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新冠肺炎疫情趋势及对中非关系的影响

    刘鸿武

    笔者主要表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目前非洲疫情的发展现状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趋势，二是当前中非合作抗疫表現出来的一些特点。中非合作抗疫是当前中非关系当中的头等大事，相信通过中非合作抗疫，中非命运共同体的建构能够迈上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一、非洲疫情的发展现状及未来可能的发展趋势

    截至目前，非洲大陆的疫情总体较为乐观，确诊病例大约占全球总数的4%左右。当然人们对统计数据是否能反映非洲的真实情况有所担心，但是这种担心在全球许多地方都是存在的。美国现在虽然感染者总数居世界第一，但很多人认为美国实际感染的患者可能远远超过公布的数字。人们现在比较担心非洲的疫情发展，是缘于总体上非洲大陆自身的经济社会具有相对结构性的短板，以及非洲本身在抗疫当中的不确定性，使得它有可能成为未来全球抗疫过程中最后的一位胜利者。那么应该怎么看现在非洲疫情的演变？首先需要了解非洲大陆的基本情况。

    笔者做了30年的非洲研究。非洲的文明和文化本身就是在与各种各样的疫情进行斗争的漫长岁月中演进出来的，非洲的历史就是一部抗击各种热带疾病的历史。在这方面，非洲人民具有很多传统智慧和知识，这些非洲本土的知识在近代以后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或篡改。当年西方人侵入非洲，把非洲称之为“白人的坟墓”，因为白人受不了各种各样流行疾病的侵袭。但在欧洲人抵达非洲这块大陆之前，非洲人已经创造了他们在热带地区生存的文化形态和传统智慧，包括在热带大陆中的农耕方式、防范疾病的方法，以及通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方式来避免疫情大规模的扩散等。联系到这次非洲的疫情防控情况，一方面尽管非洲的经济社会仍然比较落后，但另一方面到目前为止，非洲的疫情并没有像一些经济、科技发达的国家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大规模暴发。笔者认为，这和非洲长期对抗疫情的文化传统是有关联的，今天应该鼓励人类重新把自己的本土传统文化发扬起来。

    目前，非洲的疫情防控主要是受到全球化对这块大陆带来的新的冲击和挑战。非洲目前的新冠肺炎患者相当一部分集中在北非国家以及部分法语国家。非洲现有疫情感染病例几乎没有一例是从中国大陆传染过去的，因为中国在疫情暴发早期就采取了强有力的抗击疫情的举措。非洲发生的疫情主要传染源是从欧美国家来到非洲的欧美人或者从欧美回去的非洲人。这一点非洲人是看得非常清楚的，他们疫情的源头并不是来自中国，而是来自欧美国家。非洲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在一些大都市已经出现了社区传播，而他们的医疗资源比较匮乏，国家治理能力也相对落后，这也使得他们在面对疫情大规模传播时抵御能力较弱。

    但同时非洲疫情的防控也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以空间换取时间”。因为非洲的土地面积非常大，绝大部分疫情传播到非洲南部地区以后就像强弩之末;另外，非洲绝大部分国家地广人稀，加上气候比较炎热，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阻止疾病的蔓延。到目前为止，非洲抗疫的成效、能力以及前景要比欧美国家好很多，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

    第一，疫情发生之后，非洲就与中国形成了非常良好的互动关系。在中国武汉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非洲国家连续发声支持中国抗疫，反复提到2014年中国支持非洲抗击埃博拉疫情的经历，认为中非是命运共同体。非洲国家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所谓的中国阴谋论、隐瞒论以及疫情污名化、政治化所带偏，非洲国家的理性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第二，非盟扮演了非常积极的角色。他们一开始就积极主动，采取了统一步伐，在非洲大陆组织抗疫工作，应对有力。

    第三，非洲绝大多数国家在这次抗疫中都主动作为，基本上没有发生因各种各样观念的偏差而耽误合作抗疫的情况。

    第四，相信中国在抗击疫情方面的优势和能力。绝大多数非洲国家采取积极对华合作的意愿和政策，与中国开展了数十场双边和多边的抗疫交流合作。中国也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组织和发动驻非洲当地公司、维和部队的医疗队开展救援，建立了一套中国和非洲国家相互合作的体制机制，召开了中国和非洲国家部长级抗疫视频会议，同时也通过“金砖峰会”来推动进一步的抗疫合作。

    总的来看，目前非洲国家的疫情防控形势总体上比较乐观，但不能排除下一波疫情在非洲大陆传播和蔓延，非洲面临的疫情挑战依然严峻，非洲疫情是一场持久战，甚至是攻坚战。非洲抗击并战胜疫情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非洲国家内部上下一心，他们这一点比欧美国家好得多;第二是国际社会的合作。但这一点比较令人担心，因为多年来依赖于欧美国家支持的医疗卫生体系现在已处于崩溃的状态。世界卫生组织曾强调，在过去20年，中非合作极大地改善了非洲的医疗卫生水平。然而前一段在中国协助非洲与疫情拼搏时，欧美国家不仅没有接续中国在非洲医疗卫生方面的责任，反而在一旁看笑话，甚至恶语中伤。殊不知国际社会支持非洲国家抗疫不能仅仅只指手画脚，如果非洲大陆控制不好疫情，将会大大延缓人类战胜疫情的进程。

    二、当前中非合作抗疫的若干特点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非合作中最有成效的方面就是在医疗卫生方面的合作。中国在非洲50多个国家派驻过医疗队，先后有数万名中国医疗人员在非洲共救治了3亿人次患者。过去20多年来，中国在非洲建立了一大批抗击疟疾的医疗中心，在抗击埃博拉疫情的过程中，中国又帮助非洲获得了在热带大陆抗击大规模烈性传染病的经验，这也为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与非洲合作抗疫提供了经验和借鉴。当前，中非合作抗疫要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第一，需要中非双方的共同参与，推动中非在各个层面更加有效地合作，在加强政府层面合作的基础上，有的需要直接派遣医疗队，有的则可通过远程在技术指导和管理方面分享举措、知识和经验。

    第二，发挥中国企业的作用，并加强与民间组织和非政府组织的合作。现在中国有上万家企业散布在非洲的几十个国家中，也有很多在华的非洲留学生，他们在双方合作中可以扮演中介角色。另外可开展与民间社会组织NGO的合作，加强和“无国界医生”及其他NGO非政府组织的合作，将抗疫下沉到非洲基层民间，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产生效果。

    第三，注重智库、媒体和舆论方面的合作。前些日子，曾有个别非洲国家的政客、媒体在民间煽动一些对抗的情绪，把一些正常的事情恶意地曲解，企图翻沉传统的中非友好“大船”。中国的智库和媒介及时做了许多工作，与非洲十几个国家将近30个智库召开了视频会议，共同起草并通过了关于“中非紧密合作共同抗疫”的联合倡议书，翻译成中文以外的6种语言文本，在非洲多个国家以其本土语言进行发布，并且通过驻非洲国家使馆的社交媒体账号在当地进行传播，对舆论引导起到了较好的作用。

    第四，中非合作既要立足当下，更要着眼于长远，使中非合作抗疫实现“标本兼治”。非洲的疫情防控既是公共卫生问题，也是政治问题。在这次全球性的疫情防控中，中国展现出国家治理模式的有效性，对非洲国家进一步产生了影响。多年来，许多非洲国家已经越来越感觉到盲目模仿西方的多党制度实际上阻碍了非洲经济发展，现在有些非洲国家经过新冠肺炎疫情的“震荡”，觉得如果要战胜疫情，不仅仅只是抗疫的问题，更是需要国家治理体系重构、治理能力提升的问题。通过这次中非合作抗疫，中非双方可以探讨在国家有效治理方面如何强化政府的职能，如何在医疗卫生、教育科技、环境生态保护和传统文化复兴等方面加强合作。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角度来看，中非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合作可以走在世界前沿，给世界做表率。中非通过抗击疫情的合作，跨越文化的差异，从而影响和推动世界各国人民抛弃意识形态、宗教和文化的差异，共同面对人类的威胁和挑战。

    最后，建议有关高校和驻非洲各国使领馆把在华的非洲留学生和在非洲的中国华人发动起来，更好地沟通双方的民情民意。高校智库需要跨越语言的障碍，在举办中非合作交流的国际会议上，把中国学者讲授的内容尽量转换为非洲多语种，让非洲朋友能及时地融会贯通，真正使合作交流产生成效。

    （作者系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院长、长江学者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