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小学生欺凌行为有妙招
冯辉
〔摘要〕焦点解决技术能有效减少校园欺凌行为，并帮助有欺凌行为的学生自我修正、成长。利用班级团体心理活动，持续地对个别学生进行3至5分钟的“微关注”“评量”“赞美”，能为学生自我改变与成长提供更多的心理支持，这些方法让小学心理辅导形式更加灵活多样。
〔关键词〕焦点解决技术;校园欺凌;心理支持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1-2684（2020）05-0054-04
目前，“校园欺凌”是个热点话题，网络上的信息大都是如何对被欺凌者提供帮助，其实，实施欺凌行为的学生本身也是弱者，他们也非常需要心理帮扶。相关的一些话题只是对有欺凌行为的学生进行原因分析，并没有介绍适用的辅导方法。
焦点解决短期治疗技术是一种快速、积极正向解决问题的心理咨询技术。焦点短期治疗技术更看重问题的解决，不追究问题产生原因;主张充分尊重个体且相信个体自身的资源和潜能，让个体参与、建构，将对问题的抱怨和无助转变为问题的解决及对问题的掌控感。这一技术更能促进个体的发展，符合《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指导纲要（2012年修订）》中的发展性原则，实践证明更有利于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目标的达成。焦点解决代表性问句包括成果问句、奇迹问句、例外问句、差异问句、应对问句、评量问句、关系问句及赞美。
《焦点解决短期治疗导论》一书中提出：“焦点解决取向支持团体的模式，既容易被理解，也很有效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策略能够被证实和这个方法一样，可以有效地回应小学生欺凌事件。”当前很多学校心理辅导教师课时多，甚至兼职其他工作，常常无法按照规范对学生进行个体辅导、陪伴，如何能快速解决学生困惑，提高辅导效率，是小学心理辅导教师面临的实际问题。利用焦点解决取向的团体模式，可用于帮助有校园欺凌行为的学生。
在笔者所在学校，针对五年级学生的欺凌现象，对三位有欺负行为的男生，心理教师遵照“焦点解决技术”访谈路径进行辅导。坚持利用每周一节心理健康教育课的前五分钟与学生交流，帮助了几位有明显欺凌现象的孩子。经过一个学年的跟踪观察，学生本人、师生均表示，他们不仅调整了自己的行为，并开始与同学有了良好的人际互动。
一、通过课堂访谈，了解欺凌现象，找到学生眼中有欺凌行为的学生
根据大象版五年级心理教材中第11课“面对欺负怎么办”，心理课堂创设的尊重、接纳的氛围可以帮助学生充分发表自己的看法，孩子们可以了解更多的关于“校园欺凌”的内容。老师可以迅速地了解班里有欺负、欺凌行为的学生，与学生单独访谈。
首先在课堂上以课堂讨论、分享经验等方式，对被欺凌的同学给予各种支持，如帮助他找到好朋友，在课堂上讨论被欺凌时的应对策略：提高学习成绩、学会向亲近的人求助与倾诉、远离欺凌者、学会说“不”等。这些策略都能让被欺凌者获得信心和希望，找到可以利用的资源让自己变得强大。
但如何减少甚至消除欺凌现象，让受欺凌者和欺凌者都得到帮助，让学生感觉更有安全感，和同学相处更加和谐，是辅导的长期目标。
二、从欺凌理由中找到内心需要，确定正向目标
“你一定有个理由这样做！”是焦点解决常用的一种问话，当心理老师这样询问时，会让学生感受到不一样的态度，能尊重并共情到学生。这样的表达让学生感受到心理老师是真正愿意帮助他，而不是批评他，他也愿意软化态度，表达内心真正的需要，老师就此能和他达成一致的行动目标。例如以下的情况：
学生1：行为冲动，爱说脏话，对同学不满时，会有扔锁头、骂人、掀桌子的行为。同学们都不愿意和他玩，由此他更加生气，形成恶性循环。
目标：“如何与同学相处”，是该学生在一次冲动暴力行为误伤同学之后，在他最害怕也最需要帮助时，教师向他提出的目标。他立刻同意。“儿童犯错时，也是孩子改变意愿最强烈的时刻”，心理教师要善于抓住这样的改变时机，与学生迅速建立成长联盟。
学生2：反正下课没事干，看到那位坐在最后的同学，就烦他，下课就想寻开心捉弄他，原因就是“好玩！”
目标：课间如何变得更有趣？当那位同学从眼前经过时，如何做到視而不见？
学生3：身材高大，偏胖，经常向其他男生要钱，被拒绝时，会采取围堵、打人的方式，欺负其他男生;不经同意随意拿其他同学的物品，同学们都不敢告诉老师。
经过了解，父母忽视，孩子缺乏管教，一日三餐平时都让孩子自己买，导致孩子经常乱花钱。他也需要确定新的正向的目标。
这是在上心理课“面对欺负怎么办”时了解的信息，同学们说出来时都小心翼翼，在老师一再地保证安全及保证一定管教时，才有许多同学说出来。这些可以说是隐藏很久很深的问题。
有欺凌行为的学生大都有人际交往问题，即使不欺负别的同学，也常常与别人发生冲突，或者出现暴力行为，他们常常感受到的是周围的敌意，而不是理解、尊重。当其他同学指出他们的问题时，这几个孩子会辩解，会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感到委屈、愤怒，甚至当场与同学对峙！
“你一定有个理由”体现了 “开放尊重的询问与引导，体现了尊重当事人的态度，容易为当事人所接受，刺激当事人思考相关解决办法的效果，甚至还能训练当事人练习判断与思考的能力，并催化当事人负起问题解决的主要责任”。[1]
三、评量问句寻找例外，确定行动一小步
（一）相信例外，挖掘孩子的优点，充分赞美，为学生赋能
被他人欣赏与赞美是人的基本需要之一，即使看起来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也有自己的闪光点。用建构的眼光来看，这些看起来很强悍易冲动的孩子总是欺凌他人，似乎没有同情心，其实他们需要学会一些人际交往技巧来处理自己遇到的问题，他们的直率和大方也是非常明显的优点。
以学生1——小方为例，对朋友的渴望，是每个孩子最看重的内心需要，我们采取量尺问句，结合其他同学的反馈，帮助他找到了行动目标。
案例节选：
师：“如果10分是满分，你愿意与同学和睦相处的意愿有几分？”
小方：“10分！”
师（对全班同学）：“同学们，你们给他打几分呢？”全班沉默了，大家都有点蒙圈，因为他太冲动、容易发脾气。
“同学们，你们给他打几分呢？”我又问了一遍，看到有些同学撇撇嘴，小方同学有点难过地低下头。终于，有位男生举手说，“我给他打2分！”小方眼睛一亮，又暗下去，在他看来分数太低！但这恰好也是一个有用的“例外”！毕竟有人愿意打分了！老师马上抓住这个宝贵时机跟进，对学生进行了赞美。
师：他都有什么优点，让你认为可以打2分呢？
原来这个男生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好朋友说，给“2分”的理由是因为他还是比较开朗的，虽然有时自己考试分数不是十分理想，他也会在课堂上给大家逗乐。
师：如果能提升1分，同学们会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
（或“如果能提升1分，同学们觉得他可以在哪些方面有一点点改变和学习呢？”）
……
“问题不会一直存在，总有问题较少出现或者没有发生的时刻”，这就是“例外”，它是被辅导学生身上的优势、资源和力量，它能帮助教师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资源。
教师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每个学生。作为焦点解决取向的心理老师，我们应该相信，即使这样的孩子，平时也有经常打交道的朋友，相信在他身上一定有优点可以被同学看到。 让同学打分来自对学生的信任，让被辅导学生清晰自我认知，看到在人际交往中自己想的与别人想的不同，促使学生自我反思。“2分”的理由，强调孩子已经做到的或者拥有的优点，以同学的视角给了孩子一个合乎实际的赞美，这能提升他自我改变的信心，也能帮助老师发现更多孩子身上的本来具有的资源。
（二）否定变肯定，确定更具体的一小步行动目标
焦点解决重视行动实践，认为“小改变带动大变化”。在小学生成长中，我们关注的都是各种行为习惯的养成，对这“1分的不同”，同学们都能给出自己的建议。这里要注意的是，在学生平时的表达中，我们常常给出的都是否定句式，如“不要说脏话、不要打架、不要老吹牛说谎”等，教师要一一回应并加以澄清，改成肯定句。这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因为“不要做什么”并不能让儿童明确“要做什么”。教师可让学生一一记录这些建议，最后呈现的几乎都是可以马上能做到的行动，简单明了。例如：
不要说脏话——“说话文明，对同学好好的！”
不要给别人惹麻烦——“加入他们的游戏时要说：带我一起玩吧！”
不要在班里玩球——到操场上约同学打篮球。
不要老吹牛说谎——“聊天时，请说实话。”
上课不要捣乱——“上课听老师说话。”
四、“微行动实验”与评量问句强化自我掌控感
面对已经找到的“一小步行动”，我们最常用的是“微行动实验”法，具体做法是：请学生自己挑选他在课间或者当下最愿意做的一件事情，并说出选择的理由。将选择权交给学生并让他说出理由，也是对学生尊重的体现，而学生在说出理由时，已经默认，“我可以做到！”
“微行动实验” 只是要求某人在短时间内尝试做些不同的事，可以大大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对这三名学生，我们都是在当天放学时立即给予评量反馈，可以极大地鼓舞他们，因此可以重复这个正向目标行为。如学生1决定在课间到操场玩篮球，学生2选择课间低头画画，学生3选择自己到操场上走一走。教师要在放学前，在班里占用2～3分钟时间，请全体同学见证他们的 “微行动实验成功！”祝贺他们做到了“言而有信”，相信“他可以做到！”虽然离之前的承诺只有一到两个课间，但也证明了他们可以做到在课间平静地玩耍，可以和同学友好相处。
第一个微行动实验成功，意味着可以直接进行第二个实验。这时依然由学生选择，在同学们的建议下，学生1选择了“說话文明，使用所学成语”，学生2仍然选择画画和折纸，学生3选择了“自己出去玩！”
在此后的两个月中，教师会利用每周一节的心理课，拿出课前的3～5分钟请这三位学生自己为自己打分，跟同学讨论他们近期的得分情况。每个学生打分时只关注做得成功的地方，而善良的同学们常常会比他本人打分更高，这对于被辅导的学生而言，是惊喜，更是鼓励！同学们也在集体讨论中，对他进行评量和鼓励，看到自己的善意和爱心正在为他人绽放，学会互相欣赏，体会到互相鼓励与支持，为身边同学一点点的进步感到高兴，感受到班集体里那份满满的幸福及浓浓的爱意在流淌。
后续跟踪观察发现：在同学们的眼里，这几位学生几乎没有主动招惹其他同学;而学生1、学生2最明显的变化是拥有了新朋友，同学们也愿意和他们一起玩，他们还会主动参与班级各种活动;直到小学毕业，同学们都反映学生3很平静，再也没有恐吓、拦堵弱小同学的现象，老师也反映违抗现象少了许多，甚至主动承担班级里的脏活累活。
总结：这三个孩子的原生家庭情况复杂，他们父母的教养行为导致孩子与同学关系紧张，而教师的精力与能力都无法对这个家庭进行更多干预。陷在问题陷阱里时，会导致教师的无力感、学生的挫败感，最终可能放弃这个孩子。焦点解决理念帮助我们思考如何发挥学校的作用、伙伴的力量，让问题学生可以尝试更多正面的、积极的行动，来帮助自己面对人际困惑。
行动一小步，变化大不同！量尺问句是小学生们最喜欢的，因为孩子入学后一直都在与分数打交道，但原来都是别人为自己打分数，试卷的分数无法更改。其实在生活中，自己可以对这个分数拥有主动权！更令他们意外的是，每个分数都有自己的价值，进步不用太快，只用增加0.1分或者1 分，就可以大大降低自己及他人的期望。找到一个小小的行动，只需要做一次，就可以得分，行动起来更加容易。不仅做到了言而有信，用自己的行动得到分数，而且回报也常常出乎意料。所以，在小学生中，量尺问句简直是管理“调皮蛋儿”的神器！
教师用一种新的选择，抓住时机，明确目标，发挥同伴的力量，请同学协助找“例外”，陪伴、督促问题孩子制定行动计划与落实，“问题不是问题，处理的方法才是问题”。教师与学生建立平等和谐互助的关系，对待学生的困惑与问题，以尊重、合作、不评价的姿态，改变以往指导者的角色，变成协助者、陪伴者。在这个过程中，教师利用焦点理念，挖掘出孩子犯错的正向价值，协助学生挖掘自己的资源，有效聚焦解决问题的策略并执行解决方案，成为行动的催化者。焦点解决，在陪伴孩子过程中，为孩子们赋予了成长的力量。
通过跟踪辅导这三个有欺凌或暴力行为的学生，我们认为，焦点解决技术能有效减少校园欺凌行为，并帮助有欺凌行为的学生自我修正、成长。同时利用班级团体心理活动，以各种方式持续地对这些学生进行3至5分钟的“微关注”“评量”“赞美”，能为学生自我改变与成长提供更多的心理支持，这些方法让小学心理辅导形式更加灵活多样。
注：本文系2018年度河南省基础教育教学研究项目“焦点解决技术在小学心理 辅导中的应用研究”（课题编号：JCJYC1872507）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 许维素. 建构解决之道[M]. 宁波：宁波出版社，2017.
（作者单位：河南省濮阳市油田第四小学，濮阳，457001）
编辑/卫 虹 终校/张国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