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吃瓜时代的儿女们》的叙述手法
【摘 要】叙事是刘震云小说独具特色的地方,他笔下的故事主要是用多种叙述手法来构建的。对于《吃瓜时代的儿女们》这部小说,本文主要从结构安排方法、情节安排方法、人物塑造方法、主题表达方法这四个层面来梳理和概括。首先从结构上来看,小说由“前言”“前言”“正文”三部分组成,且小说正文部分是结尾,前言部分是开头,互为前提和结果,同时又打破了时空叙事局限。情节安排上,刘震云在故事的偶然性中隐含着必然性,由此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在人物塑造方法上,刘震云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达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更让人印象深刻。在主体表达上,刘震云批判权力和人性,以小见大,升华了主题。
【关键词】结构;情节;人物;主题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志码:A? ? ? ? ? ? ?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1-0215-02
一、结构新奇,时空交错
“如有巧合,别当巧合”,小说目录前面三舅的这句话其实起着提挈全篇、笼罩全文的作用。小说写了不同阶层之间的各种“巧合”,虽说是巧合,但实际上不是巧合,各种阴差阳错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牛小丽因为哥哥买来的老婆宋彩霞的逃跑,在追查途中受到诱惑和众多官员发生关系,其中包括李安邦、杨开拓。一系列的波折后,由于“吃瓜”群众的“热心”,牛小丽被抓,马忠诚抄了李安邦的后路,李安邦和杨开拓被捕,看似巧合,的确巧合,但也有人精心安排。正如刘震云三舅的那句话:“如有巧合,别当巧合。”
刘震云说过:“文学的贡献,在于不断为人们提供一种新的对世界的观察方式。”[1]《吃瓜时代的儿女们》在结构安排上也比较新奇,整部小说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前言,主要讲述了几个素不相识的人;第二部分也是前言,以短短一句“你认识所有人”便结束;第三部分是正文,讲述洗脚屋的故事。小说正文部分是结尾,前言部分是开头,呈现出一种循环关系,首尾呼应,前后衔接,互为前提和结果。这部小说有20万字,不是很长,前言共19.7万字,写了四个似乎八竿子打不着边、摸不着头脑的故事,但“因果”落在最后3000字的正文里。结构新奇,透出让人会心一笑的幽默。
空间叙事下,刘震云的小说最无视时间的变迁[2],但在《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小说并不是单独以时间或者是以空间来展开描述的。而是时间、空间相结合,展现广阔的社会风貌。小说在写完牛小丽听从苏爽的建议与李安邦发生关系后并没有继续描写牛小丽今后的生活状况,而是着手描写李安邦,这在时间和空间上是交错的;写完副省长李安邦任职省长后,并没有接着写他的发展如何,而是写县公路局局长杨开拓,写完杨开拓被双规调查,又写了牛小丽寻找“宋彩霞”归来后的近况。最后写洗脚屋里的康淑萍以及新任的市环保局副局长马忠诚之间的故事。这些是时间和空间的交织,连接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打破了叙事的困境,使故事的发展具有了多种可能性,同时也丰富了小说的内涵。
二、情节安排偶然中有必然
在生活中,我们发现偶然性中隐藏着必然性。当我们写小说时,我们用这种偶然性来反映生活的本质意义。《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故事情节充斥着各种偶然性,这种偶然性不是平白无故的发生,而是由小说中内、外因引发的,由此各种巧合成为现实,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必然性。而刘震云正是利用了他创造的偶然性,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小说中,让牛小丽第一次出卖身体的官员是李安邦,李安邦和杨开拓落马也和牛小丽有关。这种偶然性的确很少,但正是这种偶然中的必然,作者对此进行衔接,从而推动了故事的发展。洪子诚对刘震云小说的解读说道:“无法把握的欲望,人性的弱点和严密的社会权利机制,在刘震云所创造的普通人生活世界中,构成了难以挣脱的网。生活于其间的人物面对强大的‘环境压力,对命运有不可知的宿命感;同时又在适应这一生存环境的过程中,经历了人性的扭曲。”[3]不难看出,在《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也渗透着这种思想,刘震云用各种偶然性来制造机会,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彰显了命运不可知的宿命感。经历过这些所谓的“偶然”,“人性的扭曲”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塑造人物欲抑先扬
俗话说,“飞得越高,摔得越惨”,越是想要讽刺的人物,不妨先让他得意一下,出其不意,再让他“摔”下来,这样的效果更加明显。而越是想要赞美、表扬的,不妨让他多经历一些磨难,最后的成功果实才会更值得人们留念和回味。在《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也是如此,刘震云采用欲抑先扬的手法,达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小说中,牛小丽拿着用身体换来的钱开了“小丽小吃”,生意红火。作者让牛小丽先“火”了一阵子——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小丽找到了宋彩霞,并讨回来了钱,她和未婚夫冯锦华也没什么矛盾,一切都是美好的。然而紧接着牛小丽的命运有了大反转,以惨淡收场——未婚夫冯锦华和齐亚芬有染,自己被拘捕,卖身的事情人尽皆知,一时成了全国人民嘲讽的对象。作者先抑后扬,更能警醒世人:非法获得的钱财或许能一时威风,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得到法律的制裁,因此不能怀有侥幸心理。
除牛小丽之外,李安邦也是个典型的例子。李安邦自做官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但自己的儿子李栋梁却不是省油的灯,老婆康淑萍也是个极其貪婪的人。一家三口,可以说一开始的生活都得意洋洋,威风十足。但自从李栋梁开车出车祸,导致一个小姐死亡后,李安邦的仕途就开始曲折起来。后来听了风水大师的指点,阴差阳错和牛小丽发生关系,虽然从此一切都逢凶化吉,但终究李安邦也逃不掉被双规、判无期徒刑的命运。除此之外,李栋梁和康淑萍的下场也没那么好,李栋梁被关进了少管所,康淑萍在洗脚屋苟且偷生。
纵观全文,作者刘震云在人物命运安排上并不是一味地“扬”或者“抑”,也不是让应得报应的人立马就得到报应,而是采用“欲抑先扬”的手法,出其不意地将人物故事情节带给读者,具有生活气息,更能加深印象,警戒世人。
四、主题表达以小见大
文学来源于生活,但是又高于生活。我们往往能从文学作品中受益良多,反思人生,进而更好地生活。刘震云写小说,并不是为写小说而写。他的小说写得更加真实,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深刻地反映了社会现实,具有强烈的批判讽刺色彩。
刘震云的小说很多都涉及政治领域,但凡有关政治,就会有权力纷争。而刘震云的小说也多批判权力,在《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刘震云也大胆批判了权力。副省长李安邦,利用职权帮儿子李栋梁开脱罪名,贪污巨款,迷信并且和良家妇女“牛小丽”有染;县公路局长杨开拓,利用权力让亲戚承包工程,贪污受贿,在外面勾搭女人;市环保局副局长马忠诚,升官后肆无忌惮,在洗脚屋享受……这些都是刘震云所要批判的,权力滋生了权欲,而这无穷无尽的欲望让人们濒临深渊。
此外,刘震云的小说也批判人性,人性的丑陋本质在刘震云的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一句顶一万句》中,孤独无助的吴摩西为了寻找,走出延津;牛爱国为了摆脱孤独,走向延津。生而为人,孤独是常态,那为什么人们会孤独到绝望呢?人心难测,诚信缺失,人性扭曲,这些已经让人们窒息。同样,在《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中,人性也得到了批判。宋彩霞滴水不漏的逃跑,牛小丽出卖身体的选择,冯锦华婚前婚后的背叛,齐亚芬与朱菊花精明的盘算,李安邦、杨开拓滥用职权,段小铁、赵平凡等人的精打细算,一些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麻木,马忠诚的侥幸与阴险等,在作者笔下都得到了批判,人性的贪婪、自私、无穷无尽的欲望,都细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不同于其他作家,他们或赞扬人性美,或怀念逝去的人性美,或发掘现如今的人性,而刘震云是彻底地批判人性,犹如鲁迅一般,批判国民劣根性,以达到警醒世人的作用。
参考文献:
[1]王敏.新写实小说与现代人意识.理论学刊,1993年第1期.
[2]徐勇.空间哲学家刘震云——关于《吃瓜时代的儿女们》及其他.扬子江评论,2018年第1期.
[3]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46页.
作者简介:王芝腾(1996-),女,汉族,山东济宁人,硕士研究生,聊城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学科教学(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