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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服务贸易壁垒的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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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钢聂露

【摘要】我国服务贸易在国际贸易中的比重不断提升，对服务贸易壁垒真实水平的测度就显得更加重要。尤其在中美贸易战日益受到关注的背景下，通过引入引力模型对服务贸易壁垒进行关税等值测算并进行国际比较，有助于正确认识我国在世界贸易大国中的实际排位，对于回击国际上相关不实的贸易信息以及制定正确的贸易政策具有现实价值。文章选取了25个进口国（地区）与30个出口国（地区）2013—2015年双边贸易流量面板数据，运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研究发现，近年来伴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大，中国服务贸易壁垒呈现出逐渐降低的趋势，而且壁垒总水平已经低于大多数OECD 国家，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进一步完善贸易政策的建议。

【关键词】服务贸易壁垒；关税等值；引力模型

【中图分类号】 F81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18）20-0096-04

一、引言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产业结构调整的实施，我国的服务贸易得到长足的发展，依据联合国统计数据，2017年我国大陆地区的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已经达到6 801.87亿美元。这说明服务贸易作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经济体制改革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党的十九大已经确定了新时代发展高层次开放型经济的基本方略，提出要深化供给侧改革，重点发展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和服务贸易，提升新兴服务出口能力，推动我国服务业向中高端市场发展。可以预期，服务贸易的法律壁垒将随着知识产权保护的创新、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多边和双边自由贸易谈判的践行不断降低；随着“一带一路”、上合组织等多边合作平台的不断推进，我国服务贸易领域还将进一步拓展。

目前，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一贸易大国、第二大投资国，贸易开放程度的高低直接影响到国际贸易政策的走向。随着近期国际贸易争端不断增大，尤其是中美之间的贸易争端还在不断发酵之中，相对于比较明晰的货物关税税率，贸易壁垒的真实水平已经成为备受关注的重点内容之一，有必要对占比越来越高的服务贸易壁垒进行准确测度。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问题

服务贸易壁垒不同于货物贸易壁垒，由于其大部分为非关税措施，需要借用商品贸易中关税等值的概念对服务贸易壁垒进行测度，即用相应程度的名义关税税率量化非关税措施对市场价格的影响。Francois et al.[1]首次利用引力模型研究美国与其贸易伙伴的双边服务贸易流量，以实际进口额和预测进口额之间的差额表示服务贸易壁垒的规模，再用基准国进行标准化。Warren[2]采用数量方法，通过计量模型对电信服务壁垒进行了研究。Francois et al.[3]在此模型中加入了国家固定效应，消除数据截面上的误差。近些年，随着数据库的完善，学者利用分部门数据进行研究也越来越多。Feng et al.[4]结合政策研究了东盟国家银行业的贸易壁垒及其演变；Prabir De[5]运用引力模型对印度服务贸易流动与壁垒进行了研究；Davies et al.[6]讨论了服务业中直接投资的空间效应；Hellmanzik et al.[7]研究了视听服务贸易和贸易政策。在国内，周念利[8]基于扩展的引力模型对中国双边服务贸易流量与出口潜力进行了研究。夏天然等[9]构建了多国多部门的服务贸易出口数据，運用双向固定效应改进引力模型，将样本国家和地区分为发达经济体和非发达经济体进行对比分析。黄满盈[10]利用OECD数据对中国双边金融服务贸易的出口潜力及贸易壁垒等问题进行研究。

综上所述，国内现有研究多数局限于运用截面数据对引力模型进行回归和分析，而忽视了“时间”这个重要因素对双边贸易流量产生的影响。另外，国内研究一般只基于单一方法对引力模型进行评估分析，而不注重多种模型评估方法的比较运用。本文基于面板数据，运用三种方法评估分析扩展的引力模型，对中国服务贸易壁垒程度进行研究。

三、实证分析

本文选用扩展的贸易引力模型对关税等值进行计算，将新加坡作为自由贸易的基准国，通过一国实际的服务贸易进口流量及其预测的服务贸易进口流量的对比计算各国服务贸易的关税等值。

（一）模型的建立

首先，运用引力模型预测各国服务贸易进口流量，根据经验研究，要减少数据残差的非正态分析及异方差现象，对模型取对数：

式1中被解释变量Mijt表示t时间内i国对j国的服务进口额，αij为常数项，β1、β2…β8为待估系数，εijt为随机扰动项。解释变量选取了5个连续变量和3个虚拟变量。为避免多重共线性，衡量一个国家规模的变量选取人均GDP与人口数量。GDPpcit、GDPpcjt分别表示t时间内i国与j国的人均GDP，进口国对服务贸易的消费随国民收入增加而增加，预计影响为正。Popit、Popjt分别表示i国、j国的人口数量，若一国人口增加导致本国贸易过多的增加，人口规模可能会对出口造成负向影响；若人口规模的扩大导致出口成本的下降，引起规模经济，则影响为正。人口规模对进口的影响可做相同分析。Distanceij表示i国与j国两国之间的距离，一般采取两国首都之间距离进行计算。根据现有文献，距离对服务贸易流量的影响方向并不确定。除了这五个连续变量外，还存在三个虚拟变量，分别是Languageij、Adiacecyij、Rtaij表示贸易双方i国与j国是否使用共同语言、是否拥有共同边界，以及是否缔结优惠贸易安排。

通过上述的引力模型1估计出各个进口国的预测值，然后根据Park[11]的估算方法确定关税等值，计算方法如下：

分别表示i国服务贸易实际进口值、基准国服务贸易实际进口值、i国服务贸易进口预测值、基准国服务贸易预测值。式2中的σ值为替代弹性，这里采用Walsh[12]计量方法，基准国必须是自由贸易国，自由贸易基准是指实际进口值与预测值之间具有最大的正向差异，即预测值和实际值之间的差异值最大。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双边贸易流量还受到国家规模的影响，且影响较大，本文便以相对差异代替绝对差异，自由贸易基准国选取所有国家（地区）中两者正向比值最大的国家（地区）。通过计算确定这里选取新加坡为自由贸易国。为简化计算，一国服务贸易关税等值由其与各个伙伴国的关税等值的平均数表示[13]。

（二）样本的选取

引力模型适用于多国（地区）多年的研究，本文选取了25个进口国（地区）与30个出口国（地区）2013—2015年三年的进出口流量作为样本数据。选取的25个进口国（地区）为2015年服务进口额国际前二十五位的国家（地区），总的服务进口达世界总服务进口的74.993%，选取的出口国（地区）为2015年服务贸易出口额世界前三十的国家（地区），依据OECD数据库信息，30个国家（地区）总的服务贸易出口已经达世界总服务出口的81.48%。样本包括OECD主要国家与俄罗斯、印度、巴西等国家，选取这些国家（地区）的进口数据可近似代替世界的服务贸易进出口情况，也方便对比确定中国服务贸易关税等值的实际大小。数据包括727个国家（地区）组3年的进口流量，总样本容量应为2 181个，其中中国澳门特别行政区的数据不可观测，实际只存在29个出口国数据；泰国、以色列等少数国家（地区）部分年份的贸易统计数据缺失，最终实际样本容量为1 746，属于非平衡面板。

（三）数据来源

双边服务贸易进口流量选取OECD服务贸易统计数据库中的数据，各国人均GDP、人口数据选取WDI数据库中的数据，贸易伙伴国之间的距离、是否拥有共同语言的数据来自CEPII数据库。根据WTO网站整理得RTA数据。

（四）实证结果分析

数据是非平衡面板数据，分别用混合OLS、随机效应、固定效应三种基本方法进行计算，采用聚类稳健标准差进行混合最小二乘回归，用r表示。运用Stata软件计算出结果如表1所示。

为确定用哪种模型进行服务贸易进口额的预测，本文运用面板设定的F检验，结果表明个体效应非常显著，固定效应、随机效应比混合OLS模型更合适，而豪斯曼检验支持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本文采取随机效应进行分析。

根据随机效应模型的结果可知，正负号基本符合假定，除是否拥有共同边界系数不显著外，其他七个因素对双边服务进口具有显著性影响，且在1%的水平上高度显著。是否拥有共同边界系数不显著可能是因为现在贸易的进出口受地域的影响在逐渐减弱。距离通过影响境外消费和自然人移动的成本，对服务进口产生作用。同时，可以看到进口国的人均GDP系数小于出口国人均GDP，而人口方面进口国系数大于出口国，说明进口国的需求和出口国的供给均会对服务进出口流量产生影响。在服务贸易中一些服务的提供需要人员的流动，他们双方需要语言沟通，使用共同语言就有促进贸易使服务的提供更加便捷的作用，所以是否使用共同语言对双边进口影响显著。现阶段在区域贸易协定里，仅存在较少协定明确包含服务贸易自由化内容，因此是否缔结区域贸易协定对双边贸易流量影响较小。但是随着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中占比的提高，在一个经济体中重要性的提高，区域协定中关于开放服务贸易的内容将会越来越多被纳入谈判中，将来情况会发生较大的变化。

根据表1的结果再进行关税等值的测算，本文得到我国服务贸易关税等值为44.06%，大于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瑞士、日本、巴西等国家（或地区）。而美国的关税等值为50.62%，略大于我國，另外大多数OECD国家均超过我国，具体情况见表2。

四、基本结论与政策建议

与以往的研究结论和主观印象不同的是，本文发现我国在服务贸易方面实际形成的贸易壁垒并不高，而这正是长期以来主要贸易大国对我国进行贸易战的主要依据。从研究数据分析，目前新加坡、日本、瑞士等国（地区）的服务贸易壁垒低于中国，而主要贸易大国尤其是主要OECD国家均高于我国。这在一定程度有助于正确认识我国贸易政策，并作为回击国际上相关不实信息的依据。当然，还需要在以下五个方面进行深化服务贸易改革。

（一）健全我国服务贸易统计体系

由于我国服务贸易数据不健全，统计体系相对落后，直至2007年，在国家商务部和统计局的指导下，才开始建立中国服务贸易统计数据库。服务贸易数据的缺失，统计体系的不完善，导致信息发布不及时，在世界贸易争端中形成了不利于中国的舆论环境，对中国服务贸易的发展产生阻力，因此应该尽快完善我国服务贸易数据统计系统并及时发布相关信息。

（二）优化我国服务贸易整体结构

我国传统的服务业是劳动密集型的，需要保持建筑业、工程部门的发展趋势，同时也应该不断创新，向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进发。必须要优化服务业结构，加大新兴服务产业的发展，提高我国服务产出水平与质量，这有利于提高我国服务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

（三）完善服务贸易管理制度及相关立法

服务贸易自由化与监管并非是相矛盾的，只有在良好的管理体制下，才能在经济稳定的前提下实现不断开放。我国在促进服务贸易自由化的推进，对一些敏感部门要始终保持审慎态度。而对于非敏感部门应采取渐进式有步骤的开放模式，保障服务贸易自由化进程的稳定性，这需要完善立法与管理制度。

（四）通过自贸试验区扩大服务贸易自由化

自贸区是我国对外开放的试验田，我国可在自贸区进一步扩大对服务贸易的开放度，在自贸试验区内探索适合我国服务贸易对外的发展方式，总结成功经验，推广实施。应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坚持全方位对外开放，继续推动服务贸易自由化。2018年4月，党中央决定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稳步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

（五）利用互联网打造贸易新时代

互联网在我国服务业中的应用使一些服务业逐渐摆脱传统的低效率特征，产生大量全新的服务模式，帮助我国在某些服务领域实现“弯道超车”，形成优势并带动出口。例如共享单车模式在我国发展并走向国际，仅用了两年时间，还带动了“中国设计”和“中国制造”自行车的出口，成为“服务贸易带动货物贸易”的典型案例，我国应把握住这个新业态，促生服务贸易新现象和新功能，使得新兴的服务贸易拉动货物贸易共同增长。

【参考文献】

[1] FRANCOIS J，HOEKMAN B.Market access in the services sectors[R].Tinbergen Institute，manuscript，1999.

[2] WARREN T.The Identification of impediments to trade and investment in telecommunications services[R]//Findlay C，Warren T，（eds.）.Impediments to trade in services：measurement and policy implications，London：Routledge，2000，67（5）：156-158.

[3] FRANCOIS J，HOEKMAN B.Services trade and policy[D].Working Paper，2009：25-36.

[4] FENG X B，ALON I.Changes in services trade barriers in banking and their impact：The case of the ASEAN+3[J].Asian-Pacific Economic Literature，2011，25（2）：103-108.

[5] PRABIR DE.Assessing barriers to trade in services in india：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J].Journal of Economic Integration，2013，28（1）：108-143.

[6] DAVIES R B，GUILLIN A.How far away is an intangible？ services FDI and distance[J].The World Economy，2014，37（12）：1731-1750.

[7] HELLMANZIK C，SCHMITZ M.The impact of cultural exceptions：audiovisual services trade and trade policy[J].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2016，23（11）：695-700.

[8] 周念利.基于引力模型的中国双边服务贸易流量与出口潜力研究[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0（12）：67-79.

[9] 夏天然，陈宪.基于双向固定效应引力模型的服务贸易壁垒度量[J].世界经济研究，2014（10）：12-15.

[10] 黄满盈.中国双边金融服务贸易出口潜力及贸易壁垒研究[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5（2）：4-20.

[11] PARK S C.Measuring tariff equivalents in cross-border trade in services[J].Korea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2003，20（35）：171-192.

[12] WALSH K.Trade in service：does gravity hold？ a gravity model approach to estimating barriers to service trade[C].The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Studies Discussion Paper Series，2006：183.

[13] 夏天然，陳宪.国际金融服务贸易壁垒的测度：对83个国家和地区的比较研究[J].财贸经济，2015（9）：8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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