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赞、叙作品引《易》典的评点意义

摘 要:班固《汉书》的叙传和赞辞蕴含多则《易》辞,这些引《易》言辞频次密集,是经学思想在史学中的折射和彰显。《汉书》赞辞是对纪、传、志等文本的韵语总结,带有评点性质。《汉书》叙传是作者对写作该书的缘由交代、作者家族的历史追溯,其中的《幽通赋》感人至深。《汉书》叙传“叙曰”是对各篇目文本的简单叙录,相当于后世的目录提要,而内容又有所溢出。叙、赞多次称引《易》,语约而义丰,具有依经立义的评点价值。
关键词:汉书 叙 赞 《易》 宗经 评点价值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8)01-81-91
《汉书》叙传和赞辞是较为特殊的文字,蕴含着诸多《易》典言辞,班固在汉代是一位经学修养笃厚的学者,品阅前朝的历史,经学史学交汇交融,思想更加地圆通。依经品人,其在《离骚序》中言:“且君子道穷命矣,故潜龙不见,是而无闷。《关雎》哀周道而不伤,遽瑗持可怀之智,宁武保如愚之性,咸以全命避害,不受世患,故《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斯为贵矣。”1这是依经而批驳屈原沉身乃不明之举。班固除依经对屈氏予以评点外,对其他人的评价以及关涉自身的时候,是否也有依经立义的情形呢?这是饶有趣味的学术议题,本文试以《汉书》叙、赞引《易》的系列语料为对象考察,作为这方面研究的尝试。
一、班固《汉书》“赞曰”引《易》的评点意义
班固《汉书》“赞曰”缀于文末,是对此前所述内容的总结或说明,融入作者的观点,借赞体而言说社会之理,带有评点性质,是对《汉书》纪、传、志文本内容的有益补充。赞,《文心雕龙·颂赞》篇曰:“赞者,明也,助也……及迁史固书,托赞褒贬,约文以总录,颂体以论辞;又纪传后评,亦同其名。”2《汉书》中的赞相当于《史记》的“太史公曰”,带有说明、评点的性质。《汉书·食货志》赞曰:
《易》称:“裒多益寡,称物平施”,《書》云“楙迁有无”,周有泉府之官,而《孟子》亦非“狗彘食人之食不知敛,野有饿殍而弗知发。”故管氏之轻重,李悝之平籴,弘羊均输,寿昌常平,亦有从徕。3
《食货志》赞辞,引《易》典出自《谦》卦,颜师古注:“《谦》卦象辞。裒,取也。言取于多者以益少者,故万物皆称而施与平也。”1颜氏所说的《谦》卦象辞,指的是:“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谓君子应效法天道,把多余的拿出,济予不足者,权衡事物的多少,使其均匀衡平。《老子》有言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班固在《食货志》中援引《谦》卦象辞,是对人道当效法天道的认同。“楙迁有无”,周秉钧先生注:“楙,通贸,伏生《大传》作贸。贸迁,即贸易。贸迁有无,是说调有余补不足。”2《食货志》赞辞《易》《书》连用,匀调食货,庶几天下食货有无相通而平足。赞曰首句引《易》评点是作了思想层面的提升,和《汉书·食货志上》文本开篇的内容可以对读。
《汉书·郊祀志》赞曰:
孝武之世,文章为盛,太初改制,而倪宽、司马迁等犹从臣、谊之言,服色数度,遂顺黄德。彼以五德之传从所不胜,秦在水德,故谓汉据土而克之。刘向父子以为帝出于《震》,故包羲氏始受木德,其后以母传子,终而复始,自神农、黄帝下历唐虞三代而汉得火焉。故高祖始起,神母夜号,著赤帝之符,旗章遂赤,自得天统矣。3
汉朝廷礼仪从叔孙生草创开始,一直不断完善,太初改制,倪宽、司马迁等依顺公孙臣等的主张,服色制度取法黄德。刘向父子以为“帝出乎《震》”,典语本之《说卦》传,后世称之谓后天八卦,以震为始,对应东方木。这是依托《易》卦和五行原理而建立的系统,服虔注:“五帝相承代,常以金木水火相胜之法,若火灭金,便以火代金。”4刘向的改制在光武帝时得以采纳,“至光武建武二年,乃用火德,色尚赤耳。”5赞辞梳理了汉室礼仪制度的变迁,标示了刘向所倡尚赤的理论生成依据。
《汉书·公孙弘卜式倪宽传》赞曰:
公孙弘、卜式、倪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余载,海内乂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阕。6
公孙弘、卜式、倪宽是汉代出名的几位政客,赞辞引《易》之典出自《易·渐》卦,颜师古注:“《易·渐》卦上九爻辞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鸿,大鸟也。鸿,进也。高平曰陆。言鸿进陆,以其羽翼为威仪也。喻弘等皆有鸿之羽仪,未进之时,燕爵所轻也。”7“鸿渐之翼”,指鸿鸟之志,鸿辅以翼,则能飞上天空,施展自己的伟大宏图。“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暗含的是对公孙弘、卜式、倪宽得时而生的感慨,引“鸿渐之翼”譬喻之,是对公孙弘等传主的赞赏。李奇尝曰:“渐,进也。鸿一举而进千里者,羽翼之材也。弘等皆以大材,初为俗所薄,若燕爵不知鸿志也。”8
《汉书·武五子列传》赞曰:
巫蛊之祸,岂不哀哉!此不唯一江充之辜,亦有天时,非人力所致焉……《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君子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故车千秋指明蛊情,章太子之冤。千秋材知未必能过人也,以其销恶运,遏乱原,因衰激极,道迎善气,传得天人之祐助云。9
引《易》之典,颜师古曰:“《易》上系辞也”。1“《易》曰”等句,出自《系辞传》上:“子曰:佑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2汉武帝有六子,“孝武黄帝六男。卫皇后生戾太子,赵婕妤生孝昭帝,王夫人生齐怀王闳,李姬生燕刺王旦、广陵厉王胥,李夫人生昌邑哀王髆。”巫蛊之祸,大批的人被牵涉进去,主要的受害者有戾太子、史皇孙等。车千秋对于这一事件的处置,班固认为是功莫大焉,故称引《易》典以褒扬之。
《汉书·王贡两龚鲍传》赞曰:
《易》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言其各得其道之一节,譬诸草木,区以别矣。故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春秋》列国卿大夫及至汉兴将相名臣,怀禄耽宠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节之士于是为贵。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王、贡之材,优于龚、鲍。守死善道,胜实蹈焉。贞而不谅,薛方近之。郭钦、蒋诩好遁不汙,绝纪、唐矣!”3
在这段赞辞里,班固以引《易》领起,颜师古曰:“上系辞也。谓发迹虽异,同归于道。”4典语出自《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寄寓遥深,和《王贡两龚鲍传》开篇称引伯夷、叔齐故实相应,本卷所述传主王吉、贡禹、龚胜、龚舍、鲍宣等诸人,皆忠贞可嘉,“并著名节”。
《汉书·魏相丙吉传》赞写道:
古之制名,必繇象类,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有序,众职修理,公卿多称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行事,岂虚乎哉!”5
人类社会取法自然天道,赞取《易》典之辞“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元首肱股譬喻之君臣,追溯汉代开基,萧何、曹参为相,孝宣中兴,魏相、丙吉为相,辅助汉室王朝,赢得赞誉。魏相,匡扶正义,刚正不阿,深得民心,逝世后谥宪侯;丙吉,尝冒死护佑入狱的皇曾孙,为人宽宏大量,逝后谥号定侯。这是取《易》典领起,喻为肱股之臣,是对中兴之宰魏、丙二人的赞赏。
《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赞:
京房区区,不量浅深,危言刺讥,枢怨强臣,罪辜不旋踵,亦不密以失身,悲夫。
京房是《易》灾异学说的典型代表,针对他的死,其师焦赣尝预言:“得我道以亡身者,必京房也。”6赞语“不密以失身”,出自《系辞上》:“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考究史实,京房确实系以“泄露秘密为由被杀害”7。赞辞引《易》评点于史吻合。
《汉书·外戚传》赞:
《易》蓍吉凶而言谦盈之效,天地鬼神至于人道靡不同之。夫女宠之兴,繇至微而体至尊,穷富贵而不以功,此固道家所畏,祸福之宗也。序自汉兴,终于孝平,外戚后庭色宠著闻二十有余人,然其保位全家者,唯文、景、武帝太后及邛成后四人而已。至如史良娣、王悼后、许恭哀后身皆夭折不辜,而家依托旧恩,不敢纵恣,是以能全。其余大者夷灭,小者流放,呜呼!鉴兹行事,变亦备矣。8
外戚,一般指帝王的母族、妻族。以外戚名篇,唐刘知几《史通·题目》曰:“如马迁撰皇后传以外戚命章,按外戚凭皇后以得名,犹宗室因天子而显称。”1外戚具有较高的地位,外戚的权势在后汉更炽,“当与皇室通婚时,某些南阳氏族和西北氏族在较长的时期内一直是得宠的社会精英。这些是南阳的阴氏和邓氏家族,西北的马氏、窦氏和梁氏家族。在公元168年前,在11名皇后中他们输送了9名,6名大将军中输送了5名。”2班固自身亦卷入了这种政治势力的予夺祸患之中,“身陷大戮”。赞辞所引《易》典,颜师古曰:“《易·谦》卦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3《易·谦》卦言损益盈虚之理,天地鬼神以致人间均是如此,女子一朝受宠,无有功劳却家富人显,这是道家所畏,如此一来,所遭受祸难往往也在所难免,如“大者夷灭,小者流放”。《外戚传》赞曰以引《易》之谦卦领起全辞,从理论上对外戚涉政现象予以了总括和拔升。
在《汉书》赞辞中,班固引《易》,还存在转述他人观点的情形,标示的是对他人观点的认同,如《汉书·司马相如传》赞:
司马迁称:《春秋》推見至隐,《易》本隐以之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殊,其合德一也。4
《春秋》推阐史实之明而至于极隐之处,《易》能将原本隐微的道理阐释的极为浅显,对此,王先谦《汉书补注》写道:“《集解》韦昭曰:推见事至于隐讳,谓若晋文召天子,经言‘狩河阳之属,于义亦通。《索隐》引虞喜《志林》曰:春秋以人事通天道,是推见至隐也。《易》以天道接人事,(是本)隐以之明显也。张揖曰: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是本隐也。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以类万物之情,是之显也。”5班固在《司马相如传》赞中直接转述司马氏的观点,无疑标示的是对其言论的认同。
二、班固《汉书·叙传》“叙曰”引《易》的评点意义
班固《汉书·叙传》“叙曰”,基本上采用的都是四字句型,和“赞曰”具有相似的句式形态。“叙曰”称引《易》典,表达思想观念,《汉书》“赞曰”是如此,《叙传》“叙曰”类文字同样是如此,也带有评点的性质。针对作《哀帝纪》,叙曰:
孝哀彬彬,克揽威神,凋落洪支,底剭鼎臣。婉娈董公,惟亮天功,《大过》之《困》,实桡实凶。述《哀纪》第十一。
鼎臣,是对重臣作用的标示,汉哀帝崩,鲍宣尝上疏称:“三公鼎足,一足不任,则覆乱美实。”6三公比拟鼎之三足,《北堂书抄·设官部》引应劭《汉官仪》:“三公三人以承君,盖由鼎有足。故《易》曰:鼎,象也。”7《大过》之《困》两句,引《易》出自《大过》卦,应劭注:“以董贤为三公,以欲共成天功也。《易·大过》卦‘栋桡,凶,言以小材而为栋梁,不堪其任,至于折桡而凶也。”8《大过》卦上兑下巽,《困》卦上兑下坎,《大过》之《困》属于《大过》卦第三爻变,对应的确是《大过》九三爻辞“栋桡,凶”,故班固称“实桡实凶”。孝哀帝刘欣文质彬彬,罢黜了王氏、诛杀了朱博、王嘉等,励精图治,但因信任婉娈的董公(贤),最终导致了汉室的凋零衰败。针对董贤受宠幸而祸国的评点,班固在《汉书·佞幸传》赞中有同样的表述,也引用了此则《易》典,相关文字写道:
主疾无嗣,弄臣为辅,鼎足不强,栋干微挠。一朝帝崩,奸臣擅命,董贤缢死,丁、傅流放,辜及母后,夺位幽废,咎在亲便嬖,所任非仁贤。1
鼎足不强,栋干微挠,分别取自《鼎》和《大过》。鼎乃据足而立,鼎足不强,则有如《鼎》卦九四爻辞所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能胜其任也。栋干是支撑房梁的关键部位,栋干微桡,则有如《大过》九三爻辞所曰:“栋桡,凶。”,针对此爻辞,《象传》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鼎足和栋干是各自所属事物的枢纽,就国家而言也是如此,《汉书·佞幸传》记载了多位受宠得幸者,如董贤、丁明、傅喜等,他们并没有承担起各自应当的历史使命,而是致使了汉室王朝的没落。董贤缢死,丁、傅流放,辜及母后,夺位幽废等句,是哀帝亲便嬖所任非贤的直接后果。董贤之死,《平帝纪》曰:“哀帝崩,太皇太后诏曰:‘大司马贤年少,不合众心,其上印绶,罢。贤即日自杀。”奸邪佞臣虽死不足惜,但因帝王的亲便嬖任非贤臣,国家危亡则令人深思,故班固称“主疾无嗣,弄臣为辅,鼎足不强,栋干微桡。”
《刑法志》第三,叙曰:
雷电皆至,天威震耀,五刑之作,是则是效。威实辅德,刑亦助教。季世不详,背本争末,吴、孙狙诈,申、商酷烈。2
刑法是治理重器,雷电和刑法比附,见于《噬嗑·象传》:“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雷电这一自然情景往往给人以震慑,刑法亦是如此,《易》者,象也,故《易》将二者粘合,是基于形象思维而得。
《地理志》第八,叙曰:
《坤》作地势,高下九则,自昔黄、唐,经略万国,燮定东西,疆理南北。三代损益,降及秦、汉,革铲五等,制立郡县。略表山川,彰其剖判。3
“坤作地势,高下九则”,王先谦《汉书补注》:“张晏曰:《易》曰‘地势坤,刘德曰:九州土田上中下九等也。师古曰:墬,古地字。易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高下谓地形也。”4《地理志》称引的是《易·坤》象辞,乾为天,坤为地,“地势坤”之语出自《坤》卦《大象传》,坤作地势,针对“地势”一语,陈鼓应、赵建伟辨析道:“地势,当作地执,因形近执而讹为执,后又作势。……执又通蛰,《淮南子·天文训》注‘执,蛰,《尔雅·释诂》‘蛰,静也,《黄帝四经》说‘天动地静”5陈、赵两位先生的论断是有道理的,地势指地静、地处,和天动、天行相对相生。高下九则,亦是与天相应,天则九重,故而划分地为九则,九则指的是九等分,这是引《易》而说明之。
《陈胜项籍传》第一,叙曰:
上嫚下暴,惟盗是伐。胜、广熛起,梁、籍扇烈。赫赫炎炎,遂焚咸阳,宰割诸夏,命立侯王,诛婴放怀,诈虐以亡。6
首两句出自《系辞上》:“《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末两句指在高位者怠慢而居下位的则会强暴不安分,和秦汉之际的社会混乱情形相扣合。
《魏豹田儋韩信传》第三,叙曰:
三枿之起,本根既朽,枯杨生华,曷惟其旧!横虽雄材,伏于海坞,沐浴尸乡,北面奉首,旅人慕殉,义过《黄鸟》。
称引《易》典出自《大过》卦,“本根既朽,枯杨生华,曷惟其旧”,颜师古指出:“枯杨生华,《大过》卦九五爻辞也。”应劭注:“《易》云:枯杨生华,暂贵之意也。曷惟其旧,言不能久也。”1指的是本根已经朽乱,尽管枯杨能开花,但为时是不会久的。对应的历史人物是义士田横,虽有雄才大略,但处于海岛一隅,难以真正成事,故而后来其选择了自杀。“义过《黄鸟》”,指的是《诗经·黄鸟》,诗歌描写秦穆公死时,以子车氏三兄弟等大量活人殉葬,流露出对三位壮士的哀婉之情。义过黄鸟,宣示的是对壮士田横的叹赏,针对田横,班固在《魏豹田儋韩信传》赞语中亦曰:“横之志节,宾客慕义,犹不能自立,岂非天乎!”
《樊郦滕灌傅靳周传》第十一,叙曰:
舞阳鼓刀,滕公厩驺,颍阴商贩,曲周庸夫,攀龙附凤,并乘天衢。
天衢,出自《大畜》卦上九爻辞:“何天之衢,亨。”2天衢指天上四通八达的道路。何天之衢有“道大行”之象。舞阳侯樊哙操刀屠狗为业,滕公是善于驾车养马,颖阴侯贩卖丝帛,曲周侯郦商本是平庸之人,追随着高祖吕后,最终都封侯。故班固称“攀龙附凤,并乘天衢”。
《郦陆朱刘叔孙传》第十三,叙曰:
内强关中,外和匈奴。叔孙奉常,与时抑扬,税介免胄,礼义是创。或哲或谋,观国之光。
末两句引用《诗》《易》,严师古曰:“《诗·小雅·小旻》之篇曰:‘或哲或谋,言有智者,有谋者。《易·观》卦六四爻辞曰:‘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故合而为言。”3班固以有谋有智、观国之光典语,是对各传主的激赏。
《爰盎晁错传》第十九,叙曰:
子孙慷慨,激辞纳说,揽辔正席,显陈成败。错之琐材,智小谋大,祸如发机,先寇受害。
晁错是助推削藩 ,巩固中央集权,最终被腰斩于市。智小谋大,见于《系辞下》:“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鲜不及矣。”引《易》典评点晁错,对其遭遇深不以为然。《贾邹枚路传》第二十一,叙曰:
荣如辱如,有机有枢。自下摩上,惟德之隅。赖依忠正,君子采诸。
刘德注:“《易》曰: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刘德注见于《系辞上》,是针对“言行”而作的引申阐释。《贾邹枚路传》主要叙述的是贾山、邹阳、枚乘、路温舒的言行,是一篇以直言正谏而著称的人物类传。班固引《系辞上》中关于言行的观点,是对本传各传主的特征归纳和总括。
《窦田灌韩传》第二十二,叙曰:
安国壮趾,王恢兵首,彼若天命,此近人咎。
孟康注:“《易》‘壮于趾,征凶。安国临当为丞相,堕车,蹇。后为将,多所伤失而忧死。此为不宜征行而有凶也。”孟氏注结合韩安国的生平而作,是可信的,韩安国系西汉名臣、将领,壮于趾,指其代田蚡而为丞相,在一次给皇帝导引车驾时堕车,摔跛了脚,后亦因此而丢了丞相位。后为将,倡导与匈奴和亲,促成了北方边境的多年安宁,合乎《易》典“征凶”这一省略之语。
《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第三十四,叙曰:
六世耽耽,其欲浟浟,文武方作,是庸四克。助、偃、淮南,数子之德,不忠其身,善谋于国。
颜师古注:“六(者)谓武帝也。《易·颐》卦六四爻辞曰:‘虎视耽耽,其欲浟浟。耽耽,威視之貌也。浟浟,欲利之貌也。耽音丁含反。浟音涤,今《易》浟字作逐。”4叙曰首两句引《易》,是对汉武帝威视天下,充满急功近利的欲望的真切描写。
《王贡两龚鲍传》第四十二,叙曰:
四皓遁秦,古之逸民,不营不拔,严平、郑真,吉困于贺,涅而不缁,禹既黄发,以德来仕。舍惟正身,胜死善道,郭钦、蒋诩,近遁之好。
不拔,《乾·文言》称:“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引此语评点隐遁避秦的四皓,是将其喻之为潜龙君子。近遁之好,《遁·九四》爻辞称:“好遁,君子吉,小人否。”郭钦,正直无畏,王莽有篡位之野心,以与之为伍而耻,辞官遁迹;蒋诩,当王莽篡位执政后,亦称病返乡,终身不再出,只与隐士往来。故班固引《易》评点谓“近遁之好”。
《眭两夏侯京翼李传》第四十五,叙曰:
占往知来,幽赞神明,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学微术昧,或见仿佛,疑殆匪阙,违众迕世,浅为尤悔,深作敦害。
颜师古注:“《易》上系辞曰:神以知来,知以藏往。言蓍卦之德兼神知也。《说卦》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言欲深致神明之道,助以成教,故为蓍卜也。”1《汉书》此卷传主多是深通易学,侯阴阳灾异者,故而班固称“占往知来,幽赞神明”。
《薛宣朱博传》,叙曰:
高阳文法,扬乡武略,政事之材,道德惟薄,位过厥任,鲜终其禄。博之翰音,鼓妖先作。
王先谦《汉书补注》:“刘德曰:《易》曰:翰音登于天,贞凶。上九处其位,亢极,故‘何可长也?位在上高,故曰翰音。博拜时闻有鼓声也。师古曰:‘翰音登于天,《中孚》卦上九爻辞也。翰音高飞而且鸣,喻居非其位,声过其实也。”2朱博历位任过宰相,但“驰骋进取,不思道德,已亡可言”,最终落得自杀的结局,故叙曰评点称“博之翰音,鼓妖先作”。
《扬雄传》第五十七,叙曰:
渊哉若人!实好斯文。初拟相如,献赋黄门,辍而覃思,草《法》纂《玄》,斟酌《六经》,放《易》象《论》,潜于篇籍,以章厥身。
首两句赞赏扬雄学问渊博,富有礼乐文采。仿效《易经》,模拟《论语》,专心篇籍,进而彰明其身。班固对于扬雄是推崇的, 《汉书·扬雄传》赞辞亦曰:“实好古而乐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利禄,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赞曰和叙曰可以对读,“放《易》象《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扬雄的《太玄》确实和《易》有莫大的关联3。
绾结而言,班固《汉书·叙传》“叙曰”和《汉书》“赞曰”可以合而观之。《叙传》“叙曰”交代了写作的缘由,简短的点评了相关的内容。引《易》评点史实,对历史人物和史实予以恰当的说明和总结,有的上升到了哲理的高度,具有烛见之明。
三、班固《汉书·叙传》内蕴的作品引《易》的评点意义
《汉书》叙传蕴《易》的存在形态是多样性的,“叙曰”之外,《汉书·叙传》还包含三篇纯文学作品:《王命论》《幽通赋》《答宾客》,首篇出自班彪,后两篇出自班固之手,富有一定程度上的评点价值。三篇文字不少地方都对《易》予以称引,借《易》以昭示思想。
《汉书·叙传上·王命论》,《文选》见录,是班彪针对隗嚣的言论而作,带有规谏性质,其中引《易》典文字如次:
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思有短褐之亵,儋石之畜,所愿不过一金,然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质,亨醢分裂,又况幺髍,尚不及数子,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乘,不骋千里之途,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楶棁之材,不荷栋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胜其任也。1
颜师古注:“《鼎》卦九四爻辞也。餗,食也。”《王命论》是班固之父班彪的作品,叙传曰:“既感嚣言,又愍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论》以救时难。”此章以饥寒交迫的人仅渴求粗布衣服为例领起,继之列举韩信、季布、项梁、项籍、王莽等,均未成事而败事,揭示出凡无名之辈,实不宜窥视天子之位。《易》曰句,出自《鼎》卦九四爻辞:“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班彪在这里引用《易》典指的是君子需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具有总结性质。《王命论》对于《易·鼎》卦爻辞的运用,还见于接下来的文字:
历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苟昧于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遇折足之凶,伏鈇钺之诛。英雄诚知觉寤,畏若祸戒,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几,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2
折足之凶与必丧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寿、伏钺之诛并提,是凶险之象的叠加。考察古今的得失,行事的成败,班彪指出取舍和所处的地位不吻合,越位而求,贪图权力财富,是一种自不量力、不知天命的表现,如此则必然会丧失保家、不能颐养天年,遭受到鼎折足一样的凶险。班彪的规谏,隗嚣并没有采纳其意见,此文揭示出来的深刻道理,却也深得后世的认同。
《叙传》记载有一篇赋文学作品,对于该则赋作的创作缘由,班固曰:“有子曰固,弱冠而孤,作《幽通赋》,以致命遂志。”弱冠而孤,遭遇多舛命运,作者自己有感于此而作,“以致命遂志”句,出自《困·象》传:“君子以致命遂志”。《汉书·叙》收录的《幽通赋》,带有一定的自我点评性质,元人袁桷说“如《幽通》诸赋,又近楚辞矣”3。其辞首章引《易》典,曰:
系高顼之玄胄兮,氏中叶之炳灵,繇凯风而蝉蜕兮,雄朔野以飏声。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4
“鸿渐”“羽仪”,出自《渐》卦。《渐》卦爻辞依次叙写的是一只鸿鸟渐次于干、磐、陆等景象,《渐》上九爻辞是:“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赋作中的辞句“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即本之于此,对此,张晏曰:“《易》曰‘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成帝时,班况女为倢伃,父子并在京师为朝臣也。”5针对该则《易》典,费振刚等先生注:“谓鸿雁从水中到陆上,以喻仕进。”“羽仪,比喻被人尊重,可作為表率。”6
《幽通赋》:
承灵训其虚徐兮,伫盘桓而且俟,惟天坠之无穷兮,鲜生民之脢在。纷屯亶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上圣寤而后拔兮,岂群黎之所御!昔卫叔之御昆兮,昆为寇而丧予。7
屯亶,指处境艰难,孟康注:“世艰难多,智者少,故遇祸也。”1《易》典出自《屯》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蹇连,指艰难、困厄,易典出自《蹇》六四:“往蹇来连”。对此,颜师古注:“《易·屯》六二爻辞曰:‘屯如邅如,《蹇》六四爻辞曰:‘往蹇来连,皆谓险难之时也。”2这是班固回顾过去的艰难生世,“纷屯亶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指的是纷繁的世间险阻重重,是多么的艰难。随后罗列了系列历史人物以说明“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盗乱为赖道”,是将《易》典与感触两相结合的具体生发。
《幽通赋》:
发还师以成性兮,重醉行而自称。《震》鳞漦于夏庭兮,匝三正而灭;《巽》羽化于宣官兮,弥五辟而成灾。主冥默道悠长而世短兮,夐冥默而不周,胥仍物而鬼诹兮,乃穷宙而达幽。3
王先谦《汉书补注》:“应劭曰:《易》震为龙,鳞虫之长也。漦,沫也。师古曰:谓褒姒也,解在《五行志》。三正,历夏、殷、周也。”4《说卦》称:震为龙,“震鳞于夏庭”,指的是神灵龙流涎在夏朝王庭的传说,本事还见于《史记·周本纪》,“匝三正而灭”,指龙涎一直传经夏、商、周,到周历王时,涎沫变化成玄鼋,致使宫女怀孕,生女子,弃之后流落到褒国,史称褒姒,为周幽王后,使之失国而被杀。“《巽》羽化于宣官兮,弥五辟而成灾”,应劭注:“《易》巽为鸡,羽虫也。宣帝时未央宫路軨厩中雌鸡化为雄,元后统政之祥也,至平帝,历五世而王莽篡位。”5应氏揭示出了赋句的史实内容,《说卦》称:巽为鸡,“巽羽化于宣宫”,指的是汉宣帝时宫中雌鸡化为雄鸡的灾异事象。“弥五辟而成灾”,指经汉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五位君王之后,出现元后掌管政治的情形,导致王莽篡国的灾难。两处对《易》典的运用,取象婉曲,感发人心。
《幽通赋》乱曰:
天造草昧,立性命兮,复心弘道,惟贤圣兮。浑元运物,流不处兮,保身遗名,民之表兮。舍生取谊,亦道用兮,忧伤夭物,忝莫痛兮!昊尔太素,曷渝色兮。尚粤其几,沦神域兮。6
“乱曰”是总结性言辞,是《幽通赋》的末章。班固引《易》典为收束,和首章引《易》形成结构上的呼应之势。“天造草昧”,颜师古曰:“《易·屯》卦彖辞曰:‘天造草昧,故赋引之。”7“天造草昧”等语出自《屯》彖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抛开《易》之门户的乾坤二卦,《屯》卦即《周易》上经的首卦,“天造草昧”等句,应劭注:“天道始造万物,草创于蒙昧之中,皆立其性命也。”意指“天地之始,万物草创于混沌蒙昧之中。”8“乱曰”的末两句“尚粤其几,沦神域兮”,应劭曰:“尚,上也,粤,于也。《易》曰:‘知几,其神乎,沦,入也。9
《汉书·叙传》的《答宾戏》,是班固虚拟与一位宾客对话而展开的。《答宾戏》前半部分,书写了班固和宾客之间的两次问答,《答宾戏》对《易》典也有称引:
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躬带冕之服,浮英华,湛道德,矕龙虎之文,旧矣。10
龙虎之文,出自《革》卦《象传》:“大人虎变,其文炳也。”此指的是“笔力深厚的好文章”。11孟康注:“矕,被也。《易》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言文章之盛久也。”1龙虎之文和带冕服、浮英华、湛道德并提,是对盛世太平之象的描写。《答宾戏》的创制,许结先生说:“班固贵礼,更多尊汉,如其仿东方朔《答客难》、扬雄《解嘲》体例而为《答宾戏》,这类文章以抒发‘不遇怨情为主旨,而班文却转为对‘汉德的赞颂。”2在这里,对《易》典的称引与赞颂“汉德”是合拍的。
又,《答宾戏》:
且吾闻之:一阴一阳,天地之方;乃文乃质,王道之纲;有同有异,圣哲之常。故曰:慎修所志,守尔天符,委命共己,味道之腴,神之听之,名其舍诸!3
一阴一阳,表示“一体之内的两个对立部分”4,“《易》以道阴阳”,一阴一阳观念和《易》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乃文乃质”,李善《文选注》引《春秋元命苞》写道:“一质一文,据天地之道,天质而地文”,阴阳、文质、同异三组范畴并提,所表达的意义具有相通性。《答宾戏》叙述了在汉王朝大一统的政治形势下,班固甘心献身于著述的志愿。
四、余论
班固的《汉书》引《易》评点可分为两端,一是引《易》典以评点两汉王朝的名人贤士,一是引《易》典给自我画像。赞辞和叙辞是班固可以自由发挥,寄托自己思想观点的文字,在这些文字里,班固凸显出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历史观,评点过去,引领现在,泽灌未来。在班固《汉书》赞辞、叙辞里,还有一部分既是对《易》典的运用,也是一种贴近史实的叙述,具有史的性质。《汉书·儒林传》赞:
自武帝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讫于元始,百有余年,传业者浸盛,支叶善滋,一经说至百余万言,大师眾至千余人,盖禄利之路然也 。初,《书》唯有欧阳,《礼》后,《易》杨,《春秋》公羊而已。至孝宣世,复立《大小夏侯尚书》《大小戴礼》《施》《孟》《梁丘易》《穀梁春秋》。至元帝世,复立《京氏易》。平帝时,又立《左氏春秋》《毛诗》,逸《礼》,古文《尚书》。所以罔罗遗失,兼而存之,是在其中矣。”
《儒林传》“赞曰”叙述了经的发展脉络,梳理的甚是清晰明了。就易学一端而言,经杨何、施雠、孟喜,传至梁丘贺、京房等,他们的师承关系在《儒林传》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象数易学是两汉易学的标识,象数易学言灾异,相类的阐释见于《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赞:
幽赞神明,通合天人之道者,莫著乎《易》《春秋》。然子贡犹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已矣。汉兴,推阴阳言灾异者,孝武时有董仲舒、夏侯始昌;昭、宣则眭孟、夏侯胜;元、成则京房、翼奉、刘向、谷永;哀、平则李寻、田终术。此其纳说时君著明者也。察其所言,仿佛一端。假经设谊,依托象类,或不免乎“亿则屡中”。
仲舒下吏,夏侯囚执,眭孟诛戮,李寻流放,此学者之大戒也。京房区区,不量浅深,危言刺讥,枢怨强臣,罪辜不旋踵,亦不密以失身,悲夫!”
灾异关联政治,孝武帝时有董仲舒、夏侯始,随之有眭孟、夏侯胜,再次有京房、翼奉、刘向、谷永,哀平年间的李寻等人。“亿则屡中”,也是从易学理念出发。
《汉书·叙传》叙曰:“河图命庖,洛书赐禹,八卦成列,九畴逌叙,世代寔宝,光演文武,春秋之占,咎徵是举。告往知来,王事之表。述《五行志》第七。”李奇注:“河图即八卦也。洛书即洪范九畴也。”5告往知来,成王事之表,班固述《五行志》,历数了河出图洛出书等传说。
总起来说,两汉的经学繁荣度是空前的,《易》为群经之首,更是如此,此一时期易学的发展脉络,班固在赞辞和叙传中都予以了简笔勾勒。班固《汉书》赞辞引《易》典以评点人物(兼自述),深得评点与易学的精髓,是二者较为完美的结合者,评点依经而立,“综其行事,傍贯五经,上下洽通”1,具有代表性和典范意义。《汉书》赞曰、叙曰引《易》具有目的性,不是隨意的,和《汉书》纪、传、志等文本内容可以合而观之,或是总结,或是说明,是对纪、传、志等内容的补充,对后世史书的论赞叙曰撰写也具有开示意义。
On the Critical Significance of Zan and Xu Cited from Yi by Bangu
Tian Shengli
Abstract: There are some XuZhuan and ZanCi cited from Yi by Bangu and it is the refraction of the Confucian Classics in historiography. ZanCi in Hanshu is a rhymed conclusion to Ji, Zhuan and Zhi. Xu in Hanshu is a replacement to cause and a historical retrospection to household by the author which is represented by YouTongFu. The “Xuyue” in Hanshu is a sample catalog to every content and it is equivalent to content summery today. There are many times that Xu and Zan cited from Yi whcih is possessed to be criticized.
Keywords: Hanshu; Xu; Zan; Yi; ZongJing; Criticized Value
作者简介:田胜利,1982年生,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主要研究先秦两汉文学。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先秦两汉占丹辞研究,(16CZW034),中国博士后基金资助项目:“两汉易类文献与文学”(2017M610056)
1 严可均:《全后汉文》,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250页。
2 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88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185-1186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658页。
2 周秉钧:《白话尚书》,岳麓书社2001年版,第27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270-1271页。
4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777页。
5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778页。
6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633页。
7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237页。
8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237页。
9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71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416页。
2 王弼撰、楼宇烈校释:《周易注》,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358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097页。
4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803页。
5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150-3151页。
6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160页。
7 详参拙文:田胜利《<汉书><后汉书>中的死亡主题考验及其文化启示——以京房、郑玄的占断故实解析为视角》,河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期。
8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011页。
1 刘知几撰、浦起龙通释、吕思勉评:《史通》,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7页。
2 [英]崔瑞德、[美]费正清主编:《剑桥中国秦汉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68页。
3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007页。
4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609页。
5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207页。
6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052页。
7 杨树达:《周易古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67页。
8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71页。
1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741页。
2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42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43-4244页。
4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77页。
5 陈鼓应、赵建伟:《周易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42页。
6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45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79页。
2 王弼撰、楼宇烈校释:《周易注》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45页。
3 班固:《漢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50页。
4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57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98页。
2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301页。
3 参见拙文:田胜利《扬雄<太玄>赞辞与<周易>古歌的若干关系》,《成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4期。
1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09-4210页。
2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12页。
3 袁桷著,杨亮校注:《袁桷集校注》卷四十二《答高舜元十问》,第1888页。
4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13页。
5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41-6242页。
6 费振刚、仇仲谦、刘南平:《全汉赋校释》,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396页。
7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16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44页。
2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44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19页。
4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48页。
5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48页。
6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24-4225页。
7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53页。
8 费振刚、仇仲谦、刘南平:《全汉赋校释》,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402页。
9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54页。
10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25页。
11 费振刚、仇仲谦、刘南平:《全汉赋校释》,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412页。
1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55页。
2 许结:《中国辞赋理论通史》,凤凰出版社2016年版,第249页。
3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31页。
4 费振刚、仇仲谦、刘南平:《全汉赋校释》,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416页。
5 王先谦:《汉书补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6277页。
1 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3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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