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服务贸易发展分析
陈杨
[摘 要]随着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我国服务贸易规模不断增长，对国际贸易的影响与日俱增，服务贸易的特点也在不断转变。目前，旅行项下支出迅速增长，拉动服务贸易逆差不断扩大，服务贸易逆差连续居于世界首位，对经常项目的稳定性以及国际收支的平衡性产生冲击，对新时期的外汇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详细梳理我国服务贸易发展趋势以及结构的基础上，指出促进服务贸易发展对于经济增长和国际收支平衡的重要意义。通过与美国服务贸易结构与特点进行对比，发现我国高附加值服务业仍待发展、传统服务业竞争力薄弱以及技术产品出口红利尚未形成等问题和挑战，并针对发现的问题提出适合现阶段我国服务业改革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服务贸易发展;美国服务贸易;服务业开放
[中图分类号] F74? ? ? ? ? ? ?[文献标识码] A? ? ? ? ? ? ?[文章编号] 2095-3283（2020）11-0011-05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omestic economy， the scale of China's service trade is growing， and its influence on international trade is increasing day by da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ervice trade are also changing. At present， the rapid growth of expenditure under travel has led to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of the service trade deficit， and the service trade deficit has continuously ranked the first in the world， which has an impact on the stability of current account and the balance of payments， putting forward higher requirements for foreign exchange management in the new period. Based on the detailed 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trend and structure of China's service trade，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importance of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ervice trade for economic growth and balance of payments. By comparing with the structur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service trade in the United States， we find that China's high value-added service industry still needs to be developed， the competitiveness of traditional service industry is weak， and the export dividend of technological products has not yet formed. In view of the problems found，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policy suggestions suitable for China's service industry reform at this stage.
Key Words： Service Trade Development; US Service Trade; Service Industry Opening
2008年金融危機后，随着国内外经济环境的发展变化，我国经常项目收支及顺差格局逐步转变。原有的劳动和资源密集型的经济增长模式难以为继，经常项目顺差由2008年4206亿美元的历史高位逐步回落。2018年1季度，经常项目出现自2001年以来首个季度逆差，外汇监管面临的压力和挑战进一步加剧。其中，服务贸易自2009年起持续逆差且逆差规模持续增加，2019年服务贸易逆差达2611亿美元（数据来源：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BPM6））。服务贸易逆差的迅速扩大使经常项目维持顺差承压，增加中国国际收支平衡的脆弱性。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我国将进一步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并加快现代服务业发展。本文将深入分析服务贸易收支结构变化，并结合国际经验，探讨适合现阶段我国外贸特点的发展服务业的相关建议。
一、我国服务贸易发展现状
（一）服务贸易规模持续增长，国际地位不断提升
近年来，服务产业蓬勃兴起成为世界各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内生动力，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新兴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逐年上升。2001年，中国服务贸易进入快速发展时期，2001-2018年，中国服务贸易收支规模年均增长约14%。2018年，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达7919亿美元，连续5年居世界第2位。其中，出口2668亿美元，排名世界第五;进口5250亿美元，排名世界第二，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如图1）。
（二）服务贸易逆差规模全球第一，对经常项目差额影响显著增强
IMF数据显示，2018年，全球服务贸易呈现顺差的经济体共94个，排名前三位的分别为美国、英国和印度，顺差规模分别为2596亿美元、1462亿美元和1358亿美元;呈现逆差的经济体共87个，排名前三的分别为中国、沙特和巴西，逆差规模分别为2922亿美元、641亿美元和357亿美元。其中，中国服务贸易逆差占全球服务贸易逆差总额的40.3%。2011-2019年，中国服务贸易收入保持稳定，但支出迅速增长，导致服务贸易逆差扩大近5倍;服务贸易逆差与货物贸易顺差的比例由1：5提高到1：1.6，服务贸易对经常项目差额变化的影响显著增强（如图2）。
（三）“旅行”“运输”和“知识产权使用费”净支出增加是服务贸易逆差扩大主要原因
随着国内消费持续升级，旅行项下逆差大幅扩大，成为服务贸易逆差显著增长的最主要原因。2011年-2019年，旅行项下逆差从241亿美元增至2188亿美元，增长超8倍，对服务贸易逆差贡献度由52%升至84%。受货物进口较快增长影响，运输支出持续增加，2019年，运输项下逆差590亿美元，对服务贸易逆差贡献度为23%。按进口额的4%估算运输费用，2019年，由进口增长带来的运费增加约占运输支出增加额的80%。知识产权使用费逆差278亿美元，对服务贸易逆差贡献度为11%（如图3）。
二、服务贸易收支结构特点
（一）主要逆差项目已现拐点
旅行、运输、知识产权费用是服务贸易主要的逆差项目。从近5年数据来看，运输和旅行收支相对稳定，收支逆差的贡献度未发生大的变化。2019年，旅行、运输等主要逆差项目支出增速均出现减缓，逆差数据出现拐点（如表1）。
1.旅行支出随着经济发展快速增长，成服务贸易逆差主要影响因素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旅行项下呈现支出高速增长的特点。2009年，旅行项下由顺差转为逆差，且逆差规模迅速扩张。2008年-2019年，我国人均GDP从2.6万元增长到7.1万元，旅行支出从437亿美元增长至2546亿美元，年均增速44%;旅行支出与人均GDP数据呈现高度相关性，相关系数高达0.94。旅行项下收支总额占同期服务贸易收支总额比重从24%提高到39%，成为服务贸易最重要的影响因素（如图4）。
2.运输项下收支平稳，逆差增长相对缓慢
运输项下流入及流出长期趋势稳态特征明显，近5年，收入和支出分别增长20%和23%，逆差扩大幅度相对缓慢，对服务贸易逆差贡献度基本维持在20%以下，变化不大（如图5）。
3.知识产权费用收入基数较小，但近年有迅速增长趋势
知识产权使用费逆差对服务贸易逆差贡献度不足10%，且2019年逆差规模出现小幅回落，同比收窄8%。虽然知识产权使用费项下收入基数较小，但近年来规模稳步提升，2019年，知识产权收入同比增加18.8%，远超支出增速。收支比例已由2005年的1：33升至2019年的1：5.2，收入能力持续提升（如图6）。
（二）主要顺差项目结构逐渐调整
如表2所示，其他商業服务和加工服务等子项是服务贸易主要顺差项。近年的变化情况表明，顺差项目的格局没有发生根本改变，但是结构和规模出现调整式变化（如表2）。
1.加工服务收支变化反应了全球产业转移和分工变化
加工服务一直是服务贸易顺差的主要来源，近年来，该项收入呈下降趋势，支出呈增长趋势，表明随着产业结构升级，部分企业经营模式开始由以代工为主向以成品进出口为主转移。虽然加工收入格局短期内难以出现大的变化，但随着国内制造业不断转型升级，成品竞争力逐步提升，加工贸易将呈现向一般贸易以及附加值更高的产品转型趋势（如图7）。
2.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或将成为服务贸易项下流入新的增长点
2005年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项下收入与支出规模相当，分别为23亿美元和22亿美元，到2019年，该项下收入与支出分别增长14倍和11倍，顺差随之增长至80亿美元。通过线性拟合可以发现，收入长期趋势的线性拟合后斜率要大于支出长期趋势的线性拟合斜率，说明从长期趋势来看，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顺差有进一步扩大趋势，有可能成为服务贸易项下流入新的增长点（如图8）。
三、现阶段服务贸易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一）高附加值服务业仍待发展
旅行业作为服务贸易重要组成部分，有附加值高、带动就业范围广等特点。我国旅行支出与GDP的比由2013年的1.3%升至2019年的2%，这与上世纪80、90年代的日本，以及90年代至2007年的韩国十分类似。2003年，日本政府为促进国内经济发展，提出“观光立国”战略，后旅行收入持续增长。2013-2019年，日本旅行收入年均增速约20%，2015年更是实现旅行项下顺差90亿美元。一方面，现阶段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增长带动出境旅游和留学需求显著提高;另一方面，由于资本项目未完全可兑换，不排除旅行中存在部分境外买房或海外代购等情况。目前，我国旅行发展情况基本处于日本旅行发展的初期，收支总额和逆差增速趋于放缓，旅行收支占服务贸易比重趋向稳定，仍有待发展。
（二）传统服务业竞争力薄弱
我国传统服务业主要包含运输业、加工服务业等行业，受关联行业较弱以及人工、房租等成本提升影响，体现出较薄弱的竞争力。以运输业为例，首先，受制于进出口企业的弱势地位，出/进口项下多以FOB/CIF计价，由外方支付运费，导致承运人多指定为外运公司。其次，国际运输业竞争激烈、市场集中度高，排名前5位的海运公司市场占有率达近70%（按市场占有率排列，分别为马士基航运有限公司、地中海航运有限公司、中远海运集装箱运输有限公司、法国达飞轮船有限公司、赫伯罗特船务有限公司）。中远海运集装箱运输有限公司是我国唯一进入前5名的海运企业，全球市场份额仅占10%左右，竞争力有待提升。
（三）技术产品出口红利尚未形成
受全球产业链分工中地位影响，我国作为“世界工厂”出口商品的同时需支付高额知识产权使用费，主要集中在科技通讯和汽车企业。汽车企业部分车型仍使用外方技术授权，均需对外支付相应的知识产权费用。仅2019年全球汽车零部件配套供应商百强榜中，前十强企业在华生产工厂及研发机构总数量已超400家，虽使我国汽车生产的本土化率大幅提升，但须向境外关联企业支付知识产权使用费。现阶段汽车制造企业的产品和技术高度对外依赖，形成的贸易顺差与知识产权费用支出抵消，通过利润汇出进一步拖累经常项目顺差。
（四）服务贸易逆差或将增加国际收支平衡的脆弱性
货物和服务顺差与GDP之比于2007年的8.7%见顶回落，到2018年降至1994年以来的最低值0.8%;顺差规模减少1977亿美元，其中服务贸易逆差扩大贡献了145%。以此趋势，货物和服务贸易或将转为逆差，进而影响中国国际收支平衡的稳定性。如经常项目出现结构性逆差，根据国际收支平衡原则，需依靠资本项目稳定的资本流入来弥补，这样将使国际收支受制于人，增加一国国际收支的脆弱性。
四、美国服务贸易发展经验借鉴
（一）从服务贸易增幅看，美国长期保持稳步增长
2018年，美国服务出口和进口规模分别为8284亿美元和5592亿美元，均为世界第一，同比分别增长4%和3%。2008-2018年美国服务贸易出口和进口平均增长速度分别为4.5%和3.2%，这使得十年间美国服务贸易总额年均增长保持4%左右。
（二）从服务贸易结构看，美国服贸结构较为均衡
根据统计，美国服务贸易顺差集中在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等知识技术密集的产业，各行业贡献度较为均衡。2019年，美国金融服务收入1113亿美元，是我国同期金融服务收入的29倍，支出337亿美元，差额776亿美元，对其服务贸易顺差贡献度为26%;知识产权使用费收入1289亿美元，是我国同期该项收入的20倍，支出570亿美元，顺差719亿美元，对其服务贸易顺差的贡献度为24%;其他商业服务顺差625亿美元，对其服务贸易順差的贡献度为21%。
（三）从服务贸易差额看，美国是国际知识产权贸易主要顺差国
据IMF统计显示，2018年全球知识产权跨境许可收入总规模为4348亿美元，其中，美国是最大出口国，知识产权出口额占全球总量高达30%，而中国仅为1%。近年来，美国对外许可知识产权每年净收入都接近或超过700亿美元。随着中国国际化进程加快，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持续给国外权利人带来巨大利益。
五、政策建议
（一）积极推进现代服务业转型升级
落实国家发展服务业的各项政策，推进现代服务业转型升级，致力将低附加值服务出口转向高附加值服务出口。改善旅游环境、逐步优化旅游产品结构，提升国内旅游消费品质。提升丝绸之路旅游节、国际旅游博览会、大型体育赛事等旅游节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加快旅游业“走出去”步伐。
（二）切实提高我国服务业国际竞争力
巩固运输行业等传统服务市场，深化与周边国家服务贸易合作，借货物贸易进出口持续增长之力，带动运输、保险等配套服务进一步发展。加强培育新兴市场，突出现阶段我国服务业优势，切实提升服务业国际竞争力。充分响应 “一带一路”倡议，进一步扩大服务贸易出口，积极推动传统服务行业跨界融合发展，支持有条件的服务贸易企业在境外建立服务网络，提高服务出口效益和附加值。
（三）促进企业培植创新动力
提升实体经济的技术创新能力，须从战略和政策层面加强对服务业的引导和扶持。依托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等新技术，搭建新型服务贸易促进平台。帮助企业建立技术自主培育体系，打造一批有特色、有竞争力的服务品牌，并扶持自主品牌走出去。
（四）切实增强中国国际收支自我调节能力
继续深化汇率市场化改革，发挥汇率调节的稳定器作用，避免汇率机制僵化导致的国际收支经常项目与资本项目“双顺差”或“双逆差”的情况，增强中国国际收支自主平衡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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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顾晓滨 刘 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