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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马和之身份考辨
范文

    周亚+张祝平

    摘 要:史上关于南宋画家马和之身份记载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御前画院画家和工部侍郎这两点上。支持“工部侍郎”身份的学者主要依据传为南宋陈善所撰的《杭州志》的记载。但考文献史料,史上有名可考的陈善有六七人之多,撰写《杭州志》的陈善实为明代文人陈思敬,而非南宋文人。绘制《毛诗三百篇图》的画家马和之并没有从事过工部侍郎这个职位。做工部侍郎的实为元人王喜笔下与《毛诗图》作者同名的都水官马和之。

    关键词:马和之;身份考辨;画院画家

    一、画院画家马和之

    马和之画院待诏的身份,最早见于南宋周密(1232—1298)的《武林旧事·诸色伎艺人》卷。“御前画院:马和之、苏汉臣、李安中、陈善、林椿、吴炳、夏圭、李迪、马远、马璘。”

    但由于马和之大量图写经籍,许多绘画作品出于文学作品,因此后世很多学者认为马和之除了画院画家这个身份,还有登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的文人、官僚身份。

    画院画家、工部侍郎,这两种身份看似并无矛盾之处,但若稍加思考,便觉不妥。作为仅比尚书次一等的工部侍郎品阶并不低,马和之侍郎的身份若为真,那他是不大可能长期混迹于画院之中的。

    周密是南渡遗老,且与马和之所处年代相隔不远,他的说法应该还是比较可信的。然而,认为马和之“登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的学者也并非信口开河。文献中确实存在马和之“登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的记载,而且为数还不少。如元代夏文彦的《图绘宝鉴》、明代凌迪知的《万姓统谱》、清代孙岳颁撰写的《佩文斋书画谱》等。

    但这些学者就连出生最早的夏文彦距离马和之所处时代也相隔甚远,后世记载更多是本于夏文彦的《图绘宝鉴》,对其增删调改,有些甚至与夏文彦的记载相去甚远。如明代董其昌《画禅室随笔》甚至把马和之的身份讹误成了“宋礼部侍郎”。所以,想要以此断定马和之工部侍郎的身份似乎太过武断。

    对于工部侍郎和画院画家这个矛盾,古代大部分的文献对此要么是直接忽略,要么就是含糊其辞,并未给出较为可信的看法。直到清代的厉鄂,才首次尝试着给出了相对合理的解释。他认为:“以和之笔精于一世,命之总摄画院事,未可知也。”这种说法得到了现今大部分学者(如马季戈、陈传席、徐书城等)的支持。

    然而,这仍然只是推测,并未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这种观点。何况,工部侍郎的品阶不算低,如果马和之工部侍郎身份为真,那么为什么在正史中却没有留下关于工部侍郎马和之的任何记载,在数以万计纷繁的文献中,也没有马和之相关政绩流传呢?

    笔者认为,作为南宋著名画家、奉皇命绘制《毛诗三百篇图》的马和之其实并未做过工部侍郎,也没有登过进士第,做工部侍郎的马和之另有其人。

    二、关于“工部侍郎”身份的误传

    (一)宋元时期文献记载

    元初收藏大家庄肃首次提及马和之“世传其习进士业”,这或许是后世学者认为马和之登进士第,甚而衍生成官至工部侍郎的最初模板。

    《画继补遗·卷上》:“马和之,字则未闻,钱塘人。世传其习进士业,善仿吴装。孝宗甚喜之,每书《毛诗三百篇》,令和之写图,颇合上意,画蹟留人间极多。”

    然而,習进士业并不等于登过进士第,只能说明马和之对儒学经典有一定的了解。何况庄肃也只是说马和之习进士业是世人所传,并未盖棺定论,想必世人也是依据马和之作为画家却具备足够的文学素养而论。

    直到元末明初的夏文彦,在其撰写的《图绘宝鉴》中首次明确了马和之“官至工部侍郎”的身份。《图绘宝鉴·卷四》:“马和之,钱塘人也。绍兴中登第。善画人物、佛像、山水,效吴装。笔法飘逸,务去华藻,自成一家。高孝两朝深重其画,每书《毛诗三百篇》令和之图,官至工部侍郎。”

    而元代以后,关于马和之身份记载的文献渐渐多了起来。如如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明凌迪知《万姓同谱》、清嵇曾筠《(雍正)浙江通志》等。他们对马和之曾登过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的人生履历似乎达成了共识。然而,他们对于马和之身份的认知,基本是源于周密和夏文彦。前文提及过,夏文彦距马和之所处时代相隔已远,且工部侍郎的身份与周密所载的画院画家身份相矛盾,因此对于马和之“官至工部侍郎”的记载虽多,但都不具说服力。

    除此之外,清代及以后学者对马和之“登进士第,官至工部侍郎”的认知基本不存怀疑态度的原因更多恐怕是依据相传为南宋陈善所作的《杭州府志》了。

    清方濬颐《梦园书画录·卷四》:“考《杭州府志》,马和之,钱塘人,绍兴中登第,官至工部侍郎。人物山水笔法飘逸,务去华藻,自成一家。”

    (二)陈善《杭州志》实为明代作品

    考史料文献发现,史上有名可载的陈善有六七人之多,分别为:

    1.南宋御前画院画家陈善,即周密《武林旧事·诸色伎艺人》卷中所载御前画院十人之一。《南宋院画录》《画继补遗》里提到的“学易元吉,画獐猿禽鸟花果颇能逼真,傅色轻浅” 的绍兴间画手。此陈善作为绍兴间宫廷画家,是不大可能编撰《杭州志》的。

    2.南宋著名文人陈善(字子兼,自号“潮溪先生”),绍兴间由太学第进士,《扪虱新话》作者。但有学者考证此陈善卒于乾道五年(1169年)之后,淳熙元年(1174年)之前。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百十六》提到,“《书画谱》引陈善《杭州志》……此书作于淳熙(1174年-1189年)初。” 所以也不可能是《杭州志》作者。[1]

    3.南宋文人陈善(字敬甫,号秋塘),“淳熙间一豪士”,《雪蓬夜话》的作者。如果不是因为《书画谱》援引陈善《杭州志》的内容里出现了明代文人的记载致使《杭州志》的确切成书年代存疑,此陈善看起来倒很像是编撰《杭州志》的作者。

    关于南宋的两个文人陈善,此前文献记载为一人,钱钟书先生在《宋诗纪事补正·卷五十六》中作过不可将二人混为一谈的论述。当代很多学者也为此作过专门的考辨。

    4.明代文人陈善(字思敬,号敬亭,1514-1589年),钱塘人,嘉靖二十年进士。曾编纂了杭州知府刘伯缙等修的明代杭州最后一部府志《万历杭州府志》。

    5.活跃于明宪宗、孝宗朝的武将陈善(字静庵)。

    6.活跃于晚清的收藏家陈善(字味三)。

    很明显,最后列出的两个陈善不可能是《杭州志》的作者。至于南宋的三个陈善,史上并未记载过曾修撰过《杭州志》书,但明代陈善修撰的《杭州志》却见于《明史》。而且,这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书画谱》中援引陈善《杭州志》内容会出现明代文人记载,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清代以前,从未有过其他学者援引过陈善《杭州志》内容,直到清代,才大量涌现。

    所以,笔者认为,清代文献中援引的陈善《杭州志》书实为明代文人陈思敬所纂的《万历杭州府志》,并非南宋作品,《总目提要》记载失当。

    考《万历钱塘县志·纪士》《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宋登科记考》,也均无马和之参与科举考试的记载。可见马和之甚至没有登过进士第,更遑论官至工部侍郎了。

    综上,绘制《毛诗三百图》、身为画院画家的马和之“登进士第,官至工工部侍郎”的说法已基本可以推翻。那么,自夏文彦开始,史上对马和之“官至工部侍郎”言之凿凿的说法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三、张冠李戴,工部侍郎另有其人

    元人王喜《治河图略》中恰好记载了一个负责都水的元代官员马和之:“世祖皇帝尝设置分监委任都水马和之、郭若思疏决新河之水,导黄流由安山抵临清、接御河,相地形设开隄、通漕运,遂成千载之功。”

    文中所说的“世祖皇帝”即元代开国皇帝忽必烈。与马和之并举的郭若思则是元代著名的天文学家、水利学家郭守敬(1231-1316年),字若思,1265年,忽必烈任其为都水少监。

    忽必烈设置分监委任都水官马和之和郭若思治理黄河,成效显著,泽及后世。查《中国古代职官辞典》可知,工部的职责,多是负责水利和土木建设,主要由尚书和侍郎负责。王喜《治河图略》中提到的“都水”正是属于工部的都水司。其中奉元世祖之命与同僚郭守敬共同治理黄河的马和之自然而然便是工部侍郎。

    这个马和之任职颇有政绩。“导黄流由安山抵临清、接御河、相地形设开隄通漕运,遂成千载之功。”“今所以导新河北流者,即马都水之成法也。” “我朝如马和之、郭若思引黄流由安山接御河,相地设牐筑隄,皆能深知水性以成事功。”

    撰写《治河图略》的王喜生卒年不详,此马都水生卒年也未见史料记载。但从《治河图略》的记载来看,不难发现此马和之大致与忽必烈、郭守敬同时。

    民国《禹县志》卷二十二也有关于此马和之的零星记载,“曹从矩,性至孝。至正间(1341-1370年)父疾卒,从矩以禮葬于祖茔,毕遂庐墓侧躬,自烧砖修筑坟台三年,未尝与妻子见。由是孝行著闻乡老,马和之状其实于州知州门,信上其事。至正己丑(1349年),旌表其门。”

    由此可知,在元惠宗至正前期,此马和之尚在人世。应比郭守敬年纪稍小。比元末明初的夏文彦年纪大上一些。

    马都水治水政绩斐然,稍后一些出生的夏文彦或许仍有机会风闻此马和之侍郎事迹的片言只语,或是读到王喜的《治河图略》,但由于夏文彦对此马和之不甚了解,在编撰《图绘宝鉴》的时候便犯了张冠李戴的错误,把元代的马都水错当成宋代著名的画家。

    后世文人对南宋画家马和之身份的记载多是本于夏文彦的《图绘宝鉴》,却不知,从夏文彦开始,对马和之身份的认知就已经发生了偏移。

    至于到后来明代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卷二:“马和之、米元晖,皆礼部侍郎。此宋时士大夫之能画者。”清李佐贤辑《书画鉴影》 “马和之,宋礼部侍郎,画学李伯时,而山水清逸过之”的记载,已经讹误得非常明显了。

    注释:

    [1]陈名琛.去伪存真:《扪虱新话》作者考[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09,(05)82-85.

    参考文献

    [1][宋]周密.武林旧事[O].民国重印明宝颜堂秘笈本,卷六:68.

    [2][元]庄肃.画继补遗[O].卷上,清乾隆刻本:2.

    [3][元]汤垕.画鉴[O].明万历程氏丛刻本:68.

    [4][元]夏文彦.图绘宝鉴[O].元至正刻本,卷四:47.

    [5][元]王喜.治河图略[O].清嘉庆墨海金壶本:2-5.

    [6][清]方濬颐.梦园书画录[O].清光绪刻本,卷四:45.

    [7][清]厉鹗.南宋院画録[O].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三:20.

    [8][清]孙岳颁.佩文斋书画谱[O].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五十一:1216.

    [9][民国]禹县志[O].民国二十年刊本,卷二十二:2059.

    [10]徐书城.中国绘画断代史[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

    [11]钱钟书.宋诗纪事补正[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3.

    [12]张英聘.试述万历《杭州府志》的编修特点[J].中国地方志.2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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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2 22:5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