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化多元背景下的潮汕方言传承与发展
高洁仪 马泽钦 陈纯敏
内容摘要：潮汕方言是潮汕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蕴藏着极其丰厚的人文价值。然而，其传承和发展面临新时代中逐渐停滞的考验，深入剖析潮汕方言在社会发展中是否日渐消蚀，与此同时寻找潮汕方言传承和发展的新起点和新思路，对经济发展的社会中实现潮汕文化多样性，对挖掘和丰富潮汕方言文化内涵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潮汕方言 民间文学 传统文化 新思路
一.潮汕方言的系属和发展
（一）潮汕方言的系属和发展历史
潮汕话是闽南话的一支，在《中国语言地图集》中属于闽语闽南片潮汕小片。也是潮汕地区人民日常生活通用的语言。潮汕方言也被称为潮语，目前海内外的潮汕方言使用人口已多达2000万以上①，发展空间巨大。潮汕方言从历史渊源看，是从福建闽语（莆田话）分化出的，与厦门、漳州、泉州等方言关系密切。潮汕方言还可以细分为三类：汕头片、潮普片、陆海片。《潮州志》（1949）明确记载：“自宋以来闽人多迁潮，而仕宦占籍尤众，以莆田为最多”可得知：潮汕方言在商周时期便已经初具雏形，从当时的文化遗址的考查可以推测出潮汕方言的起源与闽语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南宋时因逃避外军入侵导致的战乱，十几万莆田人移民潮州，大部分的莆田人在潮州地区定居，通过与当地居民的融合，慢慢形成了今天的潮汕话。
（二）文化多样性背景下的潮汕方言使用与发展
语言既是人类进行思维和表达交流思想的工具，同时也是文化传承与发展的载体。近期，潮汕方言开始活跃于部分社交软件与影视娱乐行业，重新引起人们对潮汕民间文学的关注。潮汕民间文学是指潮汕民间口头创作、口头流传，以潮汕方言为载体并不断修改、加工的流传于潮汕地区民间的文学作品，主要有潮州歌册、潮语歌谣、潮汕民间传说、故事、谜语、熟语等。潮汕方言作为潮汕文化的语言载体，在历史中发展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潮汕民间文学。
潮语歌谣又称潮汕方言歌谣或潮州歌谣，属于民间口传文学，2015年成为第六批广东省省级“非遗”项目。②潮剧是指用潮汕方言演唱的戏曲剧种，是潮人情感相融的载体。③潮剧是在潮汕方言的基础上，汲取了古老的南戏声腔和民间乐曲中的优秀元素，不仅具有极高的文学欣赏价值，且带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和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潮汕民间文学正以其浓郁的地域色彩和较高的文化价值，陆续成为国家级和省级“非遗”代表性保护项目。此外，潮绣、潮剧等特色文化和“非遗文化”开始走进汕头市的校园。2017年，更是有汕头市的2所学校获评全国中小学中华优秀文化艺术传承学校，5所学校获评广东省首批中小学艺术教育特色学校，更是有饶平县被评为了1个艺术教育实验县，建成100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学校。
作为潮汕民间文学载体的潮汕方言如今面临巨大挑战，主要原因除了生存社会环境巨大变化外，还有经济环境和语言条件的打击。
二.潮汕方言的使用和了解情况
为了深入分析潮汕方言的发展情况提供更加准确的数据，本次我们进行了社会问卷调查与访谈。此次收集了300份有效问卷进行后期分析，从基本数据结果可以看出调查对象对潮汕方言历史的了解程度和使用情况都不尽相同，具体数据分析如下。
问卷调查的对象年龄和性别比例较为均衡，其中主要是从调查对象的年龄跨度和家庭成员构成情况数据分析。在年龄阶段上，年龄跨度为18～70周岁，家庭成员都是潮汕人的比例超过不都是潮汕人的比例，相差不大。
从调查对象对潮汕话的使用来看，大部分调查对象会说流利的家乡话比不会说流利家乡话的人数比例高出了12.66%，大多数都可以流利使用或听懂，且并不影响日常交流，而完全听不懂的较少，所占比例仅为3.6%。这反应出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可以听懂潮汕话的。当问及学习潮汕话的途径，绝大部分受访者是通过家庭教育来学习潮汕话的。
从受访者的潮汕话使用情况来看：在与外乡人的交流过程中，占67%的人会使用普通话来进行沟通，占29%的人仍然会使用潮汕方言来交流;在和家人讲潮汕方言时，大部分人能流利讲标准的潮汕方言，能保证平时正常的交流，就算部分生僻字不会讲，也会通过普通话辅助表达;当使用的过程中说错了，占94.3%的人会通过一些途径进行改正，其中半数的人还会询问长辈纠正字音;少部分人会改用普通话进行表达或查找潮汕音字典把它学会。
本次调查同时也对校内潮汕籍学生和校外市民进行了街头访谈，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从调查对象对潮汕话的起源了解情况来看，65.7%的人认为潮汕话起源于原始闽南语;部分认为起源于原始客家话和中原官话;3.6%的人认为潮汕话起源于原始粤语，这可以看出大部分人对潮汕话的起源是比较了解的，但关于潮汕方言的系属和发展的普及力度还是有限，因此部分人勾选了具有较大偏差的选项。
针对潮汕方言目前的发展现状，绝大多数人认为潮汕方言发展并未完全消蚀，只是在发展中有所受限，这种现象应该得到更多重视。在潮汕方言的传承和发展现状上绝大部分人认为潮汕方言的传承还是可观的，认为潮汕民俗种类繁多、艺术价值高，潮汕方言历史悠久，语言实用性强。少部分人认为经济发展和人口迁移造成语言的冲击，目前国家在全国推广普通话的政策对方言传承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受访者认为影响潮汕方言的传承和发展的原因占更大因素主要为：全国普通话的推广、当地学校的重视程度、青少年的学习热情程度。这可以反映出全国普通话的推广对潮汕话的传承影响很大，普通话的普及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青少年对潮汕文化的学习热情。
三.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潮汕方言演变的原因
如今许多潮汕地区的年轻人说潮汕方言时都要加入大量普通话才能表达清楚，成了非正宗的“普通潮汕话”。这种方言丢失的现象不能不令人担忧潮汕方言的传承问题。广东省民俗文化研究会会员黄剑丰先生在报刊上发表了《潮汕话的保护迫在眉睫》（2007）一文，表达了对潮汕方言被弱化的处境的担忧。他认为应该积极保护潮汕方言，意识到潮汕话对潮汕族群的重要性。他提出“普通話是一种使潮汕地区与外边的经济接轨、促进潮汕地区经济发展的工具，但推广普通话不能以潮汕方言的消失来做代价。”那应如何正确看待潮汕方言？首先对潮汕话应正本清源。许多潮汕人认为自己说的是“土话”，很多潮汕话是是正宗的汉民族语言，是汉语的一种方言，并不是“土话”。④
经济条件是一个地区的文化创新发展的支柱。改革开放以来，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潮汕地区，各地方言在潮汕地区交融汇合。要坚持本土文化的发展，维持潮汕方言的生命力，不仅要在地区经济的建设中不断地引进大量人才来参加建设，还要在给这个地区输进文化建设的新鲜血液。近年来不完全数据统计，2018年外来涌入潮汕地区的人口由2014年的266.5万人增长至638万人。2017年汕头市、潮州市、揭阳市GDP增速分别为9.2%、7%和5.3%。道路条件和交通设施的完善提升了潮汕地区的经济活力⑤。在同一个语言文字空间里，一种语言的学习和推广必然会引起他类语言的退化乃至停滞。外来人口与技术带来的不仅仅是区域经济快速发展的效益，更是在多种语言碰撞融合的环境中产生了对学习和使用潮汕方言全新复杂的语言环境。
与此同时，在传统文化教育意识的影响下特别是在具体的言行举止中，潮汕本地人会有在不自觉中让外地人感到见外的地方，在有不懂潮汕话的人的场合中我们“胶己人”自顾自地讲潮汕话。虽然拉近了同乡人的情感距离，但也让听不懂潮汕话的人在同一语言环境中感到一种隔阂，这种现象曾被定义为“集体无意识排外”。⑥在本次调查中有近50份问卷显示出了这种情况，潮汕地区的封闭和传统教育使本地人家乡，缺少对外交流的语言环境，未形成独特的潮汕方言区的语言文化特点，在与外来语言的交流中变得更加强势和排斥。在新时代发展下，更多潮汕人为了语言能够达到互相理解和共同性，更多人选择了统一易懂的普通话与外乡人进行交流的方式，于是在与对外交流环境因素影响下，年青一辈的潮汕方言开始就慢慢地远离了原本的语调，成为两种及以上种语言的结合体。
四.潮汕方言的发展前景与展望
（一）潮汕方言发展价值
认同潮汕传统文化，是潮汕方言得到创新发展的根本。潮汕文化传承了族群的凝聚力，而潮汕方言记录着地区的历史，是潮汕人民的记忆文化，不仅仅是增强对家乡文化的认同感，更是对先贤的崇敬。
潮剧作为广东四大名剧之一亮相央视2019年元宵晚会舞台，也是央视元宵晚会创办以来潮剧的首次精彩亮相。由张怡凰、林初发、蚁燕丹、张树桐四位主演带来的是被数千万海外潮人称作“家乡的味道”的广东潮剧《观灯》。这部剧正以元宵“走花灯”为背景，讲述泉州人陈三在灯会上邂逅黄五娘，最终喜结良缘的浪漫爱情故事。⑦短短两分多钟的表演，让全国观众领略到了潮剧的美和潮汕方言的独特魅力。与此同时，央视岭南戏曲频道也推出了《璀璨梨园戏曲演唱会》专场晚会，通过展示粤剧、潮剧、广东汉剧、雷剧四个剧种，表现了岭南文化的深厚底蕴和独特魅力，其中来自广东潮剧院的戏曲名家与演员一展风采，选取了众多潮剧中较为经典的曲目，电视节目的发展让更多人了解了潮汕民间文学的精彩。
（二）寻找方言发展的新思路与方向
在社会不断发展、文化活动日渐丰富的今天，潮汕方言还要不要传承下去？回答应该是肯定的。潮汕方言面临着发展受限的严峻挑战。我们根据此次研究分析从几个方面针对潮汕方言的传承与发展提出方言传承和发展的新思路：
从以上调查可以看出大多数人认为在教育要重视青少年对潮汕方言的使用，群众基础是语言学习与传承的重要保证。因此教育部门可适当开展潮汕特色学习的第二课堂，提高青少年对语言学习的敏感度。在潮汕方言发展的现如今，推动潮汕方言进校园的传承模式，为古老的文化注入活力已是迫在眉睫。在接受传统的语言教育的同时可依托网络教育平台，通过与影响力大、学习覆盖面广的语言教育网站达成合作，开展更多方言影视乐曲创作，动画方言配音大赛等活动。通过现代时尚元素与传统，同时利用智能视频可以为潮汕方言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使用和發展增添了更多趣味生动的形式，焕发出现代的勃勃生机，培养年青人寻找文化根源，增强对自己民系文化的认同感。
一个地区的语言传承是地区悠久历史的文化象征，这就需要得到政策的支持。政府应重视语言的学术价值，集合民情民意，汇集语言工作者建议，出台有效可行的语言推广方针，利用良好的学习风向引导潮汕方言的传承和发展。同时教育和宣传等部门应积极提供物质和资金支持，并加大宣传力度，充分利用广播、报纸、电视、网络等传播媒介，举办活动可结合本地风俗习惯，并依托潮州广济桥等文化旅游景点，通过发展特色旅游文化带动经济发展，达到相互促进发展的良好效果。
传统文化衍生品的研发，是“非遗”语境下和新媒体下方言口传文化协同创新的传承策略。⑧在网络和影视发展迅猛的时刻，潮汕类电视节目增加了更多时代元素（潮汕话影视作品、微博、微信、短视频、音乐）。市民和学生对潮汕方言的学习应该更多地注重其历史和文化发展，而不是只限于日常。同时应该鼓励更多人了解潮汕方言文化等更多相关知识，阅读相关书籍或网上浏览文献资料，对其历史发展有大致了解和正确的认知;可以观看与拍摄相关历史宣传片或纪录片，增强对潮汕地区文化的凝聚力和归属感。
潮汕方言想得到发展，也应该加大对潮汕方言的调查研究，着手建设数字化资料库。地区可以增设潮汕方言语言研究会等相关学术研究协会与机构，提供潮汕方言学习的语言技术支持、网络平台与软件学习的条件，通过多类智能与网络平台推广潮州音词典，以达到更好学习潮汕方言的目的。教育部门可以为学者提供学术课题基金支持，为挖掘和发现潮汕方言中学术价值提供保障。
参考文献
[1]陈泽如.潮汕方言研究综述[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6（08）.
[2]陈芸.潮语方言节目的优势和前景[J].视听，2014（08）.
[3]甘于恩.试论潮汕方言研究的若干问题[J].韩山师范学院学报，2010，31（04）.
注 释
①http：//www.docin.com/p-2015195460.html
②林朝虹，林伦伦.潮汕民间文学多模态传承体系的构建及其传播路径[J].文化遗产，2016（01）.
③林朝虹.方言口传文化协同创新的传承研究——以潮汕方言歌谣为例[J].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15，36（04）.
④张思致.对“互联网+”潮汕文化传承的思考[J].新媒体研究，2018，4（19）.
⑤http：//gd.sina.cn/news/2018-02-28/detail-ifyrwsqk084775 2.d.html？wm=2810_0204
⑥林伦伦.“潮人文化”与“潮人”的身份认同[J].韩山师范学院学报，2017，38（01）.
⑦http：//m.sohu.com/a/296079598_673873
⑧张思致.对“互联网+”潮汕文化传承的思考[J].新媒体研究，2018，4（19）.
（作者单位：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