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之趣与影像之韵:“诗意动画”意蕴阐释

    黄妍

    21世纪文化发展和媒介交融的新语境促使动画进入多元化发展阶段,呈现艺术性、科技性和商业性三位一体的发展局面。在国家文化发展战略的推动下,如何把握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以及当代性的关系,结合鲜明的民族审美特色走出一条彰显中国文化自信的动画道路,是新时代赋予中国动画的使命。因此,研究书画笔墨意味在当代“诗意动画”中的深层运用,对于完善“诗意动画”的整体学术建构,塑造中国动画的国际形象,彰显中华文化软实力,都显得尤为重要。

    一、中国书画笔墨语言的诗意之美

    (一)书法与国画的笔墨语言特质

    书法与国画作为中国传统艺术,借助毛笔的运动轨迹和线条墨迹的丰富变化进行创作,将用笔的力度、墨色的浓淡、外在的形态和蕴含的动势融合成中国艺术特有的笔墨形式与技法。历经各朝各代书画家的不断演绎和完善,使笔墨逐渐脱离最初的工具材料概念,再超越程式和技法的范畴,获得独立的审美价值和诗意追求。伴随着中华文明的进程,笔墨的独特审美内涵也在不断充实和延展,最终发展成为中国书画艺术精神特定的代名词,体现着民族文化品格。

    (二)中国书画艺术的诗性与意境之美

    中国是一个诗意的民族,绵延在中国人基因里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散文……便是流传千年诗性的物证。而意境则是诗人的主观情思与客观物象交融而创的的艺术境界。诗意性美感,往往表达着内心细腻真实的情感,倾诉着所思、所想、所念,其境优美、意味深长。

    传承千年的书画发展史.使中国书画艺术呈现出绚丽多彩的局面。尤其在行笔韵律、动态气韵的把握上,深深地影响诗、书、画、印一体的艺术创作冲破形式的束缚,在个性与激情的推动下追求作品的神韵和气势,以实现自我情感的宣泄和精神诗意的实现。可见,书画艺术强调的“写”,便是在时空动态下流动的韵律与气韵的美学特质,所追求的写“心”和写“意”便是心灵感悟的外在反映,同时也是触景生情的诗性表达和心随境转的生命律动的集中体现。因此,中国书画艺术表达着深层的生命构思,承载的诗意审美蕴含着东方美学的智慧,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三)笔墨情趣的诗意内涵

    中国书画笔墨语言在中国文化根源的儒释道思想共同作用下,从儒家强调物象简化的抽象到贴近民众的雅俗共赏,赋予了笔墨理性秩序的存在意义,而至佛道思想信仰对自然和自身的明心见性,在笔墨的处理上呈现极大的自由度和自主性,使笔墨尽显诗性抒情的唯美倾向。经历了几千年的文化积淀,笔墨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早已从物质窠臼中脱颖而出,超越简单的程式与和技法,成为中国文化思想观念的载体。基于笔墨之上的意象表达与人文关怀,更与诗性意境同为中国人文精神品格的集中体现。于是,诗韵也好,笔墨精神也罢,便都反映着时空统一的遗貌取神和意境创造,审美感受上更注重心灵的涤荡。二者均需借组创作思维活动把感情色彩形象化,把物象意象化,把生命体验高度化和深度化,以体现“人生宇宙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1]。在中国文化体系中,笔墨精神与诗性的相融相通,最大程度地实现了诗画一律,意蕴交织。

    正是由于笔墨精神与诗意内涵这种呈现特质,为具有书画笔墨意味的“诗意动画”体系建构提供了发展的可能。此类型“诗意动画”创作将笔墨意味、诗境和动画三者融为一体相互促进,运用多种视角和外在形式借物以思考,倾诉情感以释怀,触动性灵以升华,全面展现了中华文化的美学与诗理性哲学高度。因此,在新的历史时期,有序地将传承千年的笔墨与诗性文化同现代艺术形式进行有机勾连,续写中华文化样式的“诗意动画”,是值得提倡与推荐的。

    二、诗意动画中的书画笔墨意味

    (一)“诗意动画”释义

    相比较国外诗意动画作品,如俄罗斯动画艺术家尤里·诺尔斯金的代表作《故事中的故事》《迷雾中的小刺猬》,荷兰动画艺术家迈克尔·杜多克·德威特经典作《父与女》中的诗意追求,我国20世纪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小蝌蚪找妈妈》《牧笛》《鹿铃》《山水情》等具有“诗意化”的水墨动画作品,[2]虽然在创作思路、表现形式和气氛营造上具有写意抒情式的中国诗学意境,但这些特征的侧重面尚停留在一般性的心理触动,还无法最大程度涉及生命的深度与广度,上升至纯粹的诗理学术性高度。因此,以诗的逻辑与结构方式,运用“写意”(此处的“写意”并非单纯地指涉视觉的写意)的笔法,短小凝练,以学术探索性、文化标识性及审美前瞻性为特征,在不可确定的东西中发现和建立联系,在不可能中发现可能性,以影像的自由去沟通过去、现在和未来。[3]是对“诗意动画”概念更全面深刻的解读。由此可见,“诗意动画”不是浮于外在情感表述,而是觸及思想的顶层,直面灵魂的拷问,启发性灵的哲思。

    (二)书画笔墨意味在诗意动画中的具体体现

    曾经体现传统笔墨语言的动画范式虽已具中国格调,但终因胶片式制作过程的繁琐耗时以及诸多客观因素导致无法顺应时代的发展渐淡出历史舞台。因此,多元化的新语境格局下中国动画创作亦需“笔墨当随时代”。近年来在深谙此理的中国动画实验团队中便诞生了不少借助笔墨精神与诗学意境的相融性为创作趣向,借喻景寄情的外在表征,强调对生活醒世关照的“诗意动画”作品。体现了中国笔墨意趣和传统诗意美学同现代科技的完美结合,从形式到理念都激发着动画学术研究潜能,为“诗意动画”在中国笔墨和诗性思维理论研究方向做出独到贡献,在世界动画舞台上大放异彩。

    一如湖北美术学院叶佑天教授的“一叶堂”动画研究机构创作的动画作品——《寂雪孤飞》所具有的书画骨法用笔内涵的枯枝,基调冷峻沉郁,浓淡相间的墨色,坚韧遒劲的笔触和温婉内敛的墨韵气息,虽不及具象水墨的明了直观,却分明透视着强有力的笔墨品格。还有极具诗境意趣的画面留白,获得了虚实相生的艺术效果。在笔墨韵味的载体下,涌现诗性的力量。观者可以轻易感触到这片静寂冷寒的天地,这个没有喧闹浮躁的世界,使人通体透凉、物欲尽涤,在宁静中归于宇宙本体。

    又如《貌离神合》的笔墨诗意美首先体现在经由黑白影像所呈现的草书飞白似的节律和墨韵动态起伏变化的张力上。通篇不是延续传统意义上笔墨的物质概念,而是借笔墨的神韵与节奏的律动,无论在构图方式还是情境渲染上都烘托出玄禅诗性的意味,阐释一个看似模糊,实则悠远宏达的文化主题——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思考。这样的表现形式很容易构建一个具有中国诗意的东方文化韵体,将观众从外在世界引导入内心深处,充分体味“貌离”的表象之后,完成自我的审视和哲理性观照,最后证悟文化的“神合”实为文明的交融,美学的大统。

    此外,中国人民大学的新媒体艺术家段天然在作品《影子之间》中以观念探索性的符号化特质和隐喻风格营造出深层而空灵的诗性审美意境,诠释了黑白光影明暗彼此依存的内在互生逻辑,指向时间与空间维度的相互关联,暗合着虚实有无、相融相通的中国笔墨精神意旨,开拓出更广阔的哲学思辨空间。

    南京艺术学院薛峰教授的《雾上清晨》则是通过笔墨写意的手法、诙谐幽默的叙事方式,演绎了一个具有中国文化品格的哲学故事。[4]透过高度形式化的角色动态设计和情节铺垫,一黑一白的笔墨视觉形象和行云流水的灵动墨线在画面中以节奏的韵律烘托出充满禅性的诗意空间,映射出中国阴阳五行哲学思想的文化特征。在看似喧嚣的喜剧表演背后揭示着艺术家对当下社会生存环境和人际关系的思索。

    由上可见,笔墨意味作用于“诗意动画”创作中,有助于跨越一般性心理描述,专注于内心的寻觅、反思,以诗的逻辑,追求精神的高度与人生志趣的深度,既是对诗性思维的合理运用,又凸显作品的文化色彩,以对抗消费时代后现代社会的商业化、工具理性化的现实生活,更为动画的纯粹诗理学术性探索创造了有益的条件。

    三、书画笔墨意味在诗意动画中的深层应用

    书画笔墨既是造型手段和符号,又具有独立的笔墨精神。从物质层面上形与技的表达,直至精神品格在心与性灵的触及对“诗意动画”都有产生着广泛的影响,帮助“诗意动画”拓展表现空间,拓宽艺术外延,借影像的表征方式,得到自然诗性的统一,建立起自我的生命意识形态和艺术哲学秩序。

    (一)笔墨造型手法对动画诗意性的升华

    从书画笔墨的物质层面看待其造型元素的内涵,主要指的是意向造型和线性造型这两种特性。“诗意动画”造型所具备的符号化、意象化、概括性、夸张性等特点恰与书画笔墨意象造型手法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契合,于是将传统笔墨意象造型和“诗意动画”的造型相互融合,有效增强了影像对诗意性的传递,对哲理性的升华。譬如叶佑天作品《逍遥他在》中的动物角色造型,[5]体现着“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意象内涵。象征性的飞鱼形象笔力遒劲、墨色氤氲,充满着不拖沓、不凝滞的节奏与韵律,变换着形态富有动感地穿梭在苍茫宇宙时空,神态俱现且寓意深刻,尽显着艺术家独到的设计理念。整体画面造型既有笔墨底蕴又富有符号性特征,托物言志兴象深微,充分传达出作品追求的深远诗境,阐释着艺术家内心世界对于生存的描述、反思与批判,为整部动画影像的叙述升华了诗性内涵和艺术底蕴。

    另外,线性造型也是书画笔墨的重要造型手法,可以表现出物体的形态、质感、肌理,呈现写实性、装饰性亦或写意性等风格样貌。线的笔墨造型映射着作品的灵魂,线的律动则是富有韵味的规律美,好比乐符般的起伏变化,充满诗情画意。因此,“诗意动画”的空间造型和形态设计等都需要通过笔墨的线性元素进行提炼表达,通过线的变化塑造生动形象,以传情达意、突出立意、强化主题,使动画内容更加丰满,叙事更加形象,主线更加鲜明。山村浩二是一位对中国笔墨文化有着深刻思考与借鉴的“诗意动画”探索者。在《麦布里奇的线》创作中,[6]他借助笔墨线性美学的呈现原理,通过不断晃动和犹似凌乱的线条交织形成的毛刺感形态,在空间中建构着具有东方神秘气息的视觉审美形式。黑白和彩色的两部分画面组合在线性形态引导的故事结构中传递出富于诗意的意象内涵,从一定意义上契合着笔墨美学思想中蕴含的空灵特质。抽象的线性元素充分展现着饱满的情绪与丰富的表情,诉说着麦布里奇的人生际遇与状态,隐喻着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无常。影像以线的外在形式体现诗的内在气质,促使短片超越一般叙述构架和普通视觉体验,深层传达着关于人生的哲学思考这一永恒命题,具有很强的生命启示意义;笔墨线条的生命状态在一叶堂“诗意动画”作品《梦在飞翔》中也突显着它独立的诗性审美价值。作品借助线条的粗细、浓淡、疏密以及优美流畅的动势变化,勾勒出不仅饱满有力,而且坚韧有品格的动植物和人物形象,述说在一片静寒的枯藤、老树、孤舟、野鸦相伴下一颗奔跑的灵魂,不落寞、不放弃的倔强品格。作品以线造型的诗性画面娓娓陈述着艺术家同尘世的距离,虽无奈却始终不愿放弃的期盼与对生命的敬仰。笔墨线条的细腻丰富,轮廓表达的清晰简洁,尽显“似与不似之间”的形态变化,把造型賦予了生命,形成丰富的诗性语言,给观者带来无限的意想空间,也使影像呈现出独特的视觉魅力。

    (二)笔墨呈现形态对动画诗意性的的凝炼

    笔墨形态所呈现的虚实、方圆、繁简、疏密、巧拙、刚柔、阴阳、奇正等审美范畴的对立统一,尽显儒、释、道的中和、圆融与玄妙,蕴藏着东方哲理的无穷诗意。笔法在轻重、缓急、徐畅中展现一种内在张力,犹如风雷挟雨、行云流水般的动势形态营造出机趣灵性、“气韵生动”的意境;墨色则通过浓、淡、干,湿、枯相互渗透产生浓淡有致的氤氲气息,在实境中玄化出一片迷渺的宇宙,使画面变化韵致、生机涌动。由此,气韵因笔墨而生,笔法与墨气共同赋予笔墨形态以生命气息,形成透过“既雕既琢”而“复归于朴”,经历“绚烂之极”后“仍归自然”的诗性哲理体验。践行于此的“诗意动画”《月迷藏龙》在通透笔法墨气的审美特性后结合笔墨对气韵的追求,致力诗境和禅意的营造。画面通过笔法伸展跌宕的动势,墨韵苍润淋漓的渲染,在糅合中重构了多棱面的梦境与现实的奇幻交融景致,结构上自由穿梭,搭建起一个超乎象外的情感和精神空间,以诗情咏叹的方式重现意念中的美好,诞生出一种缥缈自在的美感张力,显现旷达、超脱的禅悦之韵。试图使观者跨越一般性视觉体验和心理描述,激起感情动荡,获得精神旨趣,进而引发灵魂层面的触动与哲学反思。

    此外,笔墨呈现形态从经营布局的角度而言,重视画面的留白和虚实、开合与藏露。所谓“白”并非指一无所有,而是“计白当黑”,正如“风韵皆在琴瑟中,情致尽洒留白处”。通过“计白当黑”的手法,画面诗性气息自然流露,澄明意境也易于显现,既能带动观者对虚实之感的体会,又可赋予观者发挥无限遐想的空间。正如英籍荷兰“诗意动画”艺术家迈克尔·杜多克·德威特在《父与女》的短篇影像中,[7]来源于东方世界的灵感促使他大胆尝试借鉴了中国笔墨艺术形式中留白与开合的对比均衡式构图手法,通过类似毛笔质感的动态笔墨形式塑造“意象”的事物,于极简的画面中蕴涵强烈的视觉张力。河堤、白杨、草地、天空和人物在极富韵律的虚实、藏露布局经营中自由切换,无一处不彰显着如诗如画的艺术审美特质,作品内在“单纯”和“静穆”的诗性随之便跃然呈现。影像经由对人类情感的真挚表达与凄美的艺术感染力,在空与静、有与无的世界里讲述着亲情和永恒的哲理意涵,激起观者的情感回应,在灵魂深处产生共鸣,洗涤着观者的心灵;而一叶堂的《悠玄之境》在情境布局上也处处体现着这种布白和虚实的位置经营。其中最为经典的画面:“行者无疆”“秋鱼野壑”“悬壁残行”“仙境酷象”“衷犬怅归”“宗禅皈依”等大量收放自如的“留白”之处,讲究“实布”与“虚布”的结合,“无像之象”与画面构图中的实景之间,形成了一种虚实对应的关系,实现了“留白”体现“实”的用意,凝炼出虚实相生的诗境,传递出淡泊空灵的气象,给观者带来心灵的震撼。司空图在《诗品》中形容艺术的心灵当如“空潭泻春,古镜照神”,艺术人格应为“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事实上,《悠玄之境》正是如此,透过笔墨虚实营造的外象,既是倾述艺术家寄希望于坚持与梦想之念,以静静的决心大隐隐于市的感悟,生发出对人性的多角度思考,又具有澄明观者心境的力量,看完后使人宁静、教人彻悟。

    (三)笔墨精神对动画诗意性的启迪

    所谓笔墨精神,指的是超越书画笔墨技法本身的审美志趣所涵盖的生命与宇宙意识和人格精神、民族品格、时代特征以及艺术思维等。它来源于艺术家对天地、自然、宇宙万物的领悟,是高度主客观辩证统一的审美理念,凝聚着艺术家的思想情结,具有关照心灵的诗意属性,是艺术精神的象征,也是性灵的栖息地。它既体现着独特的美学特质,同时也是中国哲学思想在意识领域的折射,更反映着民族文化品格。因此在当下的“诗意动画”创作中,需要重视对笔墨精神的追求,这样的影像作品既能够以“乘物游心”的状态诠释诗性意境的情调,引起对宇宙人生的遐想,寻找与回归精神的家园;亦能够于哲的高度,将人性与精神糅合到光影交织的时空维度里,引导探寻沉着又积极的生命状态,建立独立的意识品格;更能同时传递着最传统、最本质的人文情怀,赓续民族文化基因,续写强大的中华文明。作品《仰望明月》便是实践着对中国笔墨精神的传承,以极富个性的动画语言为我们勾画出一个清新脱尘、空灵圣洁的诗意境界与充满生命意识和哲学思考的黑白视觉宇宙。影像围绕皎洁的圆月,通过太空驰骋的白马、独自弹奏的神兽、行走世间的旅人与浩瀚苍穹的时空对话,深情诉说着众生团圆的故事,吟唱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乐章。作品另辟蹊徑地透过关于中秋主题的表层面貌,探讨人性的情感、生存的信仰和文化的传承。笔墨精神正是在这层层递进的诗意审美表达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四)具有笔墨意味的诗意动画在主题与表现形式上的延伸与拓展

    随着全球互联网时代的来临,必然催生“诗意动画”的创作趋向更多元的发展方向。城市化进程的日益提速,人们在快节奏城市生活中正遭遇着迷茫与困惑,日子过得与诗意渐行渐远。此时探索开拓一种新型城市文化表达的方式,用以缓解现代都市人紧张的人际关系、疏离的情感怀和社会危机感,以笔墨意味为前提的“城市诗意”动画主题正成为改善这一形势的妙方良药。在这一方向,新媒体艺术家丘黯雄就是其中一位先行者。他近年创作基于中国古典神话故事的系列“神幻”作品《新山海经》就是具有笔墨意味的“城市诗意”动画力作。作品以能源冲突、生物科技、太空技术、网络虚拟现实为主线,结合黑白影像具有笔墨意味的诗性叙事手法,借神话与科幻的载体,于远古与未来时空之间对虚拟与现实的捕捉,为观者展现着“怪力乱神,蛮荒神秘”的奇幻宇宙的同时致力探讨人类在新型城市文明中的存在悖论,剖析了艺术家对当下城市生存问题的关注。

    多媒体时代新的跨界形式与新的生存语境并行发展,为技术手段的更新、艺术形式的更迭创造了更多的可能。通过多学科相互渗透发展以达成水墨和色墨交融的笔墨语言及具有当代语境的画面色彩构成意识,将传统笔墨意趣的精神体验以最佳的动画视觉形式加以诠释与传递,最大限度地实现透过场域意境诗性的营造净化观者心灵并引发沉思至叩问灵魂的高度,使新形势下“诗意动画”的表现形式更自由化、更深度化、更民族化。

    结语

    数字技术下具有笔墨意趣的“诗意动画”通过遵循艺术性为主导,科技为必要辅助手段的先后顺序,深度理解、真实体现当代人的所思、所感、所悟的同时,传承着中国文化基因,让作品充满了对文学和诗性的描绘,并将人文、生态、意境等内涵融入到艺术审美中与观者产生灵魂的共鸣,使之成为人类自省和思考生命哲理的影像表述。笔墨意味下的中国“诗意动画”显然是已具备独立个性的精粹艺术范式,其独特的民族风格和特征,经得起时间和人心的磨砺,对弘扬中国五千年文化底蕴,彰显文化自信具有深刻内涵,对世界动画艺术的进一步提升也有前瞻性的启示意义。

    诚然,中国当代“诗意动画”发展符合国家文化传播战略的理解和设计,但作为学术性动画研究中的一枝奇葩,在我国目前的动画领域仍处于自发摸索的初创阶段。如何拓展“诗意动画”学术潜能,立足于东方神韵,透过中国式笔墨意境所传递的生命体验,将中国文化审美内核创造性地植入诗性动画语言之中,以学术的高度审视“诗意动画”中笔墨精神的哲理性,为观者呈现多维度视觉体验的同时直达升华灵魂的高度,创造属于动画的民族诗性智慧,是“诗意动画”需要长期探索实践的方向,也是中国动画凸显民族艺术韵味,顺应时代发展的需要,是让身处浮躁激进中的人类在诗意哲理的浸润中完善自身修为,让性灵得以释放,让信仰得以安住的根本价值所在。相信“诗意动画”在笔墨意趣方向的探索将愈发引起动画学界与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并最终成为学术型动画创作的一根重要领航标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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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叶佑天.“诗意动画”在我国发展的缘起与趋势[ J ].装饰,2019(02):28.

    [4]王方.用多元化的方式讲中国故事——高校动画短片《风雪山神庙》VS《雾上清晨》[ J ].新闻战线,2016(06):105-106.

    [5]张哲.说破与不说破:诗意动画片的叙事策略探析——以壹葉堂堂动画为例[ J ].美术教育研究,2019(08):76-77.

    [6]土井信明,殷福军.动物静静地站着:山村浩二《麦布里奇的线》[ J ].艺术生活-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学报,2014(03):78-79.

    [7]张然.从《父与女》看实验艺术动画的个性化特征[ J ].设计,2014(06):8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