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战胜那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肖丽华

    〔关键词〕辅导个案；神经症；咨访关系

    辅导过程

    阿木（化名）是一名高三学生，他因为语文考试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前来咨询。

    第一次见面，我感觉阿木是一位性情温和的男生，中等个，偏胖的身材，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填完表后，我们开始了咨询。

    在去年会考语文的那天下午，阿木的奶奶发生意外，从六楼的家中坠下，不幸当场去世，而就在那一刻，他正好到达自家楼下，从家中赶往考场。虽然奶奶去世已半年，但那一幕却埋在了他心里。自那以后，每次语文考试前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奶奶坠楼的一幕，陷入恐惧与不安之中。

    为了对他的处境有更清晰的把握，我们做了很多澄清。

    第一，怎样看待奶奶的离世？奶奶抚养他长大，已经八十多岁了，近几年身体很差，住过很多次院，虽然有时会想念奶奶，但可以接受奶奶的离世。

    第二，奶奶坠楼的情景有没有在其他情况下呈现？他回答只在语文考试前出现，在自己家楼下以及家中都不会因为以前发生的事而感到害怕。

    第三，现在的问题对他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影响的也只有语文考试前，在开考二十分钟后可以得到缓解，能够完成语文考试，但是他担心这种影响会持续下去，影响高考。

    在陈述与澄清的过程中，阿木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恐惧与不安，表情凝重，呼吸不顺畅，胸闷。

    阿木的陈述让我对他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但当时我真的不是很清楚该如何帮助他解决问题，因而我询问在这个过程中他做了哪些方面的努力。他回答做过很多尝试，如深呼吸、洗冷水脸、请教班主任等，但都无效，在班主任的建议下前来咨询。我尝试着让阿木理解那莫名的恐惧与不安是怎样与语文考试产生关联的：奶奶坠楼事件是强烈的冲击性事件，他形成了身体与情感的记忆；事件发生在语文会考前，使他无意识地在头脑中再现了语文大考前奶奶坠楼的情景，从而引发恐惧与不安。阿木在疑惑中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我担心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经过查阅资料与分析后发现，这并不构成创伤后应激障碍。语文考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与语文考试的情景并不对应，不属于常形冲突。

    没来得及把问题理清楚，我们开始了第二次咨询。阿木在这次咨询中说得并不多，并明确表示不愿讨论与奶奶坠楼事件有关的事宜，因而有那么几分钟，我们陷入了沉默，后来我建议利用沙盘度过他接下来的咨询时间。20分钟后，他呈现出一幅儿时与奶奶一起生活的乡村场景，有山、河、稻田、树、农民、小木屋等，内容丰富和谐，做的过程也很平静流畅。咨询结束时，他表示今天的咨询让他感觉很轻松。

    第三次咨询他迟到了，因为是做完英语听力再过来的。简单交流后，他非常直接地提出希望我帮助他面对语文考前的恐惧与不安，我感受到他对解决问题的急切。我想，考前强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可以通过放松练习得到缓解，因而让他学习并练习正念式呼吸。练习中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在回顾练习给他带来的感受时，他问了一个问题：“如果高考语文时，这种方法不管用怎么办？”这个问题让我们触及他焦虑的核心——对高考的焦虑。这是三次咨询以来我们第一次谈到高考。我把这个问题转给阿木：如果发生，他会怎样处理？他没有认真思考过，因时间的关系我们在这个疑问中结束了本次咨询。

    第四次咨询，开场后我们接着上次的问题继续讨论，他坦言如果考语文时出现了恐惧与不安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少十来分，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可以考一个二本院校。这份担当让我感受到非常强的力量。接下来我们讨论了他最近出现的睡眠问题，面对这个问题我更为轻松些，我们从认知、放松、自我安慰等角度进行了讨论与放松练习。

    最后一次咨询是在五月底，他说前几天进行了三模考试，在语文考试前没有出现恐惧与不安，很平静地完成了那场考试。在临近高考的时间，化解了当初的困扰，这使他感到高兴与激动，睡眠质量也得到了改善。在最后的时间里，我们为这次咨询做了总结，同时与这份共同成长的咨询关系做了告别。高考结束后，我们在校园里相遇，他告诉我高考语文时没有出现恐惧与不安，平稳发挥，顺利完成了考试。

    咨询反思

    咨询结束后，我对这个个案做了很多反思。阿木对语文考前不合理的恐惧与不安是变形冲突，他的问题应该属于神经症的范畴，结合阿木的反应，应该属于轻度的恐惧神经症。但与平常我们遇到有神经症困扰的来访者不同，阿木的社会功能和心理功能完好，因而我会很迟疑地给出神经症的诊断，而这也使我抓不到阿木心理困扰的核心，这样的困惑让我保持对阿木、对自己的不明的恐惧与不安的开放性。

    在咨询的过程中，来访者的问题不一定会很快得到呈现，它的呈现必须建立在良好的咨访关系上，咨询师的接纳、包容、真诚，让来访者感到被接纳与包容，内心的防御卸下来，其困扰才能得到真正的呈现。

    咨询中，虽然感到困惑和无助，但我坚持了咨询师该有的态度，对自己和来访者以及咨询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到全然接纳，坚信有营养的咨访关系能够带来来访者的改变。

    当阿木初次陈述奶奶坠楼的创伤性事件时，我感到紧张和震惊，不知如何平复阿木的创伤，但幸运的是阿木需要我帮助的并不是这一方面，面对这件事他已经处理得很好。咨询中我们会听到很多类似让我们震惊的故事，面对来访者所处的情境，假如换成我们，我们不一定能比来访者处理得更好。阿木是一个非常有力量的个体，面对奶奶的离世、语文考前的恐惧与不安以及即将到来的高考，他表现得勇敢、负责、有担当，他用自身的资源战胜了那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作者单位：江西省赣县中学，赣州，341100）

    编辑/于 洪 终校/杜文姬