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二爨”的书风研究 |
范文 | 张睿 摘 要:文章通过对比《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两块魏晋时期刊刻且同出自云南的碑,详细分析两块碑的用笔、结体、章法等特征,总结两块碑书风的异同,让学书者对属于隶楷字体过渡时期刊刻的“二爨”更加了解,懂得欣赏并深入理解“二爨”的书风。 关键词:爨宝子碑;爨龙颜碑;书风;用笔;结构;章法 “二爨”两块碑皆出自云南,在南方碑刻里极具代表性,除了具有史学研究价值还具有极高的书法价值,对隶楷两种字体演变、汉地对少数民族书风的影响、魏晋时期南北碑刻风格等的研究都具有极高价值,本文从分析对比两块碑的书法特点出发,探究“二爨”在书法审美上的主要价值及其差异。 一、“二爨”背景简介 “二爨”指的是《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爨宝子碑》全碑共四百余字,称为“小爨”,《爨龙颜碑》全碑共一千余字,称为“大爨”。“大小爨”碑刻时间相隔53年,属于相近时期。《爨宝子碑》是在东晋大亨四年(405年)刊刻,于清代乾隆四十三(1778年)在云南省南宁(今曲靖)县城南扬旗田出土,现存于曲靖市第一中学碑亭内,碑文共有十三行,每行有三十字,后列有职官提名十三字,每行四字。书风厚朴、稚拙天成、庄重高古,是东晋时期南方碑版的代表作。《爨宝子碑》面目独特,兼有隶书和楷书的用笔、结构,被认为是从隶书到楷书过渡时期的字体,康有为认为其“端朴若古佛之容”,“在隶、楷之间,可以考见变体源流”,“朴厚古茂,奇姿百出”。《爨宝子碑》书风虽然独特,但是这样的字体也不是单独存在的,在南方出土的东晋永和四年(348年)的《王兴之夫妇墓志》、太宁元年(323年)的《谢鲲墓志》的字体也是介于楷、隶之间的,和《爨宝子碑》有很多相似之处。由此可以推想东晋时期这类隶、楷之间的书体,是当时的标准化碑刻字体,为当时达官贵人的阶级刻碑所用,所书写、刻碑者也必然是当时的善书善刻者。如今《爨宝子碑》享有盛名,以其独特的书风在书法史上引起了重视。 《爨龙颜碑》立于南朝刘宋孝武帝大明二年(458年),是南朝刘宋时期宁州刺史爨龙颜的墓碑。该碑碑额有6行,每行4个字;阳面有24行,每行有45个字;阴面有3列题名,共312个字。 在书法史上《爨龙颜碑》有着极高的审美价值,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将此碑列为神品第一,并称此碑:“下笔如昆刀刻玉,但见浑美;布置如精工画人,各有意度。当为隶楷极则。”阮元也将《爨龙颜碑》誉为“云南第一古石”。《爨龙颜碑》的楷化程度要高于《爨宝子碑》,更加具有魏碑体势,气象庄严,用笔方圆兼顾,字体结构古拙而巧妙。 魏晋时期政治局面混乱,社会动荡,人民生活痛苦但在艺术上有着对自由的追寻,魏晋时期的文学、艺术都有突破性的创造。社会的动荡不安也激起了人们精神的解放,使知识分子部分转向了“虚无”“自在”“道法自然”的老庄思想,逐渐形成了探求天地自然虚玄的魏晋玄学。人的思想也得到解放,在艺术创作中都有体现,“二爨”表现的不加雕饰、朴拙自然之风就是受到魏晋时代的影响。书家不只是对外在的表现有追求,更对整体的内在精神气质有着更高的追求。 二、“二爨”书风异同 (一)字体变迁的异同 《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既都处于云南,而且刊刻时期仅相差53年,书风自然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两个碑都是间杂着隶书、楷书字体的,都刊刻于这两种字体的过渡时期。在《中国书法史·魏晋南北朝卷》中,刘涛将《爨宝子碑》归为方笔隶书,将《爨龙颜碑》归类到了带有隶书遗韵的楷书,这样的划分说明了这两个碑的近视和差异之处。在魏晋隶书向楷书衍变时,两种字体相互融合、相互影响,新旧混杂的现象在碑刻中比较常见。楷书中还存有隶意,隶书中又夹杂着楷法,是这两个碑共有的字体特征,但《爨龙颜碑》刊刻时间更晚,它的楷化比《爨宝子碑》更剧烈,更接近楷书字体,《爨宝子碑》更接近于隶书字体。 (二)用笔上的异同 在用笔上,《爨宝子碑》笔画内毛笔提按幅度不大,线条粗细变化小,看起来比较拙朴。用笔方圆结合,但以方笔居多,尤其是“横画”“竖画”起收笔处都显得比较方,显得硬朗有力,点画的形状多为形态各异的“三角形”状,对于整体富有装饰效果,且有的“捺画”收笔采用隶书“燕尾状”的特征用笔,有的“横画”中段细,起收笔粗,很像隶书中“横画”的典型写法。碑中“横画”部分都平直为主,排布匀称,不像后来楷书的“横画”那样有一定的斜度。但在笔画有转折处,多采用“折笔”,这一点上比较接近楷书。笔画线条也比较直,弯曲的线条较少。《爨龙颜碑》用笔上比《爨宝子碑》要更圆,显得更圆转灵活,而且笔画整体比《爨宝子碑》更细,用笔提按幅度也更强,线条之间的粗细变化更加丰富明确。“点画”也有一些偏“三角形”状,但融合了圆的用笔,不像《爨宝子碑》中三角形的点那样,显得尤其方刚俊朗。同时《爨龙颜碑》的线条更加柔和,微小的弧度揉合进了线条中,横线也不那么平直,有了自然的斜度、弧度,更接近后来的楷书用笔。《爨龙颜碑》在写“捺画”时依然保留了部分有隶意的用笔,但“燕尾状”的用笔明显少于《爨宝子碑》。用笔在提按幅度上更大,笔性更加灵巧。 (三)结体上的异同 在结体上,《爨宝子碑》结构大多偏方形,上下结构的字会略长一些,但总体上偏长结构的字较少;碑中字的大小错落非常明显,一行字里,字的大小都略有差异,大小关系明确。该碑结体上有奇趣,因为字形偏方形,相较于偏扁的隶书就要把纵向笔画拉长或者把横向笔画压缩,在有意识的变形中,利用自然的空间分割把字部件排列好,没有太多的规律和程式化,因此结体显得稚拙可爱,天真浪漫。同时结体上打破了隶书把“波”“碟”故意加长、加重的夸张来营造“波”“碟”处的较空旷空间的处理手法。每个字型里“撇”“捺”都不过于长,在整个字里,空间分布相对均匀,没有大疏大密的出现,但是字与字之间的疏密关系却非常明确,也是书写者高明的处理手法的体现。《爨龙颜碑》的字形有偏方的、偏扁的、偏长的,组合在一起更加丰富。字的大小关系较明确,字字之间有微小的大小差距,反而显得错落有致。部分字用一个较长笔画去营造一个字内比较开阔的空间,使得字内疏密对比强烈,有松有紧。结体上比《爨宝子碑》欹侧的部分更多,有近似后来魏碑的险崛体势,更有字势。比起《爨宝子碑》,该碑的字内空间聚散更加明确,部分字中宫紧收,更接近后来的楷书结字方式。观察《爨宝子碑》和《爨龙门碑》不仅能欣赏到它们结构上的奇古之美,還能感受到从隶书结体方式到楷书结体方式的逐步转变。 (四)章法上的异同 在章法上《爨宝子碑》的字间距和行间距十分接近,而且行和列都排列得相对整齐,疏密得当。《爨龙颜碑》的章法和《爨宝子碑》十分接近,字间距和行间距也十分相近,但是《爨龙颜碑》的行与行之间只是把字大致对齐,更注重纵向列的排布整齐。《爨龙颜碑》的字数也远多于《爨宝子碑》,它们都属于章法排布整齐,字间距和行间距相近的类型。 (五)风格上的异同 在具体风格上《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都属于高古正大、气象开阔、庄重古朴的类型。但《爨宝子碑》趋于古拙天真、丰茂朴厚、刚劲奇巧。其结体自然率真,变化多端,字势宽博舒展,在拙中寓巧,书写时大胆又巧妙,用笔方切,显得棱角分明、方刚有力,行笔沉稳厚实,线质古拙质朴,整体又生动活泼,给人以极强的感染力。《爨龙颜碑》在厚重之中显得更加灵动,用笔更圆,显得含蓄而遒劲,虽“二爨”都是拙中寓巧的代表,但《爨龙颜碑》整体比《爨宝子碑》多了一些巧,在平正中纳险崛,让我们看到了书体由隶到楷的嬗变痕迹。“二爨”书体都处在文字过渡时期,风格未完全成熟,但和东汉成熟隶书、北魏成熟碑刻相比,更少了程式化,更加自然,毫无造作,蕴含了极强的生命表现力。 三、“二爨”取法 历史上的著名书家沈增值就取法过“二爨”,他将“二爨”中有隶意的用笔用于他的行草书创作中,形成自我独特的风格面貌。还有经亨颐、李叔同、李瑞清、朱义方、陆维钊、潘天寿等书家把“二爨”作为重点取法对象,可见书家对“二爨”的重视和推崇。 我们在学习“二爨”时要深入理解碑中的特色,可以取其“齐与不齐之间”的章法排布,可以取其隶楷之间的用笔,可以取其天真浪漫的结体方式,可以取其字方形的外轮廓……“二爨”独特的气质也值得我们深入学习。巧易而拙难,“二爨”拙中寓巧,以敦厚古拙为基调,却不显得呆板、笨拙,是因为它内部蕴含了丰富的变化,又能突破常规,给人结体上的意外。“二爨”书写时生动自然,也是今人需要学习的。 “二爨”都出自古时边远的云南地区,且出自魏晋那个动荡的年代,在具体的用笔、结构、章法、整体的书风上都有异同,“二爨”都属于隶楷过渡时期的字体,有着独特的审美价值,需要我们不断深入探寻,从中取法。 作者单位: 北京师范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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