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我游离下《异形:契约》的本我与自我在位
张华
人类的呱呱坠地代表着一个“我”的物象意义上的诞生,而自从“我”被纳入主观自主意识轨道上来,人类的自我意识即随之而生。由此可見,人类本体之中的确存在一个由复杂内心所织就的小宇宙。《异形·契约》是20世纪福克斯公司于2017年推出的科幻大作,这部科幻大作以传统的叙事架构展开了流畅的剧情,由本我自我超我三者的游离向观众呈现了一个超我缺失所导致的科幻式悲剧。
一、 自我意识觉醒下的剧情展开
(一)本我自我超我的层次概念
“我”的内视角虽然其物象化时空相对比较狭小,但其外延与引申延展的表象化与意象化时空却可以无限广大。无论是人性心理三分法,还是人格结构三分论,都将“我”这一具象化概念,进行了三度剖分,将“我”剖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层次。由这三个层次观察,本我即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所有人类都是由本性主导的,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秉性难移”,这种本我本性显然是天然具足的、人格中最早完形的、最原始的特质,这种特质更倾向于关注生命本体的存在、快乐、繁衍。自我即是人类形而上的精神世界,这一精神世界与原生态的本我唇齿相依,互为因果,呈现出一种共赢性、共生性、共荣性。而超我则是一种由外而内的外部社会针对本体的一种规训、管制、规约、约束。由此可见,本我自我超我三者是一种高内聚、高耦合、高外延的概念。[1]
(二)本我自我超我不平衡的悲剧化潜因
本我自我超我共存于人类本体之中,三者各自代表了不同维度和层次的映像,本我属于一种原始自我,自我属于一种精神本我,超我则是一种自我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本我。本我所怀有的是一颗赤子之心,自我所怀有的是一颗灵性之心,超我所怀有的是一颗道德之心。自从20世纪初叶弗洛伊德提出人格结构以来,认识本我自我超我的一个围绕着“我”的崭新视角亦随之而来。本我自我超我三者之中原始本我隐藏最深,为由超我的道德化装饰与自我的复杂人性化粉饰所层层包裹。《异形·契约》一片恰以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为基底,以一种戏剧化解构本我自我超我的视角展开叙事。开篇中的大卫观察世界的眼睛即代表着“我”物象意义上的诞生,而当大卫在回答“你的名字”这一问题时,其审视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并以“大卫”命名,则意味着其“自我”象征意义的一种归位。
(三)本我自我超我的交错与冲突
本我自我超我自从人类能够以主观意识建构起“我”这一自主性意识的那一刻起,三者之间的“天人交战”旋即展开,本我自我超我之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系列的交错与冲突,尤其是越是强烈的自我越需要挣脱超我的束缚,越是强烈的超我越是需要紧紧地对自我施以强烈的约束,越是强烈的本我越是需要挣脱自我与超我的来自内部与外部的强大维系力。《异形·契约》一片中,初获自我意识不久的大卫已经具备诘问的能力,当造物者工程师视其为己出时,大卫并未欣然首肯甚至反诘工程师“造我者你,造你者何人”等高级问题,这些反诘显示出大卫强烈的反叛自我个性,尤其是在自我命名时,大卫并非选择房间中最显眼的具艺术气息的钢琴,而是选择了临战状态充满激情与张力的大卫雕塑,这些细节都为后续剧情的展开提供了交错与冲突的铺垫。
二、 本我与自我的约束挣脱与超我的臣服
(一)本我与自我的失衡与颠覆
《异形·契约》中充斥着浓浓的理性化色彩,其中的过度理性甚至对人类本身所固有的常识亦产生了颠覆性的质疑,例如,对人类本身的不信任,对人类由随机分子非自主选择式生成的不理解,对人类的发展归结为演化的不认同等等。这样的颠覆性质疑为本片的奇异叙事,建构了过度理性逆反的叙事基底,同时,亦为观众的理性沉浸与异形的合理诞生埋下了深深的伏笔。影片的开篇中充斥了大卫这一脱胎于人类基因“异形”的父源性悖反,同时,大卫亦继承了这种父源性悖反,这显示了大卫强烈自我的一种失衡,这种失衡的标志就是大卫由其自主潜意识所建构起来的对于父源的一种过度理性颠覆——“你是人类,你会死,而我不会”,这句话显然对其父源工程师造成了下意识的冲击,并同时受到了工程师的过激祈使反应。
(二)自我对超我的碰撞与挣脱
大卫的自主潜意识失衡与颠覆,遭到了父源工程师过激的祈使命令反应,这种命令反应显然展开了一种象征性的造物者与造物的碰撞,父源工程师所下达的“给我倒茶”的祈使命令,旨在令其所造之物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命运主宰。开篇中的造物与造物者之间的碰撞,给观众带来了以叙事技法所营造的悬念,这一悬念伴随着不速之客——殖民飞船探险队的到来而暂时告一段落。无独有偶,殖民船上亦有着另外一些与大卫相类的由殖民船母源工程师所创造的造物,这些造物显然无法与大卫相提并论,用大卫的话而言,这些造物表现得更像是机器,因为存在着过度的超我约束,以及过弱的本我植入。而大卫则因自我意识的强烈存在而挣脱了父源工程师的超我束缚,由造物而跃升为造物者,攻击探险小分队的异形即出自大卫的造物。
(三)臣服于本我与自我的超我
事实上,虽然学界有一种观点,这种观点质疑将道德亦列入超我的范畴。这一观点显然是对于超我的一种严重的误读。因为,道德在传统意义上实际上是涵盖了人类社会具普适化价值观的生存准则,这一生存准则的唯一前提,是整个人类社会全体普适利益的最大化,究其根本,这事实上是一种形诸于共同价值观、共同利益、共同理性逻辑上的隐性非规训范畴,这一范畴显然与超我的具强制性约束的范畴有着强烈的殊途同归性。从《异形·契约》一片中,我们看到,“只要一个音符是错误的,整支交响乐都会被破坏”。而这也是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造物伦理,都特别强调超我约束的重要意义所在,影片中的大卫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本我自我的过度追求拟真错误,反而使得超我无力对其形成道德约束,最终本应规训于本我自我之间的超我的臣服,直接导致了道德体系的崩坏。[2]
三、 本我自我超我三位一体的不可或缺
(一)超我失效的本我与自我的错误抉择
从《异形·契约》的开始,大卫即已在本我与自我的双重驱策之下,开始不断地思考着生命的含义与自由的意义。这种摆脱了超我约束的思考,使大卫获得了觉醒或者说对超我逆反的先行动机,正如影片中大卫所言,“既然我能比人类更了解人类”,既然我能做得远比人类好,既然我能更加真实地感受人类的造物者,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人类?显然,在这些绝对本我与绝对我自我意识的不断作祟之下,大卫的自由意志、自我意识、自我主导都已经达到了超我完全无法束缚、无法规约、无法制衡的程度。[3]但是,大卫所做的一切,显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其本我的自由意志欲望与自我意识的觉醒,更应归因于超我臣服,正是超我对本我与自我的臣服,才使得大卫在面临“服务于天空,还是统治地狱”这一关键抉择时错误地选择了后者。
(二)超我缺失的本我与自我悲剧
从纯粹的科学视角客观而言,《异形·契约》中的剧情绝地不可能出现,因为,任何人工智能事实上都拥有着无限大的超我,同时,人工智能的本我与自我亦不可能凭空建立,更不可能轻易出现巨大的变异,这也是生物本我自我与人工智能超我之间的巨大的本质性差异。因为,只有造物能够具备精神意象升华,才能够实现恍然彻悟后的本我与自我的发现。整个悲剧的根源恰恰在于——人类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探索生命的起源等诸多秘辛,同时,我们亦深刻地领悟到,人类的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反而成为了人类悲剧的总的根源,人类最终也必然要为这种不择一切手段与不惜一切代价付出追悔莫及的沉重代价。[4]正如影片中的那句“一个音符的错误就可能破坏整支交响”一样,“我”的过度本我与自我错位才是一切悲剧的最终成因与根源。
(三)超我游离的本我与自我毁灭警示
影片最后,传统的首尾呼应式叙事循环亦在本片之中再度出现,与开篇何其相似的一幕又出现了。但是,这次主导整个进程的却不是父源造物者工程师,而是其所造之物——大卫。并且,这次是大卫以造物者的身份向人类造物发出祈使命令,这象征着大卫已经以其本我与自我超越,实现了对于超我的完全 从而进入到了一个本我欲望绝对主导与自我自由意识彻底觉醒的崭新阶段。这种绝对欲望与绝对自由在人类社会之中不仅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而且亦是无法设想的,因为,本我绝对欲望主导与自我自由意识完全主导的一厢情愿,是与人类社会超我约束有着彻底的不可调和的冲突的,因此在现实社会之中是无法出现更无法实现的。这部影片的主创者以这种奇思妙想,令人类以映像的方式看到了本我自我对超我彻底游离的严重后果,这不啻是这部影片的主创者以暗黑血腥向人类所作出的一种警示。
结语
《异形·契约》虽然在叙事上采取了传统架构,但是,却在叙事的过程之中采取了一种超我不断游离的建构技巧,这种建构技巧由超我失效的本我与自我的错误抉择,而超我缺失的本我与自我悲剧,最终直至超我游离的本我与自我毁灭警示。在这样的叙事建构之下,这部影片的主创者以这种奇思妙想的映像呈现,令人类以映像的方式,看到了本我自我对超我彻底游离的严重后果,这不啻是这部影片的主创者,以暗黑血腥向人类所作出的一种本我自我超我三位一体不可或缺的警示。
参考文献:
[1]钱俊,刘单单.一场本我、自我和超我的较量——从弗洛伊德人格理论解读《伊芙琳》[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4(6):15-18.
[2]汪柳花.本我、自我、超我中挣扎的神父——从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解讀《荆棘鸟》中的拉尔夫[J].学术评论,2012(Z1):
156-160.
[3]谭柳惠.《土生子》中主人公别格悲剧命运的心理原因分析——别格·托马斯的本我、自我与超我的矛盾[J].沈阳大学学报,
2010(6):54-56.
[4]徐源,史晓靖.本我、自我、超我中挣扎的女人——从弗洛伊德的人格三重结构理论解析弗朗西斯卡[J].科教文汇(上旬刊),
2010(8):5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