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翻译作品在我国传播与接受的成功原因探析
【摘要】外国文学在国内的传播与接受,既受到翻译家、翻译原则和翻译技巧等方面的影响,同时又受本国文化及传统等“期待视野”的制约。好的翻译作品之所以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在“人本”基础上对普遍人性、人伦和人情的跨越国界和地域限制的译介。文章以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代表作《到灯塔去》的成功出版为例,对外国文学作品在我国的传播与接受的成功原因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外国文学;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传播与接受
【作者单位】郭海英,上饶师范学院。
【基金项目】上饶师范学院课题:新视觉下的中国英语变体研究与实践,项目编号:201322。
“五四”时期,现代作家周作人在《新青年》上刊登了《人的文学》一文,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文学界掀起了一场关于文学功能的大讨论。虽然,受当时环境的影响,这种学说遭到了正统的革命现实主义代表的猛烈抨击,但其从“人本”立场出发的文学观念一直在我国潜滋暗长,并在新时期一度占据了主流。可见,人性、人伦和人情是文学关注的核心价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学是不受国界、地域和民族等外在条件制约的,是具有普遍适用性的。基于这种观念翻译的外国文学,其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个翻译家的眼光,以及所选文本是否暗合了本土的文化、心理和传统等“期待视野”。本文以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到灯塔去》为例,从莉莉人物形象、“灯塔”等意象的设置以及女性选择、女性命运三个方面分析此文本在我国成功的原因。
一、莉莉形象的塑造——为读者对人物的接受提供了另一参照
传统小说理论家认为,小说由三个要素构成,即人物、环境和故事情节。我们解读一篇小说作品,有意无意地也都要从这三方面把握。《到灯塔去》的独特之处便在于作者突破了以主人公为一维线索的人物设置,而同时设置了一个次要人物,并在最后反转为主人公的莉莉这一人物形象。这便突破了我们习以为常的以主人公一贯而下的线性结构,从而造成了阅读的陌生化效果,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小说在我国的传播和接受。
具体而言,作者围绕拉姆齐一家人去灯塔而展开,拉姆齐的海边别墅里有几位陆续出场并各具特点的人物。小说的章节结构非常简单,由“窗”“岁月流逝”“灯塔”三个既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的部分组成。在开头部分,作者以拉姆齐夫人答应儿子詹姆斯到灯塔去展开,之后是不惜笔墨对拉姆齐及拉姆齐夫人的形象进行介绍和性格刻画。拉姆齐夫人是一位善良、温和并充满母性关怀的人,她对人友好和善,能体谅人。与拉姆齐夫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拉姆齐先生,他冷漠自私,爱发脾气,对待自己的孩子缺少起码的关爱。当詹姆斯提出要去灯塔时,拉姆齐说道:“可是,明天天气不会好的。”他要他的孩子从小便意识到人生是艰难的,事实是不留情面的。拉姆齐和拉姆齐夫人代表了不同的人生选择和价值立场,显示了男性和女性之间自私冷漠与博爱宽容的博弈和较量。显然,拉姆齐夫人身上寄托了作者的理想,这也是伍尔夫作为女权主义的代表,其女权意识在小说文本中的体现。然而,她更为隐秘的巧思却并不停留于此,在作品中,还有一个人物一直是伴随出现的,那便是画家莉莉。在当时,画画被认为是男性的特权,而莉莉不仅迷恋画画,而且拒绝婚姻,选择独立的单身生活。她作为与拉姆齐夫人不同的对立面,显示了女性在婚姻关系中的不同价值和人生选择。在小说的第二部分“岁月流逝”中,作者安排拉姆齐夫人去世,而作为画家的莉莉战胜了岁月的流逝,征服了外在恶劣的战争环境,见证了拉姆齐先生最终带着孩子们驶向对面的灯塔。可以说,这样的情节安排本身就寄寓着作者的理想。莉莉从次要人物向主要人物的位移,不仅在形式技巧方面突破了一般作品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既满足了读者的猎奇胃口,在感觉上形成了与以往阅读的差异,而且也折射出作者的女性立场及对人生的哲学思考。因此,这也为《到灯塔去》在我国的传播和接受奠定了基础。
二、 “灯塔”意象的设置——为小说的成功传播提供了审美基础
文学是语言和想象的艺术,既然是艺术,便要求作者在进行创作时讲求语言的优美、氛围的营造,能为读者带来阅读的审美享受。而美的营造要靠多种手段,其中,意象的设置是许多作家所青睐和惯用的一种方法。《到灯塔去》能在我国有效传播并被广大读者所接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作者意象设置方面的能力。例如,小说题目所标示的“灯塔”是整个文本的核心意象,也是小说情节得以展开的根源所在。
“灯塔”在我们传统的概念里象征着光明、希望和理想,能给人带来心灵的慰藉和美好的想象。灯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屹立在海的对面。拉姆齐夫人许诺带着孩子们到灯塔去,但是无奈总被风雨阻隔,始终未能成行。灯塔作为希望之塔、光明之塔在拉姆齐夫人及其孩子的心里神圣而美好;然而,去灯塔的道路异常艰难而漫长,除了恶劣的天气、残酷的战争,还有拉姆齐先生的不理解、不支持。在六岁的小儿子詹姆斯眼里,灯塔意味着冒险和刺激,母亲是不断引领他,带给他希望的人,而父亲则是他到达希望之塔的阻力。因此,我们看到詹姆斯弑父的俄狄浦斯情结在滋长。然而,在小说的第三部分“灯塔”中,拉姆齐夫人已经去世,他们的女儿普鲁也因难产去世,儿子安德鲁也在战争中不幸牺牲,拉姆齐最终选择带着孩子们去往灯塔。这一情节的逆转一则显示了拉姆齐在妻子逝去后决心完成妻子的遗愿;二则是表明了拉姆齐先生在经历种种苦难后,最终选择和回归了心灵和情感这样一种无形的人性之需。最后,我们看到那个痛恨父亲的詹姆斯最终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与表扬,缺失父爱的心灵得到安慰,詹姆斯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在父子共同完成希望之旅后,他们终于言归于好。
此外,灯塔对莉莉而言也意义非凡。虽然,莉莉并未亲自到达灯塔,但在拉姆齐先生带着他的孩子到达灯塔之时,莉莉近十年的绘画创作突然有了灵感。这一看似意外的笔触实则蕴含了作者别样的思考,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灯塔,那是超越自我、完成自我的心灵之光,这也许便是伍尔夫设置“灯塔”这一意象的用意所在。
因此,“灯塔”这一意象不仅为读者带来了希望和温暖,满足了读者内心深处向善、向美的阅读期待,同时它作为与主题密切相关的形式技巧,“到灯塔去”这一标题就对读者构成了强大的吸引力,因此,它的成功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女性独立之路的求索——为小说的传播和接受提供了根本的保障
如果人物的塑造和意象的营造为小说在我国的传播与接受提供了一定的形式基础,那么,女性独立之路的艰难求索便为小说的成功提供了根本的保障。因为女性问题、女性选择和女性话题正是突破国界和地域的普遍主题,千百年来,无论是中国女性,还是外国女性,她们追求自我独立的努力从未停止。而伍尔夫作为西方女权主义的发起人和代表,其观点和立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女性。《到灯塔去》作为她的代表作,凝结了她多年来在这一问题和领域的思考结晶,必然在传播和接受过程中占尽先机和优势。众多女性希望通过阅读这本书获得力量与智慧,从而收获更为幸福的人生。
作者设置了两个主要的女性人物:一个是拉姆齐夫人,一个是莉莉。前者代表了传统女性的价值选择,后者则象征着现代新女性。拉姆齐夫人有着我们一直认为的女性该有的温柔、善良和奉献精神,而莉莉则相反,她选择了独立的单身生活,她有自己的爱好和理想,即画画。她用画画体现自身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在小说的最后,莉莉作为次要人物,不断颠覆作为主要人物拉姆齐夫人的地位,显示了以她为代表的突破传统和超越自我的一部分女性存在的合理性。不仅如此,她还是推动男女两性走向融合的中间力量,拉姆齐先生代表着男性话语和男性权力,拉姆齐夫人则代表了女性话语和女性权力,伍尔夫并无意制造男女两性的对立,而是以莉莉这一人物形象为调和剂,让对立的双方走向对话和融合,这体现了伍尔夫双性同体的理论思想。在伍尔夫看来,女人需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女人创作的根本点在“成为自己”,但是,她并不主张一方凌驾于另一方,而是要达到阴阳的平衡。作为女权主义者的代表,伍尔夫是站在两性同体的高度为女性代言,作品对拉姆齐夫人与莉莉不同女性个体的设置,共同完成了对拉姆齐先生的改造,最终拉姆齐先生渡过海岸,向着灯塔前行。此“渡”亦是向善之“渡”,象征着男女两性最终走向了和谐统一。
总之,《到灯塔去》这部小说让我们看到伍尔夫在女性选择和女性命运方面的思考。小说不仅通过塑造人物形象和营造意象使作品具有了独特性,同时对外国文学作品的译介与翻译也是一种成功示范。它所揭示的女性问题和女性困境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的共有问题。因此,《到灯塔去》是一部基于本土文化的成功译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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