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依然，意不同
吕江燕+蔡云文
【摘 要】在不同时代、社会背景中，由于语用和语境的不同，相同语言极可能出现“形依然，意不同”的情况。在广播信息的传播过程中，望文生义的鹦鹉学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云亦云，都可能让传递的信息产生歧义。广播节目中出现的这类语言问题主要表现在三方面：语意表达不规范、词汇使用想当然、语境设定较随意。本文对此提出了相应的改进办法。
【关键词】主持人 主持技巧 语意表达 词汇使用 语境设定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A
语言作为一种交流工具，在不同时代的反复运用过程中，被赋予了表达者需要传递的各种含义，会出现微调或背离。相同语言，在不同时代、社会背景中，由于语用和语境的不同，极可能出现“形依然，意不同”的情况。望文生义的鹦鹉学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云亦云，都可能让传递的信息产生歧义。
近年来，随着新闻媒介的快速发展和新媒体的迅猛兴起，信息传播过程中的语言问题日渐凸显。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语意表达不规范
语意表达不规范是个比较普遍的现象。特别在一些地方媒体，不少从业人员没有受过正规的语言训练。如果不加思索地让文字、语言“带着露珠、冒着热气”紧跟时代变化，跟风学舌，就可能出现用错词、表错意的情况。如果媒体语意表达不规范，就容易造成社会的语意表达混乱。
牙牙学语时，影响我们语言发展的是父母和周边人。成为播音员主持人时，我们通过不同渠道，不断接受周围的新创词汇以及词汇的新用法。“播音员主持人向百姓学说话，既是新闻工作者落实‘走转改，让节目和百姓的心贴得更近的具体步骤和有效途径，也是提高播音员主持人整体素质的重要环节，更应成为从事这个专业的人员一项长期必修的功课。”①一旦不再有专家、老师领路，就必须学会识别：学什么，怎么学？
上世纪70年代在台湾地区流行的“哇塞”一词，80年代初传入大陆。这词本是闽南方言，“哇”是第一人称代词“我”，“塞”是表示性行为的动词。这么不雅的词在一段时间里，却成了男女老少赶时髦抢着用以标榜个性的口头禅。绝大多数使用者并不知道其真实含义，只是主观认定和“哇呀”差不多，是表示惊叹的新鲜词。现在娱乐或音乐节目中偶尔还能听见。
随后人们又批发来另一个词儿：“窝心”。该词在不同方言中意思大相径庭。在江浙一带方言里，窝心的意思是，因某种原因而产生令人愉快的感觉，与普通话中顺心、舒心、暖心类似。而在北方方言中窝心则是指，受委屈或侮辱后，不能表白或发泄而心中苦闷。如老舍《骆驼祥子》中这样描写：“他窝心，他不但想把那身新衣扯碎，也想把自己从内到外放在清水里洗一回。”普通话节目主持人，必须弄明白了想要表达的意思再开口。
“社会化媒体的大潮已经真正到来。”②大潮中更要锻炼自己的判断能力。前两年有恶搞之徒在网上杜撰所谓权威信息，解释网络谐音骂人的“卧槽泥马”一词。《解放日报》2009年2月23日第10版“新论”版刊登了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段凡博士的文章《“卧槽”是怎么回事》，很严肃地肯定了“卧槽泥马”的历史地位。这一事例告诉我们，在这样一个新型传播时代里，和新鲜空气一同涌入的，还有苍蝇、蚊子和害群之马。采用网络信息时，更需要内练修养学识，外练火眼金睛和判断力。
二、词汇使用想当然
如果不是为了制作参评类精品节目，“词汇使用想当然”这类问题很容易被忽视。作为日常节目，工作量大，凑热闹、少积累成为“想当然”使用词汇的温床。一旦媒体误解、误读、误用，就会混淆大众的判断，产生不良的传播效果。
且不说由于地理知识的匮乏，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理解并断句成“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也不说错用“万人空巷”来说明“某部电视剧颇受热捧，人们都回家看电视了，导致街上行人很少。”不说体育新闻里误说“中日韩都有染指金牌的实力”，也不说“钦点”这样带有特殊意识形态色彩的词语，被视作流行词汇出现在各类新闻报道中。在这里，只说说由于媒体的误解误读误用，导致大众错乱使用的“阑珊”这个看来挺“文艺范儿”的词儿。
有多少怀春少年曾因辛弃疾《青玉案·元夕》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句子，在脑海里描摹了一幅属于自己的浪漫邂逅场景？也许是抱着美好的意愿，想用如此雅致的词句感染受众，于是出现了用以表现灯火通明、热闹喜庆、雍容华美、景致繁华、夜景璀璨的句子“灯火阑珊不夜城”。
翻阅词典，“阑珊”一词的意思是：衰落。将残、将尽之意。③细究起来，“阑珊”有六种含义：衰减、消沉；形容灯光暗淡、零落；将尽、衰残；零乱、歪斜；窘困、艰难；比喻“秋意”，多做凄凉之意。“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句中的“阑珊”用来形容灯光暗淡、零落。④“阑珊”没一种意思可以表示：兴高采烈、欣欣向荣、高高兴兴、浪漫深情。用“灯火阑珊”形容聚会气氛热烈，实在错得离谱。
另有“差强人意”一词，如今常让人感觉是，“使人感到差劲，勉强够格。”其实，“差强人意”原指还能够振奋人的意志，表示大体上还能使人满意。语出《后汉书·吴汉传》：“帝时遣人观大司马何为，还言方修战攻之具，乃叹曰：‘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意思是说，吴汉指挥作战，在形势不利，将士惊慌失措时，仍整修兵器，鼓舞士气。汉光武帝听说后感叹，吴公颇能振奋人的意志。“差”字在此应读chā，程度副词，作“稍微、尚、略、稍微”解。之所以有人把它理解成“使人感到差劲、勉强够格”是将“差”字读成chà，作“不好、差劲”解。就因为白字儿先生们的传播误导了大众，导致这个词在传播过程中失去原意。
三、语境设定较随意
语境既包括语言因素，如书面语言的上下文、口语中的前言后语等，也包括非语言因素，如交际的时间、地点、场合、时代、交际对象以及社会、文化背景、自然环境等。
人们在怎样的语言交际环境中使用“语言”这种交际工具，直接制约了语言的语义、词语、结构形式及语言风格等。任何句子只要离开上下文或语境条件，都可能产生歧义。如果对广播节目所需语境的设定概念不清，就有可能影响主持人传递信息、与听众交流的效果。作为大众传媒工作人员，把拉家常、牢骚话、体己话拿到公众媒体上来发表，明显欠妥当。留意自己在哪儿说、和谁说、说什么，是主持人开口前该有的意识准备。
近期，广东省汕头人民广播电台“广播新声代”大赛参赛选手频繁使用“吃货”一词。吃货不算网络文化的创造，但受益于网络时代的传播和共享。“原义指就会在家赖着、光吃不干活的人，带贬义。随着经济和饮食文化的发展，目前最广泛也是大家最认可的解释是：喜欢吃各类美食的人，有品位的美食爱好者，可以作为一种有吸引力的形象特质。语义色彩比较中性，有时甚至带有褒义。”⑤这个缘自朋友间互相传播的调侃用词，目前多特指美食爱好者，级别似乎比一般吃客略高一筹。随着微博流行，被美食爱好者广泛传播，用于自称和互称，调侃中带有明显的褒义。2012年中央电视台推出美食专题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后，该词的传播和应用达到高潮。“吃货”一词调侃味儿较浓，可以说自己是吃货，也可以开玩笑互称吃货。但如果是媒体采访长辈，与其真诚称赞别人是吃货，不如稳妥点儿称对方为“美食家”，以示尊重。
网络时代，新媒体蓬勃发展，人们的自我意识复苏甚至不断膨胀。网络传播拓宽了个人表达空间，寄予草根时代自由表达的期望。伴随着畅快表达，出现的是千奇百怪的新兴词汇和旧词翻新使用。“网络语言作为一种新兴事物，目前尚没有任何规范可言，也完全没有发展成熟，而这样不成熟的事物对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的影响自然也有其不利的一面”。⑥大众传媒在使用诸如“吐槽、基友、屌丝”等网络词汇时，必须谨慎。生活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信息时代中，新闻媒体从业者不仅拥有作为个体的言论自由，也需要遵守“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职业操守。
作家白先勇在总结现代汉语面临的危机时认为，“网络等大众文化及现代传媒的冲击、渗透与同化”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传媒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2006年3月1日开始生效的《上海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办法》，明确规定新闻报道必须遵循现代汉语的语用规范。不少媒体包括广播越来越重视新闻报道中的语言问题。要解决语意表达不规范、词汇使用想当然、语境设定较随意这样的问题，不仅需要播音员主持人内修外练，对信息多接收，善分辨，细使用，避免出现政策性或导向性偏差，也有必要建立有效的监听、审听制度。广东省汕头市广播电视台的内部刊物《监听监看简报》为主持人播音员找老师、寻外援，定期挑出编播差错，为提高主持人播音员业务素质出力。
广播节目主持人首先应该是一个合格的语言工作者，能正确使用语言这种交流工具，传递正确的信息。词汇、语言承载的不仅是主持人、记者的个人观点，还反映着社会背景、意识形态甚至舆论导向。无论是蕴含巨大影响力的主流媒体还是新媒体，在传播信息的过程中，加重了语言使用对社会的影响力、作用力。广播媒体必须严把语言“关卡”，规范广播用语。不断提升编播人员的业务水平和语言素养，这样才能担得起责任，发挥广播在建设和谐社会中应有的作用。
注 释
①李立明《播音员主持人要用百姓语言演绎百姓生活》，载《中国广播》2012年第6期。
②马立《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新时代》，载《中国广播》2012年第6期。
③《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1052页。
④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subview/189023/11040085.htm。
⑤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04030.htm。
⑥李艺晨《浅谈网络语言对广播电视口语表达的影响》，载《现代企业文化》2009年第3期。
（作者单位：广东省汕头市广播电视台）
（本文编辑：莫玉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