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互联网档案馆的网络记忆在线展览

    范雯然

    网络时代，信息快速更替，许多网页在不知不觉中淹没在浩瀚的网络海洋中，其中承载的回忆也再难重现。为了开发网络信息资源、保护社会记忆，各国纷纷开展网页归档项目。如1997年加拿大建立采集在线书籍和期刊的电子资源采集项目、1998年美国开展为解决网页更新带来不利影响的WebCiation、2000年针对突发事件和重要专题进行的LCWA（Library of Congress Web Archives）、英国于2001年开展的采集特定领域资源的UK WA项目等等。除了政府机构，一些企业也开始进入该领域并发挥所长。在现有全部的网页归档项目中，美国的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以下简称IA）资源最为丰富。

    成立于1996年的IA致力于定期收录并永久保存全球网站上可以抓取的信息，对网页进行备份。IA采用广泛式采集策略，即通过收割软件在一定范围内自动采集资源；采集软件为Heritrix；采集内容包括文本、图片、音频、动画、软件等；采集的数量和频率对于不同的网站并不相同。2001年启动的Wayback Machine是IA的历史信息查询工具，IA信息向公众开放也是从Wayback Ma？ chine建成之后开始的。据统计，截至2014年，其网站历史信息查询服务工具Wayback Machine已收录了4千亿网页索引，涵盖了从1996年以来几乎所有网站的历史网页记录。王烁[1][2][3][4]对IA的发展做了详细研究。

    由于其具有丰富的网络资源，一定程度上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个丰富的博物馆、真实的档案馆，或是非盈利的图书馆。虽然IA也被称为网络档案馆，但是它拥有的资源和现实中档案馆馆藏资源具有较大区别。最明显的区别是资源类型的不同。鉴于IA从网页上抓捕资源，它拥有的资源全部为电子形式。这些海量资源包括2790亿网页、1100万份图书与文本、400万音频文件、300万影像资料、100万图片以及10万软件程序等。

    随着文件生成方式的改变，档案馆馆藏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电子文件。这些文件如何提供展览以供公众利用？IA的成功经验能否移植于实体档案馆电子文件开放利用上呢？区别于线下档案馆进行的纸质文件专题展出，网络档案馆专题展览特色鲜明。如网络档案馆并非政府机构，可以展出跨越国界的丰富资源；网络档案馆具有网络的优势，其在线展览具有较强的互动性；网络档案馆举办的周期较短，话题更加贴近网民的生活……资源丰富是IA在线展览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以下将以三种不同文件类型的在线展览为例，探究IA更具普适性的成功经驗。

    一、搜索引擎速递90年代网络动图

    为了纪念IA成立20周年，IA上线了动图搜索引擎GifCities（见图1），包含约450万张GIF动图，为网民提供了一场盛大的图片展览。这一展览具有两大鲜明特点：内容独特（较为全面的90年代动图）和方式创新（通过专有搜索引擎检索获取）。30余岁“高龄”的GIF格式动图是动图届当之无愧的元老，它们充满互联网初期的青涩味道，甚至有些带着奇奇怪怪、毫无美感的时代烙印。这些图片源于90年代最受欢迎的动图网站GeoCi？ ties。2009年网站关闭后，Internet Archive将GeoCi？ ties的“遗产”采集起来并保管至今，这些古老的图片记忆才得以重现。与一般的在线展览不同，IA为其建立了专门的搜索引擎。通过搜索引擎这一快捷渠道，奔跑的独角兽、动作僵硬的骷髅、充满回忆的卡通形象、颜色夸张的警示语等一幅幅复古、搞笑的图片才得以从浩瀚的网络数据中快速、准确地传送到网民面前（如图2所示）。

    我国档案馆通常也以图片形式开展在线展览，但与IA差异较大。以国家档案局《伟大胜利——中国受降档案》为例，此展览在前言中介绍了档案所处历史背景、警示意义等，将受降档案分24集展出，体现了“定位说明+分类展示”的模式特点。因为档案馆和网络档案馆在定位、功能、使命等方面区别较大，二者不同的展览模式并无优劣之分。但无“定位说明”体现了IA展览在更广泛用户群中广受好评的一个重要原因：IA留存记忆的对象是人类，而不是特定人群。IA展出资料时一般不带有较强的感情色彩和政治立场，仅将它们看作客观的历史存在。换言之，IA只提供事实展示，不进行观点输出。这种客观、中立的态度一方面充分显示了网络档案馆的专业性，另一方面也为网民探索展品背后的含义留下了广阔空间。

    二、优化编码重现DOS游戏网络

    IA的“老”游戏展览层出不穷，先后推出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免费线上游戏厅、900款投币街机游戏等。继推出了多款可在浏览器中运行的Atari和游戏机模拟器之后，IA于2015年又一次性开放了2400款MS-DOS游戏，向经典致敬。诸如《指挥官基恩》、《波斯王子》初代、《重返德军总部3D》、《旅鼠》和《重返德军总部》，乃至“课堂游戏”《马里奥教你打字》等游戏都包含在内（见图3）。这一展览的亮点在于它并不是简单的游戏数据开放，更是解决了下载模拟器才能重温DOS游戏的问题。为了实现当前系统兼容过去的老游戏，IA将游戏代码升级优化并提供DOSBOX模拟器，从而使网民不但可以在展览中畅游体验，还可以免费合法地下载。

    尽管由于年代的限制，一些游戏的画质在现在看来有些难以忍受；浏览器上的游戏运行是“无声默剧”（正常体验需要通过DOSBOX模拟器）；游戏进度无法存档……但是不能否认的是，IA此次游戏展览同时具备了数量上的广度和时间上的深度，是一场畅快的游戏盛宴。

    这一展览也体现了IA成功的另一个原因：IA选择展览材料时注重满足人的“猎奇心”与“好奇心”。DOS游戏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IA将它们清楚地展示出来——画质低劣、技术稚嫩、审美经典、创意可爱……DOS游戏并非优于当下形形色色的网络游戏，但过去与现在的巨大反差为这一主题展览增添了独特的吸引力。

    

    三、时空经纬再现“9·11”电视新闻档案

    新闻具有真实性、时效性、准确性，众多新闻一起构成了解读重大事件的独特视角。此展览以震惊世界的“9·11”事件为主题，以美国等国际上的广播公司相关新闻报道为主体，呈现了20个电视频道、3000多小时、时间跨越一周的的国际电视新闻报道以及一些学者对事件的解读视频（见图4、5、6）。人类文明史上有许多令人铭记的节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本身可能变得模糊不清。电视新闻是一种能够将重大事件保存下来的新的档案形式。这种载体的文件通过声音、图像和解说清楚勾勒了历史情境，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与图片、文字相比，电视新闻的专题展览形象、真实、深刻。IA通过新闻报道展示“9·11”事件是对视频资料开放利用的新鲜尝试。20余年后公众在观看视频时仍备受震撼，这不仅仅是历史的力量，IA同样功不可没。

    这一展览中两大特点突出鲜明：一是展览由IA和纽约大学动图归档和保存项目组（New York Universitys Moving Image Archiving and Preservation Program）合作完成；二是展览整体设计符合展示主体特点。由于新闻报道具有区域性和时效性，IA以国家新闻电视台为纵轴、时间为横轴，绘制出不同国家新闻电视台在不同时间的新闻播报。其总体布局清晰明了，网民不仅可以看到“9·11”事件一周内的新闻报道，还可以梳理出更多信息。如大部分国家的电视台在“9·11”事件发生后及时播出新闻报道、美国不同电视台反映速度差距较大……

    以此类展览为代表的IA在线展览为何成功？原因在于展览主题。当主题具有超越时空的影响力时，容易获得关注、激发思考、引发共鸣。尽管网络时代，热点更新换代频率大大提高，但是一些话题具有永恒的魅力。例如，“9·11”事件对美国本土以至全世界产生巨大影响，至今仍是国家安全与反恐事业中难以抹掉的阴影。事件背后体现的“国家安全”“反恐”“和平”等经久不衰的话题，足以推动历史资料在新时代展现并引起深度思考。实体档案馆中电子文件储藏量迅速攀升，当资源整合到一定程度以后，开放利用将会成为档案馆的必然选择。在线展览作为呈现网络记忆的一种方式，IA的成功经验值得学习。

    參考文献：

    [1]王烁，丁宇.网页归档项目的发展综述——兼论美国LCWA项目的发展状况[J].云南档案，2013（2）：16-18.

    [2]王烁，丁宇.美国网页归档项目Web Citation发展状况研究[J].档案，2012（4）：42-44.

    [3]王烁，丁宇.网页归档项目重点问题研究[J].云南档案，2012（8）：42-43.

    [4]王烁.美国网页归档项目——Internet Archive发展研究[J].兰台世界，2012（17）：18-19.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