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身体”
尚永娜
【摘 要】以往对传统音乐的研究大多取现代性的方式,对传统音乐的整体性即文化问题有所忽略,这些在思维、历史、哲学、心理层面的因素是完整理解音乐的必要条件,我们要重新认识中国音乐的概念、思维和身体空间形态。
【关键词】中西音乐差距;身体语言;哲学;思维;历史;心理
中图分类号:J605 ? 文献标志码:A? ? ? ? ? ? ?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30-0061-01
2017年5月,笔者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举办的“一带一路”音乐教育联盟会议,有一位来自中亚的学者在做学术报告时,当场教大家打玛科姆节奏,在场的许多观众都觉得非常难,为什么总打不对?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节拍啊?一位同学说,他们音乐专业素养真高,这么难的节奏都能打得那么好太厉害了。我在想,也许这些异文化对我们来讲确实比较难,但对人家来说这种节奏始终潜藏在身体里,从一出生都蕴含在他们的基因里、血液中,这对他们来讲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不禁又想起前段时间微信上传播了几段关于幼小的孩子打鼓、跳舞的视频:一两岁的小孩子,甚至他们话都说不全,却能随着懂音乐的家人伴随着板胡等乐器打鼓,而且都能打在鼓点上;另一个孩子看起来二三岁的样子,随着大人敲鼓,大人敲大鼓,孩子敲小鼓,与大人配合的默契程度真令人拍案叫绝。还有一个少数民族孩子跳顶碗舞的视频也很独特:一个一岁左右刚会走的孩子,就能随着阿拉伯风格的音乐边顶碗边做各种手舞足蹈的动作,一两分钟过去了,碗始终没有掉下来,孩子对于身体平衡能力的把握就藏在他的身体基因里…… 这些现象都引发了我对于“音乐教育”概念的重新思考:身体的参与在各民族音乐中都广泛存在,然而进入学校教育的音乐课程却只剩下了对“声音”的欣赏和学习,这样真的合适吗?
中国音乐理论名著《乐记》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这意思是说,人心的波动进而生成音乐,反过来说,音乐即人的情感流露,是人的创造物。因此,理解物即音乐也是理解人,要理解音乐透彻就必须理解人。不仅如此,庄子还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也就是说,人也不是孤立存在物,人生活于环境中,人所造之音乐也不然带上所处的环境特征。且这特征是无形的,就像盐溶于水一样。因此,音乐已远远超越音符的意义,所以人类初期的音乐都是人性之自然流露,是原本的,而不是技术的。且这是集体无意识的“习得性遗传”。因此“原本的音乐”与“人的生命”共存,为世界人们所接受[1]。现象学家梅洛·庞蒂强调“人的存在”是“身体的存在”,目的是强调“人的肉身化存在的原初经验”,而不是以往的概念性认知。这运用在音乐上便正如我国古代的上述哲学。海德格尔认为梅洛·庞蒂开辟了一条“真正的思想之路”进而影响福科、布尔迪厄、利奥塔、德里达等后学之人并进一步得到发展 。梅洛·庞蒂的理论在格式塔心理学基础上用“情境——反应 ”替换“刺激——反应”,有单向刺激的强调转变为对多向、多维刺激的强调,而这多维的时间只有靠“身体”才能全方位地知觉。奥尔夫音乐强调的“整体性”“原本性”无疑暗合了这一哲学,符合儿童教育的特征并受到兒童的欢迎,因为“音乐始自人的自身”。[2]
再比如,歌唱、舞蹈、奏乐、戏剧表演、游戏、即兴创作等是奥尔夫音乐教学的主要内容,该内容涵盖了身体各感官各方面的体验,这种直接来自身体的体验是一种“内视”知觉,是来自内在的动力使然,而不是以往教学老是强调外部“要求”,这必然获得的是一种自我表达。这表达体现的是知觉力、创造力、想象力的综合能力。这种能力是自我自主建构的,是一种生命原本就携带、共生的存在,而不是外在灌输使然。语言器官是一种心理器官,其左前脑的语言区和右脑的动作区交叉互动,对于婴幼儿来说,听觉、视觉、触觉、嗅觉、运动觉是一起随着脑器官成长的,并被外部环境激活而产生共振。人类的动作首先是一种有意识的身体活动,是在神经系统的调解下实现的。
中国古代的乐教是包含歌诗乐舞的,它兼具强身健体和教化功能,在中国古代乐舞中,心情与身体是相互联系的,不是分离的。如《诗经诗序》中所言:“情动于中,而形之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歌咏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奥尔夫原本性音乐所强调的注重人们参与,结合动作、音乐、舞蹈、语言一体来表现情绪的形式,正像《乐记》中所说的:“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我也常常在思考,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热爱广场舞?如果音乐舞蹈能给人们生命带来健康和永久的活力,为什么我们非要把培养欣赏音乐的“优秀的耳朵”成为我们音乐教育的唯一目标呢?
随着新世纪哲学、心理学、教育学、脑科学等方面研究的深入,“音乐”已远远不止是音响的问题,而是多方面存在的综合性,因此,音乐教学也必须要超越音响,深入人的本性去展开。
参考文献:
[1]杜悦艳.回归本原——论现代儿童音乐教育 [D].南京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8:32.
[2]李妲娜,修海林,尹爱青.奥尔夫音乐教育思想与实践[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