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曼翻译伦理模式视角下的霍、杨《红楼梦》两译本比较
杨夏
摘要:在《红楼梦》各英译版中,霍克斯、闵福德的合译本与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译作这两个版本最值得探究和比较。本文从安德鲁·切斯特曼的翻译伦理模式出发,以《红楼梦》第一章为研究对象,对两个译本进行分析比较,以发现两译本与翻译伦理模式间的关系及版本之间的异同。
关键词:红楼梦;翻译伦理模式;霍克斯;杨宪益;戴乃迭
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 ? 文章编号:1003-2177(2020)05-0048-02
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曾多次被多位译者译成不同语言版本。其英译版中,最为完整,流传最广的有二:一版为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与其婿约翰·闵福德(John Minford)合译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另一版为出自杨宪益、戴乃迭(Gladys Yang)夫妇之手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本文以安德鲁·切斯特曼(Andrew Chesterman)的翻译伦理模式为理论指导,分别取霍、杨两组译者所译《红楼梦》第一章,分析其中人物姓名和人物外貌两部分翻译实例,探究其中的特点。
1切斯特曼翻译伦理模式
切斯特曼翻译伦理模式包含再现伦理、服务伦理、交际伦理、规范的伦理和专业责任的伦理[1]。
其中,再现伦理强调对原文内容和文化以及作者思想的重建;服务伦理则主张译者从服务目标读者群体的角度出发,译者和译文在保证该群体的感受的同时,也要确保对原文的忠实度;交际伦理提出,译者和译文在原文及其作者和目标读者群体间起到构建桥梁、传递信息的作用;规范的伦理分为期待规范与职业规范;专业责任的伦理则对翻译相关从业者提出了专业水平、道德操守方面的要求[2]。
2人物姓名翻译
小说中的人物姓名通常含义丰富,且具有多重功能。除了起到让读者区分各个角色的作用外,人物姓名通常还体现了人物性格特点,暗示其命运走向。
基于以上特性,人物姓名翻译便成为了《红楼梦》英译工作中的重要部分。笔者比较了霍、杨两版第一章中部分译法不同的姓名间的差别,探究两组译者在人物姓名翻译方面的特点与翻译意图。
由表1可见:对于“空空道人[3]”一名,杨选用了“Reverend Void[10]”两个英文单词,分别阐述该角色的身份和特点。英文译本所传递的含义符合对应的原文,符合再现伦理、交际伦理;霍则选用了源于拉丁语的“Vanitas[6]”一词,可见其考虑到英文版目标读者在拉丁语方面的积累,突出体现了该人物名翻译与服务伦理的契合。
“空空道人[3]”亦称“情僧[3]”。霍将“情僧[3]”译为“Brother Amor[7]”或“the Passionate Monk[7]”,杨译本则译为“the Passionate Monk[11]”。拉丁语词“Amor”指爱神,爱神有传播爱的能力。《红楼梦》正是经又名“情僧[3]”的“空空道人[3]”之手流传于世,情僧传情与爱神传播爱的特点不谋而合。“Brother Amor[7]”可以帮助英文版目标读者调用自身关于爱神的文化知识储备,来理解“情僧[3]”一角,符合服务伦理和交际伦理;“the Passionate Monk[11]”则同“Reverend Void[10]”一样,还原了该角色的特点和身份,符合再现伦理和交际伦理。
而对于“霍启[5]”这个名字,两组译者采用了两种不同的翻译策略:杨译本采用了音译,直接以汉语拼音“Huo Qi[14]”代之,忠实于原文,符合再現伦理。但拼音无法传递角色姓名的内涵,所以不符合服务伦理和交际伦理;而霍译本则选择了意译策略。原文中“霍启[5]”谐音“祸起”,暗示该角色是小说一部分灾祸的源头。霍译本用英文名“Calamity[9]”揭露该人物在小说故事情节中起到的作用,有利于目标读者了解人物名所暗示的相关信息,符合服务伦理和交际伦理。
3人物外貌翻译
就小说人物而言,除了其姓名能够言明或暗示其命运走向外,外貌同样包含了人物的性格、背景等重要信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各人物外貌做了非常细致的描述,此部分的翻译亦颇具推敲价值。
在翻译人物外貌相关语句的过程中,一些译者会选择在主观理解原文的基础上,进行模糊化翻译[15]。以贾雨村初遇甄家丫鬟为例,作者描述她长得“眉目清明[4]”。霍译本将这一词语译作“……with a rather refined face[8]”。此处,译者对丫鬟的长相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舍去中文原文的细节表述,提取其中丫鬟长相“清新、漂亮”的核心含义,并在英文译本中进行重建,为不了解中国古典审美标准的目标读者减少了理解障碍,使他们能够大致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美女”的形象,符合服务伦理和交际伦理。但模糊化的处理也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再现伦理。
杨宪益夫妇则将此处译为“bright eyes and grace-ful eyebrows[12]”,直接、明晰地描绘出该女子眼睛的明亮和眉形的优雅,极具画面感。这样具体且忠实于原文的译文使得目标读者脑海中构建的丫鬟形象更加接近原作者曹雪芹的描述,充分地向目标读者传递了中国古典审美的特点,故符合再现伦理和交际伦理。但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直接呈现也给目标读者增加了理解难度。
另一处外貌描写也体现出与“眉目清明[4]”一例相同的特点。原文中,作者随后又介绍了贾雨村的样貌,说他“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方腮[4]”。曹笔下的贾雨村同样符合中国古典审美标准。针对这一段外貌描写,霍将其译作“a find, manly physique and handsome, well-proportioned features[8]”。译文没有细写贾雨村的身形五官,仅大致传递了人物面容帅气、身姿挺拔等信息,方便读者理解,符合服务伦理、交际伦理,违背了再现伦理。杨译本则将该部分外貌描写处理为“he was powerfully built with an open face, firm lips, eyebrows like scimitars, eyes like stars, a straight nose and rounded cheeks[13]”,还原了原文中的“剑眉[4]”、“星眼[4]”等细节,符合再现伦理和交际伦理,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服务伦理。
4结语
从人物姓名和人物外貌两个部分的翻译举例对比可窥见,霍、杨两组译本各有特色。侧重不同的翻译伦理,会为目标读者带来不同的阅读感受。侧重服务伦理、交际伦理,充分考虑目标读者群的语言背景和文化知识储备,利用添加拉丁语词,巧用模糊化翻译策略等方法进行翻译,可以很大程度上保护该群体的阅读顺畅感。而重视再现伦理,尽力重建原文,传递原文中特有的丰富文化,则能够让目标读者更好地体会原著的原滋原味,领略其独特的文化美感。
参考文献
[1]Chesterman,Andrew.Proposal for a Hieronymic Oath[J].The Translator,2001,7(2):193-154.
[2]陈振东.翻译的伦理:切斯特曼的五大伦理模式[J].国外理论动态,2010(3):85-88.
[3]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1:2.
[4]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1:4.
[5]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1:5.
[6]曹雪芹.红楼梦(壹)[M].David Hawkes,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5.
[7]曹雪芹.红楼梦(壹)[M].David Hawkes,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7.
[8]曹雪芹.红楼梦(壹)[M].David Hawkes,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17.
[9]曹雪芹.红楼梦(壹)[M].David Hawkes,译.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21.
[10]Cao,Xueqin.A Dream of Red Mansions[M].trans.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3.
[11]Cao,Xueqin.A Dream of Red Mansions[M].trans.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7.
[12]Cao,Xueqin.A Dream of Red Mansions[M].trans.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15.
[13]Cao,Xueqin.A Dream of Red Mansions[M].trans.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15-16.
[14]Cao,Xueqin.A Dream of Red Mansions[M].trans.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19.
[15]韋妙,韦合.《红楼梦》英译审美中人物外貌的再现与缺失[J].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13,33(1):27-29.
(责编:赵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