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的汨罗江

    姚 海

    【摘 要】屈原怀石投江是生命与哲学的一次释放,他承载了文化的苦难和哲学的苦难,开启了中国的生命哲学,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立的文人诗人,站在中国诗歌的前沿熠熠生辉,光照千秋。

    【关键词】屈原 文化 生命 哲学

    汨罗江为证,屈原的死浪漫、纯美、崇高。

    屈原就如一颗明亮的彗星,迅速升起,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只不过在广袤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永恒难灭的痕迹。他来有影,去有踪。怀石投江是生命与哲学的一次释放,虽然凛冽刺骨,但染上了一层伟大、崇高的色彩!他的一切,孤独苦闷的释放,尘世哀怨的解脱,苦难历程的记录,完结在汨罗江。在注入了生命的崇高与哲学的崇高之后,汨罗江复活了。

    说到江河,长江黄河哺育了我们这个民族,它们悠远深沉,辽阔豪迈,可以让我们去追溯文明的渊源、历史的印迹,可以让我们去感受它们承载的博大;而汨罗江只承载了一个人的生命,也因承载了一个人,世人永远记住了它。这种很简单形象的文化祭奠,是一个民族成熟的标志。

    汨罗江丰富得简约,崇高得单纯,悠远得凄美。

    有人说,屈原对自己才能的过高估计,导致了他的孤高自傲性格的形成。他缺乏从政入世的苦难准备,缺乏政治家宽阔的胸怀、胆略气魄,缺乏在社会关系中从容冷静、兼容协调的组织能力。其实,我们为何必须从他身上看到完美呢?又何必要求他完美呢?幸好他没有这些品质,没有我们强加给他的能力,他才让我们这样痴迷的崇敬。如果一个人只值得让我们凭吊,而没有让我们作生命哲学的思考的话,那我们就凭吊吧,但我们民族需要开启生命哲学的人。

    他就是屈原。

    哀悼屈原,是因为他以载道文化的身份承载了文化的苦难和哲学的苦难。从他开始,中国文化多了一种悲剧性的思考型文化。也因为悲剧,中国文化千年醇香;也因为思考,中国文化深沉辽远。

    汨罗江的一沉是精彩艳丽的;怀石投江是惊世骇俗的。只为死亡,粽子香飘千古;只为祭奠,龙舟奏响绝唱。这种对死亡殷切的向往与冷静的选择是哲学性的。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由生到死,就是由浪漫的形体进入到了哲学的境界。

    屈原对后世的影响不单是25篇优美的诗赋,而是诗赋里,他对死亡洞烛幽微的思考和义无反顾的选择,为人们追寻生命之旅、自我悲剧与天地悲剧提供了一个辽阔的思考空间。从本质上说,《离骚》作为艺术性的直观世界,同时也是悲剧哲学的沉思空间,一个广阔无垠的思考空间,它的浪漫性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让屈原聊以自慰的是,他可以孤傲地恪守心灵的丰富与高雅;可以以“香草美人”自居傲视宇宙;可以自沉生命作最后一次哲学性的尝试。奥地利作家让·阿梅里认为:“自杀是荒诞的,但并不愚蠢,因为它以自己的荒诞不再加剧生命的荒诞,相反却减少了生命的荒诞”。屈原该不该自杀已不是生命的问题,而是哲学的问题。问鼎生与死是哲学的首要问题。所以李泽厚认为,“死亡构成屈原作品和思想中最为‘惊彩绝艳的头号主题”。屈原感受到理想实现的无望、现实中无法生存的矛盾,如“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因而冷静、理智、悲愤地选择了死。

    屈原的寂寞与孤独是超越世俗的,他的精神需求达到最高境界,他的痛苦与忧愁,寂寞与孤独,也达到最高境界,有人称之为“伟人的宇宙孤独感”。用罗曼·罗兰的话来说,他们是不甘于平庸凡俗的人,是远远走在时代文明之前的人,是被一般人误解、非议、诬蔑、排挤、打击的人。

    个人悲剧的苦难与现实的荒谬构成了现实社会的轮廓。香草、菌桂、惠芷、芷兰、秋菊、春兰、凤鸟、霓裳与党人、众女、世俗、馋臣、小人构成了荒谬的对立。说它荒谬,是因为对立的双方力量绝对失衡,一方只有一个人,而另一方却是一个集团,一个群体,一群乌合之众乃至一个浑浊的世界。如果用阶级论的观点去看待屈原的遭遇,让我们用憎恨的眼光去看待那个时代,无疑会给每个人些许奢侈的安慰。但这样一来,中国文化就蒙上了阶级的烙印,对中国文化的态度就有失偏颇。如果我们从生命文化和哲学文化的角度去看,屈原就由此升华为一种不朽的精神之光,烛照着世界的黑暗和理性的幽蔽,这是人在悲剧困境的极限状态中用精神生命获得的苦难之知和生存哲学。

    诗人的天性应该是感性而冲动的,应该是不安而躁动的,他们甚至有些神经质,精神的错位与感情的冲撞是经常的事。屈原也如此,不过,在他的身上,有着诗人的癫狂与哲学家的冷静。这种可贵的品质造就了他,使他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立的文人诗人,站在中国诗歌的前沿熠熠生辉,光照千秋。

    因此,我们不必对屈原的自杀瞠目结舌,也没必要劝说屈原不要选择自杀,即使我们不会漠视生命动辄自杀,但当对生命哲学的理解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之后,选择自杀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式,一种很高的艺术、很高的哲学了。这样一来,屈原对死亡的娴熟的掌控和从容的处置的确让世人叹为观止。

    他的死,顺应了生命思维的逻辑顺序和自然哲学的逻辑惯例,我们不必有过多的奉劝与遗憾。我们欣慰的是,汨罗江一沉,触动了中国生命文化与哲学文化的神经,让中国文化从群体的思维模式走向了个人的思维模式。

    被现实忘记的人总是会被历史牢记,消失在空间里的生命,却可以在时间里永生。不要再惊醒他了,就让他长眠在汨罗江吧。中国文化在他千古一沉中走向了自觉,即便以后,中国文化会有再次的惊醒,掀起的滚滚巨浪都难以淹没和超越他所带来的惊醒。反正有汨罗江作证,千秋万代的人在他身上所得到的感悟与启迪都汇入到江里,进入了生命、哲学、自然提升的大海。

    我们回顾经典,怀念人物,是为了让文化复苏。中国文化在汨罗江水的滋润下,开始了复苏,得到了永生。

    ★作者简介:姚海,贵州市兴义市第四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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