了师傅还把这样的器形和款式授予徒弟。在现代工业生产中，这样的重复劳动已被机器所取代。对过去的手工艺产品而言，现代设计语言的缺失使产品过早地庸俗化。

    另一方面，在传统手工艺产品被标准化、批量化生产的工业品所替代时，融入了手工特性的奢侈商品却赢得了高端市场。诸多奢侈品牌在进行产品展示或销售时会着重强调产品生产过程中的部分手工环节，产品的手工特性意味着付出了更多的个体劳动，同时也强调了产品的精细与稀缺，这为商品的高价提供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奢侈品牌爱马仕在发布新产品时，会劈出一个窗口让手艺人表演皮鞋整形。主力方想通过这一工序的展示来表现其产品是手工的、限量的，为产品的昂贵提供依据。

    传统手工艺的现代化一直是设计领域关注的焦点，人们希望给传统手工艺以崭新的姿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手工艺在工业社会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二、传统手工艺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境遇

    （一）部分消亡，部分成为陈列艺术品

    手工艺是农耕时代生活方式和生产文化的积淀，是传统艺术的一部分，也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所有传统手工艺的背后都蕴含着非物质的技术内容和文化艺术内容。传统手工艺也是一个综合体，它具有多方面的价值。在手工业历史上，它是生活的创造者；在当代，它以历史文化保持者的角色成为历史文化的一种记忆和象征。在手工业时代向工业时代转变过程中和转变后，传统的手工艺产品原先的发展进程被中断，甚至改变。传统手艺产品作为旧有的产物，一旦社会性质和生产方式发生改变，即从手工业时代进入到大机器生产的工业时代，手工艺产品被工业化产品所替代，手艺本身承担的为生活实用而造物的使命基本告一段落，越是需求量大的产品越容易被进行工业化改造，如服饰、衣服、日常生活用具等。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传统手艺的消亡存在一定的必然性。现阶段所谓的民间工艺产品大多已脱离实用，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和记忆，转变为室内外陈设或是观赏品。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杭州传统特色手工艺西湖绸伞，自1995年开厂至2002年，期间其月销售量曾达500到600把。但由于产品生产工艺复杂、生产周期长以致成本攀升。同时大量廉价的仿制绸伞冲击市场，导致没有销量下跌为零，最终退出历史舞台。西湖绸伞，作为一把雨伞，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已脱离了日常所需。从价格上看，其制作成本200多元，出厂价在500元左右，价格是普通雨伞的10余倍。在当前的市场竞争中，传统手工艺成了弱势群体，出现了生存危机。传统手工艺源于百姓的日常生活。但随着社会的演变，部分手工艺产品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艺术品，违背了器用的本质，这不是传统手工艺走现代化所要走的道路。

    （二）现代化语境下手工艺产品“现代性”的缺失

    现代手工艺产品中“现代性”的缺失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传统手艺产品在现代化进程中大部分只是在生产方式领域进行了革新，用机器代替了人手，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产量和效率，然而，这不是现代社会所需要的现代化手工艺产品。大部分生产厂商所做的只是用机器生产了古代样式的手工艺产品，这不是手工艺产品的现代化。

    一种器形或款式，是那个时代价值观念和审美情趣的反映，是那一时期科技、文化、艺术等元素的体现。传统手工艺作为农业时代的生存技艺和生产方式，手工艺产品融入了手艺人的关乎技术、艺术思考和耕织文明社会的审美情趣。现代社会，手工艺产品如果一味地学习过去的器形，就算与博物馆的藏品无限接近，也只能算是高仿品。传统手工艺离开了创新设计注定难以生存，不管是瓷器，还是绣品、红木家具等，手工艺在元青花后再也没有让中国制造获得过任何殊荣。好比魔术师，一味地耍玩师傅教的套路活也注定会失去观众。刘谦的魔术关注度高背后的重要原因是其中的科技含量，他的表演不再走传统的老路，而是融入了具有时代感的创新元素。手工艺产品同样如此。

    手艺的现代化应能体现时代精神和审美特点，融入新的元素和生命。在传统手工艺产品设计中注入现代性元素，在设计中结合现代生产特点与互联网化的售卖方式应是传统手工藝产品的发展方向。

    三、将现代设计语言融入手工艺

    （一）手工艺产品的设计语言是时代文化的反映

    不同时期的手工艺产品反映了各个历史时期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以及生存状态、生产关系，同时还因其高超的艺术性成为民族审美内容的组成部分。中国人在生活中长期使用手工艺产品所形成了独特的审美文化特质，这是现代产品在功能和形式方面所不能体现的。优秀的手工艺产品便是现代创作的主要源泉，手工艺产品的背后意味着一种本土的价值观念和审美观念。手工艺产品是农耕生活时代人们审美情趣和价值观念的反映。传统手工艺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传统艺术的一部分。对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而言，传统手艺的生命力并不仅仅只是旧有的文化符号和历史记忆。手工艺是传统文化的体现。传统手工艺，承载着一种传统文化精神，是中国人审美观念的体现。手工艺产品融身、心一体，是传统价值观念和审美观念的反映。在城市化进程中，将手工艺融入设计，一方面很好地传承了工艺文化，另—方面可以使手工艺在新的工业化进程中得到重生，手工艺的精神得以传承和创新。

    （二）通过设计使机器生产的“理性”现代感与手工的“感性”传统感相互融合

    与工业化生产不同，手工的加工和雕琢过程使得人的思想与情感注入到产品中。面对标准化、机械化、批量化生产的产品，用户感觉到的是客观与理性，人与产品之间存在一种沟通的距离感。因为用户很难想象到生产该产品的机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装备，无法感受到产品设计与制造的逻辑性与复杂性。面对手工产品，用户在接触产品的第一时刻就能感觉到“手工雕琢痕迹”，很容易感受到其中感性的成分，进而自然地联想到产品的生产与制造过程。这种熟悉的感觉能拉近人与产品的距离，增添产品的亲和性。

    工业化的产品是人类理性精神的体现，而手工艺则有着感性的一面。将现代设计元素融入传统手工艺，产品在感性和理性之间可以得到统一。既能增加产品的感性色彩，又能更好地体现现代匠人精神。使用者在使用产品的过程中能感受到手艺人那种精心雕琢的专注态度。在工業化社会里，手工有了新的意义。现代社会，“手工打造”意味着精心雕琢所成就的高品质产品。意味着人的感性因素。产品开发商在宣传自己的产品时往往会强调产品有多少道工序，强调部分工序为手工打造。在产品发布会上还特意辟出一个窗口，邀请工艺师来进行现场表演，演示产品生产过程中部分手工修饰环节，借此以提升产品形象。

    传统手工艺产品的单件生产限制了产量，难以满足普通大众对手工产品的需求。将机器生产与手工生产两者结合起来，机器化生产中融入-定含量的手工生产程序应是手工艺未来的发展方向，把部分机器不能做得更好的工序交由手艺人来操作，赋予工业化生产的产品以感性的生命，使传统手工艺在工业化语境下得以新生。

    （三）基于新的生产方式通过设计使手工艺产品回归大众生活

    传统手工艺在现代社会的生存状态不应扮演一种文化符号，局限在室内外工艺品陈设这一产业中。手工艺是生活的艺术，是人脑审美意识支配下的手的技艺、技巧，也是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方式，是个性体现的一种方式。大工业生产在注重规模和产量的同时抹杀了产品个性。与此同时，技术手段的革新使得生产变得容易，消费成为关注的热点，尤其是在产能过剩的现代社会。运用合适的设计手段，结合工业生产特点和用户需求，在现代工业品中融入手工的生产环节，打造产品个性，满足用户群体的个性需求才是现代手工艺的本质。

    随着科技与生产工艺的进步，传统手工艺产业需要积极转型以适应市场的需求。在传承的基础上创新来满足现代用户群心理需求。以技术创新、工艺创新和产品的“再设计”促进传统手工艺产品的新陈代谢，成为传统手工艺产品转型的根本变革。老字号“张小泉”剪刀是传统手工艺生产转型成功的典型，完成了由手工作坊到现代企业的华丽转身。20世纪80年代，引进世界上先进的生产设备，90%以上的生产实现机械化，脱离了传统手工制剪。20世纪90年代，在“科技兴厂”的理念下，企业生产方式进行更新，坚持以市场为导向，在市场要求下，转变经营理念，成功将企业转型。产品世界也需适时转型，保留日常用品系列的同时开发高端艺术品系列。通过开展剪刀设计大赛，合理融入了新时代的设计元素，产品更具有国际化特点，使中国制造的剪刀既具有使用的日用品系列，又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系列。张小泉已形成刀、剪、手工工具、美容护理用具、锅具、文具及礼品六大产品群，15个类别，700多个规格的产品规模，开始了从刀剪制造向现代生活五金制造业的转型升级。

    （四）将新型材料与工艺融入传统手工艺

    传承手工艺不是简单地复制。传统手工艺产品承载的是传统的工艺技术、审美观念和生活方式。传统手工艺的传承与现代化同样需要融入现代的工艺技术、审美观念，并符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在现在工业中，设计的使命除了让产品更容易被标准化、批量化生产之外，在生活消费产品设计方面更重要的是使同样的产品变得与众不同，融入新时代的思想和元素，体现时代精神。当代手工艺不可避免地融入国际社会，尤其在资讯发达的信息社会。传统手工艺的现代化需要设计的介入，融入当代的设计审美观，匹配现代化的生活方式。

    美的品味来自生活品位。现代审美符号的产生与当代的新型材料、加工工艺和加工工具等紧密相关。传统手工艺需要融入这些新型元素。竹材、木材、石材、皮革是传统手工艺时代的设计符号，而当代技术手段合成的新型材料则是当代的审美元素的重要源泉。近几十年来，国内的手工艺似乎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只是比较保守地在生产工具上进行了革新，对传统的过分“尊重”导致在材料方面、工艺方面、形式方面缺乏创新。简单地复制不是传承。现代手工艺需要的是材料上的进步，技艺上的进步，关注当代生活，融入现代审美观，相对传统手工艺，现在手工艺过去应有一个质变的过程。

    （五）包容的心态吸收世界文化创意

    固守传统的形式和创意不应是传统手工艺的传承方式。产品研发者的视野要开阔，心态要包容，需要去吸收世界文化的好创意，尤其是当代文化艺术特征。好的创意是人类共同的智慧，没有民族性。如果思维被非经典的传统桎梏，那么思想会受到局限，导致画地为牢。这可能就是传统手工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质变的过程，只是那么一点小小的进步，

    将传统工艺特征与现代艺术的审美取向融合起来是设计努力的方向。传承传统手工艺不是去遵从传统的某种模式或者是思维观念，而是利用新材料、新工艺去尝试、去突破，即便它有这样或者那样不成熟的因素，但仍然要尝试去突破，只有这样才能收获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