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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说“俗气”
范文

    李红红

    

    摘? ?要: 本文通过历时语料,梳理“俗”“气”的演变过程,探讨“俗气”的形成和发展历程,发现:现代汉语中“俗气”一词,来源于同形偏正短语结构。直到清代,随着“气”虚化为词尾,才实现了“俗气”的词性和语法功能转变,意义更侧重实语素“俗”,即“鄙陋、不高雅”。

    关键词: “俗”? ?“气”? ?“俗气”? ?演变机制

    “俗气”最早见于《魏书·司马叡传》“俗气轻急,不识礼教,盛饰子女以招游客,此其土风也”,在句中充当主语成分,意为“风俗习气”,与该词在现代汉语中主要的语义表达及句法功能完全不同。本文拟通过历时语料梳理“俗”与“气”的演变发展及组合过程,探究“俗气”的形成与演变。

    一、“俗”的演变

    《说文解字·人部》“俗,习也”,即社会普遍的风尚习惯。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区别在于每个地方的“俗”不尽相同,所以要“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礼记·曲礼上》)。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类思考能力的深化,原词汇系统已不能完全满足表达需求。新词的创造往往较复杂,一词多义既满足了交际表达需求又保证了语言的经济性,更普遍。一个旧词,基于人们对事物的深层次认知及联想作用而产生新义,这就是词义引申。“俗”的“风尚习惯”义作为较熟知的源范畴,凭借与人类新认知的目标范畴的相似性而引申出“一般百姓、大众化”的新词义,如“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老子·异俗》)。

    蒋绍愚认为“引申是基于联想作用而产生的一种词义发展,从甲义引申为乙义,两个意义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或者说意义有相关的部分,从义素分析的角度来说,就是甲乙两义的义素必然有共同的部分”[1](71)。“俗”的本义和引申义义素,即[+普遍的][+一般百姓][+沿袭的][+行为习惯][+信仰崇拜]和[+普遍的][+一般百姓][-沿袭的][-行为习惯][-信仰崇拜],二者相比,“俗”在发展过程中,本义保留了前两个义素,减少了后三个义素,就形成了一个新的义位。发生由此到彼的理解的方式正是联想思维,这种思维产生的依据是相似性。

    东周时期礼崩乐坏、世风日下,“还顾世俗兮,坏败罔罗”(《楚辞·九怀》)。所谓君子,均超脱于“俗”(即一般百姓),如“知以人之所恶为己之所喜,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也”(《吕氏春秋·孟冬纪》)。俗者,不仅在道德上与高洁之士形成对比,“盖犹是之语,高士不舍,俗夫不好”(《论衡·自纪篇》),在文化上亦是如此,“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楚辞章句·九歌》)。故“俗”衍生出“鄙陋、趣味不高雅”之义,在语体色彩上发生了转变。

    除地理环境、社会状况对语言发展的影响制约外,宗教信仰对语言发展也有一定的作用力。东汉时期佛教传入,僧佛以出家为尚,视未出家为俗。“俗”与“僧佛”相对,即“红尘凡世”,“于其中间无有一人长其须发,著俗衣裳”(《悲华经》)。另如“俗人”代表的一般大眾、粗鄙之人也引申出“没有遁入空门的人”之意,“虽为俗人,不染世乐”(《佛说尸迦罗越六方礼经》)。

    即,俗:风尚习惯→一般百姓、大众化→鄙陋、趣味不高雅→红尘凡世(佛教用语)

    二、不同的“气”

    “气”是一个内涵丰富的词,关涉中国古代社会生活的多个层面。李存山提出“一气涵五理”[2](34-41),对于“气”的物理、生理、心理、伦理、哲理等不同层次的意义作了分殊,分析了各层次意义之间的关系,对我们了解古人相关的思维方式及对世界的独特认识有一定的启发作用。对此本文不再赘述,我们主要探讨相关领域中能够对“俗气”结构产生影响的“气”。

    1.自然领域的“气”:云气、空气

    “气”,本义云气。饶炯在《说文部首订》中对“云”和“气”作了分辨,“气之形与云同,但析言之则山川初出者为气,升于天者为云,合观之则气乃云之散漫,云乃气之浓敛,说解故以‘云气释之”。随着在自然界的认知上取得的重大发展,人们借助流动的风带给生活上的变化得知“天,积气耳,亡处亡气”(《列子·天瑞》)。即“气”由云气衍生出各气体通称的义位,这一演变是基于形态的相似性产生的由个别到一般的引申,是从肉眼可察到不可察的引申,为“气”的抽象虚化奠定了基础。

    2.社会领域的“气”:社会风气习俗

    在不同的联想机制下,即从不同的相似点出发,空气之“气”又衍生出其他词义,即社会风气习俗,如“凡人主必审分,然后治可以至,奸伪邪辟之涂可以息,恶气苛疾无自至”(《吕氏春秋·审分》)。社会风气习俗是一种无形的抽象概念,这一引申与“气”的本义已经相隔甚远,但是二者之间仍具有部分相同的义素,如[+充盈天气之间][+无形]等。根据客观具体的物质“自然之气”及主观抽象的概念“社会之气”的相似性而引发相关联想,从而在本义义素基础上增损取舍组合成一个新的义位,引申出新的词义。

    3.生理领域的“气”:呼吸时出入的气体、气息;气味;属性特点

    “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论语·乡党》),该“气”是从自然领域向生理领域的投射,二者具有“无形”这一相似性。一定范围内空气由于各种原因会散发不同的味道,该属性也称“气”,如“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墨子·节葬》)。随着思维语言的发展,更多的气味得以描述,如《论衡》中所提及的“临其尸上闻火气”“闻食气者不食物”等。

    魏晋南北朝时该义位的使用更加普遍,语义功能开始有所转变,即从具体可感的气味特点到一般性特点,这一转喻其实在先秦时期就有萌芽,“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周易·乾》)。也许这里“气”尚与“声”对举,可指气味;但陆机《辩亡录》“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中的“气”与“类”对应,即属性与类属。“气”前也可有定语修饰,构成名词性偏正短语,表示“……的特点”,如“皆木梗泥偶,似人而无人气”(《抱朴子·弹祢》)等。

    4.其他领域的“气”:人的情绪状态、精神气概;属性特点

    人类把自身呼吸的“气”作为生命存在的象征,“气”又充盈天地之间,故此得出结论“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礼记·祭法》),并且所有生命体都以“气”为存在基础。无形、普遍的“气”成为宇宙万物的基本组成物质,所以就借助“气”描述宇宙万象。“气”无形,于天显现为“阴阳风雨晦明”(《左传·昭公元年》),于人则为呼吸。呼吸状态又可以体现人之“气”,即“好恶喜怒哀乐”(《左传·昭公二十五年》)的精神状态,如“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史记·淮南衡山列传》)。此外,还可延伸为人的气派、气概,如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公孙丑》)。

    同样人们“近取诸身”(《周易·系辭》),以人相类比,他物的“气”表现为一般属性。这与“气味”衍生出的“属性特点”殊途同归,中古时期偶有出现,如“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气,不及刘孝绰之雍容也”(《颜氏家训·文章篇》),“法家辞气,体乏弘润”(《文心雕龙·封禅》)。

    即,气:云气→各种气体的通称→空气→社会风气习俗

    →呼吸时出入的气体→气味→属性特点

    →人的情绪状态、精神气概→属性特点

    可以看出,后两种链条式的引申殊途同归,都经历了一个从实到虚、由具体转抽象的过程。“气”的不断虚化,为“俗气”的词汇化提供了语义上的动因。

    三、“俗气”

    “俗”和“气”在不同的组合下产生了不同结构及不同意义。如下表:

    以上“俗气”,除第一种是同义并列联合结构外,其余均是定中偏正结构。显然,现代汉语中的“俗气”与后五种结构的演变相关。

    唐时《法苑珠林》中的“俗气”中间可插入“的”,表示“红尘凡世”的“气味”。这是一种具体可感的实际存在的客观物质,是嗅觉感知到的特殊气味。“俗气”随着佛教典籍的涌现而高频出现。随着“俗”和“气”的演化,宋时“俗气”出现了新的意义,表示“俗”的“特性”,如“某性饶俗气”(《太平广记·神仙五十四》)“字形温润无一点俗气”(《跋东坡与苏丞相颂五帖》)等。此时“俗”“气”的结合生产生了新的意义,但未有语法功能的转变和词性的转类,主要作名词性宾语,而且中间可插入“的”,即仍是定中偏正短语。但是不可否认,当“俗气”前有定语修饰时,人们便会出于组块心理机制,将“俗”“气”距离进一步缩短,开始偏向类词短语,如“一点俗气”。宋明时高频出现。

    随着“气”不断虚化,“俗气”的语法功能开始扩大,由名词性的宾语成分扩展到形容词性的定语和谓语成分。如在“瞧你们这个俗气法,叫我听着怪牙碜的”(《七侠五义》九十三回)中作“法”的定语;在“劝的紧了,反说小姐俗气”(《儒林外史》十一回)中作宾语从句的谓语。另外,也可作心理动词的宾语,如“要一定这样的称呼,倒觉俗气”(《侠女奇缘》十五回)中,作“觉”的宾语。“俗气”在此种用法中,不能插入“的”,只能综合分析,否则句法不通。其中“气”甚至已经虚化成为词尾,使“俗气”实现了词性和语法功能的转变,意义更侧重前实语素“俗”,即“鄙陋、不高雅”。

    四、结语

    根据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中关于词汇化的理论[3],我们认为现代汉语中“俗气”来源于偏正短语,其演变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

    1.隐喻和转喻机制。人类在社会生产生活中最先形成具体事物的概念,再基于相似性和联想思维利用源范畴概念表达抽象的目标范畴概念。在隐喻和转喻的共同作用下,“俗”和“气”各由其本义基于相似性和相关性发生引申与演变,才有了“俗气”一词的语义来源。

    2.组块心理机制。在“俗”“气”的不同演变过程中,二者组合构成定中式偏正短语结构,经常充当名词性宾语。但参构语素之间仍可以插入“的”并且意义不变。但是宋明时期,前有定语修饰,即“……俗气”,这样的组合使得“俗”和“气”之间的概念距离缩短。随着组块心理的催化,成分之间的距离还可进一步缩短,内部形式进一步模糊化。

    3.句法功能的转变。宋明时期“俗气”的高频使用,以及前修饰成分使其结合更加紧密,参构语素之间的组合模糊化。特别是“气”不断地抽象和虚化成为词尾,促进“俗气”的语法功能发生了转变,即从名词性短语到形容词,由宾语到定语、宾语、谓语。这一转变使“俗气”由非词形式演变成词。

    注释:

    文中出现引例均于电子检索平台《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http://ctext.org/zh、《国学大师》http://www.guoxuedashi.com/、CCL语料库检索系统http://ccl.pku.edu.cn:8080/ccl_corpus/index.jsp?dir=xiandai以及《国学大师》http://www.guoxuedashi.com/等查阅所得。

    参考文献:

    [1]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2]李存山.“气”概念几个层次意义的分殊[J].哲学研究,2006(9).

    [3]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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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3 1:5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