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Fapiao 浅析《红与黑》中于连形象的多重人格 |
范文 | 司文心 (江苏省新海高级中学,江苏 连云港 222000) 摘要:本文以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作为切入点,以于连在追求自我历程中的坚持与妥协、寻觅爱情时所体现出的真诚与虚伪为线索,通过分析书中对于连的心理、语言、动作等描写,剖析其性格乃至人格的矛盾性与多重性。 关键词:司汤达;《红与黑》;于连;多重人格 司汤达是十九世纪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以凝练的笔法生动地描绘出人物的内心世界。《红与黑》使司汤达在文学史上获得了令人歆羡的地位,此书中充分地体现了他的人生观。司汤达曾加入过拿破仑军队,而于连也十分崇拜拿破仑,某种程度上,于连的形象正是作者按自己的理想模式塑造的个人主义英雄。于连虽非完人,但恰恰是他“利己”思想与为正义而奋斗的两面性,使其显得有血有肉,具有社会典型性。人性的善与恶、美与丑、进取与守旧、爱与憎等对立面终究是矛盾且统一、不可回避的论题。本文将从于连追求自我时的坚持与妥协、寻觅爱情时的真诚与虚伪切入,较为系统地分析其人格中矛盾纠结的多重性。 一、追求自我时的坚持与妥协 于连是此书的主人公,也是最具思想深度的人物。他本是一位平凡普通的青年,孱弱腼腆,眼神深沉且热情;他在家中受尽屈辱,不为家父理解,可他却坚持理想、不甘平庸。当其还在木匠父亲的家中生活时,曾跟随谢朗神甫学习神学。后被雷纳市长聘为其孩子们的家庭教师,凭其在拉丁文方面的造诣、超出常人的记忆力而锋芒初露。后来,他去贝藏松神学院深造,因其出众的学识被学员嫉恨,后又被任命为辅导教师。随后,于连在拉摩尔侯爵府上谋了差事,薪金丰厚。最后因试图谋杀雷纳夫人而入狱,终被判处死刑。于连的内心无时无刻不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的情感时而炽烈,时而麻木。 于连的出场方式十分特别,他在工厂的横梁上,沉浸于阅读拿破仑的回忆录中,对父亲的呼声充耳不闻。他的学识,尤其是精通拉丁文,使他成为了维里叶市长——雷纳先生的家庭教师。在那里,他初次接触上流社会,意识到自身与富人阶层的差异。当他听说市长长子因被轻轻打了一下而病了很久,他感叹于“有钱人”的幸福,想要有朝一日走进这个阶级;当朋友富凯邀请于连同干伐木活计,于连想到这样浑浑噩噩七八年后,拿破仑也许已经完成大业,便拒绝了他。与此同时,于连又对富人有着仇视心理,从心底鄙夷其腐朽。他对雷纳市长毕恭毕敬,不敢多言,却把他想作“畜牲”。因不甘于庸常,渴望出人头地,于连来到了神学院。起初他还胆怯畏缩,把树看作老朋友,把钱藏在靴子里。后来,他的自由思想渐渐显露,他不再不盲从权威和典范。他虽然看清了教会的罪恶愚昧,但他深知神甫是“民众唯一的德育教师”,是发迹的唯一出路,便妥协为神学工作。渐渐地,他凭借自己的才学和机敏博得了彼拉尔神甫的信任,不断向上攀爬。于连羡慕骑士优雅的姿态和举止,混入上流社会;可在上流宴会中,他的思想又趋于陈腐的一面,还不习惯欣赏轻佻的打趣,甚至觉得反感。因地位上的卑微,他在宴会上不敢说话,只是在内心思考和愤慨。最后,他发现了自己为了锦绣前程,而抛弃了自己朴实谦逊的品质,抱憾而终。 于连在追求自我的过程中,常常迷失方向,变成他自己厌恶的样子。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自身阶级位置的低下、父亲的压迫而使他产生的巨大自卑感,以及他不甘顺从于平庸现状的强大自尊心。一方面,在那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于连坚持追求金钱与名利,想要功成名就;可他又对现实状况感到无奈和力不从心。目睹市民的蒙昧麻木,他气得大叫:“祖国,看来你还没脱离野蛮时代”。①同时,于连的内心摇摆不定,他将恨父亲作为自己“再也不是畜类”的证明,但亦要把钱分给像他曾经一样的穷苦人。另一方面,面对愚昧封建的宗教神学,他心底鄙夷、批判,可自己不得不被迫从事神学工作。他既趋炎附势、夤缘攀附,又常常陷入可怕的自责之中。 于连看起来像是一个伪善者、一个疯子,这恰恰是因为他在与金钱主宰的社会奋战时,他的内心还活着一个热血正义的自己,他悲悯善良、热爱真理,同时,还颇具英雄主义色彩。于连渴求伏尔泰笔下的公正、仁慈、胸襟博大的上帝。虽然他不得不妥协于生命的终结,但他终究没有向命运低头,正如他死前所说:“我有过动摇,左晃右晃,因为我毕竟只是一个人……但我并未被刮走”。②究其一生,于连的人格体现出复杂性,他是勇敢而软弱的矛盾体,也是坚持与妥协的矛盾体,正是在这种种矛盾中,于连张扬了个性,完善了人格。 二、寻觅爱情时的真诚与虚伪 司汤达从爱情的视角写于连,某种意义上是为了映照法国人的灵魂。作者塑造出于连与两位女主人公之间发生的爱情的故事,几乎贯穿全书,这些感情看似只与婚姻、家庭相关,但也涉及政治、法律、宗教和道德。 当于连怯生生站在市长家的门口时,他遇上德·雷纳夫人的目光,羞怯之情顿减。某种程度上,他从雷纳夫人处获得了类似母爱的精神寄托。当他渐渐深觉其美丽动人,便想要吻她的手,既胆怯又自负,竟觉得这足以证明他不是懦夫。他的一切行为是出于一种新奇,以及骨子里不屈的自尊。当他无意间碰到雷纳夫人的手时,他病态地认为“自己既然碰到了这只手,便有责任不让对方把手抽回去”。③这“责任”是荒谬的,也体现出其感情的虚伪。而他对雷纳夫人的亲近也是为了向雷纳市长炫耀,觉得好似占有了雷纳夫人便战胜了高高在上的市长。当他深刻感觉到自己与夫人之间的阶级差异,对爱情充满了怀疑。正是缺乏自信,他竟要制定“作战计划”追求雷纳夫人。他渴望爱情的平等,自卑于两人的地位差别,当他爬梯从窗户进入夫人房间,他为了维持面子总要故意等到天亮,才大模大样地走回去。 直到于连看到雷纳夫人为子而伤时是那样善良纯粹,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然付出真心。正如书中所述:“从此以后,他们的幸福便具有更崇高的性质”。④只可惜,他们的爱情罪恶地处于暗地之中,不再如初见时纯粹坦荡。就这样,于连拼凑了一封匿名信打消市长的怀疑,可依旧终日战战兢兢;德·雷纳夫人越发谨慎,初具城府,竟使于连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可终于,于连为了保全夫人名誉、追求更好生活,决定离开市长家。雷纳夫人剪下一绺头发送给于连,忍住真挚的情感而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于连在误会后恢复热情。最后离去时,他恋恋不舍、频频回首。后来,他决定去拉摩尔侯爵巴黎的家任职之前,曾特意又来看望和告知夫人。他依旧爬上那扇百叶窗,向其表白真心:“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⑤这份爱情是热情且感性的,超越宗教虚伪和世俗迂腐。所以,当于连误解是雷纳夫人向拉摩尔侯爵告发,他感受到了背叛的痛苦。他那一槍,正是真情流露的表现。雷纳夫人并不为此记仇,最后在于连死刑后三天,她拥吻着自己的孩子也离开人世”。 再说其来到拉摩尔侯爵家,他惊叹于玛蒂尔德小姐的高贵冷艳、盛气凌人。由于其同样的高傲自尊,于连起初并不喜欢玛蒂尔德。可当他看见她露肩的衣裙,他心想:“她的美散发着青春的魅力。”⑥而玛蒂尔德小姐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乏幸福。她渐渐崇拜起于连的超凡脱俗,向他处处炫耀文采哲思,于连反对其不屑一顾,并不由得将其与雷纳夫人比较:“这和我失去的那一位多么不同啊!那一位天性多么温和,多么纯朴”。⑦虽说如此,于连还是在玛蒂尔德身上照见了自己的模样,两人在精神层次上十分契合投机。可玛蒂尔德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时常让于连想要放弃,怀疑这是否就是爱情,甚至复制了一份其情书寄给友人;又在虚伪的自负中难以自拔,甚至听信俄罗斯王子的话,转而抄情书以追求玛蒂尔德的女友元帅夫人,欲以此拴住玛蒂尔德的心。于连的感情早已不似当年纯净无暇,而是蒙上了一层虚伪的面纱。于连病态的虚荣、玛蒂尔德的心高气傲,使他们虽最终复合,而情感已然虚伪,灵魂已然破碎。于连爱、追求玛蒂尔德,只是因为其体现了“文明世界的优雅风流所能带来的一切欢乐”。⑧所以,于连才会总怀念与雷纳夫人真诚的爱情。于连被判刑后,玛蒂尔德小姐的出现已无法使于连心潮澎湃,总想着雷纳夫人,深情怀念维里叶的美好时光。 《红与黑》出版之后,巴尔扎克著文介绍这本小说时,认为十九世纪以来法国社会生活中的新型爱情有两种:一种是脑袋里的爱情,一种是心坎里的爱情。于连在寻觅爱情时也时常带着这两类感情。于连与德·雷纳夫人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感性之爱,与玛蒂尔德的爱便是出于目的的理性之爱。但在这两种爱之间,亦流转穿插着真诚和虚伪这两种情感,比如因汲汲于功名而对雷纳夫人的离去,是在其真诚感情中的虚伪;亦比如目睹玛蒂尔特小姐青春容貌时的动心,也是在虚伪感情中真诚的存在。于连面对爱情之时,复杂而又矛盾的取舍态度,实则也是一种多重人格的呈现。但由于滋生爱情的更广阔的背景是当时复杂错综的社会矛盾和不同阶级之间的斗争,所以在这夹缝中生长起的情感随着于连对自我的追求与人生的毁灭而走向悲剧结局。 结语:司汤达在《红与黑》中将自己在文、史、哲、艺、心理等各方面的研究成果结合运用到这部小说的创造中,故此书层次分明、思想深刻。于连的性格中激荡、热情、积极与迂腐、圆滑、消极之间的矛盾统一,复杂人格中的千变万化由此亦被细腻地表现出来。于连之所以会呈现出这样的多重人格,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的社会背景。正如序者艾珉所言:“随着封建社会的解体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确立,‘自我的观念日益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个人幸福,个人价值,个人意志,个人的自由和獨立……总之,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冲击着封建时代的一切道德观念。”⑨于连正是处在这新旧交替中的交界点处,所以,他彷徨,他冲突。他并非完美,可是这正造就了他有血有肉的人格架构。司汤达给于连注入的,或许是他自己灵魂深处的热爱与憎恶。 注释 ①司汤达,张冠尧译,《红与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1月,第461页。 ②同上,第468页。 ③司汤达,张冠尧译,《红与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1月,第53页。 ④同上,第113页。 ⑤同上,第209页。 ⑥同上,第268页。 ⑦同上,第284页。 ⑧司汤达,张冠尧译,《红与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1月,第348页。 ⑨同上,序言第5页。 参考文献 [1]司汤达,张冠尧译,《红与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1月。 [2]李明滨,《世界文学简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 [3]霍晓佩,《<红与黑>中爱情视角的解读》,《安徽文学》,2009年第2期。 [4]陈晓敏,《从<红与黑>看司汤达的现实主义》,《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1期。 [5]李有华,《自我实现的悲剧性——<红与黑>中的于连形象解读》,《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6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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