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剧理论视角下的网络直播研究
周睿
摘 要 近两年来，我国直播行业蓬勃发展，经济收入、用户人数、影响力等指标都呈现出极高的增长趋势。CNNIC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72亿，手机网民规模达7.53亿，互联网规模的不断扩大和移动终端的普及也为网络直播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文章从“拟剧理论”的角度出发，通过研究网络直播中的场景和角色，深化个体对网络直播的认识。
关键词 拟剧理论；网络直播；个人建构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8）03-0023-02
“拟剧理论”由加拿大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在其代表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提出，戈夫曼认为人生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舞台上的一名演员，同时也是观众。在社会生活中，社会机构就相当于舞台，人们的日常社会互动则类似于“表演”。在“表演”的过程中，个体为得到观众的认可，会通过控制各种媒介符号物，包括语言、神态、动作等，塑造出一个能被接受的形象。这样的塑造过程被戈夫曼称为印象管理。印象管理是“拟剧理论”的核心思想。
戈夫曼的理论主要思考了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往，而在21世纪，众多的社会交往都依托于电子媒介进行。梅罗维茨在《消失的地域》中提出：新的媒介造成新的场景，新的场景则造成新的行为。网络直播作为新媒体技术的产物，正是一个崭新的虚拟场景。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的网络直播用户共4.22亿。网络直播已经成为大家表演和交流的新舞台，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行为。
1 表演区域的变化
戈夫曼将人的行为区域划分为前台和后台。前台是个体表演中以一般和固定的方式有规则的发生作用的部分，是人们进行表演的舞台。后台则是让“演员”为表演做准备、展现真实自己的“隐藏场所”。网络直播中的后台场景通过技术手段以虚拟场景的形式展现在了观众面前，此时的后台转换成了前台。以游戏直播为例，在一般游戏的赛事直播中，观众只能看到选手操作的游戏角色，看不到幕后的选手本人，而网络直播中的游戏直播则是在展现游戏角色的同时也展现玩家的实际操作。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情况下“后台”的暴露并不是无意识的，身处“后台”的主播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而由于摄像头的局限难以展示全面的景观，网络直播间也可以被任意打造，并不完全真实。
2 “后台”前置中主播的印象管理
2.1 舞台设置——外部的印象管理
戈夫曼认为在前台表演中，家具、摆设等布景和道具上的精心设置可以使表演更容易达到预先设定的效果。在网络直播中，这些设置体现在两个方面：直播画面的设置与直播间背景的布置。
直播画面的设置通过网络后台实现，设置的内容主要包括直播页面的布局及背景图的设计。背景图的设计指直播间背景边框、模板及图片的选择，这些选择代表了主播的个人品位，直接影响着主播的形象塑造。直播页面布局一般包括游戏区、主播区、广告区等，有的直播间只有一个区域，有的直播间则包括多个区域，这种情况下各区域的占比大小也会影响观众的视觉重点。除基本的主播区和游戏区外，最常见的是广告区，随机进入网络直播平台“斗鱼”的巨星主播榜，可以发现周榜前10名中，有8位主播都在其直播画面中设置了广告区，这种设置一般存在于冯提莫、骚白、嗨氏等具有一定知名度的直播间，他们的粉丝群庞大，多数为专职主播，广告内容包括微博账号、粉丝群号、淘宝店铺等。广告区的添加在为主播进行宣传的同时也对主播的身份建构起到一定辅助作用，如冯提莫、陈一发儿等秀场主播在广告区宣传自己的单曲，突出了自己职业歌手的形象。而著名游戏主播White55开的直播页面布局相比普通游戏主播设置的单纯游戏角色区、游戏角色区+真人区、游戏角色区+手部操作区，采用游戏角色区+真人区+手部操作区，这种布局更加全方位的展示了游戏的整个过程，专业性较强，有利于他职业选手的身份建构。
由于游戏直播背景一般为游戏界面、泛生活化直播背景具有随意性，直播间背景的设置主要存在于秀场直播中。前文提到，由于摄像头的局限，直播间背景具有很强的修饰性，观众看到的只是主播希望他们看到的场景。为了避免主播的身份建构受到影响，大多数主播都会对其直播间进行修饰，选择与其想要塑造的形象相符合的装饰。例如女性主播常在其直播间内摆放玩偶，塑造可爱的形象；才艺主播摆放乐器，塑造爱音乐的形象。
2.2 个人前台?——内部的印象管理
戈夫曼用個人前台代指那些与表演者自身系为同一的项目，既包括年龄、地位等内在特征，又包括衣着、装饰等外在特征，这些表征媒介里，既有如种族之类不可变的特征，也有如表情之类可变的特征。这些可变的部分被称为“促进因素”，划分为“外表”（appearance）和“举止”（manner）。在网络直播中，主播会通过改变“促进因素”来塑造被观众认同的形象，这种为了给他人某种印象而做出的活动被戈夫曼称为“表演”。“表演”可以通过直接的语言符号或替代物进行传达，也可以通过言行举止流露的隐含意义进行传达，例如有的主播为了建构自己“真实”的形象而故意在交流中使用粗俗的语言，目的是通过这些用语暗示自己直播时的形象是“真实”的。由此可见，这种“流露”也是可以加以控制的。印象管理的策略有四种：理想化、误解、神秘化和补救。网络直播中，最常见的便是理想化表演?：主播通过“表演”修饰自身形象，以期展示理想化的自我。这种模式严格遵循社会准则、符合社会客观期望。主播打开美颜进行直播，目的就是为了展现最美的自己。有的主播为了达到理想化表演的目的，还会选择误解表演，即令别人产生错觉的表演。此前年薪千万的知名女主播刘佳怡就被曝代打，她通过塑造虚假的直播景象让观众对她产生游戏水平高超的错觉，目的正是建构自身高端女游戏玩家的形象。
3 观众的身份演变
观众，是网络直播环节里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戈夫曼将观众看作舞台互动的第三方，是必不可少的一方。在网络直播中，观众的活跃度至关重要，观看人数、热度、贡献值等指标已经成为衡量主播商业价值的标准。观众不仅是观看主播的表演，更重要的是通过以弹幕为主的互动机制自我表达：在看的同时发表意见，和主播、其他观众进行交流。主播也会根据观众的评论而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演”——当主播塑造的某个形象受到观众追捧时，为了保持目光的聚焦，主播就必须保持自己这种形象，并根据直播间观众发出的评论性弹幕来更改直播的细节。由于观众所赠与的虚拟礼物是网络主播的获利来源，观众实际上成为了主播的取悦对象，成为直播内容的主宰者。此外，网络直播中的观众在很多时候也是“舞台”上的演员。当观众发送弹幕时，观众个人的想法会在瞬间传达到公开的平台上，此时的观众成为了舞台上的“演员”，参与到整体的内容生产中。不像舞台中央的主播可以通过各种语言、非语言符号来塑造自己的形象，观众作为“演员”的表演方式是单一的，集中体现在弹幕上。“发送弹幕——弹幕内容被观看——弹幕文本意义被解读——主播与其他人就弹幕进行反馈”就是观众“表演”和互动的整个过程。
成为“演员”的观众的自我建构与主播有着很大差异。首先，由于网络的匿名性，网络直播中只有主播本人拥有相对真实的身份，其他人的身份只是账号与代码，对他们来说，个人建构的需求并不十分强烈。其次，弹幕的塑造能力有限，虽然用户可以通过设置弹幕样式和发送的文本进行一定的自我建构，但弹幕转瞬即逝，很难让他人产生印象。最后，观众“表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塑造出一个能被接受的形象，而是寻求主播与其他用户的关注。网络直播弹幕中常出现的挑衅或追捧的言论，追根究底都是以引发争议为手段，获得注视。
4 结束语
网络直播短时期内爆发式增长的背后是匿名网络空间下的种种不和谐因素。“拟剧理论”诠释了网络直播的复杂性，作为一个新型的互动场景，如何摆脱主播个人构建中的“出位”现象，提高直播互动交流含量，关键在于网络空间里大众审美取向的转变。
参考文献
[1]杨冉.幕布后的表演?——场景理论视角下的网络直播[D].安徽：安徽大学，2017.
[2]曾一果.网络女主播的身体表演与社会交流[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1）.
[3]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M].黄爱华，冯钢，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4]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18-01-31].http：//cnnic.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801/P020180131509544165973.pdf
摘 要 近两年来，我国直播行业蓬勃发展，经济收入、用户人数、影响力等指标都呈现出极高的增长趋势。CNNIC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72亿，手机网民规模达7.53亿，互联网规模的不断扩大和移动终端的普及也为网络直播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文章从“拟剧理论”的角度出发，通过研究网络直播中的场景和角色，深化个体对网络直播的认识。
关键词 拟剧理论；网络直播；个人建构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8）03-0023-02
“拟剧理论”由加拿大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在其代表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提出，戈夫曼认为人生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舞台上的一名演员，同时也是观众。在社会生活中，社会机构就相当于舞台，人们的日常社会互动则类似于“表演”。在“表演”的过程中，个体为得到观众的认可，会通过控制各种媒介符号物，包括语言、神态、动作等，塑造出一个能被接受的形象。这样的塑造过程被戈夫曼称为印象管理。印象管理是“拟剧理论”的核心思想。
戈夫曼的理论主要思考了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往，而在21世纪，众多的社会交往都依托于电子媒介进行。梅罗维茨在《消失的地域》中提出：新的媒介造成新的场景，新的场景则造成新的行为。网络直播作为新媒体技术的产物，正是一个崭新的虚拟场景。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的网络直播用户共4.22亿。网络直播已经成为大家表演和交流的新舞台，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行为。
1 表演区域的变化
戈夫曼将人的行为区域划分为前台和后台。前台是个体表演中以一般和固定的方式有规则的发生作用的部分，是人们进行表演的舞台。后台则是让“演员”为表演做准备、展现真实自己的“隐藏场所”。网络直播中的后台场景通过技术手段以虚拟场景的形式展现在了观众面前，此时的后台转换成了前台。以游戏直播为例，在一般游戏的赛事直播中，观众只能看到选手操作的游戏角色，看不到幕后的选手本人，而网络直播中的游戏直播则是在展现游戏角色的同时也展现玩家的实际操作。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情况下“后台”的暴露并不是无意识的，身处“后台”的主播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被注视，而由于摄像头的局限难以展示全面的景观，网络直播间也可以被任意打造，并不完全真实。
2 “后台”前置中主播的印象管理
2.1 舞台设置——外部的印象管理
戈夫曼认为在前台表演中，家具、摆设等布景和道具上的精心设置可以使表演更容易达到预先设定的效果。在网络直播中，这些设置体现在两个方面：直播画面的设置与直播间背景的布置。
直播画面的设置通过网络后台实现，设置的内容主要包括直播页面的布局及背景图的设计。背景图的设计指直播间背景边框、模板及图片的选择，这些选择代表了主播的个人品位，直接影响着主播的形象塑造。直播页面布局一般包括游戏区、主播区、广告区等，有的直播间只有一个区域，有的直播间则包括多个区域，这种情况下各区域的占比大小也会影响观众的视觉重点。除基本的主播区和游戏区外，最常见的是广告区，随机进入网络直播平台“斗鱼”的巨星主播榜，可以发现周榜前10名中，有8位主播都在其直播画面中设置了广告区，这种设置一般存在于冯提莫、骚白、嗨氏等具有一定知名度的直播间，他们的粉丝群庞大，多数为专职主播，广告内容包括微博账号、粉丝群号、淘宝店铺等。广告区的添加在为主播进行宣传的同时也对主播的身份建构起到一定辅助作用，如冯提莫、陈一发儿等秀场主播在广告区宣传自己的单曲，突出了自己职业歌手的形象。而著名游戏主播White55开的直播页面布局相比普通游戏主播设置的单纯游戏角色区、游戏角色区+真人区、游戏角色区+手部操作区，采用游戏角色区+真人区+手部操作区，这种布局更加全方位的展示了游戏的整个过程，专业性较强，有利于他职业选手的身份建构。
由于游戏直播背景一般为游戏界面、泛生活化直播背景具有随意性，直播间背景的设置主要存在于秀场直播中。前文提到，由于摄像头的局限，直播间背景具有很强的修饰性，观众看到的只是主播希望他们看到的场景。为了避免主播的身份建构受到影响，大多数主播都会对其直播间进行修饰，选择与其想要塑造的形象相符合的装饰。例如女性主播常在其直播间内摆放玩偶，塑造可爱的形象；才艺主播摆放乐器，塑造爱音乐的形象。
2.2 个人前台?——内部的印象管理
戈夫曼用個人前台代指那些与表演者自身系为同一的项目，既包括年龄、地位等内在特征，又包括衣着、装饰等外在特征，这些表征媒介里，既有如种族之类不可变的特征，也有如表情之类可变的特征。这些可变的部分被称为“促进因素”，划分为“外表”（appearance）和“举止”（manner）。在网络直播中，主播会通过改变“促进因素”来塑造被观众认同的形象，这种为了给他人某种印象而做出的活动被戈夫曼称为“表演”。“表演”可以通过直接的语言符号或替代物进行传达，也可以通过言行举止流露的隐含意义进行传达，例如有的主播为了建构自己“真实”的形象而故意在交流中使用粗俗的语言，目的是通过这些用语暗示自己直播时的形象是“真实”的。由此可见，这种“流露”也是可以加以控制的。印象管理的策略有四种：理想化、误解、神秘化和补救。网络直播中，最常见的便是理想化表演?：主播通过“表演”修饰自身形象，以期展示理想化的自我。这种模式严格遵循社会准则、符合社会客观期望。主播打开美颜进行直播，目的就是为了展现最美的自己。有的主播为了达到理想化表演的目的，还会选择误解表演，即令别人产生错觉的表演。此前年薪千万的知名女主播刘佳怡就被曝代打，她通过塑造虚假的直播景象让观众对她产生游戏水平高超的错觉，目的正是建构自身高端女游戏玩家的形象。
3 观众的身份演变
观众，是网络直播环节里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戈夫曼将观众看作舞台互动的第三方，是必不可少的一方。在网络直播中，观众的活跃度至关重要，观看人数、热度、贡献值等指标已经成为衡量主播商业价值的标准。观众不仅是观看主播的表演，更重要的是通过以弹幕为主的互动机制自我表达：在看的同时发表意见，和主播、其他观众进行交流。主播也会根据观众的评论而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演”——当主播塑造的某个形象受到观众追捧时，为了保持目光的聚焦，主播就必须保持自己这种形象，并根据直播间观众发出的评论性弹幕来更改直播的细节。由于观众所赠与的虚拟礼物是网络主播的获利来源，观众实际上成为了主播的取悦对象，成为直播内容的主宰者。此外，网络直播中的观众在很多时候也是“舞台”上的演员。当观众发送弹幕时，观众个人的想法会在瞬间传达到公开的平台上，此时的观众成为了舞台上的“演员”，参与到整体的内容生产中。不像舞台中央的主播可以通过各种语言、非语言符号来塑造自己的形象，观众作为“演员”的表演方式是单一的，集中体现在弹幕上。“发送弹幕——弹幕内容被观看——弹幕文本意义被解读——主播与其他人就弹幕进行反馈”就是观众“表演”和互动的整个过程。
成为“演员”的观众的自我建构与主播有着很大差异。首先，由于网络的匿名性，网络直播中只有主播本人拥有相对真实的身份，其他人的身份只是账号与代码，对他们来说，个人建构的需求并不十分强烈。其次，弹幕的塑造能力有限，虽然用户可以通过设置弹幕样式和发送的文本进行一定的自我建构，但弹幕转瞬即逝，很难让他人产生印象。最后，观众“表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塑造出一个能被接受的形象，而是寻求主播与其他用户的关注。网络直播弹幕中常出现的挑衅或追捧的言论，追根究底都是以引发争议为手段，获得注视。
4 结束语
网络直播短时期内爆发式增长的背后是匿名网络空间下的种种不和谐因素。“拟剧理论”诠释了网络直播的复杂性，作为一个新型的互动场景，如何摆脱主播个人构建中的“出位”现象，提高直播互动交流含量，关键在于网络空间里大众审美取向的转变。
参考文献
[1]杨冉.幕布后的表演?——场景理论视角下的网络直播[D].安徽：安徽大学，2017.
[2]曾一果.网络女主播的身体表演与社会交流[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1）.
[3]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M].黄爱华，冯钢，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4]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18-01-31].http：//cnnic.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801/P020180131509544165973.pd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