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重视标点符号及其运用 |
范文 | 摘 要:语言存有口语与书面语两种表现形式。作为构筑书面语的书写符号的一部分,现代汉语教材编写理应重视标点符号及其运用。然而就现代汉语教材编写看,人们对标点符号的认识并不统一,在具体问题的处理上也相对分歧。本文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与标点符号问题进行探析。 关键词:现代汉语教材编写;标点符号;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与标点符号 语言存有口语与书面语两种表现形式。作为构筑书面语的书写符号的一部分,现代汉语教材编写理应重视标点符号及其运用。然而就现代汉语教材编写看,人们对标点符号的认识并不统一,在具体问题的处理上也相对分歧。本文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与标点符号问题进行探析,以使人们对此有深入理解和全面认知,由此提升汉语理解与运用的能力。 一、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与标点符号渐行 渐远 在我国,标点符号严格说来是新式标点符号,可谓舶来品,是西学东渐的产物。自其产生以来,受到人们的广泛重视。我国早期的语法学著作和汉语教材往往把标点符号视为汉语的一部分,在讲完语法结构规律之后加以论述,两者相辅相成,相互印证,水到渠成。我国第一部系统的语法学著作《马氏文通》是第一部把“句读”理论运用于古代汉语语法研究中来的专著。该书的最后一卷卷十即是“论句读”专卷。“在新式标点的草创时期,《文通》的句读理论无疑有重要的借鉴作用。”(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297)我国第一部研究白话文语法的著作《新著国语文法》亦是如此,该书的第二十章“标点符号与结论”就是全面论述标点符号的专章。该书作为教学语法体系在汉语学界风行30年,产生广泛影响。吕叔湘、朱德熙所著《語法修辞讲话》也把“标点”作为最后一讲加以阐述,该书1951年在《人民日报》连载,引起强烈反响,在促进汉语规范化、标点符号规范化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是语言理论与汉语实际相结合的一次成功实践。《汉语知识》也把“标点符号”作为一章置于第三编“语法”之后进行讲解。此书由人民教育出版社1959年根据 1955年至1957年陆续出版的初级中学《汉语》课本改编而成,构建了一个可为当时中学语文教学依据的汉语知识体系,影响深远。 然而随着汉语、汉语语法研究的深入发展,囿于不同研究方向的分工,在不少人的观念中,标点符号与语法的关系逐渐淡薄,标点符号与语法渐行渐远。以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为例,对标点符号的处理方法主要有下面几种处理方式。1.把标点符号视为语法的一部分,在语法内容末单列一节加以阐释。这主要体现于老一辈语言学家编写的教材中。2.把标点符号从语法章加以删除,但以附录形式体现《标点符号用法》。3.把标点符号置于文字部分讲解。如此处理的现代汉语教材,在篇章安排上都把文字章都置于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章后来讲解①。4.把标点符号从现代汉语中加以删除,整个教材(包括附录)不见标点符号的内容。这样处理的现代汉语教材在现今比较多,年轻一代语言学者主编的现代汉语教材尤其如此。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标点符号与汉语的关系问题上,人们的观念越来越淡化,把标点符号从语法中,乃至从现代汉语中加以剥离,整个现代汉语教材不见标点符号内容设置的踪影,是其主要倾向,代表近年来现代汉语教材编写的主流,年轻一代语言学者主编的现代汉语教材尤其如此。特别是近年来,随着高校课程的改革,现代汉语课时相应减少,标点符号理所当然就成为人们精简课程内容的对象。②由此标点符号逐渐被边缘化,不被重视。加之当今我国中学语文教学淡化语法,标点符号也随之被忽略,特别是中考、高考中标点符号内容体现得也不是很充分,其结果是标点符号普遍不被国人所看重,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的现象时有所见,当用不用,用而不当,英汉标点不分,由此出现标点符号运用之乱象。 令人欣喜的是,我国新闻界、出版界对标点符号十分重视。现在的新闻界、出版界资格考试,标点符号必考,从各方面检验应试者理解与运用标点符号的能力。这些都体现出基于目前标点符号运用之乱象,国人对标点符号的注重。 二、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重视标点符号之深层动因 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之所以应重视标点符号,细加探究,主要出于以下两方面的动因。 1.由标点符号的本质特性所决定 标点符号现一般定义为辅助文字记录语言的符号,是书面语的有机组成部分。(黄伯荣、廖序东,2003:190;张斌,1999:439;沈阳、郭锐,2014:412)这种认识是正确的,揭示了标点符号的某种特性。但仅仅认识到此是不够的,它的存在意义要远远大于此,超出书写符号本身。近年来人们之所以对标点符号不够重视,其原因就在于对它的存在意义认识不足,一叶障目。 作为书面语的有机组成部分,标点符号与文字具有相同的特性。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是一种物质的存在形式。标点符号作为辅助文字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也具有物质的属性,因而标点符号的产生也就有了更高层次的存在意义。标点符号是显示语言组织结构的物质手段,它促进了语言的逻辑生成。新式标点符号的产生,对汉语乃至汉文化的影响都是巨大而深远的。在西洋标点符号引入汉语之前,人们对汉语组织结构的认识是含混的、不清晰的,由此培养了国人一种利用语感、驾驭模糊的辩证思维艺术。新式标点符号进入汉语,自此以后,中国人便开始了形式逻辑思维,重视语言内部的逻辑构成,考虑字、词、语、分句、句子之间的关系,由主观、模糊而变为客观、自觉。正如孟华(2001:91)所指出:“标点符号(意指新式标点符号,引者注)引入汉语后,书面语中句子单位的析出或曰句子单位的标记化,在中华古老的周易辩证性思维方式中便注入了强大的分析精神。从此我们有了句子、分句以及词的概念,由此产生了像并列、因果、假设、让步之类的逻辑关系概念,并且使这些概念通过书面语的习得而成为每一个中国人日常的行为概念,这些逻辑分析精神一旦渗入语言结构,就会变成为新的世界观,成为所谓科学精神、现代意识、新文化观念滋生的土壤。” 语言是动态发展的音义结合的符号系统,汉语亦不例外。从汉语的历时发展看,新式标点符号的出现,是中国语言文化的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是汉语现代化发展的必然,由此构成了现代汉语的整体面貌。可以说,标点符号是现代汉语书面语构成的一部分,没有标点符号就不能称其为现代汉语,由此体现出汉语标点符号的本质特性。就这一点看,现今的现代汉语教材编写把标点符号从现代汉语系统中分离出去,是不足取的,因它不能真实、全面揭示汉语的全貌,有失现代汉语的本真。 2.由标点符号的修辞功能所使然 关于标点符号的功用,现一般概括为表示停顿、语气、词语的性质和作用等。(黄伯荣、廖序东,2003:190;张斌,1999:439)此种概括是正确的,故而具有很强的解释力。除此之外,标点符号还具有多种功能,可以表达文字符号所不能及的口气情态、音容笑貌,还可以通过隐喻方式构成借代、比喻修辞格等,这体现的是标点符号的修辞功能。如: (1)鲁大海:……你叫警察杀了矿上许多工人,你还—— (2)他颤动着嘴唇低低地说:“你……怎么……又来了?……不要……为我……耽误工作!” (3)一场关于爱的讨论就这样微妙地同捕钓鳟鱼混为一体,给我留下了许多问号。(《读者文摘》1993年第4期15页) (4)窗外的椰子一天一天成熟,但他不知道,他的恋爱是写上省略号,还是句号。(《散文》1990年第4期17页) (5)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像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钱钟书《围城》) (6)我像一个惊叹号木然钉在江边的高坡上。(《读者文摘》1993年第3期26页) 例(1)破折號表示语言戛然而止,例(2)省略号则表示断断续续,余音未尽,这些都是用一两个文字符号所难以企及的。例(3)(4)是以标点符号构成借代的用例。因问号是表示疑问语气的句终点号,所以例(3)中的“问号”可以诠释为“疑问”;因省略号可以与“断断续续”之义相联系,句号表示一句话完了之后的停顿,所以例(4)中的省略号表示的是维持、继续之义,“句号”则表示与动作行为完结相关的结束义。例(5)(6)是以标点符号构成比喻的用例。例(5)以“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来喻指“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的“胡子”,既形象,又传神;例(6)之所以把“我”比作“一个惊叹号”,除去形体上的相似之外,还与我之惊异的心情有关。在这里,标点符号的修辞用法都是通过人们的联想作用而得以实现的,新颖而又别致,语言表达富有弹性与张力。 标点符号是汉语表达重要的修辞手段,是可供修辞借以调动的语言构成要素。陈望道(1997)《修辞学发凡》就曾提出区分“文法上的标点”和“修辞上的标点”。由此也可以看出,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给予标点符号一席之地,以保证编写内容设置上的完整性;否则,标点符号的修辞价值也难以得到充分体现。 三、标点符号在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中的章节归属 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重视标点符号。现代汉语包括语音、文字、词汇、语法、修辞等部分,标点符号在现代汉语教材的章节归属上到底该如何处置?由当今体现标点符号内容的现代汉语教材看,其处置方式主要有三种:一种是把标点符号视为语法的一部分,在语法章末单列一节加以阐释;另一种是以附录形式体现《标点符号用法》;还有一种是把标点符号置于文字部分讲解。对此,我们是赞同第一种处置方法的,这主要基于以下方面的认识。 1.标点符号是语法结构的外在视觉再现 汉语是一种重意合的语言,汉语语法的形式标记系统不发达、不显明,标点符号就成为一种重要的形式因素,是语法结构的外在视觉再现。具体说来,主要体现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标明不同的语法结构关系。在汉语中,相同的词语组合,加用不同的标点符号,可以体现出不同的语法结构关系。如果不加标点符号,其区别与差异书面上将无从谈起。如: (1)爸爸、妈妈上班去了。 爸爸,妈妈上班去了。 爸爸:妈妈上班去了。 二是体现不同的语法结构层次。在汉语的语句组织中,有时加用不同的标点符号,可以体现出不同的语法结构层次。如: 分号主要用于表示复句中并列分句之间的停顿,就起有分清分句层次的作用。复句中逗号也可用于表示并列关系,如果分句内部已使用逗号,并列分句之间就需使用分号,显示比逗号高一级的层次。如: (1)在海边,他写浪花,写礁石;在山顶,他写新松,写老藤;在田野,他写春花,写秋月:这真可谓“远山近水皆有情”。 三是表明不同的句类认定。在汉语中,相同的词语组合,加用不同的标点符号,所归属的句类不同。如: (1)他是上海人。(陈述句) 他是上海人?(疑问句) 他是上海人!(感叹句) 四是决定单句与复句、复句与句群的类型归属。在单复句的划分问题上,标点符号是一个不容忽略的重要因素,相同的词语组合,结构内部是否加用逗号,可以成为区分单复句的分水岭。如: (1)我给你三本书行不行?(单句) 我给你,三本书行不行?(复句) (2)他歪着头很有兴致地学习英语。(单句) 他歪着头,很有兴致地学习英语。(复 句) 在复句与句群的界定上,标点符号也起有重要作用。由于复句分句间的关系类型与句群句子之间的关系类型基本相同,因而在一定语境中,通过标点符号的改用,“有些句群可以变换成复句”,反之,“一个复句,特别是复杂的多重复句”,“也可以变换成句群”。(黄伯荣、廖序东,2010:144)如: (3)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过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过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茅盾《白杨礼赞》) 例(3)是一由五个句子构成的句群,都用以描写白杨树。如果把第一个句号改为冒号,第二、三四个句号改用分号,整段文字的句末只使用句号,它也就变成了一个解说关系的多重复句。 2.汉语标点符号与语法学与生俱来、兴衰与共 “1840年的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也打开了中国人的眼界。‘开眼看世界的先进的中国人提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主张,即学习外国的技术,以对付外国的侵略。要学习,先得了解。随着海禁的放开,中国知识分子开始走出国门,以蠡测海了。西洋标点便在这个时候传入中国。”(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287)一些卓有学识的中国知识分子,把它合理运用于汉语,由此,汉语有了真正科学意义上的标点符号。 我国第一部系统的语法学著作《马氏文通》(1898)的撰写也归属于这同一时代语境。马建忠是清末外交官,是当时少数几个可以睁眼看世界的人之一。当他看到外国人学语法对学习他们的语言起有重要作用,他就模仿印欧语系语法体系建构中国的语法理论,意在缩短中国人学习语文的年限,以便腾出时间来学习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他是想借助语法的学习教育救国、科学救国。马建忠认为,有了他这本语法书,“童蒙入塾能循是而学文焉,其成就之速必无逊于西人”(马建忠,1983:13〈后 序〉)。《马氏文通》是中国语言学史上的一座丰碑,汉语语法学由此诞生。 在新式标点符号产生之前,汉语书面语采用的是以“句读”的方式加以体现。有人曾对汉语表示句读的这种传统的标点符号进行专门梳理,可谓琳琅满目,多姿多彩,有几十种之多。(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3)但总的来说,它的使用是散乱的,随意性大,多号一用、一号多用的现象较为普遍,甚至还出现多号合用的情况,始终没有形成一个全民使用的、规范的标点符号体系。且由于是为了评点、校雠和讲学的目的,句读符号多与鉴赏符号、校对符号糅合在一起,比较庞杂。从使用范围上看,几乎局限于校雠家、讲学家、评点家的狭小范围之内。“尽管印刷术不断更新,但印刷出版的典籍,包括政府出面编纂的各种类型的典籍,很少使用标点符号。跟我国浩如烟海的出版物相比较,使用标点符号的书籍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8)由此,我国新式标点符号产生之前的书面语,几百字甚至成千上万字的内容,其字、词、语、句基本上是连串堆积在一起,汉语的语句结构人们靠的是虚词、节律、语义表达及言语交际经验来驾驭。此种现象,胡适先生(1916)也有过精辟的论述:“国中古籍率无圈点,即有之矣,其所用符号,又不完备;或有圈而无点,有句而无读。其圈点又不依文法构造,但截长为短,以便口齿而已”。 与之相对应,这个时候我国的语法研究也不成熟,还处于零散分析、不成系统的状态,人们的语法观点常散见于训诂学、辞章学中。除了有卢以纬《助语辞》、袁仁林《虚字说》、刘淇《助字辨略》、王引之《经传释词》等几种虚词专书外,汉语没有专门的语法著作,更没有出现即使不完整的描写古汉语语法面貌的体系。即便出现一些术语性的提法、名称,但从不作解释。如《公羊传》提到“吴、鄫人”的说法为“不辞”,但不加解释;“不辞”这一概念,汉人、唐人、宋人直至清人用了一千多年,但没有人说明什么是“不辞”。不可否认,古人对语法现象的理解是敏感的。“举几个方面来谈:古人不知道什么是层次分析法,但是他们看到了语词组合的层次性,并做了一些层次分析。古人没有划分出现在的词的语法类别,但是按他们的标准也分了词的类别。古人不知道什么是词的功能分布,但他们看出词在同一类型句中的位置相同,当属一类。古人没有主语、谓语、宾语等句法结构术语,但他们看出了句子的句法结构关系。”(孙良明,2005:253-254)不过,由于人们对字、词、语、句的认识及其对语法结构的分析,往往是出于读懂古书和做好诗文这种实用的目的,所以只要达到了某种实用的功效,就会浅尝辄止,万事大吉,不会将语言的语法结构作为对象来加以研究,也不会考虑建立什么漢语语法体系。 “句读”与汉语语法研究此种状态的相互契合,几近同步,绝非偶然,内中存有某种必然的联系,标点符号与语法学的关联性,由此清晰可见。 3.辨明语法结构是当年倡导新式标点符号之初衷 由于标点符号是语法结构的间接体现者,标点符号与语法紧密相连,所以当年倡导新式标点符号的先贤们在阐述引入西式标点符号之必要时,都包含有助于辨明语法结构的论述。 胡适先生是新式标点符号的奠基人,他应《科学》杂志之约所作《论句读及文字符号》一文的贡献之一,就是阐明“无符号则文字之结构、与句中文法上下之关系,皆无由见也”。(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299)陈望道先生是革新标点符号的猛将,对西式标点符号辨明语法结构之作用具化为三点:“第一,凡是文章一加上新式标点,它的语句关系或作用便可以看出来,因此‘阅读比较的容易;第二,凡是加过新式标点的文章,看了标点便可以明白词句的关系或作用,时间可以比较的节省,脑力可以比较的少用,因此‘阅读比较经济;第三,同一文句,若不加新式标点,往往有几种读法,几种理解,究竟哪一种正确,读者无从决定,而加上新式标点就不会出现这种毛病,因此‘阅读比较的正确。”(袁晖、管锡华、岳方遂,2002:305) 鉴于标点符号与语法关系之密切,所以我们主张把标点符号归于语法部分加以阐述。值得注意的是,在印欧语系语言研究中,语法体系就包含有标点符号的内容,这也为我们在处理标点符号章节归属问题上的主张提供了有力的佐证。如薄冰先生(1978:377-383)的《英语语法手册》就在把标点符号作为全书的最后一章加以论述,并对标点符号与语法关系加以阐明。 作为构筑书面语的书写符号的一部分,标点符号自然与文字发生一定的关联。③但把标点符号置于文字章讲解,有一不容忽略的问题,这就是离开了语法,标点符号用法无从谈起,只有依托语法结构,方才容易讲清辨明。细加分析,把标点符号置于文字部分讲解的现代汉语教材,之所以在篇章安排上文字章都置于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等章之后来讲解 ,其原因也在于此。标点符号的学习必须基于语法知识的基础之上。 至于现代汉語教材仅以附录形式体现《标点符号用法》,也是不足取的,对此我们将在后文中论及。 四、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重视标点符号的实际运用 标点符号是一套符号体系,有其自身的构成规律,牵涉到具体运用的方方面面。标点符号的使用问题绝非仅靠国家颁布《标点符号用法》所能解决。所以在现代汉语教材中仅以附录《标点符号用法》形式体现标点符号内容,是远远不够的。 标点符号运用,影响语法结构理解,影响语义表达,影响语言品质,可以说,标点符号的规范化仍是现今汉语规范化的重要内容。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重视标点符号的实际运用,可以从以下方面入手。第一,标点符号的用法,不仅需要从正面如何正确运用加以阐释,也可以针对经常出现的问题,从反面如何避免误用加以阐明。这样易于有的放矢,解决标点符号运用中的切实问题。第二,对有些易于混淆的标点符号的用法,要细加辨别。如逗号、顿号表示并列词语之间停顿的区别,破折号与括号表示注释或补充说明时的区别等等,都应该联系现今人们标点符号运用的实例加以辨析。第三,标点符号的用法,不但要注意单个标点符号的使用,对于标点符号的连用,也应加以注意。因引用分直接引用和间接引用,如此就牵扯到引号与点号连用的规范问题;括号分句内括号和句外括号,如此也牵涉到括号与点号连用的规范问题;另还有破折号与点号连用、省略号与点号连用的规范问题等。第四,对于标点符号的写法与位置,也应着力加以讲解,以防人们的语言实践中再出现书写不合规范的问题。第五,标点符号后所附“思考与练习”,也应精心设计,题型可以丰富多样,由此学以致用,检验学生对标点符号所学知识是否掌握,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现代汉语教材中标点符号用法的编写,应有科研视角,学术视野。标点符号并非天然而成,一蹴而就,需根据人们的语言实践逐步加以完善。国家所颁布的《标点符号用法》的不断更新就说明了这一点,标点符号用法还存有一定的研究空间。对有些人实际运用中所疑惑、依照国家公布的《标点符号用法》仍不能得以明确解决的标点使用问题,现代汉语教材应予以体现,而不应视而不见。如以句子(为称述明确,标为“句子A”)作为句子的构成成分,“句子A”本身是否加用句末点号,国家最新颁布的《标点符号用法》(GB/T 15834—2011)仍没有论及。这种现象,就目前看,并没有得以解决,而是出于一种任人随意处置的不统一状态中。且通过观察,我们发现,“句子A”作为句子的构成成分,在具体的语境中,情况不同,“句子A”本身是否加用句末点号,也很难划一。对此,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可作为一个问题在“思考与练习”中得以呈现,让人思考,由此也可以推动标点符号研究向前迈进。 对于一些客观存在但尚未被关注的标点符号使用问题,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也应以敏锐的眼光加以捕捉,通过具体的事例做出具有说服力的解释,以指导人们的语言实践。比如局部引用与上下文的衔接问题,到底该注意什么,目前国家最新颁布的《标点符号用法》没有论及,现代汉语教材编写也都没有涉及,由此出现诸多局部引用与其所搭配的成分之间不发生结构关系、层次混淆的病例,即使在一些层次较高的文学作品与学术论著中也屡见不鲜。如: (1)长久以来有一首顺口溜说海南的“老太婆上树比猴快”,只是想说海南的蛮荒而已,事实上我没见过海南的女人爬过椰树。(崽崽《谷街后》,《小说选刊》1999年第8期第83页) (2)谐音“艺术给予我们以实在的更丰富更生动的五彩缤纷的形象,也使我们更深刻地洞见了实在的形式结构。”(《修辞学习》1999年第4期封底) 例(1)“老太婆上树比猴快”为局部引用,局部引用应整体与其上文“海南的”发生结构关系,而这里“海南的”作为定语只单独修饰限制“老太婆”,与“老太婆上树比猴快”根本就不存在语法结构关联,两者无法构成结构体,因而就给人一种结构分裂的感觉。要想修改此病句,只需把前引号置于“海南的”之前。例(2)定语“谐音”只与“艺术”相搭配,与局部引用“艺术给予我们以实在的更丰富更生动的五彩缤纷的形象,也使我们更深刻地洞见了实在的形式结构。”无法发生语法结构关系,在这里引号的使用也造成结构层次上的混乱。要想修改此病例,只需把前引号置于“给予”前,当然句末的句号应置于后引号之后。对此种现象,现代汉语教材编写,应给予充分重视,以有效解决人们语言交际中所存有的标点符号使用问题。 语言具有民族性,汉语标点符号亦有着自身的特性。汉语的标点符号绝非西式标点符号的简单、机械搬用,内中含有倡导新式标点符号的先贤们对汉语传统句读符号的合理传承与革新。针对目前国人对标点符号的使用常出现与英语标点符号相混淆的情况,现代汉语教材也应加以关注,汉英标点符号的不同,可通过问答题、思考题等形式在“思考与练习”中有所呈现,由此拓展现代汉语教学内容的空间。汉语标点符号与西式标点符号书写上的最大区别在于“句号用小圈,而不用小黑点,这是为了醒目,也避免与文字的笔画相混”。(张斌,1999:439)汉语的书名号、顿号在英语中是不存在的;“在现代英语中,直接引语前大半用逗号,在汉语中汉语的直接引语前则一律用冒号”;“汉语的冒号表示提示语后的停顿,如‘各位同志:但在英语中则通常用逗号,如‘Comrades,”。(薄冰、赵德鑫,1978:377-383)这些常识性的汉英标点符号差异,可通过多种形式潜移默化植入现代汉语学习者的知识结构中。 汉语标点符号的运用带有一定的灵活性,主观性强是汉语标点符号的特点。在汉语中,不同的人给同一段文章来加用标点符号,其结果往往会存有差异。但在英文中,同一段文字,不同的人来标点,往往不会存有什么差别,这体现的是汉语、英语语法结构上的差异。汉语没有印欧语系语言那样严格意义上的形态标记、形态变化,其词与语、句内与句外的确认没有显明的界限,存有可此可彼的情形,认识上会有出入。而英语是偏形式型的语言,由于形态标记、形态变化的存在,语法结构形式常常说一不二、非此即彼,理解上容易趋于一致,这些都自然在其各自的标点符号的运用中有所体现。对汉语标点符号运用的灵活性,现代汉语教材对此也应加以阐明。当然,灵活与误用不同,应注意加以区分。汉语标点符号的运用,应在掌握其基本用法的基础上,把控标点符号的灵活性,适度、合理,符合语言规范,这体现的是一个人对汉语理解与驾驭的能力。在这方面,现代汉语教材也应给予积极的引导。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早期的汉语教材有的把行款、格式也置于标点符号部分加以讲解,如吕叔湘、朱德熙(1979)《语法修辞讲话》就在标点符号末,专门论述空格、转行,引文,对话,附注等“行款”问题。王力(1985)《中国现代语法》也以附录形式讨论标点和“格式”问题。行文格式问题的提出,是尤为必要的,具有现实指导意义。目前,汉语的行文格式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三不管境地,行文格式不当,是现今人们的语言运用中常会出现的问题。当然,行文格式要不要在现代汉语教材中加以体现、如何体现,限于篇幅,我们将另文讨论。 注释: ① 因在现今人们的语言观中,语言只有语音、词汇、语法三要素,不包括文字在内。 ② 2018年出版的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精简本),标点符号的内容已不复存在,也成为精简课程内容的对象。 ③ 高名凯、石安石《语言学概论》(中华书局,1979:186)就把标点符号视作文字的构成要素。 参考文献: [1] 马建忠.马氏文通[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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