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纪录片《二十二》“伤痛记忆”的构建

    杨赫

    中国是二战时期日本侵略战争的最大受害国,侵华日军共杀害2800万人,杀害无辜平民人数更是高达2632万,并在中国强迫残害了20万中国女性充当慰安妇。中国纪录在册的“慰安妇”在《二十二》这部影片开拍时尚存32位,然而,4年后的今天,仅余8位。即便有一天这些老人们都不在了,历史事实亦将永恒存在,这部纪录片是对这种永恒存在的一种光影铭记。这些老人们承受了无辜承受了历史的巨大伤痛。

    一、 映像中的“伤痛记忆”建构

    (一)映像中伤痛记忆的群体性与永恒性

    《二十二》既是一部透过现实反思历史的人物纪录片,亦是一部看似平淡实则令人心潮澎湃的纪录片。主角是22位二战时期备受侵华日军残酷蹂躏的中国女性。片中真实地反映了这22位老人们真实的生活日常,客观而言,这部纪录片可能将成为这些沦为慰安妇的中国女性们最后的永恒映像,她们所遭受到的对其身心造成双重残害的伤痛记忆,绝不仅仅只是她们作为个体的伤痛记忆,而是整个中华民族历史上永远难以抚平的伤痛。[1]这些伤痛记忆既不应为时光所遗忘,更不应为历史所湮灭。在《二十二》中,以先后不幸逝去的陈林桃、张先兔、李秀梅、郝菊香、任兰娥、赵兰英、刘风孩、李凤云、毛银梅等多位老人为开篇,向全世界观众展现了慰安妇问题;并由此而慢慢揭开了中国女性沦为侵华日军慰安妇这一历史伤痛记忆。

    (二)映像中伤痛记忆的弥新性与钤印性

    《二十二》中特别提及了一位拍摄中国慰安妇的韩国摄影师安世鸿,他坦言,虽然无法与这些老人们更好地沟通,但是由于深谙韩国慰安妇的历史,安世鸿能够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些老人们的伤痛记忆。安世鸿希望以其所擅长的摄影将这些老人的影像以及老人们的伤痛记忆传递给韩国乃至全世界。影像中那位逃难到中国的韩国老人是幸运的,她至少逃过了侵朝日军的无分老幼的大屠杀,但她又是不幸的,即便是逃到中国亦未能免于兽性的侵华日军的残酷摧残。每当回忆起这段伤痛,老人们都像被猛然揭开一道新伤疤那样痛,“不想说了……我不想说了”,那段伤痛记忆至今已过去五六十年,然而每当回忆起那段经历,那种伤痛都令老人们无法自已、不能克制,每次回忆都会令她们泪流满面。那是一段多么惨痛的过去啊,那是一段五六十年的歲月风霜,非但抹不去反而令人历久弥新的伤痛记忆。

    (三)映像中伤痛记忆的多重性与延续性

    1939年2月10日,侵华日军借九一八事变之机侵占了海南岛。此后,在海南岛建起了360余处据点和62处慰安所,海南的大量妇女被强行填充到这些慰安所中去。在《二十二》中有多达15位海南籍的幸存慰安妇。已故九旬老人林爱兰就是其中之一,林爱兰老人是名副其实的红色娘子军,林爱兰对革命、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且贡献很大,她是22位慰安妇中唯一曾经打死过日本鬼子的民族女英雄,也是亚洲唯一抗日女战士身份的慰安妇幸存者。林爱兰的伤痛记忆是多重的,鬼子一来就把林爱兰的妈妈绑手绑脚扔到河里淹死了,林爱兰的头部有多处凹陷的地方,这些都是当年日本兵留给老人的终生难忘的伤痛记忆,然而和这些身体上的伤痛记忆比起来,老人在精神上所经受延续性的摧残更加严重,老人是22位慰安妇里唯一的终生未嫁者。令人十分感动的是,这位充满慈爱的老人此后并未结过婚,但却独自先后抚养了4个女儿,这4个女儿都是别人抛弃的新生儿。

    二、 隐喻中的“伤痛记忆”建构

    (一)伤痛记忆的映像、隐喻、现实三位一体

    《二十二》这部反思历史纪录片,在此类纪录片中是绝无仅有的。影片既无解说,更无历史画面,然而这部纪录片所表达出来的隐喻及其隐喻的力量,却是极其惊人的。纪录片将二战期间侵华日军的滔天罪行,缓缓地借由22位老人之口慢慢地道出,将侵华日军百般侮辱中国女性的可耻罪恶,以影像记录的方式在影片中不断地弥散开来,不仅令人感同身受,而且更是令人心痛到窒息。[2]影片秉承了此类纪录片朴实无华的写实风格,同时更以隐喻的技法透过光影表达将映像与历史、映像与现实、映像与真相三者巧妙地联结为一个统一的、有机的、三位一体的光影总和,并将其由隐喻的方式深刻地揭露了二战时期侵华日军的丑恶形象,这些丑恶形象将永远地刻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3]

    (二)伤痛记忆的形象隐喻与移情隐喻

    在《二十二》中,所有的老人在回忆起那段非人经历与残酷遭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一种深深的巨大的伤痛记忆之中。每次提及慰安妇的经历时,老人们都会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会由自在安然的表情变为一种痛苦扭曲的表情。她们的嘴角和脸部都会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她们所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愿提起那些事”。长达五六十年的漫长岁月,一点也未能减轻这些老人内心深处的那种痛彻肺腑的伤痛记忆。影片在很多回忆镜头中,都运用了隐喻的拍摄技法。例如,在采访林爱兰老人甫一结束,立即采取了乌云蔽日的隐喻式表达,用黑沉沉的乌云隐喻地象征了中华民族曾经经历过的沉重苦难。另一种隐喻式技法表达则是,由老人讲述的视角望向远方,模糊了的镜头既表达了老人伤痛记忆所模糊了的双眼,亦移情地表达了观众的热泪涌出的模糊视线。

    (三)伤痛记忆的精神重负及其坚忍表达

    2800万无辜同胞的惨遭杀害,是中华民族不可或忘的奇耻大辱,而至今都未能彻底清算日本人的罪行,已经成为一种中华民族之殇。《二十二》中这些无辜的老人们一直承受着这种有着无法承受之痛,直至撑到她们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些痛苦给了艰难生活中的她们以更加沉重的精神重负。这些精神重负在影片中,则以一种隐喻加坚忍的方式进行了强烈的压抑与克制式的表达。但是,观众却在观看影片时能够透过种种隐喻,既为这些老人们的遭遇感到万分同情,又为侵华日军的暴行感到万分切齿。

    三、 现实中的“伤痛记忆”建构

    (一)两难抉择下伤痛记忆的独自承受

    在日本侵华8年间,凡有侵华日军的地方就有大量的被害女性。据不完全统计,仅被强迫充当了侵华日军慰安妇的女,即多达令人震惊的20万人。如此惊人的数量在人类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些被强迫充当慰安妇的中国女性们经历了侵华日军兽性的非人折磨与百般凌虐,绝大多数女性要么被残害致死,要么选择了屈辱自尽,其中仅有一小部分人才得以非常侥幸地活了下来。绝大多数充当慰安妇的女性,甚至都没有机会将她们所经受的苦难遭遇倾倒出来。对于这些无辜的慰安妇而言,她们过多地承受了那个屈辱年代的整个历史的巨大伤痛,同时,她们也过多地承载了那个屈辱年代的全部伤痛记忆。这些幸存的老人们虽然特别想把一肚子的苦水倾倒出来,但是,她们却猛然发现,没有人能够分担她们的这种痛苦,对于有子女儿孙的老人来说,老人们不敢说出来;对于没有子女儿孙的老人们来说,即便是说出来也是徒增他人围观嘲笑,重提这些往事亦会令她们重新陷于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二)刺痛现实的多重伤痛记忆

    《二十二》这部纪录片中所反映的伤痛记忆是触目惊心的,采访那位黎族“慰安妇”老人时,老人的媳妇劝慰老人“有那么多人关心你……”时,记者当场哭出声来“其实没那么多人……”是的,这种历史伤痛记忆的现实的遗忘性,反而更加地令人黯然神伤。是真的“其实没那么多人……”即便是这部影片的问世也多亏了3万名普普通通的中国观众的集体众筹,才使得这部纪录片得以顺利诞生。对于这些被强迫充当慰安妇的女性,侵华日军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待,只顾疯狂残害和无休无止的蹂躏,慰安妇中的许多人甚至被渴死饿死乃至于被活活折磨至死。林爱兰更讲述了现实中侵华日军令人发指的极端暴行,慰安妇中最漂亮的那个,心脏被兽性的日军挖出来,而这位慰安妇的眼睛眨了好久才死去。许多被日军抓走的慰安妇,就这样无辜地被残忍地杀害了,许多有了小孩的慰安妇,由于小孩太小被扔在家里,其中的绝大多数也因为没有奶水喝而不幸地夭折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伤痛记忆是多重性的并且是无以复加的。

    (三)现实与历史对日本政府的双重指斥

    中国慰安妇所遭受到的残酷伤害,可以说是既闻所未闻、世所罕见,又可谓惨绝人寰。诚然,她们有着对于记忆中的恨,有着无法忘怀的伤痛记忆。但可喜的是,她们对世界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善与爱的期待,而这才是她们最值得令我们尊敬,最值得我们永远铭记的伟大所在。中国的这些慰安妇的不幸遭遇,会时不时地招来村里人的取笑,会时不时地招致一些不三不四的冷言冷语。她们所承受着的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痛苦。更加令人可悲的是,在世界各国的频频报道之下,中国的这些老人们的境况,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改观。日本政府仅向韩国慰安妇进行了道歉与赔偿,但是却拒不对中国慰安妇进行赔偿与道歉。在对待中国慰安妇问题上,日本政府必须低下头来认罪反省,必须低下头来正视二战时期侵略中国所犯下的累累滔天罪行,必须低下头来承担起对于慰安妇道歉赔偿的历史责任。[4]

    结语

    《二十二》中的22位老人既是日本侵華时期的牺牲品,又是指斥日本侵华罪行的铁证,同时,更是历史将日本人钉在人类耻辱柱上的那一只只足以穿透侵华日军灵魂的锐利钢钉。

    参考文献:

    [1]宋少鹏.媒体中的“慰安妇”话语——符号化的“慰安妇”和“慰安妇”叙事中的记忆/忘却机制[J].开放时代,2016(3):137-156,7.

    [2]苏智良.日本实施性奴隶制度的新证据——新发现的关东军“慰安妇”档案解读[J].社会科学战线,2014(7):120-123.

    [3]张元卿.侵华日军强征“慰安妇”的文学证言——以《粉墨筝琶》为例[J].日本侵华史研究,2013,4(4):88-94.

    [4]李敏.论日本在“慰安妇”问题上的错误史观[J].日本侵华史研究,2017(2):62-68,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