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里罗小说的后现代不确定性

桂艳平
摘 要:唐·德里罗是美国当代最负盛名的后现代主义小说家之一。他的小说大多呈现出后现代主义特性,不确定性是后现代美学的一大重要特征,这一大特征在他的两部小说《白噪音》及《天秤星座》中得到了很好的呈现。
关键词:《白噪音》 《天秤星座》 后现代美学 不确定性
基金项目:本文为江西科技学院校级课题“唐·德里罗小说的后现代美学追求研究”(编号:XJRWYB12)的阶段性成果。
后现代美学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它否定了西方传统美学。美国文艺理论家哈桑在他的作品《后现代转向》中曾指出,对“不确定性的追求”是后现代美学的重要特征。唐纳德·巴塞尔姆,素有“后现代作家的一代之父”的美誉,他在《去世的父亲》中,为后现代主义小说的不确定性创作原则推波助澜,声称:“我们的歌中之歌是不确定原则”。一时间,呼声一片,应者云集,后现代主义作家大有视不确定性为分道扬镳于传统文学的准绳之势。就某种意义而言,称后现代主义小说为不确定性的狂欢,绝非妄语。下面,本文拟从后现代主义美学的情节、现实和人物不确定来分析唐·德里罗中后期的小说《白噪音》及《天秤星座》,试图清晰阐明其后现代美学特性。
1 情节的不确定性
后现代主义文学在情节的内容上时常表现为零乱的且不相干的拼贴,从而组成了碎片式的文本。从后现代美学来看,这些碎片式的文本不再追求结构内容的连贯一致性,也不再揭示表层意思的深层含义,而且仅仅只展现混乱的世界本身。《白噪音》中碎片化的拼凑表现在突然介绍某些事件及主人公对事件的评论及想法,但是读者很难看到这些碎片式的描述中有任何过度。在第五章节中,杰克阐述着他对死亡的看法,然而他又突然提及了“蓝色的牛仔裤在烘干机里滚动,我们在超级市场里撞见默里”。死亡的恐惧和烘干机中的牛仔裤及超市中遇见的同事有什么关系?读者们很难想象它们之间的联系,只能感觉到生活的不确定性及整个世界的嘈杂。《白噪音》中还有很多明显的拼贴,如有关“提醒注意事项”的通知的拼贴“你是否记得:(1)要给“波行动态”有限电视公司开支票吗?(2)要在支票上写你的账号吗?(3)要在支票上签名吗?…(12)要在栏框中规定的日期之前三天寄出信封吗?”这个通知的拼贴来自于有限电视公司,作家将不同文本的元素直接打断插入看似与之毫无联系的叙述中,从而打破了原有的叙述发展,读者会感到迷惑,从而进一步去思考这种碎片式拼贴的用意。
在《天秤星座》中,作者也将各种碎片化的文本重新组合成了一个整体。在第五章“日本厚木”中,主人公奥斯瓦尔德打伤自己后,作者直接把医生诊断书拼贴在文本当中,“诊断:受伤,被射,左手臂上部枪伤,未伤到动脉与神经…”。类似这种碎片式拼接片段还有很多。小说将这些碎片式的、不相干的文本组合在一起来戏访现实中的真实,给读者带来了强烈的后现代主义审美的震撼。
2 现实的不确定性
依据传统定义,现实的对立面是虚构,现实总是与虚构相反相逆而存在,同虚构不可调和的状态是现实赖以存在的基础。导致后现代主义小说现实确定性瓦解的另一原因就是:现实和它的对立面“虚构”偏偏走向了重合,现实和虚构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交织交融,即处于“幻即是真,真即是幻”的状态。美国批评家弗兰克·兰特里夏认为事实与虚构的区别难以维持,事实与虚构的界限模糊才是关键意义所在。唐·德里罗在《白噪音》第三章節“美洲照相之最的农舍”中描述了意象的不确定性,模糊了事实与虚构的界限。主人公杰克和新同事默里一同驱车前往“美洲照相之最的农舍”。这个旅游胜地拥有美国乡村的田园风光,但就在这片风光宜人的度假地上树立了很多个标示牌“美国照相之最的农舍”,所有人都带着照相机来拍照,也有人在此出售明信片和幻灯片。主人公的同事默里说出了对此事的评论:“一旦你看到了那些关于农舍的标示牌,就不可能再看到农舍了”。从默里的评论中可以看出,传统对物体的认知,如对草地、苹果园的认知已经被新的物体认知也即认知本身所取代,被认知的物体变成了一个意象,而非具体事物。也即是说,这种虚构的概念替代了真实。处于后现代社会的人们意识到真实在虚构中流逝。然而,这种所指的消失,真正的物体变成了再现,就如照片的出现,照片中真正风景的消逝,人们关注不是风景本身,反而关注于照片,这似乎不是对失去的世界的缅怀而是一种怪异的接受和喜悦。
在《天秤星座》中事实与虚构的模糊表现在小说结局的开放性上。作者在作品的结尾处有意说出故事的虚构性,从而呼唤读者自己去思考及参与其中。作者的叙述显示的是一个不稳定的充满矛盾的世界, 他要让读者意识到的是这个过程的不确定性,即事件有可能会这样发生,也完全有可能那样发生,一个固定的历史只能让读者看到一种可能性及内在的矛盾,但若展现给读者的是多种可能性的遐想或是存在,这能让读者对历史有更多的认识。
3 人物的不确定性
后现代主义小说中的人物都具有更多的虚幻性、变化性、破碎性和不确定性。后现代美学在人物的深度削平中表现为塑造无深度的人物。后现代文学放弃了对人物性格的刻画。传统的作家有意地塑造典型的角色来反映小说的主题,他们用生活中的各色人物来吸引读者。与之相反的是,后现代小说中的人物变成了“空壳”的人,无主体意识及边缘化的人。英雄也被解构,沉沦为后现代社会猥琐的人。人物都具有更多的虚幻性,变化性,破碎性和不确定性。作为后现代主义小说家,唐·德里罗不愿费力去描述那些传统典型人物,反之,他钟情于描写无深度的人物,这些人物扁平,固定且易识别。
为了塑造无深度的人物,《白噪音》有意采用了传统小说的讲述及展示的方式。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数都是从主人公杰克的描述中呈现出来。他不仅真实记录了对其他人物的所观所想,而且他还对这些人物做出了自己的评判。因此读者可以不用思考,很快就了解这些无深度的人物。杰克对他现任妻子巴比特外貌的描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巴比特高个字,比较丰满…扎成一个蓬乱的大发髻”,之后杰克继续对巴比特的外形作出评判,“假如她是个一个小女人,这样的发式就显得太装腔作势…大块头女人…缺乏在自己的身体上搞阴谋诡计的狡诈本领”。从这些文字当中读者已经被告知了巴比特这个人物的显著特征,人物缺少了深度。
在《天秤星座》中,无深度的人物更多的表现为对边缘人物,无主体意识人物,及反英雄人物的刻画。 《天秤星座》的主人公奥斯瓦尔德默默无闻地生活在生活的最底层,对现实极其不满,却也无力反抗和改变。在一段时间里他失了业,成了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他想改变却难以找到一份工作,他想追寻乌托邦式平等的社会却也时常打骂自己的妻子,他是一个有着左翼思想的人却也帮忙干着右翼者的事业,他的梦想很多却都难以实现,他最终还是在社会的最底层,仍然属于边缘人物。
唐·德里罗的《白噪音》及《天秤星座》在文本上明显地呈现出后现代美学不确定性的特征。文本在叙述上没有深度,文本中的人物也削平了深度。其次,两部作品在情节及结局上分别出现了不确定性。作者有意而为之,给我们展现了后现代社会表层及不确定性的一面,值得读者重新思索在这个社会中如何更好地面对及表现自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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