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嬗变
肖雨笛 欧阳常林
近十年来，超级英雄电影已成为好莱坞商业电影的模范标杆，对全球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超级英雄片属于科幻类影片分支下的亚类型电影，是好莱坞类型片新崛起的一股力量。作为美国向世界输出其价值观的文化产业，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近年来在世界各地引起了一阵“英雄热”，在中国受众中也得到了很高的关注度以及大量票房收益。超级英雄原本作为漫画作品出现，技术的发展将二维的插画创造性地转化为三维的电影作品，使其内容呈现丰富的视像性和表现力，增加了其本身的艺术魅力，同时也增添了人物形象的立体性和可塑性。在这类电影中，女性形象的呈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明显的改变。超级英雄电影中的女性形象逐渐从可有可无的配角到独立担任主角，从DC公司DC漫画公司（以下简称DC）2017年推出的《神奇女侠》（派蒂·杰金斯，2017）开始，美国漫威影业公司2019年推出的《惊奇队长》（安娜·波顿 瑞安·弗雷克，2019）以及20世纪福克斯公司出品，改编自漫威漫画的《战警：黑凤凰》（西蒙·金伯格，2019），可以看出，女性不但在电影中的角色分量得到了提升，在市场中也逐渐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本文主要以超级英雄类型片中的女性角色为研究对象，试图分析女性角色在该类影片中呈现的形象特点及其成因。
一、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的起源与发展
（一）超级英雄电影
超级英雄的起源要追溯到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正经受着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的考验，当人们经过战争和经济的双重折磨后，迫切希望得到救赎和庇护。古希腊神话中的传统英雄似乎离他们当下的生活非常遥远，精神寄托无法在他们身上实现，人们渴求新的“救世主”。在这个契机下，随着美国大众文化的发展，漫画产业的崛起得到了巨大的动力。美国漫画公司巨头DC和漫威漫画公司（以下简称漫威）的前身便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了。1938年6月，DC漫画公司在《动作漫画》（Action Comics）推出了世界上第一个超级英雄——超人。当时的美国群众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急需一位“救世主”。这个身着紧身衣，肩带红披风，力大无穷的男人，逐渐成为美国精神象征——为了正义而战。超人获得认可，从此奠定了超级英雄的模板：主角必须是充满正义，拥有超过一般人的力量，健美的身材以及完美的性格。女性超级英雄的诞生时间其实与我们熟知的超人、蝙蝠侠这样的男性超级英雄相差无几，只是由于当时社会环境与文化政治等因素，女性英雄的比例远少于男性，受大众重视程度也远不如男性英雄，因此女性英雄被淹没在男性英雄的光芒之下。早期超级英雄电影几乎都以男性为主角和中心，女性都以配角这样的他者或边缘化身份出现在电影中，女性英雄更是寥寥无几。
（二）超级英雄片女性形象的诞生
1941年年末，DC漫画公司的教育顾问，也是心理学家威廉·M·马斯顿创作了史上第一位女性超级英雄——神奇女侠，这是来自亚马逊神族的战斗公主，拥有着高贵的出身和强大的能量，能够像超人一样徒手扔出一部汽车，一个人能打赢一个团的男性士兵。后来，在影视作品中，神奇女侠常常被视为是“女权主义”或是“两性平等”的象征。随后，DC在探索阶段的《蝙蝠侠》系列中加入了两个亦正亦邪的女性英雄——“猫女”和“金丝雀”，但也只是作为边缘的配角出现，此外DC还创作出类似女超人、隐形女等女性英雄角色，但是这些女性英雄角色并没有受到大众认可。1948年，美国DC漫画公司以低成本系列电影的形式将超人和蝙蝠侠搬上了银幕，女性最早以“超人女友”的形式出现在银幕上，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而在这一时期超级英雄片里的女性形象多数以伴侣或是反派配角的形象出现在银幕上，女性英雄形象大部分都以漫画形式呈现。直至1974年DC漫画公司将《神奇女侠》（文森特·麦克伊维提，1964，试映集）以电影形式发行，但观众的反映并不理想;10年后，DC漫画公司又推出了《女超人》（吉诺特·兹瓦克，1984），再一次失败。DC漫画两次尝试将女性形象作为电影主角都以失败告终，因此，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中，女性形象都只能以配角和反派形象出现。直到2008年，漫威影业启动了其长达10年的漫威宇宙计划，在10年期间推出了近20部超级英雄片，影片中女性角色不受观众关注和喜爱的情况得到了改善，女性形象过度边缘化的现象也得到了重视。
二、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的发展
在漫威宇宙的10年计划系列电影中，“黑寡妇”角色在电影中的高频出现，打开了超级英雄片女性真正走向大众的大门。除了角色本身神秘且富有魅力的因素，出演該角色的演员斯嘉丽·约翰逊本身切合角色形象以及个人魅力的展现，也成为成功塑造“黑寡妇”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但“黑寡妇”始终还是作为配角出现在一系列影片中。2008年之后，尤其是在2012年《复仇者联盟》（乔斯·韦登，2012）上映后，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几乎不再以配角或是被动的普通人形象出现，而是作为有超能力或者决定结局的重要角色出现，甚至是成为独立主角作为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例如《惊奇队长》《神奇女侠》《X战警：黑凤凰》等等。
纵观超级英雄电影发展，女性形象在影片中的呈现可以大致分为三类，同时也代表了三个不同时期女性在超级英雄电影中的形象特质。
（一）作为男性超级英雄的伴侣出现
在早期超级英雄电影，如《超人》《蝙蝠侠》《蜘蛛侠》等影片中，女性都是以男主角的爱人形象出现，演员都是挑选金发碧眼身材姣好的美貌女郎，她们基本上要做的事只有与英雄谈恋爱，被绑架，深陷危险等待英雄救美，在英雄拯救世界后献上热吻与拥抱。除了稍微配合反派推动一些情节和为英雄的日常生活进行一些点缀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作为。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描述“离开了男人，女人便无所适从。”[1]这一类型女性角色，即使她们本身在生活中独立优秀，却也只能是作为锦上添花的助手，像雷神的人类女友简·福斯特是一名高智商的科学家，美国队长的女友佩姬·卡特是身手敏捷战功赫赫的特工……但这些女性形象最后留在观众的内心印象更多的还是她们美丽的外表，以及和男主角的爱情线，至于具体做过什么，电影的呈现也是一笔带过的。这样一来，女性形象在超级英雄影片中被彻底边缘化、符号化、物化，同时也加深了大众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无法独立、依靠男性的花瓶。
（二）作为女英雄的形象出现
女性超级英雄独立作为主角的电影最早在20世纪70年代出现，当时是DC作为试水的两部电影《神奇女侠》和《女超人》，观众反响很差，自此以后，在2017年的《神奇女侠》和2019年的《惊奇队长》出现之前，女性英雄一直是以配角形象出现。她们的形象和标签几乎大同小异：穿着暴露，身着紧身衣和高跟鞋的性感女郎。例如知名度较高的女性英雄“猫女”“黑寡妇”“魔形女”等，呈现出来的形象永远是性感撩人的，她们的知名度也并非来自自身的能力，“猫女”头戴猫耳，身着紧身衣高跟鞋手拿皮鞭，更多的是满足男性的窥视快感，她与蝙蝠侠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令她成名。劳拉·穆尔维认为，为了避免“阉割焦虑”，男性无意识有两条路径选择：其一，将“窥淫癖”与“虐待”（惩罚）相联系，[2]以不断贬损女性以消解“阉割焦虑”;其二，将“窥淫癖”转变成“恋物癖”，彻底否认“阉割”，通过将女性塑造为恋物对象作为替代，从而使女性变得“可靠而非危险”。[3]而“黑寡妇”本身的名字就具有强烈的挑逗意味，形象也是一头红色卷发，黑色紧身衣，她的能力也不像其他男性英雄一样，她只是通过基因改造药物后，受过训练，有较强的身体素质和衰老延缓，同样是药物改造，相比之下美国队长的能力要比她强很多，并且在影片中她的出现都是与不同英雄产生暧昧和感情纠葛，在漫画中也是通过美色引诱来完成任务;“在某些情况下，看本身就是快感的源泉，正如在相反的形式下，被看也有快感。”[4]而“魔形女”也是如此，她的蓝色鳞片也与紧身衣无异，甚至可以看作她并没有穿衣服，而是直接把她的“皮肤”裸露在外。“女人在她们那传统的裸露癖角色中同时被人看和被展示，从而能够把她们说成是具有被看性的内涵。”[5]在早期的电影中，女性英雄便成了性感的代名词，成为了男性凝视、赏析的对象。
（三）作为女魔头或女性反派出现
戴锦华认为，将若干种女性形象进行分类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但有两个基本类型不仅始终存在，而且事实上成为其他女性类型的变化基础，那便是蛇蝎美女与天使少女。[6]女性反派最早出现在《超人》（1978），塔斯玛卡小姐作为反派头目莱克斯·卢瑟的女助理形象出现，崇拜或爱慕男性反派，成为他们的辅助者。从《蝙蝠侠》系列开始，观众慢慢感受到反派的魅力，而创作者们也看到了反派背后的潜力。DC在探索阶段的《蝙蝠侠》系列中加入了两个亦正亦邪的女性角色——“猫女”和“金丝雀”，此外还创作了“小丑女”“毒藤女”等女反派，2012年《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中，“猫女”作为首次女性反派在银幕中出现，但并没有在影片中对主角产生过多影响，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带过，展现更多的是这个角色的性感、妖娆和艳丽等特质。2016年《X特遣队》的发行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这部影片收获了很高的票房和好评，观众提及最多的便是里面唯一的主要女性角色“小丑女——哈莉奎茵”，在这部影片中虽然只作为主角之一，其他主角都是男性，小丑女成功突围成为观众印象最深的角色，并且在各大网络平台占据热门话题。在漫威宇宙的10年计划系列电影中，漫威第一个女反派就是毁天灭地的“死亡女神海拉”，打开了女性真正成为反派之门，女性反派开始以领导者的身份出现，摆脱对男性的附庸，以一己之力与超级英雄展开正面冲突。
三、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的变化
随着社会的变迁，大众审美和主流价值观也在发生变化，千篇一律的“低俗”审美也已经被大众所抛弃。2010年的《钢铁侠2》中，“黑寡妇”第一次出场，让电影观众第一次感受到了女性形象在超级英雄电影中的魅力所在，电影制作者们于此开始对影片中的女性形象加重笔墨，从配角到关键性人物，再到主角，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的转变也折射了女性在社会地位中的变化，女性开始独立，不再是单纯的性感符号，撕掉“玩物”标签，从边缘走向人们的视野中心。
（一）人物外形与个性去标签化
女性形象出现在超级英雄电影中，早期一直作为男性视觉快感的“牺牲品”，一直摆脱不了紧身衣和高跟鞋的束缚。在《复仇者联盟2》中猩红女巫的出场，终于让人看到了一个不用穿黑色紧身衣的女性英雄，并且在电影中更多强调的是她强大的超能力。2017年的《神奇女侠》，在尊重原画形象的基础上，相对于1941年第一版总是穿着低胸超短裙在街上奔跑的神奇女侠戴安娜，2017年版本的神奇女侠形象开始挣脱男性幻想的软肋，有了独当一面的盔甲，在非战斗情况下的着装也是遮掩得严严实实，却又不乏帅气和知性，对比第一版蜂腰豪乳，取而代之的是緊实的肌肉，而且在影片中其他女战神的衣服也是盔甲斗篷一应俱全。人物个性也是非常硬朗果断，基本都靠自己单打独斗。2019年的《惊奇队长》是首部由女导演参与执导的漫威英雄电影，惊奇队长的出现也令女性在超级英雄中的形象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惊奇队长的扮演者布丽·拉尔森跟之前的“黑寡妇”扮演者斯嘉丽·约翰逊，以及“魔形女”扮演者詹妮弗·劳伦斯相比，少了很多女性的柔美感，从脸型到身材都透出一种硬朗的感觉，甚至在《复仇者联盟4》中她直接以一头干净的短发形象出现，令不少观众大跌眼镜。在惊奇队长刚上映的时候很多观众（大部分是男性）甚至取了“惊奇大妈”的外号，认为其不符合大家一贯想象中女性英雄的形象——脖子以下从未露出来过，身材也没有凹凸有致的曲线，面部线条硬朗几乎没有妆感;在IMDb评分系统上，男性的均分5.2远低于女性均分7.3，惊奇队长被批得最多的“傲慢的说话态度”在很多女性观众眼中反而是独立自信的表现。《惊奇队长》是当之无愧的“女权”和“女性力量”的代名词。既没有展现身材的黑色紧身衣也没有性感的高跟鞋，惊奇队长的服饰才是符合战斗逻辑的装备，穿着高跟鞋格斗、开飞机后空翻的时代已经过去，女性的穿着打扮也不再以男性的审美作为唯一标准。不仅如此，一贯贴着性感标签的“黑寡妇”，在前面的影片中呈现的都是引诱男性或者靠计谋达成目的，在《复仇者联盟4》中，她把标志性的红色长卷发绑成了精干的麻花辫，面对朋友们的消失，钢铁侠选择与妻女归隐，雷神选择做一个“肥宅”，浩克选择做一个“网红”，而只有“黑寡妇”在坚守着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并想方设法把朋友们都带回来，最后为了灵魂宝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让观众看到了“黑寡妇”这个女性形象的魅力所在——坚韧、勇敢、无私。
（二）与男性相當的身份与能力
在大量的文学影视艺术中，女性的形象和意义大都是相对于男性主体而设定，在大众文化中尤其突出，最为重要的特性即相对男性而言，创造出诸多类型化和定型化的女性人物形象。[7]女性在以往的超级英雄影片中一直是花瓶或鸡肋一般的存在，在后来的影片中，她们的个人能力和重要性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一直以秘书和钢铁侠女友身份出现的“小辣椒”，在《钢铁侠2》中成为了史塔克集团的CEO，在职业能力上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国内外一般能成为科技企业CEO的女性屈指可数;多次被反派俘虏获得钢铁侠营救，在第三部中她获得了超能力，并且完全颠覆了以往“英雄救美”的叙事程式，反转剧情救了钢铁侠。在《复仇者联盟2》中猩红女巫在整个超级英雄团都陷入困境无能为力的时候，仅凭一己之力就扭转了局势，帮“复仇者”们赢得了胜利;在《复仇者联盟3》灭霸消灭了地球一半的人，钢铁侠在外太空濒临死亡，惊奇队长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凤凰女”和“死亡女神”海拉一度成为两部影片毁天灭地的终极反派，这样的角色在之前的影片中一直是由男性所担当的。从以上女性角色的变化可以看出，女性已经不再作为“他者”或“客体”的边缘存在，也不再单纯作为男性的辅助或伴侣存在，而是能够独自承担起推动故事发展，对结局产生决定性作用，从“被拯救者”向“拯救者”转变。
2017年好莱坞女星发起了维护女性权益的“Metoo”活动，在2018年200名好莱坞女性又发起了“Times Up”的行动;这让好莱坞的整体创作天平逐渐偏向女权化，2017年《雷神3：诸神黄昏》上映，影片中徒手捏爆雷神锤子，以一敌二的强势大反派“死亡女神”海拉，仅仅在电影海报上就占据了半边天，在影片中她的情节比重相较于以前的女性反派，大大加重，并且在人物设定上，她的身份是雷神的姐姐，有着毁灭宇宙的力量。在《雷神3》中，海拉徒手捏爆了雷神引以为傲视作为神力象征的锤子，并弄瞎了雷神的一只眼睛。除了角色本身神秘且富有魅力的因素，出演该角色的演员凯特·布兰切特本身切合角色形象以及个人魅力的展现，也成为成功塑造“死神海拉”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她先后参演多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影片如《伊丽莎白》《卡萝尔》等，冷峻高贵的外表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使她成为观众心目中的“女王”。
（三）去边缘化人物背景
在早期的超级英雄电影中，故事的内容架构一般都是围绕着男性英雄主角的成长展开，“他是主体（The Subject），是绝对（The Absolute），而她则是他者（The Other）”[8]男性始终处于整个影片的中心，而女性一直处在边缘。超级英雄片中出现女性形象的背景故事几乎都是一笔带过，虽然在漫画中她们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在银幕上却很少为人所知。早期的女性形象除了外形相似之外，她们身世背景不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就是极端边缘化的悲惨经历，她们的身世几乎都是不幸的，她们没有爱人，没有亲人，而她们成为“英雄”似乎也是迫不得已，甚至有些违背正义的黑历史，要通过自身努力和男性的帮助才能“洗白”。比如“黑寡妇”是在战争中幸存的孤儿，被收留后，为了生存才被训练成了间谍特工，后来被富瑞局长拉入神盾局，遇见众多男性英雄后，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开始自我觉醒;魔形女、凤凰女等也是遭父母遗弃，并对社会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和威胁，两人的思想和行为一直受到万磁王和X教授的影响摇摆不定;卡魔拉被灭霸灭族后又被其训练成杀人机器，做了很多非正义的事，后来改邪归正也是因为遇到了星爵。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毁容（卡魔拉的遭遇），断肢伤体（黑寡妇被切除子宫），都具有典型的“阉割”象征意义，相当于对她们进行了“二次阉割”，令其变得被动、自卑，在潜意识中加深“男阳崇拜”。在这一阶段的女性英雄仍然是活在好莱坞电影的“男性中心”原则下，成为“被看”“被摆弄”的对象。
漫威在《复仇者联盟4》中让观众“失去”钢铁侠和“黑寡妇”后，立即宣布推出以“黑寡妇”为主角的个人超级英雄电影，开始向观众阐述“黑寡妇”背后的故事。从《复仇者联盟》系列开始，超级英雄电影对女性角色的背景故事开始加重笔墨，对女性角色心境和感情的变化也有了呈现。在说服绿巨人加入“复仇者联盟”时，“黑寡妇”坦露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影片中也将此用画面呈现出来，银河护卫队中卡魔拉的身世也通过灭霸的回忆向观众呈现。在女性角色独立电影《黑凤凰》中，黑凤凰出身不幸，被父母遗弃，也没有朋友，却在X学院中找到了愿意爱她，不会因为她毁灭性的力量而害怕她的“镭射眼”。在《惊奇队长》影片中，弗斯拥有友情，也曾经拥有过爱情，人物本身除了力量超群，出身也没有像“黑寡妇”、卡魔拉那样的不幸。在《自杀小队》中，“小丑女”哈莉·奎茵心理学博士出身，拥有完整的家庭，良好的教育，没有悲惨的身世经历，而是因为爱情选择了当反派，影片用了很多画面和旁白以及对话来展现小丑女的由来以及她和小丑之间的爱情，阐述她为什么主动放弃拥有的一切去做一个罪犯。从这些影片中可以看出，超级英雄片中，对于女性形象的主流化、立体化有了很大的一个提升和改善，创作者开始重视女性角色的内心构建和情感变化，不再仅以单一的模式化和类型化来塑造女性人物形象。
结语
近10年来称霸银幕的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成为商业电影的模范之一，对全球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电影作为一种重要的大众文化传播途径，在受到社会主流价值观影响的同时，也影响着社会大众。随着女权运动的发展，好莱坞多次成为女性运动的发起者和参与者，例如“He for She”“Metoo”等运动使女性的平等权益和地位越来越受到重视，影视中的女性形象也从“他者”的客体，渐渐转变成为主体。在2020年推出的《自杀小队2》中，DC干脆让清一色的女性来出演，而小丑女作为主角，在预告片中她单方面宣告与小丑“分手”，带着一帮“姐妹们”与各种男性对手战斗。
反观中国市场，在本土电影中，也存在同样的一些问题。2009年由赵薇主演的电影《花木兰》，虽然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大众电影百花奖等奖项，但并没有改变在中国电影市场中女性角色的形象和地位，并且影片仍然是以“剧情”和“爱情”作为影视标签，以人物感情为线索来塑造“花木兰”的角色，缺乏对其自身能力的描述。近10年间，与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对标的中国神话类电影，例如《西游·降魔》《西游·伏妖》《封神传奇》《姜子牙》等影片，其中女性角色不是作为伴侣、家人等边缘角色出现，就是作为妖媚祸众的反派出现，要不然就是任人摆布的小女孩，最后拯救世界、匡扶正义的永远是男性主角。电影中女性形象塑造的缺失，令影片显得单一化、失衡化，好莱坞超级英雄类型电影的转型对我们本土同类型电影的创作具有很大的启发意义，近年来国内影视作品中关于女性的作品无一不受到大众关注，从电影《妖猫传》到电视剧《三十而已》等。从票房和口碑来看，无论是主角或配角，女性角色的成功塑造对影片整体的艺术呈现和商业价值来说都是一个加分项，甚至是决定影片卖座与否的关键。
电影中呈现的女性形象不仅对女性自身角色的社会认知产生着影响，对社会审美价值观也有着很大的引导作用。尽管女性形象在商业电影中的呈现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女性作为长期被凝视、赏析的对象，一时之间也很难完全摆脱这些刻板印象和标签。《神奇女侠》和《惊奇队长》为超级英雄电影中女性形象的改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开头，但美中不足的是影片的情节过于简单，人物的情感过渡也不够自然，两个人物的感情线都非常薄弱，我们在强调女性权益和力量的同时，不要忘了女性也是充满感性和人性的人类。但无论如何，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女性地位也在不断提高，男女平等平权的价值观也在逐渐走向主流。可以预见，在未来的超级英雄电影甚至是各类商业电影中，能够看到更多元化、更立体的女性形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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