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进口电影评述：水准依旧，新意难觅
刘威
一、进口电影发展历程回顾
进口影片一直是国内院线银幕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世界电影诞生一年之后的1896年，电影便传入中国，上海“又一村”等一些茶楼、茶园从这一年起便开始放映一些国外短片。后来由外国商人建立的虹口大戏院放映的也都是一些国外传入的影片。[1]电影在国内甫一出现便是舶来品，早期放映的一切从国外引进的内容都可以算是进口了。新中国成立以后，进口影片得到了国家的重视和大力扶持，1949年“普通一兵”的译制可作为译制业起步的标志[2]，之后经历了快速发展时期，无论是对于当时社会氛围国民生活，亦或国产电影的制作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是公认的译制片黄金时期，无论是译制机构、从业人员还是译制作品，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平。[3]其时涌现出的诸如《魂断蓝桥》《简爱》《叶塞尼亚》等大量脍炙人口的译制片作品，其经典配音桥段均受到了观众的热情追捧。电影配音片段甚至作为独立的艺术形式在电台广播中进行播放。
1994年，在国内电影市场持续低迷的情况下，“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正式批复中影公司，允许以分账发行的方式，每年引进十部左右满足‘两个基本—即基本反映世界闻名优秀成果和基本表现当代电影艺术、技术成就—的外国影片。”[4]以《亡命天涯》为始的分账大片一涌入中国电影市场即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真实的谎言》《阿甘正传》《生死时速》《狮子王》等一大批脍炙人口、题材丰富、形式多样的好莱坞电影工业成熟产品带给了中国观众前所未有的感官冲击力，一方面提振了当时已被电视、台球厅、KTV等挤压到萎靡不振的院线市场;另一方面带来了可参考可借鉴的新鲜经验，刺激加速了中国电影产业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促进了中国本土电影的发展。1999年中国加入WTO的协议签署之后，中方承诺在2001年正式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每年进口分账片数量提高至20部。随后，21世纪第一个十年里，好莱坞在中国市场享受到了巨大的产业发展红利，获得了可观的收益。为了谋求更高的回报，进一步打开中国市场，2012年2月17日，中美双方在洛杉矶签订了《中美双方就解决WTO电影相关问题的谅解备忘录》，引进分账片的数额从20部增加至34部，新增的14个名额为特种分账片，即以IMAX和3D格式引进的影片。2015年9月国家主席习近平访美期间，中影集团与美国电影协会又签署了《分账影片进口发行合作协议》，作为以2012年备忘录为基础的商业合同。[5]
与此同时，作为另一种外国影片引进方式，批片（即发行方一次性买断版权，制作方不再参与票房分账）的规模也在逐步扩大，尤其是2016年，更是从之前每年30部左右的数量猛增至50部。到了2017年，全年引进批片更是将近70部，片源类型多元丰富，发行方式更加靈活，营销宣传投入加大，其中不乏票房逾10亿的爆款以及多部豆瓣评分8以上的口碑之作。[6]
二、2018年进口电影评述
在2018岁末中国电影年度票房突破600亿之际，进口影片在国内院线却似乎进入了瓶颈期，无论是从票房还是口碑上都难觅现象级影片的踪影，进入人们视线的影片虽大多仍保持了以往的制作水准，但类型同质化趋势明显，片源跟风现象严重，营销宣发效果乏力。
（一）2018年进口片票房综述
2018年，全年引进外语片共122部[7]，初步估算票房占比约为40%左右，与过去两年相比差强人意。而根据此前的票房数据来看，则更加不容乐观：截至9月底，进口片票房份额只有33.51%[8]，创近年来历史新低。
此前，从2012年开始，每年34部的分账片加30部左右的批片，进口影片达到了年上映60部以上的规模。同时，由于整个国内票房市场的腾飞，进口影片在大陆市场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收益。虽然，过去6年里，进口影片票房占比基本低于50%（除2012年），似乎华语影片一直占据国内市场的主导，然而如果以票房总量就得出华语电影更加盈利的结论则有失偏颇，因为相比每年上映几百部的华语电影，仅百部左右的进口影片就创造了略有逊色的票房体量，显然进口影片单片赚钱能力更加强劲，据数据统计，进口片的单片票房约为国产片的3.7倍。[9]此外，虽然大陆市场总票房在过去六年里一直是增长的趋势，却也经历了井喷、萧条、持平等起伏震荡;然而，进口影片总票房则保持了较为平稳的增速，未出现大起大落，与上映数量增加趋势呈现正相关，且基本符合边际效益递减规律，票房占比也基本稳定。总之，从票房表现来看，进口影片似乎更加冷静成熟稳健，每年都为华语电影市场贡献接近半壁江山的票房（2012年至2017年进口影片总票房及占比分别为88亿，51.6%;90亿，41.3%;134.8亿，45.5%;169.3亿，48.7%;190亿，42%[10];256亿，48%[11]），因此，即使2018年进口片的市场份额有所下滑，亦不容小觑，进口电影仍将在华语票房市场迈向世界第一的道路上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
2018年前三个季度的票房惨淡，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季度多部进口片集中定档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在11、12月份，院线影片整体体量和密度都较之往年有了明显增幅，进口片亦出现了密集定档的盛况，比如11月份就接连上映了《滴答屋》《胡桃夹子与四个王国》《毒液》《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等多部实力强劲的影片，12月份又有《海王》《蜘蛛侠：平行宇宙》《龙猫》等类型丰富的影片接档，为进口片票房贡献了可观的数字。其中，《毒液》和《海王》也分别跻身进口电影年度票房前三名当中的第二和第三名。实力影片扎堆上映的益处立竿见影，直接将下半年萎靡不振的票房拉升至600亿大关;然而此举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没有足够的档期时间和市场空间充分释放口碑效应，持续维持热度，导致原本多部具备爆款潜质的影片未能如期产生真正意义上的轰动效应，除少数几部票房表现不俗，其他都趋于平庸，有的甚至沦为炮灰，这对于每一部单片，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若论对票房的贡献，分账片还是占据了绝对主力的位置，在批片异军突起的2017年，全年64部批片贡献了进口影片票房的26%，达到了历史高点。而2018年，在批片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引进成本激增、利润空间压扁的形势下，出现在屏幕上的批片数量虽有所增加，但票房却急剧下降。截至12月初，“已经上映的75部批片总票房仅30亿出头，远低于2016年的44亿和2017年的57亿”[12]（2016年上映批片55部，2017年上映批片64部）。
从单片票房来看，2018年票房超20亿的影片1部（《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票房超10亿的影片8部（7部好莱坞分账片，1部合拍片）。年度票房排行前十的影片中有四部进口电影，均为好莱坞大片，总数与2016年和2017年持平。但2016年时《疯狂动物城》《魔兽》《美国队长3》分别位列第二、三、四名，只有一部国产片《美人鱼》票房压过它们;2017年时《速度与激情8》亦排名第二;而在更早的2011年，年度票房排行的前三甲曾一度全部被进口大片占据（《变形金刚3》《功夫熊猫2》《加勒比海盗4：惊涛怪浪》），之后进口影片也从未缺席过年度排行前三的位置。而本年度进口片票房冠军《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仅排在了第五位，剩下的三部分列七、八、九位。从数据可以看出，观众对待好莱坞大片的态度更加趋于理性，进口片似乎遇到了在中国市场的拐点和瓶颈，国产片与进口片分庭抗礼之势已然形成，且大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二）2018分账片情况分析
1.原创力不足。本年度的分账影片共计35部（含2部合拍片），其中18部都属于续集及大IP之作;漫威、DC、星球大战、哈利波特、碟中谍等近年来一直活跃且深受中国观众喜爱的IP均没有缺席，同时还出现了一些间隔前作时间较长的续集，如《勇敢者的游戏：决战丛林》其前作上映已是1995年的事了。《妈妈咪呀2》和《妈妈咪呀》也间隔了10年的时间，而2013年上映时颇被看好的《环太平洋》也是时隔5年之后才出现了《环太平洋2：雷霆再起》。IP续集的盛行，尤其是压箱底的多年老IP又重见天日，从2017年就开始出现（2017年10月上映的《银翼杀手2049》，其前作《银翼杀手》上映时间为1982年）这似乎是业界原创力疲软和对原创影片信心不足的体现，说明经过了深思熟虑反复评估之后依然是老IP显得更具有吸引力和商业价值。毕竟，原创似乎需要承担更高的风险以及更大的失敗成本，不如保守求稳的选择已具备观众基础和规模的现有IP。现实票房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2018年票房过10亿的分账片中，只有《头号玩家》和《狂暴巨兽》不在大IP和续集作品之列，而《狂暴巨兽》其实也是如法炮制的怪兽电影，只有《头号玩家》体现了一定的创新性与想象力。72岁高龄的斯皮尔伯格在影片中对于VR等新技术的观照与表达以及对于无数经典的致敬获得了一致的好评。影片中现实与虚拟空间自由转换，为广大游戏迷、漫迷、影迷所熟知的各类桥段巧妙混搭，剧情流畅紧凑，扣人心弦，体现了老导演一如既往的创造力与不断创新的探索精神。而其他原创剧情的分账片都票房惨淡。比如被寄予厚望的《摘金奇缘》，画风独特的《犬之岛》等，都未掀起市场的波澜。然而有翻新价值的老IP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况且让老IP焕发新生亦需要创新元素加入其中，因此讲好故事讲新故事的原创力永远是内容生产领域的稀缺资源。
2.同步上映增多。在档期方面，本年度一部早于北美市场上映的作品，在国内市场实属首例（《海王》在国内市场上映时间为12月7日，比北美市场的12月21日提前了近半个月）。实际上，自2016年以来，与北美市场同步及准同步上映的作品就开始大幅增加，而在2016年以前，每年能够同步上映的大片基本上不足10部，很多影迷热切盼望的影片都出现了“环大陆”上映的情况。2018年，同步及准同步上映的影片达13部，国内观众越来越多的可以同世界各地的影迷同步欣赏到喜爱的电影作品。当然，由于国产电影保护以及档期等的原因，分账片延迟上映的情况短期内还不会锐减甚至消除，但是呈上升趋势的同步及准同步上映数量无疑体现了外界对于中国市场的普遍重视和中国市场对进口片的开放态度，以及影片引进发行行业的日趋成熟。
3.类型趋于单一。近年来分账片越来越呈现出类型同质化的趋势，尤其是票房排行靠前的影片基本集中在三类，即魔幻/科幻片、动作片、动画片。本年度排名前三的分账片均为魔幻片，两部漫威出品，一部DC出品，总的来说制作水准不可谓不精良。《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将漫威电影单片阵容记录推向新高，同时新的角色、场景与故事线赋予了此系列新鲜的活力，加之与“银河护卫队”系列的混搭，激活了之前基本已经成为定式的人物关系，为未来的后续单人及集体作品又进行了多线的铺陈。而岁末上映的《毒液》和《海王》虽分属漫威和DC，但都讲述了不同以往的超级英雄故事。“毒液”不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而是与人类寄主和谐共生，造就了正邪善恶交错纠结、此消彼长、对立统一的惊奇景观，人类企图突破自身生理局限更高更快更强的意志通过观影得以满足。同时影片情节编排富有逻辑，台词对话妙趣横生，获得了观众的普遍认可与好评。而《海王》则首次将超级英雄的主战场搬到了水下，营造了宏大壮观瑰丽的海底世界，尤其是海底不同王国的场景、生物、角色以及海沟怪兽等的塑造颇具想象力，海王父母的真挚感情亦令观众动容。影片在预告阶段就已好评如潮，极大地提振了与漫威抗衡的士气，是继《神奇女侠》之后有一部DC近年来的口碑佳作。除此之外，票房过10亿的另外四部分账片也全部都是科幻、魔幻以及动作片。
大量类型题材雷同之作，虽然各有噱头和亮点，但难免引起观众的审美疲劳。这也直接导致了分账片与国产片相比票房和口碑均表现平淡，难成现象级作品。比如今年漫威的另外两部影片《黑豹》及《蚁人2：黄蜂女现身》的票房和口碑都只能算平平无奇。《碟中谍6：全面瓦解》以及《侏罗纪世界2》虽然都阵容强大且被评为各自系列里水准最高的一部，但都未形成如同《我不是药神》《红海行动》等爆款国产片的巨大影响力。相对于目前的国内市场总票房体量，进口片五亿左右的平均单片票房不温不火，甚至令人感到疲态初现、后劲不足。或许分账片确已到达一定时期的天花板，若不在类型上寻求突破，将更多的优质剧情片引进到国内屏幕，给予观众以更多选择，恐分账片票房占比的拐点或早或晚就会来临。
4.动画电影表现平淡。与前两年不同的是，2018年度并没有出现一部现象级的动画作品。2016年的《疯狂动物城》和2017年的《寻梦环游记》分属迪士尼和皮克斯两大公司，除了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制作之外，这两部动画电影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影片中所蕴含的丰富的智慧与新鲜感。《疯狂动物城》中那些颇具深意的种种隐喻和指涉通过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举重若轻的呈现了出来。《寻梦环游记》建构了一套新颖而又极具说服力的价值逻辑体系并进行了娓娓道来的自圆其说，在欢乐与温情的氛围中探讨了较为严肃和沉重的死亡话题，是不可多得的合家欢电影。此外，这两部影片成为爆款也都离不开口碑效应的持续发酵。而到了2018年，全年上映分账动画片共8部（含1部合拍），不出意外《蜘蛛侠：平行宇宙》将成为本年度进口动画片的票房冠军，然而显然是无法企及《疯狂动物城》和《寻梦环游记》十万以上的票房体量的。实际上，本年度的动画片并不缺乏可圈可点之作，比如《公牛历险记》探讨了善良与勇敢是否可兼得的故事;《无敌破坏王2：大闹互联网》将虚拟的网络空间实体化，颇具想象力;《超人总动员2》作为一部13年后的续集主打情怀与老少皆宜的合家欢，亦是本年度分账动画片的票房亚军;《蜘蛛侠：平行宇宙》则尝试了横向展开故事的可能性，同时亦在漫威宇宙全线作品中起到了承前启后新老更迭的过渡作用。但这些影片均表现出了水准依旧但缺乏新意的状况，在观众阅片量及审美水准不断提升的国内市场，只有真正打动人心的精品佳作才有可能脱颖而出。
（三）2018年批片情况分析
1.现象级作品难寻。2016年普遍被视为批片元年。因为从这一年开始，一部部以小博大的高票房高水准批片开始进入观众视野。这一年日本动画片《你的名字》以其奇幻又温馨的剧情获得了近6亿票房，《血战钢锯岭》以战争片的外壳表达追求和平的理念亦获得了4亿多票房。到了2017年，更是批片质量和数量都爆发的一年，历史上的批片票房冠军《摔跤吧，爸爸》，影片以其对现实社会的关涉和印度风情的搭配令观众耳目一新，收获了近13亿的票房。此外还有获得了11亿票房的《生化危机：终章》其制作水准与演员阵容等都不亚于分账片;另外，《一条狗的使命》也获得了超6亿的票房，还有泰国影片《天才枪手》亦受到了业界和观众的热捧，收获了近3亿的票房。
然而，2018年，批片整体表现水准却明显回落，似乎集体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一整年都未出现引起大范围普遍关注和讨论的作品。年初的《神秘巨星》依然延续了印度电影以及阿米尔汗的热潮，关注女性解放以及教育平等等的现实性问题也引起了观众的共鸣，最终收获了7亿多的票房。然而该片只是延续，并没有超越《摔跤吧，爸爸》的口碑和热度。除此之外，包括《滴答屋》等多部品质不错的美国影片在内的其他批片也都没有什么太过亮眼的表现。
2.成本与收益不符。从2016年起，批片市场就开始水涨船高，尤其是2017年超10亿票房批片的出现，吸引了大量的资本投入到批片市场。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一些热门影片的引进成本膨胀了10倍不止，以小博大基本已经成为过去。此外，《神秘巨星》其實是一部以分账方式引进的印度片，但由于传统意义上的分账片就是指好莱坞大片，因此仍然把《神秘巨星》归于批片的范畴。不过实际上，目前基本已经不存在单纯意义上的批片了，由于中国市场的巨大吸引力与想象空间，买断几乎已不可能，大部分的影片都采取了“保底+票房分成”的方式进行引进。由此可见，批片的引进已不仅仅是成本增加而是模式升级了。然而，批片往往不能自主选择放映档期，一般情况下只能沦为填档的工具，有时从定档到上映仅一两周时间，几乎只能零宣发上映，极大的影响了批片的票房号召力。“粗略估计，从2017年开始，有至少6成批片处于亏损状态。”[13]“截至2018年9月，国内引进的进口片共75部，其中批片足有44部，拿下了26.37亿元的总票房，仅6部票房破亿元，还有16部影片未破千万。”[14]
3.跟风现象严重。批片市场在前两年里呈现出了片源丰富化，语种多元化，类型多样化的良性趋势。然而，也正是由于前两年市场的火爆，出现了多部爆款影片，导致2018年的批片市场呈现了严重的跟风现象。比如印度影片的一拥而入，几乎每月至少一部的频率将最初异域风情带给观众的新鲜感消磨殆尽。虽然《小萝莉的猴神大叔》《起跑线》《嗝嗝老师》等影片仍然保持了印度现实主义题材影片一贯的水准，但是票房表现已趋于平淡。此外，2016年《你的名字》的成功，也令日本动画出现了扎堆的现象，但到了2017年再没有一部日本动画片跻身头部行列。本年度的日本影片更是增加到10部以上，包括动画片和剧情片。动画片《哆啦A梦：大雄的金银岛》和《龙猫》由于都是经典大IP作品，且前者赶在六一档期上映，后者则选择岁末档，因此在批片市场上表现出了不俗的票房。《哆啦A梦：大雄的金银岛》以2亿票房收官，《龙猫》已突破1.7亿票房。批片市场的第三大片源则是美国，本年度来自美国的批片达到17部，票房过1亿的仅有《奇迹男孩》和《阿尔法：狼伴归途》两部，票房不足千万的有9部。显然，片源跟风扎堆并没有带来雁阵效应，反而令观众产生了审美疲劳。
4.剧情片广受关注。本年度票房排在前列的批片基本上都是剧情片。如票房排行前三的印度影片均属现实主义题材的剧情片。此后还有获得1.9亿票房的《奇迹男孩》，也是一部充满温情又励志的剧情片。票房接近1亿的日本影片《小偷家族》那流淌在屏幕上的情真意切，家庭成员相互之间的爱与扶持，主人公面对苦难的乐观与大度，收获了不俗的口碑和评价。此外，意大利故事片《完美陌生人》以及英国故事片《流浪猫鲍勃》等也都为国内屏幕贡献了动人的好故事，引起了一定的关注，两部影片都收获了超过5千万的票房。由此带来的启示是，由于目前分账片主要集中在魔幻/科幻、动作和动画等几种类型，因此批片若想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应积极探索差异化路线，引进不同题材的剧情片，作为分账片的补充与调剂，给予观众更多不同的体验和选择。
三、进口电影未来展望
（一）文化折扣长期存在。文化折扣现象最为明显的当属近年来连续引进的奥斯卡获奖影片。无论是2016年的《荒野猎人》还是2017年的《爱乐之城》《敦刻尔克》，票房都仅达到3亿左右，且观众口碑平平。这其实是国内观众不再一味迷信权威、尊崇专业评价而审美回归理性的表现。冷静下来则发现，原来奥斯卡获奖影片并不一定符合中国观众的欣赏习惯和走进影院的心理预期，因此，并没有形成持续的口碑效应，从而维持较长时间的热度，达到较高的票房水准。到了2018年则更为明显。奥斯卡大热影片《水形物语》获奖后不久就抢先于三月份登录国内院线，然而“美女与野兽”的怪异搭配并没有打动中国观众，票房最终定格1亿出头。而另一部在奥斯卡中出尽风头的《三块广告牌》显然放映之初就信心不足，选择了由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加持保证拍片，很多非艺联院线没有放映该片，自然也就阻断了更多观众看到影片的可能性，最终只收获了5000多万的票房。然而，影片中那个“粗鲁暴戾”的铁血母亲形象与毫不考虑观众情感的硬朗表现手法，确实也与中国观众心目中传统意义上的此类题材影片相去甚远。还有《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导演韦斯安德森执导的《犬之岛》，其画面构图独特、情节构思巧妙，极具视觉冲击力，具有美学价值。然而却并没有得到市场的青睐，只收获了4000多万的票房。还有原本备受瞩目的影片《湮灭》，既是大热的科幻题材，又在北美市场获得好评，但其晦涩的表现形式与叙述方式却并没有被广大中国观众所接受和理解，最终只收获了6000多万票房。
文化折扣一定还会在未来不短的时期内一直存在，只是程度的问题，然而，票房并不是衡量影片的唯一标准，如果进行影片引进时考虑的只是市场因素，则国内院线的进口片将越来越趋同，长此以往甚至影响国人的审美水平。因此，即使在文化折扣存在的情况下，也必须坚持引进代表国际电影产业发展最高水平的佳作到国内院线，一方面培养观众的欣赏水准和对小众影片的接受度，另一方面丰富国内院线的影片题材类型，从而助推国产影片的质量提升。
（二）合拍片不断进步。2018年的一部合拍片《巨齿鲨》收获了10亿票房，实现了盈利的同时，制作水准也得到了广泛的认可。中外合拍片一直在探索之中，然而，2015年的《白幽灵传奇之绝命逃亡》和2016年的《长城》都成为口碑尴尬之作，沦为专业人士和普通观众一致口诛笔伐的对象。因此，与此前的合拍片相比，《巨齿鲨》可谓是一部较为成熟成功的中外合拍片了。为了突破进口片配额的限制，获得政策上的诸多优势，且在前端参与影片制作亦是降低引进成本切实可行的途径，因此日后合拍片一定还会进一步增多。随着中外团队更好的交流融合，以及对市场、观众更全面的理解，合拍片的呈现效果也一定会不断进步。
（三）分账片仍是票房主力。从票房表现上来看，超级英雄电影仍然处在高峰时期，加之漫威与DC制作团队的日臻完善和成熟，以过硬的品质作为保证，此类电影仍然会在未来几年内收获不俗的票房。其次，一些深受观众喜爱的IP如“星球大战”“终结者”“王牌特工”等由于已经积累了相当的观众基础，因此收获较高票房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此外，还有很多已基本确定引进到大陆市场的影片都极具票房号召力，如真人版《狮子王》《阿拉丁》、动画片《玩具总动员》等。因此，虽然分账片的类型单一化严重，但是仍然具备相当的票房号召力，在华语票房市场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而经历了2018年的沉淀，批片市场则极有可能面临洗牌。由于批片成本的不断提高以及档期的受限，未来批片的引进，若非慧眼识珠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是很难打造出一部叫好叫座的现象级影片的。经过2018年的低谷，未来的批片市场必将逐步回归理性。
新中国成立至今，我国的电影产业已实现了数次的转型升级，其中也包括进口影片引进方面的转变。进口影片对于本国电影产业到底是入侵还是融合呢？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或许会有各异的答案。然而，从长远来看，进口影片的引进是与我国电影产业共同成长共同进步的。在当今世界越来越紧密的多边关系背景下，未来进口影片不可能消失在观众的视野中，而是还会与华语影片交相辉映、相得益彰。进口影片的中国之路还将继续前行，促进中国电影产业更加深度融入国际社会，占据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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